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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我觉得这个女人是死于谋杀,”刘海仁缓缓的道。
    “什么?”我不禁叫了起来,这已经不知是我第几次听到这个词了,每当我听说一桩死亡案时,开始都认为是自杀或意外,可最终却总有人告诉我这是谋杀。
    齐小倩的死亡如此,杨丽丽的死亡如此,刘婕的车祸亦如此,现在这个么农村妇女为了对抗拆迁,明明是她自己从楼上跳下来的,现场有那么多人怎么会又是谋杀?
    说实话,我现在有点觉得警方的判断是不是正确,也许他们只是靠自己职业的习惯,将认为有一丝不正常的案件都定性为谋杀。就象齐小倩的死、杨丽丽的死,到现为止都没查到凶手。
    而对于刘婕的这次车祸,或者说谋杀,虽然曹阳已经承认,但我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一点不对劲,可惜我不知道不对劲在哪里,我不是警察,我不会分析和探究案情,但我总觉得曹阳不应该对刘婕动手。
    可问题是,现在曹阳已经承认,而且也招认了全部细节,这更与警方的现场勘察是完全一致的。
    对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就是田耕友的死亡,据说当时警方给出的结论是疾病导致的死亡,而我去吃面条时,那个面馆的老板娘似乎却并不这样认为,这又是为什么呢?
    “怎么,郝老弟认为我在危言耸听?”刘海仁继续嘬了一口茶道,“其实这件事我知道不应该讲出来,因为现在这个女人被定性为自杀,家属也乐于接受嘉华公司的赔偿,案件也算是圆满结局。如果此时推翻案件的性质,由自杀改为谋杀,又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震动,所以我在想,当时我告诉秦市长真相,而秦市长却没有任何动作,恐怕也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可是,郝兄弟,我是警察,警察就是应该揭开每一个案件背后的真相,所以这几天我也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说出来。不说,作为警察我心中总是觉得作堵,可真要说出来,也许会影响了秦市长的布局。你我现在可都被人划在秦市长这个阵营,虽然我们并不能在秦市长在官场上的角逐提供什么帮助,但我们起码不能给她添乱不是?现在的江城官场复杂得很,而且又将面临着调整,唉”
    说到这里,刘海仁叹息了一声。
    “刘哥,你到底发现了什么?”我觉得今天刘海仁挺奇怪的,说话啰啰嗦嗦的。但转念一想我就明白了,其它他的内心确实在交织,他在想该不该说出事情的真相,于是我道,“要是你不方便说,那就算了吧。”
    “不,”听我这样说,他反而好象下定了决心,“我觉得我还是得告诉你,虽然我们现在被人划归到了秦市长的阵营,但有悖于法律的事我们还是要慎重,毕竟人不能大于法。”
    从这句话里,我终于体会到了刘海仁的心情,作为一个执法者,他当然知道知情不报是个什么概念。也许,他这么说也是出于自保,虽然我们被划在秦默天一个阵营,但我们却不能在秦默天这棵树上吊死,谁知道这些当官的哪一天就出事了,难道我们真的要成为他们的殉葬品?
    孝则竭力,忠则尽命?开什么玩笑,现在是什么社会了,还这样的愚忠?
