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三十三章 天上又掉下个少奶奶
    丈夫晚上吐了两次,一男没有喊花儿云儿的来帮忙,是她自己给他打扫了。她一直没有熄灯,等他好点了,她把几床被子摞在一起,斜靠在上边,让丈夫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他安祥地睡着,她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绒绒的刚刚开始变黑的胡须,偶尔蠕动的喉结,微微扇动的鼻翼,她想起了四坊地里的那个提着兔子的“小孩”,想起在冯家岗子山洞里他将头埋进她怀里时的那种心跳,想起洞房花烛夜里他那种胆怯和尴尬,想起他去西安前踌躇满志、临行时又哭得象泪人的样子,想起无数次的他叫她姐姐时那各式各样的表情,她情不自禁低头亲吻着她的脸。她想,她爱他,他也爱她。这从丈夫半梦半醒的醉话里她也能找到这种感觉。她顺手拿过床头上丈夫的书,《当代工业经济基础通论》扉页上写着,艺囡赠予的字样,她***得有必要见见那个艺囡了。她相信自己的丈夫,只是觉得自己心里好象没底。她再次俯去吻他,心里在说:宗儿,我们是天生一对,永远不能分开,我不属于任何一个除你以外的男人,也不允许任何人将你从我的身边带走。她还想:如你不去西安读书,也许我们现在也有个小宝宝了,明年无论如何我也要给你生个小宝宝。本来老爷是让我们一块去读书来着,想到老爷大半生的劳苦,想为他分担点家务,我只是爱这家,我没能和你一道去读书,希望不会因此能铸成一生爱情上的错误。不觉中,两行热泪下来,滴到他的脸上,他醒了,天也大亮了。
    他猛地爬起来,抱着她的脸问:“你哭了?”她说:“没有”。“那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她说:“你昨天喝多了点,晚上难受呢,我没休息好”。“我是不是醉酒后让你生气了?”“不是的,你别多心”她说。他搂着她说:“那你今天别出去了,现在就休息吧,外面的事我和常林叔去做”说着他要起床,她又把他拉了回来说:“不了,还是你躺下吧,你还难受不?我叫人再给你熬点醒酒汤来”。“他说不用,我现在好好的了”。这时门外有人在轻声的问:“少爷,少奶奶,洗脸水端来了,饭做好了,去厅里吃饭吧”一男答到:“好,我一会就到,把水先放门口吧”。她开了门,把水端进屋里说:“你好了就行,快过来洗把脸咱去吃饭”。他在洗脸,她忙着梳头,一边梳一边漫不经心说:“那个艺囡可真是个好姑娘,什么都赠给你,这书我不懂呢,你可好好的学呀?”他说:“一年级的我早读完了,这是她给我她二年级的书,让我提前读呢,说最好我能跳级,和她一块毕业。我倒也努力,可哪有那简单,这几天我在家看了不到一半,没有她指点还真看不明白呢”。她说:“依我看还是慢慢读,不跳级的好,那样学的东西踏实,速成的东西虚着呢,这就象榆木和杨木一样,杨木长的可快,五年木十年梁,可比那几十年才成材的榆木木质上松多呢,你说对不?”他说:“对,我也和艺囡讲过这意思”她咋说?她好象是说,“国破山河在,急需速成林”这样的话来着,我忘记她原话了,反正是这个意思。一男没搭话,还坐在那照镜子,这镜子是马文跃从西安才捎来的,是个洋货,很大,能照见人的全身,她见丈夫笑嘻嘻地站在自己身后,扶着自己的双肩,象认真的在欣赏自己梳妆打扮的样子,就冲镜子挤了媚眼说:“还是人家艺囡姑娘知书达理、通晓国策,不过人家老送你东西,你可别忘了回赠她点啥,欠了人家人情可不好,特别是漂亮女孩子,一般有所赠就必有所取!你回赠人家没?”她将头夹子别在一边,从侧面镜子里看到丈夫的神情略显有点异样。余宗答非所问的说:“你还是快点吧,要不饭快凉了”。
