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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张立全的烦恼(二)
    难办的事,不只这些呢,俺村有个大学生,学的畜牧专业,回家了,在家搞养殖还真成功,可家庭摊得事太多,一年中就有三口人得了大病,只救下了一个,死了两,花了二十多万,他的养殖厂又关门大吉了,那孩子又回城里打工了,药费,吃药,吃不起啊,看病看不起哟。所以村里的人不是有句话“没啥别没钱,有啥别有病”啥都敢,就不敢长病。话又说回来了,这病长不长谁说了算呢?菜都吃大棚的,夏天的菜冬天都吃得着,是好,可这菜的生长规律咱人为给改了,这化肥那农药的不用不行,这生长素,那催熟剂的不喷不中,城区要扩建,城边的化工厂向农村里迁,河里的鱼就被“化工”了。村里也吃上了自来水,不用肩挑了,可那水也不是从前的水了,从壶垢就能看得出来所以,你不想生病?那医院越建越大是干啥用的?等你呢!
    所以,我在家的时候,就跟我们那帮同龄人讲,别都把头削尖了往城里拱,也别老想和城里人平起平坐,这剪刀差都成镰刀差了,你追不上人家!不是吗?咱用土坷拉擦腚的时候,人家用纸擦腚,咱用纸擦腚了,人家又用纸擦嘴了。咱用高压锅了,人家用蒸汽炉,咱用蒸气炉,人家用微波炉了,咱也买微波了不是,人家又用回来了,人又愿吃柴烧饭了。咱好不容易把锅台贴上瓷瓦了,人家早就把瓷瓦贴到厕所里去了,咱这挤着进城了,人家又下乡包地了
    富根说是啊,咱东边鸭嫂子他男的就又在水库边包了三十亩山林呢,在里面建了房,冬天在城里过,夏里人家就搬那边住,说山上凉快,没蚊子,空气也好呢。
    再说刚分地那会不这样,也有他的理由,每家的生产工具不全啊,家什不够用呢,这家有把耘耙,那家有把犁子,相互用的着呢,有个脸红脖子粗的找个台阶就下了了事,不然大家种起地来都不敞快。那会经济上不活,冬天有事干的也少,秋收了大伙就挤在同一个街上说事拉呱,笑笑哈哈地虽都是穷快活吧,可没现在那么多恼事。现在不行了,别说冬天里,就是夏天里你也在街上见不到人,人都在自己家里看电视呢,出门少了,交流也少了,用个时髦的话说,不沟通了,家家的距离也就远了。有的人还怕你和他沟通,现在都讲究什么“商机”这商机是保密的,万一沟到这儿通到那儿,一不留神,泄了商机,这家路子让那家走了,就又出毛病。
    头先,一个村里有演电影的,这村里的孩子,得赶早到各家亲戚家里去报信,我就跑十五里路到俺小姨家叫他家的人去俺村看电影,现在用不着了,好是好,电影演的东西电视里都有,可亲戚不那么亲了,当然,这倒不是说电视影响了亲情,主要还是因为“钱”这个东西在作怪啊。
    富根说,你说的这话有理呢,我识字不多,没文化呢,看事没你深,你说将来咱这种地的就没希望了吗?
