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正文]
第544节第五百四十五章一线生机
弗兰克也明显很震惊,但他马上就释然了,用那一口流利但不太标准的汉语对我们打招呼:“你们好,中国的朋友!你们是按照我的名片预约到我的吗?”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然不好意思说不是,苏雅没好气地偷偷瞪了我一眼,抢着说:“是的,乔医生,我们正是通过您的名片找到的您。”
没想到弗兰克哈哈大笑着说:“美丽的苏雅女士,虽然您的话很动听,但是我给你们的名片根本就是我的私人名片啊!上面既没有写着我的工作地址,也没有我的中文姓氏,只有我的基本联系方式而已啊!”
我和苏雅顿时都变得很尴尬,苏雅的脸更是不复苍白,简直红到了脖子根。我心里简直既羞愧又生气,羞愧的是我当时的确没有好好看他的名片,直接就扔进了垃圾桶里,在社交场合这的确是很失礼的事情,而且还被名片的主人发现了,此情此景,干脆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生气的是这个弗兰克从一见面就没有正经,一句一句的简直是在调戏我老婆。
我清了清嗓子,干脆当做没听见他刚才的话,严肃地说:“乔医生您好!我的妻子苏雅,在国内被确诊为脑癌晚期。今天她又不是很舒服,我们不得已来向您求助。希望您帮我们重新检查一下,而且,如果有什么特效药、保健药之类的,也请您提供给我们一些指导,感谢您的帮助。”
似乎被我提及的病名吓了一跳,弗兰克收敛了笑容,认真地说:“实在抱歉,苏雅女士,您进门时的脸色很不好,我只是想开个玩笑逗您开心一下,并没有冒犯的意思。您请这边坐,我来帮您做几项检查。”
他这么客气,苏雅倒不好意思起来,期期艾艾地刚要说些什么话表示感激和惭愧,被我一攥手,想了想又没有说。
我扶苏雅坐到弗兰克的对面,听他认真询问苏雅的病情,苏雅一一回答他的问题,弗莱克问我们在国内医院的诊断书和病历本带来了没有,我也拿出来给他看。其实我来到法国之前就有过带苏雅再去医院看看的打算,所以一直偷偷把病历等物品带在行李箱里面,苏雅看到这些东西,回头看了我一眼,没有作声。
弗兰克认真询问了各项内容,然后仔细看了各项检查的书面结果。最终他放下病历本,沉吟了很久,谨慎地说:“虽然我觉得事情可能不见得那么坏但还是请苏雅女士先去做个超声波检查吧。”
我从来没有一刻觉得男人的话能这么动听,激动地简直要跳到他的桌子上:“什么?你刚才说,可能情况没有那么坏?国内的医院可能是误诊的,对不对?对不对?”
弗兰克被我吓了一跳,急忙摇手否认道:“我没有这么说!只不过我想确认一下,嗯,也许是另外一种相似的病情。安先生你先不要这么激动,先让苏雅女士去做个超声波检查可以吗?”
我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急急忙忙地拽着苏雅去了超声波检查室。一路上,我心情忐忑,不断祈祷上天能够给我、给苏雅一个机会,不要让两个相爱的人这么绝望无助。我偷看苏雅的表情,她也像是很激动,脸涨得通红,嘴紧紧抿着,好像神经都绷紧了。
过了一会儿,检查完毕,弗兰克认真地研究着检查结果,脸上的表情是少见的严肃。
我和苏雅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科室里很安静,我看着墙上的始终滴答滴答地走着,一秒钟,十秒钟,一分钟,三分钟。终于在第五分钟的时候,弗兰克慢慢地说话了。
我相信这绝对是我生命里最漫长的五分钟,比当年高考出分的时候还要紧张。
“我认为苏雅女士的病并不是脑癌。”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我们。
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过了足足有一分钟才像机器人一样把头一点一点地转向苏雅,她脸上的表情也是震惊得无法形容。好像根本不相信弗兰克说的话。
“乔医生你,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急忙捂住苏雅的嘴:“姐,你高兴傻了吧,这种事情,弗兰克怎么可能看错?他可是有名的脑科大夫啊!”
事实上我却在心里想着,老天保佑,这个假洋鬼子一定要说对一回,千万不能看错!