    尽量的维护自己的老板或后台,但当老板或后台倒塌时,亦能将自己摘身事外,这才是真正的明智。
    我没再说话,我知道,接下来,刘海仁将告诉我那天晚上的事,也就是他所说的真相。
    “那天晚上,我们正在局里研究一个案情,市110指挥中心向我们局通报一个情况,说物流基地项目拆迁工地发生了暴力冲突事件,要我们派民警前往处置。110指挥中心在向我们通报的时候还特意提到,这伙人手里都有武器,有铁棍铁锤铁锹等,要求我们全员武装。当时我就命令咱们的特警全副武装开往事发地,并跟武警部队联系让他们派武警前往协同执行任务,由于有武警的参与所以需要有总协调人,于是我亲自赶赴了现场。到现场后,那个女人男人已经被打得重伤倒在地上,而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我立即命人将男人送往医院,并立即去察看女人的死因,你知道吗?无论是死者家属还是拆迁人员都告诉我,这个女人是自己跳下来摔死的。当时我就怀疑,这么矮的地方,人怎么可能会摔死?于是我去察看了一下女人的尸体,我发现在女人的胸隔下居然有一块三角形的石块。”刘海仁道。
    “石块?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这女人不是跳下来摔死的,而是由于平趴着掼下,而身体正好撞击在这个石块上,造成了内脏,噢,主要是脾脏的破裂,从而导致的死亡。”刘海仁道。
    “哦,那这也正常啊,我听说过脾脏受外力猛烈撞击后,会造成人的失血休克与死亡,这有什么奇怪的么?”我问。
    “当然有,第一,我在周围察看了一下,这个地方由于还没有谈拢,所以还没有拆迁的房屋,这石块从哪来?我也仔细的看了一下周围的建筑,并没有发现相同或相似的石块,”刘海仁道。
    “你是说这石块是别人带来的,”
    “对,”
    “就算是别人带来的,那么这石块又怎么会跑到这个女人的身体下,而且还那么准的就搁在了她的身底下?”我觉得奇怪。
    “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但后来我就想明白了,这肯定是有人有意为之,在看到这个女人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趁乱将石块丢过去的。毕竟这女人要跳楼时,大家肯定都是抬头将目光对着这个女人,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地上会有什么变化。”刘海仁道。
    “那么这个人怎么判断出这个女人会正好跌趴在这块石头上的?等等”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是说这个女人是趴跌下来,然后正好胸膈的地方搁到了石头块上?”
    “是,”刘海仁看着我,眼里闪出一阵光芒,“你也想到了?”
    “对,我在想,这么矮的地方,按照自由落体运动来说,这个女人应该是脚先着点,然后是屁/股,最后才是身体,怎么会直接趴下来呢?”我问。
    “是,这也是我怀疑的第二点,要么就是这个女人想真心求死,要么就是有人故意将她推下去的,”刘海仁道,“这个女人只是因为拆迁办没能满足她的要求,而她还有残疾的丈夫,正在求学的儿子,按说她只是想争取更多的利益,不会真的拿生命来交换,当然我们不排除她有一时想不开的可能。但更重要的是,当时拆迁办的人和拆迁公司的人有好几个都在上面跟这个女人在交涉,而且还有人准备去拉她,阻止她跳楼。”
    “是,一般的拆迁公司也不希望出人命,”我道,“所以他们去劝阻她,甚至拉她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有人却趁乱将她推了下去,”刘海仁道。
    “怎么可能,当时楼上肯定不止一个人,在这么多人注视下,想使这样的手段一定不太容易,”我道。
    “可你想过没有,这个地方现在还是农村,不象城市里有路灯,所以晚上基本是黑黝黝的一片,那天晚上你也经历了,如果没有工地上的那种应急灯,那里虽不是伸手不见五指,但隔个一两米就看不到一个人的动作,这是肯定的。所以,无论是那块石头被扔到那个位置,还是在上面有人将这个女人推下楼,其它人都很难发现,”刘海仁道。
    “那这好办啊,我们可以查那天晚上在这个女人掉下楼之前,是谁靠近他的不就行了?”我问。
    “哪那么容易,那天那么多人都在劝阻这个女人,各人之间的距离也就是一米半米的,这也就是一步的距离,有人假装不经意间跨前或退后一步半步,在那种纷乱的情况下根本就没人注意,”刘海仁道。
    “那就将楼上的人全部带去调查,”我道。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可秦市长却一点动作都没有,更没有下任何指示,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也一直是在按意外调查,哪敢往谋杀上扯呀。”刘海仁道。
    “嗯,也许秦市长也有她自己的考虑,你想啊,物流基地是秦市长负责的,而且有人一直就是持反对态度的,所以他们当然希望这么事出的越多越好,虽然我们不能说事情就是他们搞出来的,但起码他们会借事生事。所以,秦市长希望这件事能淡化处理,影响越小越好,”我道。