    ?吃过饭后,一男想想今天家里没什么大事,该安排的都安排了,便找来棋盘,想和少爷学着下围棋,这棋下不下的,她主要还是想起十三婶的话来“勤快归勤快,这女人一辈子不生娃可是大事”。少爷说:“玩那没意思,你如真想玩,我教你打枪吧”一男说:“我学那东西,让老爷知道了,一个儿媳家这么个玩法,还不把他气坏了?”他说:“没事的,你练武术老爷不也没说什么?”她说:“嗯,那可不一会事,武术自古男女谐宜,这枪没听说有女人家玩的”。正说着呢,云儿抱个小狗儿进来了,说是刘爷给弄的,让给少奶奶玩呢。一男见了,这狗儿全身黑黑的,四条腿儿各有一块白斑,胖墩墩的甚是好玩,就从云儿手里接过来抱在怀里,对少爷说:“余宗啊,你能给他取个名儿不?”余宗见到这狗儿不但腿上长有四个白环,两只耳朵的梢上也各有一块白斑,就叫它“环儿”吧,少奶奶说,这名子是土了点,但倒也真实,那就叫环儿吧。她又跟云儿说:“这两天我身子有点不舒服,昨天村西俺娘捎信儿说给我弄了点药,你要有空就给我拿来吧,我和少爷还有别的事呢”。云儿说:“那好,我回房关了门便去”。云儿走后,他俩人找了个篮子,铺了些东西,把环儿放了进去,又拿了几块点心放进里面,换了厚的棉衣又叫上花儿一起到江龙泉方向找刘爷去了。
    快近晌午的时候,少爷在那玩的兴起,一男叫他回家,他不是很乐意,就和花儿俩人先回来了。进了房里,那床上的枕布,还有鞋袜的让那小狗儿弄了一地,花篮子也扣在一边,点心也没吃,弄了满地的渣滓,围棋子儿也到处散落着,知道是那小狗儿唱的好戏。她俩就到处找那环儿,却找不见踪影,心想门是关着的,它能跑哪儿呀,它是怎么跑了的?出门问了几个家人,有人说见过,象是跑后院去了。她和花儿找到后院,也没见个影儿,正纳闷呢,听到西北边的祠堂有它的叫声,走过去从门缝里一看,可不,他就在那里面呢,躲在个瓷瓦罐后面,冻的浑身抖擞,她俩从院门缝里引了它好一会,那小家伙就是不理,也不朝这儿看。花儿说:“少奶奶,看样子它是从洋沟里钻进去,钻不出来了,钥匙在哪?开门把它放出来吧”。一男想,这堂里除自己嫁娶后的第一年和老爷来这拜祭,这两年还没来过一次,再说老爷临走也没交给它这儿的钥匙,她对花儿说:“你去后街咱杂坊铺里,把李铁匠找来,他肯定有办法把锁弄开,不然让这小狗儿冻死在这地方,可不吉利,我在等着,你去吧”。刘铁匠来了,他弄了个长长的钩儿在锁眼里鼓弄了一会,那锁就开了。她们捉到了那小家伙,那小家伙可真是冻坏了,搭拉着个耳朵只是哇哇地叫,她对花儿说:“你先抱你房里让它暖和会,我把门锁了,随后再去找你”。
    其实,一男是有点好奇,前年来这那会,她记得这房里挂了好几幅画,象是画了家里的祖人,当时没有看清,她想进去再看看,到了屋门口,这门没上锁,只落了个插销,她拔了推门进去。房里好久没人来了,也没人打扫,供像上落了不少灰尘,那画还挂在那,不象她家的祖堂,上面人少,下面人多,这画儿正相反,上面人多,下面人少,香炉后面有个漆木匣,上面有个小铜锁。桌堂上三个供像,她只认得左边的那个抱小孩子的,她想起娘和三婶的话来,就跪下给她磕了三个头,自己念叨着:小女冒然进来,也未带些香火,过后定要厚补,多有冒犯,望娘娘宽恕。起来,见那娘娘手里抱着的孩儿灰把他的脸儿都盖了,掏了手帕给他擦擦,就见那娘娘的瓷坐下面好象压着个东西,慢慢抽出来一看,瞪时不知如何是好。她认的这东西,这是一纸婚约的贴子,江家去她家下聘礼时她见过的,现还在祖爷爷家呢。这个上面有赵艺囡的名字也有少爷的名字,那落款上的日子竟比自己订亲时还早,这天上咋又掉下个少奶奶?竟还是她!一男心里一阵乱跳,想将东西放回原处,又收回手来,把它塞进怀里,锁了院门,踹着满怀的疑问蹬、蹬、蹬地向前院走去。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