弗兰克好像在确定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看着我们,笑容里有一种叫做“自信”的东西:“以我的经验看来,应该不是。这是一种发生概率很小的病症,和脑癌晚期的情况很相似,但区别在于,它并不是不可治愈的虽然从某种角度来说,它也算是一种疑难病症,但这种病在世界上是有治愈的先例的。”
他后面的解释我几乎都没有在听了,满脑子都飘着他的第一句话“不是脑癌不是脑癌不是脑癌”
对我来说,什么病都不要紧,哪怕告诉我说从今天开始苏雅的后半生日常生活都要靠我的照料都无所谓,只要告诉我不是脑癌,不是绝症,这就无异于是奇迹的发生了。
弗兰克还在说:“当然,为了谨慎起见,我们还会召开一次专家会诊,不过目前的情况看来,应该有百分之八十排除脑癌的可能了。另外,针对你的症状,可以在特别疼痛的时候吃一点止痛药,处方在这里,药水一会儿去药房领一下。按照说明书吃,不要吃得太勤,以免形成依赖”
我和苏雅拿着处方离开的时候都恍恍惚惚的,连弗兰克趁机把苏雅的手机借走存了自己的号码,美其名曰经常跟医生沟通有助于了解病情的时候,我都没有能够及时反应过来阻止他。
我们拿了止痛药,走出医院因为空调开得太足而显得有些阴冷的大厅,阳光一下子从云层里流泻下来,我看着苏雅,苏雅也看着我。我们同时感受到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虽然弗兰克仍旧在强调,还有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有可能是脑癌,但这种有百分之八十不被判死刑的感觉简直就已经太美好了。哪怕明天肖芸给我打电话说亚宝莲总部打算把整个公司转让给我,都不会让我有这种狂喜的感觉。
我紧紧抱住苏雅,平稳的气息在靠近她的时候突然变得颤抖起来:“姐,我真的好高兴。”
脸上瞬间变得潮湿,我奇怪地摸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我哭了,泪流满面。
苏雅也紧紧地依靠着我,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是已经没有了那种绝望感,变得有了光彩和希望。
“弟,姐也好高兴真的,这种感觉,好像自己成了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姐,我才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我终于不会再失去你了。”
我们在医院门前的大草坪上热吻,我和苏雅都泪流满面,唇齿交缠间品尝到对方的眼泪,苦涩里包着甜蜜,让人唏嘘感叹。
医院路过的人有的驻足对我们微笑,有的在一旁善意地起哄,但是我们都没有在意,此时,此刻,我们的心中眼中,都只剩下对方,和触手可及的一辈子的幸福。
回到酒店,我想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双方的父母,还有关心我们的朋友。但是被苏雅拦住了。
“先别和家里人说,尤其是老人。等咱们拿到了确诊书的时候再告诉他们。不然万一有变数,大喜大悲的,对老年人的身体不好。”
“姐,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还能出现什么变数啊,连弗兰克这个有名的脑科专家都”
“安夏,”苏雅很久没有这么严肃地叫过我的名字了,“虽然听到弗兰克说姐的病情有转机姐也很开心,但是一来我们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弗兰克那么年轻到底在业内有没有权威、权威到了什么地步,我们都不知道;另外,即使他真的很权威,也不排除有误诊的可能,毕竟在国内我们已经去过很多家大医院了。”
“姐,我也没说就一定相信他的诊断,但世界上哪怕有一个人这样说,我们也该高兴啊,这就是一线生机啊。怎样也比所有人都宣判死刑强啊!”
苏雅抱住我的头,我的妻子,我的姐,现在只有她能体会我激动外表下内心患得患失的恐惧感:“安夏,你别担心。不管怎么样,姐答应你,姐都好好的,再不会像今天那样脆弱,丧失求生了。弗兰克不是说还要联合巴黎其他几家大医院的脑科专家会诊吗?我的病例很特殊,相信就算真的是脑癌,他们也会全力以赴地救治我的。”
“姐,你不要说”
“好好,姐不说。”苏雅抱住我,吻了吻我的脸颊,“弟,你要知道,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姐都会好好陪着你,有一天就陪你一天,有一年就陪你一年,有一辈子,就陪你一辈子。”
我在苏雅的怀抱里逐渐冷静下来,我知道,苏雅说得是对的。弗兰克也不是没有误诊的可能,一切还要等专家会诊之后才有定论。而且如果不是脑癌的话,苏雅的病也依然是种疑难病症,要彻底治愈恐怕也有难度,只不过世界上曾经有过治愈的先例,比脑癌晚期多那么一线生机罢了。但是,无论这种可能性是多么小,我都不可能放弃,我暗暗发誓,只要苏雅能恢复健康与活力,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