    那,那能呢?希望怎么会没有呢。这国呀,就和家一样,在家里,不都得看家长的,在国呢就得听中央的,看报没?报上说了,电视里也讲了,咱这要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呢,新农合听说了不?敬老院听说了不?最低保障听说没?以后啊,农村人也有养老金,也能住院报药费,生产上要抓,文明上也抓,就是那个什么物质和精神文明都抓,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说白了就是即让老百姓有条件住上安全房,吃上健康粮,还得不讲粗话,不得打架,和谐社会吗,就是这个样子的。
    听我儿讲,中央每个五年计划都把农村工作放在第一位呢,只不过这些当“家长”的,面前不只这一件活呢,还有大摊子事要做呢,象这几年,咱国家富裕了点,有些“大鼻子”就看不惯呢,常上咱门口来找事,和他打吧,就担心家里孩子的成长,不跟他打吧,他还蹬着鼻子上脸呢,所以这当家长也不是好当的,也愁呢,这就象咱家里正盖着房呢,要放鞭,要起梁了,天还要下雨,外面又来了几个疯子叫着要闹事,富根兄弟你说咋办?富根说:“就是呢,这家长是不好当哟。日他娘地,把那个疯子抓起来,把鞭绕在他脖子里点了算了,了误不了上梁”。
    哈哈,那倒好,可疯子不是一个呀,再说,他不是真疯,是装疯呢。他就是看不得咱比他强,咱比他强他就难受呢。早前,我这里的大姑娘跑着去他那儿,涮盆洗碗都成,拿绿卡嫁人就更好,那时他不反对。现在咱有点家底了,他那边的黄头发姑娘愿当咱家媳妇,他就受不了,哎,这事也不是咱小老百姓管的,可还有句话叫“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可是大实话吔,没了国那会有家。所以,家长道领的对,家里的孩子再争口气,这坎也就跨过去了,定是能跨过去的。可家里就有些孩子不听话,合计不过账来,硬是在那瞎起哄,闹事呢!远的不说,咱就说说咱农村吧,我不知你老家怎样。我们那里,家与家,院与院的,鸡刨狗咬的那点事,久而久之都记仇了。你知道的,现在谁家要起个新房你可以不请义工,你为人臭呢,庄乡没人理你,你有钱,请施工队就行;你娶个妻嫁个女的,没庄乡参与总不好看相吧,老一辈子就传下来这么个传统吗,大伙热闹热闹图个吉利不是。可现在闹的,不是当年那个味了。俺庄就有一家,给儿娶媳妇时,坐大席上的那鱼啊肉啊全是臭的,本来是鲜鱼鲜虾的,故意的给人家使坏。今年这公事上你搞了我,明年你公事时我再搞你,就这么闹!俺那还有个传统,白公事,就是家里死了人,通知亲朋本族人是不能亲为的,得有庄乡代你通知,再说,人去火化你也不能自己拉着家人去吧,不象这城里,有专用的灵车,都是庄乡给你办。就有一家,这家还是庄里出名的老实人家,结果,也不知是谁又给人家使坏,人家家里死的是女老人,全给人家通知的是男老人,人家亲戚来了,进庄就哭男老的,闹人家的笑场,不该呀。为这事,我回家时曾私下打听过,当时是这家男老人病的厉害,女老人还健康着呢,可有病的真没死,没病的走了,这下通知的就故意没跟人家说清楚,只是说“这家那老人没了”。其实,这不是什么失误,也不是人家亲戚误会,这就是不道德人做的不道德事,这就是我刚才说的那种,不管国,不顾家,算不过账来还自以为聪明绝顶的人!你想啊,跟个死人都过去的人,还能是什么样的人啊!不过,我说的那外国疯子,就盼着咱国家里这样的人越多他才越高兴呢!
    富根说,“立全哥,没想到和你在一起聊会还长学文呢,你讲的这理和我前几年没的那范爷爷说的差不多,是这个道啊,也不知有个什么方子不?娘的,就象除草剂似的,挨地喷一遍,一下把这种坏人‘喷’没了呢,国内的,国外的都给他娘的‘喷’上”?把这“下三烂”都给灭了!
    老弟啊,今中午喝那点酒还管事吗?又说酒话了不是?你当我是谁呀,诸葛亮啊,你说的这方子我可找不到,就是诸葛亮也未必见得就能做的到。不过,我倒听我儿说过,“这坏人啊,也是无时不在,无处不存的,古也有,今也在”象害人家林冲的那个叫高俅的,害人杨家的那个叫潘仁美的,害人岳飞的那个叫秦桧的远的不说,就说兄弟你吧,早我就认识你,你在城管那会不是也来过我的门头吗,你在外摆地摊时我就听人说过,那场“瓜农大战”本没你的事,但开除的却是你!这里面你想想能没坏人吗?只是不一个“坏”法就是了。现在不管是农村哪个村,还是城里的什么企事业单位,不信你看看,总能找出那么几个没良心的坏东西来,他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富根很深地点了点头。张立全又说:我儿说了“有好就有坏,有香就有臭,只要这社会好的始终占主流,咱国家就能向好的方向发展,这叫辩证!”
    关于“辩证”,富根没听懂。但说坏人会始终存在,他心里就不大舒服,他想到了,这胜利山早市的那几个“市霸”,想到了前街上的那几个“地痞”。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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