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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许许多多的灵魂从细长的奈何桥的彼岸走过来,想来对面就是桃洲阴间连通阳间的另一条路了,肉身死亡的灵魂皆从对岸引渡而来。
    傅绾发现那些灵魂挤在奈何桥的桥头,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于是两人又靠近了些。
    拉近了距离之后,傅绾总算能听到那些灵魂叽叽喳喳地到底在说些什么。
    听到了他们说的话,傅绾有些震惊,忍不住扭头看宁蘅。
    “他们居然在说这些?”傅绾的声音非常惊讶。
    宁蘅倒是淡定,轻声应道:“嗯,你没听错。”
    两人竖起了小耳朵,听着那些灵魂的对话。
    “我家乖儿子从阳间给我烧纸钱了吗,我上个月已经把十万两黄金给花完了。”
    “嗨呀,就是你们这些在阳间有儿有女的,成天往阴间烧钱,成千上万的烧,搞得地府都通货膨胀了。”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女儿给我烧的独栋江景小院到了没有,我上回托梦她说是烧给我了!”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你,地府地皮那么贵,彼岸花海的地早就卖光了,你去哪里放你的独栋江景小院?”
    “慢慢来慢慢来,一个一个过来领,注意不要把别人灵魂吹散了。”坐在奈何桥头的老婆婆仿佛女生宿舍凶巴巴的大妈,大吼道。
    听了这些没有营养的对话,傅绾算是对桃洲地府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
    通货膨胀,纸比钱贵,地价高涨,当真不负地府之名,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傅绾这么想着,觉得在这里听不出来更多的有效信息了,于是便打算拉着宁蘅离开这里,直接去三途河。
    却没想到宁蘅伸手拉住她的手腕,阻止了自己的动作。
    宁蘅修长的手指在唇间一点,示意傅绾不要出声。
    傅绾心想这不是抬杠的时候,便乖乖噤声,蹲在了宁蘅身边。
    “有什么发现吗?”傅绾压低声音问道。
    宁蘅看着眼前桃洲阴间熙熙攘攘的灵魂们,目光渺远且平静,透露出一丝不忍来。
    “你发现了吗,他们的灵魂,都是残缺的。”他如是说道。
    第39章 三九章
    傅绾一听宁蘅的话, 愣住了。
    方才她只关心那些离了肉身的灵魂们,在说些什么话,却没注意到他们的灵魂究竟是什么样的。
    于是傅绾定睛一看,发现宁蘅说得没有错。
    从细且直的奈何桥头走过来的灵魂们,除了主神未失,其余的魂魄总归是有人少了几分。
    放眼望去,在这里成千上百万的魂魄之中,竟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他们的魂魄, 都是残缺的, 这种残缺程度,若是到了其他洲域,肯定被外界那些浓郁的灵气流动吹散,根本不能留存下来。”宁蘅看得很透彻, “只有在桃洲这样灵气稀薄的环境里, 他们才能正常生活。”
    傅绾听了她的话, 若有所思:“所以, 这就是他们只能生存在桃洲的原因吗?”
    但是……这些桃洲人,究竟是谁?
    一个人的魂魄虽然残缺,但只要主神未失,仍可以正常存在,拥有残魂的人看起来与旁人并没有太大差别。
    但司掌七情六欲的魂魄缺失, 难免会对魂魄的主人产生一定的影响。
    在修仙界里,每一个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魂魄都是完整的。
    随着他们长大, 慢慢成长,司掌七情六欲的魂魄会逐渐变化。
    有的人变得贪婪,那是他们的欲之魂被思想里逐渐生长的欲望腐蚀。
    有的人变得冷漠,那是他们的情之魂被悲惨的遭遇或是冰冷的成长环境影响。
    傅绾这么想着,却在熙熙攘攘的千百灵魂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陆溪,她抱着名贵的琵琶,脚腕间银铃叮当作响,正踮着脚想要从魂魄群里挤出去。
    傅绾有些疑惑,抬头看身侧的宁蘅:“阿蘅师姐,是陆溪,她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宁蘅眼睫微抬,看了一眼陆溪,声音嘲讽:“估计是作恶太多,被人打死了吧。”
    她想了想,竟然伸出手,修长指尖灵光一闪,一条无声无息的纯白色法术光芒便朝着陆溪的魂魄飞了过去。
    陆溪被这点无声无息的纯白色法术影响,不由自主地被牵引,朝着这里走了过来。
    “叫她过来做什么?”傅绾有些疑惑,不知道宁蘅想要做什么。
    “情况未知,唤她前来询问一二。”宁蘅言简意赅。
    陆溪抱着她的琵琶,脚尖轻点,朝这里走了过来,眼神有些迷茫。
    直到她看到了傅绾与宁蘅,双眼才有了些许光彩,惊讶地看着傅绾和宁蘅。
    “咦,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们,这个小姑娘是不是被我的琵琶声迷晕过……还有这位姑娘,我觉得我见过你,又没有见过你,若是见过你的话,上一次看到你,你还是个男的。”陆溪看着傅绾与宁蘅,絮絮叨叨地说着。
    她说着说着,才发现了眼前两个大活人的不对劲。
    “你们……不是离了肉身的灵魂,你们是活的?”陆溪非常惊讶,瞪大了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眼前两人。
    傅绾怕陆溪声张出去,连忙朝陆溪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出声:“你先别说出去,等我们回了阳间,给你烧纸钱。”
    这是对付一个贪财的鬼,最好的办法。
    在陆溪走近的时候,傅绾眼尖,早已经发现了陆溪残缺的三魂七魄究竟为何。
    和她想的一样,陆溪的灵魂里的欲之魂是残缺的,仿佛被什么东西凭空啃走了。
    虽然她的主神未失,但难免被心中的欲望支配。
    所以她才会为了得到金钱、灵石或是其他的而无所不用其极。
    “行,我不说出去,你们多烧点儿,地府通货膨胀有点严重。”陆溪抱着琵琶,朝两人点点头,席地而坐。
    宁蘅朝傅绾点了点头,懒得开口,示意傅绾先问。
    傅绾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自己想要问些什么。
    但为了剧情着想,她还是试探性地问道:“陆溪,你是怎么死的?”
