第13节第三百三十四节阴险狠毒
村里的一位老光棍郭成河死了。
没有人知道是他是什么时候死的,反正是人们经过他房门前的时候,总是闻到里面传出一股难闻的怪味,
这股怪味越来越重,越来越浓,而且人们都已经好些天没有见到过郭成河了,这才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因为先前有些光棍死的时候,也是因为他是独自一人住在一座房子里,死了之后也就没人发现,直到尸体腐化发臭了之后才被人发现的。
大家都估计郭成河已经死了。于是就聚集了好些人,这才壮着胆子往郭成河的屋里走去。郭成河的房门没有锁上,只是轻轻一推就开了。人们走进屋里去的时候,那股难闻的臭味就更是薰得人们喘不过气来。
当人们进到他的房间里时,这才发现郭成河果然已经躺倒在了屋子的中间,早已没有了声息。
而且他的尸体已经发黑腐烂,脸上浮化开裂,身下都已渗出了尸水来。无数苍蝇正在上面肆意地飞舞,一条条肥大的蛆虫在尸体上蠕动着,有些都已经爬了出来,爬得到处都是。
郭成河这副惨不忍睹的惨状,和那使人窒息的郁味,令进到屋里的所有人都呕吐了出来。
死了,又死了一个光棍,这在大山村里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而已,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人都是要死的,迟死早死都没有好大的区别。而且是一个光棍,还是一个老光棍,所以他的死就更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比起金凤的到来,金凤的穿裙子,甚至是姜大方穿裙子这样的事件来,这个老光棍郭成河的死,简直就是可有可无,不值一提。
这个几百人的大山村里,有没有郭成河这样的一个人,那都是没有任何的改变的。甚至好多人都已经不知道村里有没有郭成河这个人的存在了。不仅郭成河,好多如郭成河一样的人,人们都没有什么印象了。因为他们太普通,太平凡,太轻微,太卑贱了,这样的一个人,就如同天上的蚊虫,地上的蚂蚁,水里的鱼儿一样,有他没他,对大家的日子来说,又有什么影响呢?
只是在这死了的时候,人们才突然想起,原来,在这个大山村里,竟然还有一个名叫郭成河的老光棍的存在。只是他已经死了,永远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他的死亡,似乎只是对人们的一个提醒,提醒一下这里曾经还有过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但自此之后,他就永远都不存在了。
他的离去,就如同他曾经虽然还活在这里但却已被所有人忘记一样,再次被人们所忘记,但这次,是彻底永远地忘记,人们是再也不可能会记起他来了。因为他已经死了,再也不可能死第二次了。人只能死一次,一次之后,就永远消失了。
他的死亡,就如同一块掉进平静河面的小石子,当时还溅起了一个小小的涟漪,但很快就荡然开去,河面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但那块掉落的小石子,却再也找不到了。
大家将郭成河柜子里的衣服找了出来,用其中的几件最破最烂的衣服覆盖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就这样地把他抬到一块门板上,送到村后树林里,在那乱坟岗子里随便挖个坑就把他给埋了。因为尸体已经腐败不堪,也等不及再找个黄道吉日了。
大家就这样相帮着又将一个人送上了山,埋到了土里,算是帮他完结了他的后事,也是在了却自己的后事。
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总是满脸愁郁地在诉说着郭成河是一个苦命人,苦了一辈子,连一天福都没有享到,就死了,实在是不忍不甘又可惜。他们那副茫然悲苦的沉痛状,不仅仅在描述着死去的郭成河,更像是是诉说着自己的人生自己的苦命。
因为,郭成河死后,就要轮着他们了,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享到一天的福呢!但对他们来说,究竟什么日子才算是享福,他们也不知道,那也只不过是一种美好的愿想而已。
稍稍没有他们那么老一点的人都不会理他们,因为在这个村子里,谁的命又不悲不苦呢?
郭成河是一个光棍,没有后人,这一点在村里还有一圈后续的涟漪,那就是他死后的财产和田地是要拿出来全村人分的。
埋好郭成河之后,人们就围到了郭成河房子门前的晒坝里,反正自己在埋葬郭成河的时候都是出了力的,按照原来的规矩,就都要分到一点什么。哪怕是能够拿到一两件旧衣服一两块木柴也好。
只有先前的那一次,赖有金突然打破了这样的规矩,把光棍程财发那么好的房子田地都自个霸占了。这引起了村里所有人的愤恨,都暗地里咒怨赖有金是个坏人,将来不得好死。
果然,没过多久,赖有金就失踪了,都这么久没有回来了,一定是已经死了。这就是独自霸占一家人财产的报应下场。
现在,赖有金死了,胡翠花不可能会这样乱来了吧?