    “也许吧,”刘海仁道,“噢,对了,郝兄弟,有一件我一直在想自己该不该问。”
    “刘哥,跟我你还有什么该问不该问的,你直接问就是了,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回答,”我道。
    “好,那我就问了,是这样啊,曹书记,啊不,曹阳不是一直都是在帮助你的么?怎么会对你老婆下杀手?”刘海仁道,“虽然我听说了有关钱林俊的事,但我怎么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点不对劲啊?可这个案子不是我负责的,我又不好说什么。”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呢,虽然他交待的问题逻辑上没有一点问题,可我总不太相信他会对刘婕动手。”我道,“其实我倒是更怀疑他老婆的死与他有关,没想到刘婕的车祸”
    “哦?郝兄弟你为什么会认为他老婆的死与他有关?”刘海仁问我,眼光灼灼。
    “这”我在想我该不该告诉刘海仁关于我对曹阳的怀疑,以及杨丽丽说的关于曹阳的事,再加上我杨丽丽药被换的事,随即我决定,我暂时不能说,因为一切只是我的怀疑,杨丽丽的死到现在还没有任何进展,而曹阳已经被关了起来,他既然这么痛快的就承认了刘婕的案子是他做的,那么如果真的杨丽丽是他杀的话,我想他也不会隐瞒,毕竟这种谋杀案,一件也是死,两件也是死。所以,我略一顿后就道,“因为我听说过他在外面有女人,而且刘婕这个案子中,胡一蔓也有参与。再加上杨丽丽长期患抑郁症,对他来说已经是个拖累,而按警方的定论杨丽丽是死于谋杀,所以我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哦?”刘海仁眼里的光芒明显暗淡了下去,我知道我的这个回答一定没能令他满意,我说的这些他们警方肯定都想到过,只是他们拿不到任何的证据。
    既然我已经知道刘海仁跟秦默天说了什么,那么其余的已经不再重要,所以接下来我与刘海仁的谈话也就变得可有可无。
    很快,我们就从茶馆里出来,相互告辞。
    可当我坐进车里的时候,我的脑袋就开始飞速的转了起来。
    秦默天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呢?是真的她不想这件事的影响扩大?流言止于智者,有时有些事虽非流言,但却也可以止于智者,这要因时、因地、因人、因景而定。就象这件事,虽然刘海仁说的是事实,但到秦默天这为止,那么只要刘海仁不说、秦默天不说,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因为一旦死者家属知道死者不是死于自杀,而是死于谋杀的话,那么肯定要掀起新的波澜。
    那么,秦默天仅是想让这个信息到她这戛然而止?还是她对我根本就不相信?因为即使她将这个信息告诉我,只要她吩咐我不说出,我一定不会乱说。可她却根本没有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是,她当然没有义务将她知道的东西都告诉我,毕竟她是老板,可这些事她不告诉我,一旦出现,意外,我又该怎么去办?怎么说我都是她的秘书,我们的命运是栓在一起的。
    再者,我一直怀疑曹阳说她谋杀刘婕的事,他为什么要杀刘婕?真如他说的因为钱林俊的原因?可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一直没说出钱林俊给的那四百万呢?那四百万是钱林俊给我和曹阳的,按说应该全部是曹阳,毕竟我只是起了个牵线的作用。可他被抓进去了,那四百万就完全落到我的头上了,那可是四百万啊,加上最近建安公司销售的火爆,那四百万已经快变成一千万了。曹阳为什么会将这笔钱给隐瞒了呢?
    难道说,这是曹阳对我的补偿?开什么玩笑,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是曹阳在帮我,他根本不欠我什么。
    因为刘婕?因为谋杀刘婕他对我心藏愧疚?想想我都觉得荒唐。
    对呀,我干嘛不去问问他?
    随即,我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我去看曹阳?他可是因为谋杀和出卖国家机密被逮捕的,而且他的谋杀对象还是我的妻子,我去看他会不会给别人一种误解?
    可如果不去问他,我觉得我的心里一直象被什么东西堵着一样,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对曹阳这个人可以说是一直没有看透。开始我以为他是个值得交的朋友,我帮着他他帮着我。可后来,我发现他居然是个奸滑的官场狂人,为了争权夺利可以不择手段。再后来,他给我呈现的居然是个杀人犯,而且还是个出卖国家机密的人,在过去,出卖国家机密,就是卖国贼,这是为所有国人所不齿的。
    可现在,他被抓进去了,可他却并没有交出我们收的那四百万,其实不管什么原因,他这也算是保护了我,否则我必须得说清楚那几百万的来历,估计到时我的官场路也就结束了。
    那么,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为什么他连杀人和出卖国家机密的事都说了出去,以我名义收的那四百万却没有说?
