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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市政府
    第二天早上九点钟,几家私营纺织厂老板按照刘辉和沙晨星的安排,一起来向副市长汇报情况。
    第一个进来的是“黎明纺织厂”的辛老板,一个中等身材,面目和善的中年男子。小海很客气地接待了他。
    坐下后小海问:“辛老板,今天找你来,只是想向你证实一些情况,希望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实话实说就行。我想你也是有生活阅历的人,知道这其中的轻重和利害吧。”
    “是,王副市长,你有问题就问吧,我一定实话实说。”
    “那就好。那我问你,你的纺织厂和第一印染厂打交道有多长时间了?”
    “有将近四年了吧,从我的纺织厂建立开始就一直和第一印染厂打交道。”
    “那你和第一印染厂打交道,主要都和谁联系?和谁接触?”
    “当初是一个朋友帮我介绍的,朋友说他和印染厂的邓厂长熟悉,就把我介绍了过来。我的业务主要和邓厂长联系交涉。”
    “那么邓厂长给你的价格低吗?”
    “不低,和别的地方差不多。”
    “既然价格不低,也没什么优惠,你为何这些年来一直和第一印染厂打交道呢?”
    “第一印染厂虽然价格不低,但距我们厂最近,且是国营印染厂,设备规模大,也较为先进,质量容易保证,印染速度也快,所以这些年来我们厂一直和第一印染厂保持着业务来往。”
    “是吗?可是我从你们的合同上发现,你们纺织厂这些年来和第一印染厂打交道的印染价格很低,低到了第一印染厂不但不挣钱,还要赔钱的地步。你还说价格不低,没有优惠?”
    “事情是这样的,开始的时候价格是不低,后来随着物价的上涨,邓厂长要求涨价。我觉得涨价也是应该的,什么东西都涨价,谁也不能做赔本的买卖不是?于是我就答应了。可邓厂长却说,以后所有的合同价格都参考原来的价格,涨价部分以现金支付。理由是工厂经营过程中需要大量的现金,而从国营工厂的财务上提取现金很不方便。我想想也没什么,就答应了。”
    “那你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吗?”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肯定有问题。可后来我又想,有没有猫腻那是别人的事,我又没少付钱,只要你能按时、保质保量的把我的布染出来,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也管不上。”
    “那么你们支付现金很方便吗?”
    “其实对我们来说现金和支票没有多大差别,厂子是我自己的,我想怎么付别人也管不着。虽然支付现金麻烦一些,但可以不用在合同中体现,我们也可以少上缴一些税费。这是我的私心,也是我的错,我一定改过。”
    “那你支付现金时,主要是谁到你们厂收取现金?经手人都有谁?”
    “这些年来,收取现金基本上都是邓厂长本人,没见过其他人,没有出现过其他经手人。”
    “那你支付给第一印染厂的现金有没有确定的数目?”
    “有,我每次和第一印染厂签订合同之后,为了不出错,都在我的合同背面用铅笔写着应付的现金数目。”
    “那你算过没有,这些年你支付给第一印染厂的现金有多少?”
    “在来这里之前,我做过大概的统计,三四年来邓厂长从我那里拿走的现金大约有七八百万。”
    “你觉得这个数目大吗?”
    “不统计也不觉得什么,反正每次就几十万、几十万的给。可统计完了,我也大吃一惊。积少成多,累计起来还真是个不小的数目。”
    “那你有没有支付现金的统计清单?”
    “有,来之前我大致统计了一个清单,我带来了。”辛厂长说着话,把统计清单递给了副市长。
    “这个清单就这么一份吗?”
    “是,就这么一份。”辛厂长说。
    “那就好,回去后不要乱说,合理合法的经营自己的厂子,不要干一些违法的事,要合法经营合理经营才对。”
    “是,我一定遵纪守法,合法经营。”
    和辛厂长谈过之后,副市长又分别和其他几个厂长进行了交谈。交谈的情况大致相似。有了这些证据,小海觉得,是和第一印染厂厂长邓友军谈话的时候了。
    让秘书小郭把厂长邓友军从楼下叫了上来。坐下后,小海也没有过多地客气,直接进入话题:
    “邓厂长,通过清查账目得知,你们厂每年的招待费就达两三百万,作为一个职工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的亏损企业是不是也太多了?”
