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人不利己的疯子最是难缠,武将不敢赌,只得憋屈道:“你想怎样?”
郑平拿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士兵,不容置疑地道:“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武将征战多年,也不过得了几个零星的好东西。
他将抵在曹丕脖子上的刀略松开一些,用另一只手,肉痛地从怀里摸出一个质地不错的玉佩,往郑平的方向丢过去。
“给你。”
郑平接住玉佩,扫了眼,露出嫌弃之意:“就这?”
武将心中不满,却没别的办法,只得再次伸手在怀中摸索。
就是这个时候!
曹丕抓紧时机,拿坚硬的兜鍪往武将脆弱的喉结上用力一撞。
由于这个时代的铠甲只包着重要的头部与胸背,脖颈部位缺少防护,曹丕的这一袭击格外有效。
通过几次三番的,武将持续紧绷的戒备在这一刻最为放松。他还关注警惕着郑平的一举一动,却忘了留意怀中只有十二岁的人质,被他一击即中。
武将痛得两眼发黑,桎梏曹丕的手一瞬间忘了用力,被曹丕轻而易举地逃脱。
郑平没有放过这个送上门的好机会。
他云步而踏,转眼逼至武将面前,霜刃夺目。
下一刻,青釭入鞘,武将应声倒下,砸在营地上,尘土飞震。
曹丕拂落被同时斩断的麻绳,认真而慎重地道:“多谢。”
“二公子善于机变,迟早能够脱困,衡不过是顺手而为。”
听起来像是自谦的话,可两个当事人都知道,郑平这话发自肺腑,并非谦虚之言。
如果曹丕不能创造机会,以郑平的脾性与他们之间的关系,郑平不可能为了他而冒险。
将心比心,曹丕自认不是圣人,他也做不到搭上自己,用自己的生命安危做筹码,拯救一个与自己家族有过节的人。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正因为这样,郑平的“顺手为之”才尤其宝贵。
他也不和郑平争辩,只作了一礼,言语诚挚:“今日之恩,丕已记下。”
郑平见他执意如此,亦不勉强。
曹丕道过谢,踌躇片刻,终究开了口:“能否厚颜请祢处士——送我回主营?”
今夜营地混乱不堪,牛鬼蛇神趁乱出动。在吃过一个教训后,除了曹操,曹丕暂时不敢再信任曹营中的任何人,唯一一个能够信任的,似乎只有这个和他们家有龃龉的祢衡。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离主营较远,特殊情况下,曹丕不敢托大,只得在权衡再三后,向郑平提出这个请求。
当郑平没有表态,只把目光朝他这边飘过来的时候,曹丕以为对方会说:“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知对方只看了他两眼,干脆利落地丢下两字:“走吧。”
第34章狂士楚歌
曹丕第一时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刚刚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如果没有问题,他为什么会听见郑平爽快地同意了他的要求?
曹丕开始深沉地怀疑人生,一时之间竟忘了道谢。
郑平对此见怪不怪。他早就发现一个奇特的现象:因为祢衡的狂态深入人心,众人对他多有偏见。若他做出极度气人的事,说出格外恶劣的话,众人虽然恼恨,却觉得理所当然,接受度十分良好。可一旦他减少火力输出,并出于心血来潮或其他原因,对一些人给予帮助——他们便会格外惊愕与触动,轻则怀疑人生,重则颠覆人生观,仿佛他变成了救苦救难的十世大善人。
郑平并不想当这个十世大善人。善人见欺,当个凶恶的狂者没什么不好,至少省事。
“顺路罢了。”郑平说出实情。因为知道曹丕八成不会相信,他又从善如流地加了一句,以安他的心,“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先前和这胖子说的倒不全是假话,虽然没法提着你的头去看曹司空变脸,但若是送你去主帐,告知曹司空知道是我救了你,欣赏他变幻莫测的神色,岂非也是一桩美事?”
得了郑平的解释,曹丕的世界观再次回归原位:原来九州还是他所知的九州,祢衡还是随时能让人心梗的祢衡……除了剑术出乎人的意料,并未有别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