    难道他是想保住这四百万?那么他保住这四百万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想不明白,也无法想明白,因为这一切的一切只能在我一个人的脑子里徘徊,我无法去请教别人。
    到现在为止,我才发现,我真的好可悲,我居然一个可以诉说内心相法的朋友都没有,虽然我跟乔恩先、刘海仁的关系都不错,可他们是警察,这样的事我不能说。
    王新呢?我更不能说,他是王省长的秘书,他不知道没问题,如果他知道了却不向警方或政府告发,那可就算是知情不报了。
    还有呢?我发现,还有已经没有了。
    正在我沮丧懊恼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起来。
    谁这么晚还给我打电话,拿出手机,居然是贾香玉。
    “喂,”我摁下接听键。
    “郝大哥,你现在在哪?”贾香玉问。
    “我在外面,刚跟朋友喝完茶,准备回家,”我道,“怎么,你有什么事么?”
    这么晚,贾香玉还给我打电话,一定是有什么事。
    “噢,没事,只是一个人在酒店里,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有点睡不着,”贾香玉道,她的声音软软地,很有诱惑力。
    “哦?你还是在想江边那个醉汉的事?”我问,也许能让她睡不着的只有这件事了。
    “嗯,是啊,我在想,要是当时你不拉着我跑,我们呆在那肯定吃亏,呵呵,郝大哥,你当时的反应真快,”她道。
    我忽然觉得有点脸红,那可是在逃跑呢,作一个男人,这也太跌份了。
    “呵呵,我那也是本能吧,我一个人,他们那么多人呢,再说了,你是个女孩子,我当然不能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我道,我本来想说你是个女人的,可一想还是说成了女孩子。
    “谢谢你,郝大哥,你真好,”她道。
    “哪呀,你到江城来,作为主人,我当然不能让你在江城受委屈,”我道,虽然她的话让我心里微微有点发颤,但我还是很快敛住了心神。
    我知道,能经营紫光阁的贾香玉一定不是个一般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我还是尽量沾惹的好,做朋友可以,至于其它
    想到这,我突然从内心鄙视起自己来,郝挺啊郝挺,你想哪去了,人家只是个女孩子,经历了刚才晚上的事,心里有点紧张或害怕而已。
    “那我还是得谢谢你呀,郝大哥,听听你的声音,我觉得踏实多了,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回去吧,晚安,”这个时候,话筒里传来了她的道别声。
    “晚”我的一个安字还没出口,那边已经传来了电话被挂掉的嘟嘟声。
    看,人家哪有那样的意思嘛,我不禁自嘲的摇了摇头。
    回到家,刘婕已经睡了,我到卫生间简单的冲了一下,然后倒头睡觉。
    第二天,我正陪着秦默天在江城市下面的一个县调研,口袋里的电话震动了起来。
    我发现在现在这电话说方便也方便,说讨厌也讨厌,因为不管你在做什么事,只要电话响起来你就得接,一旦不接就会得罪人。而有时你不想接,电话却没命的,一遍又一遍的响起
    现在,我的手机在口袋里虽然没声嘶力竭的叫喊,但却左一遍右一遍的震动,搞得我有两三次做的记录都做错了。
    开会是不允许接听手机的,除了重要的事情。因为刚才我已经看过了,是李芸的电话,所以我并不想接,一来因为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工作上的电话,二来,我觉得我跟李芸之间也该结束了。
    可李芸却左一遍右一遍的打来,我只好掐断,然后给她回了一个短信,‘在陪老板开会,稍后给你打过去’。
    也许她真的有事情吧,我想。
    “李姐,什么事?”开完调研会,县里的领导引着秦默天去安排的酒店吃饭,抽空我给李芸回了过去。
    “郝挺,李姐想请你帮个忙,”李芸道。
    帮忙,又是帮忙,我忽然心里升起了一种强烈的厌恶,这个女人除了要我帮忙的时候找我,她还会找我干什么,我应该早就想到的,她表现的太功利了。
    可我压制住了自己的这种上厌恶,毕竟她曾经是我的女人。“李姐,什么事你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我本以为,这又只是一次简单的帮忙,可我没想到就是这次帮忙差点完全的毁了我,甚至危及到秦默天、刘婕,所有与我有关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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