    “是,没错,我也觉得有点多。可不花不行呀。一方面我们要招待客户,而招待客户喝酒吃饭是免不了的,不但要吃而且要吃好、玩好,这是我们华夏的优良传统,也是待客之道。另一方面,你看看现在公款吃喝成风,无论是上级领导还是主管部门,只要有人来,我们都要热情接待,好吃好喝招待,临走时还免不了再带上一点。逢年过节还免不了再送上一份,这是规矩,我们也不能例外。其实我们也不愿意这样做呀,可不愿意也不行,我们企业不景气,还指望着上级领导和主管部门伸手相救呢。”
    小海听了,心中叹了一口气说:“就算公款吃喝是不得已,那我问你,难道非法收韧户现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什么什么收取现金?”邓厂长一听脸色苍白,口齿开始不清。
    小海觉得也没有必要再绕什么弯子,就直接说:“我就给你明说了吧,这几年你在和一些私营纺织厂打交道的过程中,瞒山过海,采用走账和现金交易相结合的办法,明着和这些企业签合同走账,暗地里非法收取了这些企业的大量现金据为己有,且数目巨大。”
    邓厂长的脸成了死人脸。说:“王副市长,这这没有的事。”
    “没有吗?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也你不会和你说,你看看这是什么?”小海举起手中几个私营纺织厂的统计资料接着说:“这是和你打交道的几个主要私营纺织厂提供的资料,不要以为你做的隐秘,别人就难以发现。”
    “这”邓厂长的冷汗下来了。
    “说吧,只要你说出实情,也许还有商量的余地。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挽救印染厂,不是想和你们这些领导过不去。要是拒不配合的话,我们就只好移交公安局和法院来处理,那时是什么结果我们就无法知道了。”
    邓厂长低头沉默了好久,最终抬起头来说:“王副市长,正如你所说,情况确实如此。担任厂长这几年来,我确实采用明暗结合的方法,套取了大量现金据为己有。”
    小海听了松出了一口气,真怕邓厂长拒不交代。如果邓厂长拒不交代就只能交给公安局和法院了,结果如何先不说,如果因各种原因把案子拖上一年两年的,那时印染厂恐怕就倒闭关门了。
    “那我问你,这些年你收取了多少现金?”小海问。
    “大概有四五千万吧。”
    “是吗?四五千万,你知道四五千万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印染厂的五六千职工一年多不用干活,坐在家里等着吃都足够了。”
    “知道。”邓厂长惨白着脸答道。
    “是吗?你知道还这样做?”
    “大家都这样做,我不做岂不很傻?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就说我们纺织城,国棉三厂的厂长已经拿着四五千万的公款带着老婆孩子逃跑了,跑到哪里到现在还没人知道呢。还有其他厂,那个厂长干净?再看看纺织城外的其他企业,只要是带‘国企’这两个字的,那个厂长没有问题?我又不是神仙,也不是圣人,我也经不起金钱的诱惑。”
    “是吗?经不起诱惑是吧?那现在怎么样呢?”
    “怪就怪我运气不好,我自认倒霉吧。”邓厂长低着头。
    “邓厂长,其实事情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只要你能努力配合,挽回损失,我想还是有希望的。否则的话,按照你四五千万的金额,枪毙你多少次都不为过。”
    听到有希望,邓厂长脸出现了生机。说:“王副市长,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您说怎么办吧?”
    “邓厂长,按照我的意思,你先要想法把厂里的钱退回来,怎么退,退多少,我给你半天的考虑时间。等你把钱退回来了,我们再商量如何处理后事,你觉得怎么样?”小海想,把钱先要回来,把厂子救活,其他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那行吧,我听王副市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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