胡翠花站在郭成河大门外的檐台上,看了看台下挤得满满的人头,下面已是鸦雀无声,静等着这位新村长怎样处理这剩下的财产。
胡翠花涨红着脸,鼓了好几次气才终于有些怯怯地说道:“现在,郭成河已经死了,他的房子,还有他的田地,都由我这个村长全权收归了”
胡翠花的话音刚落,台下立即就响起了一阵高过一阵的动,人们脸上都现出了愤愤不平的气色,有些甚至是在下声小声地破口骂了起来,有些完全是愤慨到了极点,似乎就要冲到台上来将胡翠花给推下去了似的。
当时赖有金站在程财发的门口对大家宣布这样的决定的时候,人们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怨气,但此时站在台上的是胡翠花这样的一个女人,人们就似乎并不太怕她了。
胡翠花看到台下一个个越来越激愤的人,脸色吓得煞白,她都快要站不住了,只怕是这些人会冲上台来将自己给暴打一顿,甚至是暴怒得撕成碎块,扔得满地都是。
就在这时,郑天荣突然冲了上来,站在胡翠花的身边大声吼道:“怎么?你们一个个地做出这样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干什么?你们要造反吗?现在这里谁是村长,是谁说了算?”郑天荣用阴沉的眼光扫视了一遍面前黑压压的人群之后继续说道:“翠花才是这里的村长,这里就是她说了算的。你们是被她管的人,你们就得听她的。这是天经地义的传统,你们就得服从她,不服从的话,那就是造反,是要被抓去关起的!你们谁敢不服,有种就站出来!”
谁都没有想到郑天荣这时会突然跳了出来,而且一说就是这么一些令人不寒而栗的官话。就是郑天荣这番阴沉而凶狠的话语,瞬间就将刚才那阵喧嚣暴胀的愤怒给震慑了下去,人群顿时就变得安静了下来,比先前胡翠花刚刚站在这里时还要清静死寂。
胡翠花看了看身边的郑天荣,这才终于回过了神来。
郑天荣也看了看她,然后大声说道:“你不是说还有什么要在这里宣布的吗?那你就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胡翠花定了定神,稍稍舒缓了一下已变得急促的呼吸,然后也大声地说道:“为了便宜于管理,以后我就决定把所有无人继承的房屋田地都收归到我这个村长的手里,如果有人分了家之后没有房屋田地的,可以到我这里来申请,由我统一分配安排,不要再像原来那样把地分成大大小小零碎的小块,而留下的房屋也可以尽量不用再拆解分开成一些碎土散木了。只是到时个你们交一点管理费到我这里就行了。这样的事就这样规定了,我就先从接收郭成河这些房屋田地开始。”
纷纷散去之后,人们都在纷纷议论说没有想到这个胡翠花当了村长之后比先前的赖有金还要霸道,连本该属于全村人共有的房屋田地都就她一个人给霸占了。说是要交什么管理费,那还不是叫那些分了家想要房屋田地的人到她的手里去买。所有的东西,都由她一个人给贪了!
都说还指望赖有金死后,大家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了,结果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胡翠花比赖有金还要凶还要贪,大家接下来的日子就比先前都还要沉重还要难过了。
接着有人就说了,其实这也不能怪胡翠花,胡翠花虽然凶巴巴的,但还没有贪到如此凶狠的地步,明摆着是郑天荣在背后的指使,一切都是郑天荣搞的鬼。她胡翠花算什么,一个妇道人家,见了几个凶狠的大男人,还不是吓得脸色都变了,但有郑天荣在背后撑腰,她就敢架起村长的架子来了。
她跟郑天荣是什么关系?她完全就是郑天荣的媳妇了!她这个村长,也是名义上的村长,而躲在她背后的郑天荣,才是实质上村长,一切都是由郑天荣说了算的。现在,大家所受的欺负,都是这个郑天荣造成的。
赖有金虽然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但也没有郑天荣这样阴险狠毒,收干刮尽的!
难怪郑天荣在姜大方穿裙子这件事上,要的就是要村里人像对村长一样地服他,原来他就是要达到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