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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案中案(八)
    好像是在嫌昱城人对自己的“杰作”关注度不够、反响不够热烈似的,时隔一周,这个案件紧接着就冒出了第二位受害人。
    “这起凶杀案与上周本台报道的案件有惊人的相似之处,死者也是位从事洗浴行业的**女,现场同样发现了刻有字迹的一截粗木棍。据记者初步推断,这两起案件的案犯应为同一人,两起凶杀案似是连环案,作案对象好像都是针对洗浴行业的**女。”
    这是昱城电视台社会新闻版对第二起案件的报道,报道这起案件的记者仍旧是安锋。这次,他仍是抢在警方之前就进入了现场,争分夺秒地抢拍下了现场的每一个
    细节,包括那根插在死者**的触目惊心的木棍。安锋注意到,这根木棍上仍然刻了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祸害,该死。”同时,死者的面部表情也与上起案件
    的受害人如出一辙,仍是一脸兴奋与满足。
    汲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昱城电视台播出这则新闻时,几乎没用死者身体近景的镜头,甚至几秒钟的面部特
    写也打了马赛克。但尽管如此,新闻中的
    “连环案”一词还是触动了不知哪位领导敏感的神经,认为这篇报道将这起案件定位为连环凶杀案,有武断和夸大其词之嫌,容易引发社会恐慌,还容易影响和误导
    警方的侦破工作。
    艾高只好又一次为这个案件殉葬,再次被宣传部批了个灰头土脸。不过,艾高觉出来了,这次宣传部的语气与以往似有微妙的差别。他估计,这次真正挑刺儿的应该不是宣传部,而是警方,应该是他们给宣传部递了话,宣传部做了传声筒。
    不管这次挑刺儿的是警方还是宣传部,他们的担心倒也不无道理。这个案件发生后,确实引发了一些恐慌,不过恐慌的不是大多数市民,而是报道中提及的“从事
    洗浴行业的**女”。当然,她们恐慌的原因也并非因为这则新闻报道。实际上,这两起案件发生后,不需要记者的引导,她们就本能地感到了危险,生怕不知道哪
    一天,同样的厄运会落在自己头上,有几个**女甚至还商议着一块儿去市政府请愿示威,要求市政府敦促警方尽快将凶手捉拿归案,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但这念
    头却被一旁的老板一句话就给压下了,“笑话,你们去请愿示威不是自投罗网嘛,人家正找不着碴儿整治你们呢,你们倒好,自个儿送上门去了。”
    与
    上一起案件没有引起足够的关注不同,这起案件一经报道,立即成为了昱城人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对于这两起案件,昱城人的看法有很大的分歧。有人叫好,说对
    于这些伤风败俗、败坏社会风气的**女就应该加以惩治,他们甚至把行凶者视同那些劫富济贫的梁山好汉;也有人表示了有限的同情,说不管怎样,**女也是
    人,如果不是为生活所迫,谁天生就愿意从事这种倚门卖笑的行当,凭什么就这么残忍地剥夺人家的生命?但这种声音似乎有些底气不足,特别是男人说这话时,很
    容易被老婆或其他什么人一句话就噎得哑口无言,“你这什么意思呐,这些人对你有恩还是怎么地?”
    这个引发了热议的第二起案件的案发现场在厉家
    营子,这个位于中心城区的城中村在昱城非常有名,约在十多年前,这个村就因一场拆迁大战在昱城名噪一时,曾一度被昱城人视为草根战胜土豪的经典案例,更有
    人上纲上线,将其与反**联系了起来,说这个村是在当时那位空降市长的威下,唯一没有屈从的城中村。
    当时,在那位空降市长大刀阔斧的城区改
    造计划中,位于城区中心地带的厉家营子首当其冲,一早就被列入了拆迁范围。负责这个村拆迁改造的正是这位空降市长的一位铁哥儿们,这位铁哥儿们也是那几个
    自市长原来任职地尾随至昱城的房地产开发商之一,这个村拆迁完成后,将由市长的这位铁哥儿们将其开发成一片高档商住区。
    这位开发商满心欢喜,这个项目完成后,自己少说也有上千万的进账,就赶紧放下手头的活儿,忙不迭地亲自给他的市长哥儿们精心罗致美女去了。
    但这位自以为捡到了大便宜的开发商却做梦也没有想到,厉家营子村民风强悍,拆迁根本就进行不下去。虽然家家户户房子的山墙上都圈上了一个醒目的大红圆
    儿,圈儿里面是一个一人多高的大大的“拆”字,但两年过去了,村里人还是在这个处处是“拆”字的城中村里悠然自得地生活着,村子里的房子至今也毫发未伤。
    开发商与村民们较量了许多次,次次都败下阵来,开发商在别处百试不爽的那些正的、邪的、软的、硬的手段,在这里根本就行不通,最后甚至动用了军警也无济于事。
    最后,开发商终于悟出来了原因,这个村子是清一色的厉姓,村民们俱是同宗同源,遇事儿能够抱成团儿,外人根本就插不进手来。
    想通了这个道理,开发商知难而退,放弃了这个城中村改造项目,双方较量的结果以村民完胜而告终,这大约就是在全国,也算是绝无仅有的村民与开发商的对决中,村民最终完胜开发商的个案吧。
    这个哥儿们做了缩头乌龟,影响了城区改造大局,那位空降市长大光其火,将这位哥儿们训了个狗血喷头,说你枉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了,竟然斗不过区区这么一个小村子的这么一帮子刁民,是不是就整天忙着去玩女人了?