    陆溪抱着琵琶,垂眸随意拨弄了一下,脆声说道:“这你也看不出来?我肯定是偷别人东西被打死了呗。”
    “你修为那么高,还能被人打死?”傅绾有些疑惑。
    “我那仇家,修为比我高,我早先偷了他的东西,所以他追上来将我给杀了。”陆溪耸了耸肩,姿态轻松,“我死了之后这不就来地府报到了,赶紧转世轮回下一世,我错了我下次还敢。”
    “准备哪时候投胎?”傅绾注意到了陆溪灵魂右肩膀上的那一点欲之魂的残缺,忍不住开口继续问。
    “投胎了又要重新开始修炼,在地府歇会儿吧,这阴间实在是没有阳间好玩,又冷又闷。”陆溪托腮,嘟着嘴说道,“我这一世作恶太多,恐怕下一世就只能投胎草木了。”
    傅绾觉得陆溪这话说得着实有些心酸可怜,所以忍不住伸出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安慰她。
    “不要伤心,万一你的下一世不是草木道呢?自信一点大胆一点,下一世你可能就投胎成畜生道了。”傅绾不愧自己恶毒女配之名,这话说得无比尖酸刻薄。
    本来有些落寞的陆溪,被她这么一说,差点哭出来。
    “我觉得下一世投胎草木就够惨了的,万一下一世我投胎成猪狗了怎么办……”陆溪吸着鼻子,简直要哭出声。
    “陆溪姑娘,你要冷静一点,不能如此侮辱猪狗。”傅绾一本正经地说道。
    她还记着陆溪出手以琵琶曲将自己迷晕的前仇,还有骗了颜鳞八百万灵石的事迹……
    宁蘅见两人对话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并且陆溪已经扬起了琵琶准备打人。
    她只能轻咳一声,出声制止:“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陆溪细眉一挑:“除了这个还能说什么?”
    “这奈河桥下,可就是阴间的三途河?”宁蘅长眉微挑,目光转向了陆溪。
    他以法术将陆溪叫到这里,就是想要从她口中知道一些有效信息,免得两人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陆溪朝宁蘅伸出手:“说是可以说,一句话十万两黄金,你们回了阳间要给我烧。”
    “可以。”宁蘅简短地应了一声。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得先从我出声的时候说起,说起来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出生的时候那可是厉害了,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山崩地裂,全山坡的野花都为我盛开了……baba……我说了几句话了,凑够几两黄金了?”陆溪一听有钱拿,唾沫星子飞溅,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重点。
    “说重点,不然没钱拿。”宁蘅轻咳一声,提醒陆溪。
    陆溪腰板一直,马上一本正经地说道:“奈何桥下那条河确实是三途河没有错,这条河不知从何处流淌而来,也不知要流向何处,但我们只知道这条河的河水非常危险,像我们这样没有肉身的灵魂落入其中,就神魂俱灭。”
    “但是桃洲阴间土地辽阔,全靠这一条三途河连接各处,所以河边有先代前辈用大法力制作的小舟,也不知是用何种材料制成,但可以在三途河上来去自如,你们若是想要去三途河,可以在岸边寻找这种小舟。”陆溪已经反复去世过很多次了,对地府的情况非常了解,关于三途河的细节知道得一清二楚。
    陆溪说完,看到宁蘅与傅绾脸上的表情都是一脸的“我不需要你了”,便识趣地站起身,抱着琵琶告别。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自求多福。”陆溪脚腕间的银铃轻响。
    傅绾点了点头,看着陆溪一个人离开,蠢蠢欲动。
    她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宁蘅,只见宁蘅正坐在她身侧,唇角带着一丝笑意。
    “你是不是还有话想对她说?”宁蘅偏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傅绾。
    傅绾点了点头,内府里的一株小小菩提摇了摇它的小叶子。
    《太一宝录》之中,不仅记载了修炼的方法,玄微早些年游历四方,救助过许多人,于是《太一宝录》上也记载了许多治疗法术。
    玄微作为上古时期活下来的初代诸天七皇,有极高的法力与创造力。
    《太一宝录》之中竟然记载了修复魂魄的方法。
    这是何等神奇的法术。
    傅绾当时看了就不太信,觉得《太一宝录》在诓她。
    但现在见了陆溪,看到了她魂魄之上缺少的欲之魂,她却忍不住跃跃欲试。
    既然有现成的魂魄残缺之人就在眼前,那么为何不试一试呢?
    傅绾打定了主意要用《太一宝录》中记载的法术,试着修补一下陆溪的魂魄,不然一个人成天被贪念支配也怪难受的。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掌,理直气壮地对宁蘅说道:“陆溪作恶多端,我方才骂她骂得还不够,我跟上去再骂她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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