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根又说:“是厉害,买主席像不叫买,都叫“请”了,和家里“请”神可不一样?“爷爷说:伟大领袖是成“神”了。王连驹是“主席像”的受益者,不过也有因主度像的受害者。左家峪那就有个兵工厂,那会就出了个这样的事。这兵工厂是造子弹的,军事化管理,很严。在一次军民连宜会上,有人提出要进行战备交流,到外面的山沟里打靶,厂里去了二十多人,地方民兵去了三十多人。打了一阵子后,那靶纸都烂透了,看不清所打的环数,就安排人回办公室换靶纸,可换靶纸的人换完七个靶子后,最后一个靶纸没了,他见桌底下有张不用的破旧的主席像,就反过来,让白纸朝外,贴了上去,用毛笔画上环数,扛去了,打完后,有人发现了这事,那女民兵连长不干了,朝天鸣枪,放声大哭,并把这事反映到了红色革命办公室,那事就闹大了,革命办公室的人找了无产阶级专政办公室的人,又上报到县里,县里又报到省里,一路追查下来,那换靶纸的不承认,说是他当处换的就是真正的靶纸,肯定是有阶级敌人在搞破坏,当地的公、检、法部门那时都砸烂了,大部分人都下乡改造去了,这事没人管,还是红卫兵厉害,他们很快就揪出了政工科主任,军代表办公室军代表,还有一级战备办公室防卫科科长,还有个地方老百姓,是在厂里常年挖大粪的,一起拉出去批斗,还差点把他们当活靶子给打了,上级不同意,因为里面主要是有个高级别的军代表,听说上边有人保护了他,这些人这才免遭一死,但也没轻快了,两个入狱,两个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去了,什么贫下中农再教育,就是到农村里挨批去了。
“那个人也真是,用啥也不该用主席的像啊”富根说。
“是啊,当时我知道这事是也很生气,但我更恨那个换靶纸的人,错都在他身上,可他不承认让别人成了替罪羊!那会不行啊,不象现在,报纸扔得到处是,厕所里就有,什么高级人物的头像都在上面,很不好,言论和行为自由了是好,但,也要讲究个度,就看个人的道德水准了”范爷爷说。
不过,天有阴就有晴,以后慢慢就好转了,最有代表性的就是这县里的“钱正良事件”
钱正良是西庄里一个老实巴交的村民,平日里不好说话,脑子反映有点木讷,说白了就是算不上傻,但也有点嘲。毛主席他老人逝世那天,是九月九号来吧,全国举哀,村村建起追悼棚,给主席开追悼会,县里和各公社领导是要检查的,那会,咱山东这地,鲁北地区下大雨,鲁中鲁南抗大旱,这地里旱的太厉害,就安排人,生产开会要两不误,必须有人在浇地的水道上看水渠。让谁留在那看水渠谁都不同意,都愿给主席默哀去,有人就想到了钱正良,钱正良也不很乐意,就勉强同意了。
他在看渠的时候呢,正巧碰上县里的领导去各公社、村里检查追悼棚的搭建情况,那时不象现在,坐小车,一人一辆“大国防”就不错了。领导们都骑着自行车,排了老长的一个车队,胸上挂着一色的白花,全身素装。到西庄时,路让水渠给挡住了,他们看钱正良光着脚丫在那抽烟,让他帮从水里扛过那自行车去,钱正良一看,,六十多辆,还不把我累死啊,摇头不办,他们很生气,知道这日子也不是发火的时候,就只好自己一个个卷起裤管蹚水过去。在最头的是最大领导,他扛过车后,把车放一边,一边洗脚一边生气的问钱正良:“都去开追悼会,你为啥不去?”
我咋不去,他们不让我去,这光知道自己捞好处。
开这会还能捞好处,有啥好处?
啥好处?这不是明摆着吗?那黑纱是按人头分的,谁去了就分一块往胳膊上一带,不花钱的,也不用布票,好大一块黑布呢,俺家六口去了五口,我小儿才三岁,也抱他去分一块,要一家都去,回来做三双鞋满够,这只能做两双半了。
那领导听了很生气,但还是没发火,因为人家还有任务呢。也就这时候,水渠里突然被水灌的窜出个老鼠来,那钱正良拿起铁掀就拍,你说巧不,那老鼠偏偏跑到刚才问他话那领导跟前,他正洗完脚在穿袜子呢,让他一铁锨拍的肠子都出来了,那血溅的他那雪白的袜子当时就成红的了,还有半根肠子沾在他鼻子上,那人站起来就想发火,还没说话呢,他先说了——你们看,今天又逝世了一个!
那人当时就疯了,吼叫着命令道:“这是个反革命分子,现形反革命,给我抓起来”钱正良想跑,五六十人围堵他,他能跑的出去,最后让人用自行车后面的绳子绑了,押送回县里,以反革命罪判了七年。
不长时间,政治运动和政治斗争开始变得缓和了,“四人帮”倒台了,政治局党委的人开始考虑工作重点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人们又开始注重搞经济了,他在里面呆了不到三年,就让他回家。可他不愿出来,据说当时里正好需要一个为犯人理发的,他居然成了个理发师,再后来就转正了,也吃工资了,成非农户口,当然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