    那位开发商大呼冤枉,说大哥,你还不知道,这个项目对我是多么重要?都已经投进去好几百万了,我就甘心眼睁睁看着这些钱打水漂儿?只是这个村实在是油盐不进,没有办法呀。
    “这还不包括给你送的、还有那些找女人的钱呢!”当然,这话这位开发商只是在心里嘀咕,是不敢说出口来的。
    市长还是很火,你就知道来硬的,就不能学点儿兵法,想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法子?你这一退缩,我的城区改造大计都得跟着受影响。
    开发商这下感到更冤了,大哥,我开始就是先考虑兵法上的这个路子,可人家这村里有高人啊,根本就不管用。说着,他就给这位市长哥儿们讲了这么一个故事:
    起初,这位开发商其实也是打算照例先跟村民来“文”的,就很诚恳地请村民们选出几位代表来,到他办公室一块儿商谈一下拆迁事宜和条件。
    到了约定的时间,一个满脸络腮胡子、膀大腰圆的人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开发商见只有他一个人来,不胜诧异,这人是在玩关云长单刀赴会呀,还是要学诸葛孔明舌战群儒?就问道,“就你一个人来的?”
    那人扫了一眼这位开发商办公室里的一干人,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请问贵姓?”开发商想跟他示好,客气一下。
    “厉害,厉害的厉,厉害的害。”那人瞪起牛眼,冲着他答道。
    “那我们谈谈?”
    “不谈。”撂下这句话,那人就扔下目瞪口呆的开发商和他手下的一干经理们,独自踱着方步,扬长而去。
    “你看,他们里面有高人啊,而且根本就不按规矩出牌,大哥你说,我能咋办?”这位开发商最后可怜巴巴地说。
    市长听了这故事,沉默良久,挥挥手,算了,看来这个村子确实棘手,放弃就放弃吧,我们另想办法。
    看这位开发商还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知道他是心痛那些打了水漂儿的钱,就道,瞧你那点出息,我什么时候让你吃过亏,你的损失市里会想办法给你补一部分,毕竟这拆迁不成也不是你一方的责任,其他的,还可以从别的项目里补嘛。
    开发商听出了市长的潜台词,这才放下心来,喜滋滋地告辞了。
    其实,这个开发商哪里知道,“厉害”不过是那个人的乳名,他因为自幼胆小,还有些轻微智障,爹妈就干脆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名字,他那句“厉害的
    厉,厉害的害”也是爹妈反复教了好多遍才教会的。那天村民代表一时凑不齐,村长出门碰见他,就让他去通知开发商延期会谈,没想到他词不达意,竟把开发商给
    吓到了,还以为遇上了什么高人。
    厉家营子的村民坚拒拆迁的一个最重要原因,是这个城中村的位置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是个做小生意的好地界儿,村里人靠着做小生意就可以衣食无忧,要是拆迁到别处,没了生意,难道一家人喝西北风去?
    村里人的小生意除了卖些蔬菜水果、面点熟食之外,最普遍的就是家庭旅馆与小餐馆。村子里的房子大多是那种二层小楼的结构,房间多,非常适合开办家庭旅馆,又加上这里位于中心城区,人口密度大,来来往往的外地人多,开办家庭旅馆是个很容易挣钱的行当儿。
    不少年轻人都是把自己的房子一收拾,变成了家庭旅馆,自己则搬去与父母同住,既三代同堂,其乐融融,又有源源不断的收入,何乐而不为?
    这个案子第二位受害人的尸体就是在村子里的这种家庭小旅馆内被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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