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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九章 抢收小麦
    [第1章正文]
    第20节第十九章抢收小麦
    芒种过后,麦收开始了。这是一个让庄稼人生畏的季节,与大秋相比,虽然麦秋持续的时间短了许多,只有十来天,但麦秋的劳动强度是要超过大秋的。在烈日暴晒之下,麦子很快就会枯干,麦桔会变得很脆弱,稍稍一碰便会折断,麦穗就会掉到地上,再就是这段时间的天气变化无常,如果赶上了连阴雨天,麦粒还会发霉甚至发芽,所以在麦子成熟之后必须抢在麦子被晒干之前在短短的几天里把麦子抢收回来。
    这天下午收工后生产队长通知大家明天早上天刚放亮时就出工,趁凉快开始割麦子,可谁知夜里下了几点雨,虽然只下了一会,连地皮都没有全部淋湿,并且第二天一大早就晴了天,但地里的小麦却挂了许多的露水,湿漉漉的,只好安排了别的农活,让地里的小麦再暴晒一上午,等下午再开始收割。
    吃过了午饭,文惠来找宋玉萍,两人一起去大门外的树荫下搓纳鞋底用的麻绳。
    春生原本想午睡一会,但想起自己的褂子袖肘处破了,就拿了褂子光着膀子从屋里走出来,用手放在额头上遮挡着刺眼的阳光走到宋玉萍跟前说:“妈,帮我把袖子缝一下。”
    宋玉萍搓着麻绳头也不抬地说:“放在一边的石头上吧,等我把这条搓完再帮会你缝。”
    春生把衣服扔在石头上,也在树荫里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文惠这时搓完一条麻绳说:“要不我帮你缝吧,我这条搓完了,你去拿一下针线。”
    春生微微仰头,从树叶的缝隙里看看天上似火的太阳,懒得动弹,于是说:“我才刚坐下就又让我起来,你去拿吧,我一会还要去割麦子,太累了不想动。”
    宋玉萍瞪了春生一眼说:“就你要去割麦子,谁不得去割麦子呀?别人就不知道累了?拿一下针线还能把你累死是怎么的?”
    文惠站起来说:“没事儿婶子,还是我去拿吧!”说完起身就要回家去拿针线。
    宋玉萍叫住文惠说:“文惠你别动,今天非让他去拿不可,从小就是文惠让着你,你还老说人家文惠傻,还是个男孩子呢,文惠凭什么要让着你呢?”
    “因为她比我大。”
    “胡说八道,你们两个同岁,文惠只比你大两个多月。”
    “大两个月也是比我大呀,再说我还帮她打过架呢,你怎么不说呀?”
    “你再耍贫嘴给我看看!”
    春生乖乖地闭了嘴。
    文惠被宋玉萍叫住后一直站着没动,这会儿见春生被宋玉萍训了一顿就偷偷笑了笑又坐了回去。
    宋玉萍见春生没动催促道:“还不快去拿!”
    “我去拿不就得了吗?”
    “那还坐着不动?”
    春生只得起身去拿来了针线交给了文惠。
    各生产队召集人们出工的钟声敲响后,人们纷纷从家里走出来,到了各队的集合地,生产队长分派了任务后,人们三三两两地从村子的各个方向走了出来,有扛着扁担拿了麻绳和镰刀的,有推着独轮车的,有挑着筐的,分头向本队的麦地里走去。小路上厚厚的尘土被烤得滚烫,那些喜欢赤脚的人虽说已脚底板已磨出了厚厚的茧子,但此时也不得不踩着地边上还稍稍有点潮汽的田埂去走。村外,放眼望去炎炎烈日下的田野里到处泛着金黄,一阵阵干热风袭来,麦田里翻滚着的层层麦浪在收割麦子的人们眼里无异于窜动的火焰。靠近麦田,一股股热气扑面而来,吹得人昏昏欲睡。
    刘铁柱和王玉林两人最先到了将要收割的麦子地边,把小推车放下后,两人在地边的柿子树下坐了下来。因为刚刚午睡了一小会儿,睡意还没全消,所以也不多说话,各自卷了旱烟抽着,目光呆滞地看着远处发呆。
    人们陆陆续续地到齐了,稍事休息后,生产队长便招呼大家开始动起来。人们拿起镰刀,站在地边每人一畦等距离一字排开,准备开镰了。
    春生已不是第一次割麦子了,前几年上学时,在麦假期间他就经常参加这项劳动。他挨着王玉林站在地边,先朝王玉林那边看了看,见王玉林已经开始割了起来,便朝手上吐口吐沫,两只手放在一起搓了几下,然后弯下腰,左腿在前右腿在后,左手前伸把麦子揽过来,夹在身体左侧,右手的镰刀下去之后,唰的将眼前的一排小麦齐刷刷地割下来,动作干净利索,完全不象是新手。接下来便是一次次重复着前面的动作,不一会儿,汗水便流了下来,从鼻尖和下颌处滴到了地上。
    割出去大概十来米的样子时,王玉林直起身,双手按在后腰处揉了几下,扭头看了看春生说道:“春生啊,别太着急,劲儿要匀着使,不然一会你就受不了了。”
    春生也直起身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说:“太热了,汗都流到眼里去了。”
    “那就更得加小心了,一定要看清楚,别让镰刀割伤了腿。还有,小心那麦芒,别扎了眼睛。”
    “嗯!我知道,又不是第一次割麦子了。”
    王玉林往旁边看了看又小声说:“你也是,怎么这么傻实在呢?割那么快干吗?别看我们,我们都是挣十分的,你才挣七分,割慢点没人说你。”
    “嗯,知道了。”
    王玉林又弯下腰去割麦子了。春生听了王玉林的话,放慢了割麦子的速度,尽管如此,汗水还是滴滴嗒嗒不停地流到地上,渗进土里。
    近百米长的麦垄割到一半时,队长招呼大家休息一下,人们纷纷直起身子,把双手按在后腰上,呲牙咧嘴地扭动着酸痛难耐的腰身,脸上渗出的已不再是汗滴,而是一条条溪流,弯弯曲曲地从脸上流到脖子里,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男人们到还方便,因为可以脱掉上衣光着膀子擦汗。而老娘们们就没那么方便了,只能撩起衣襟,手拿着毛巾伸进去擦汗。而年轻的姑娘们也只能擦擦脸上和脖子里的汗水。
    刘铁柱光着膀子一边擦汗一边看着掀起衣襟把毛巾塞到里面的田福荣哈哈大笑:“哈哈,福荣,你也象我这样脱了吧,这擦汗多方便呀,还凉快。”
    “去你的吧!你先让你家玉萍脱了我就跟着脱。”
    “她呀,我说的话她也不听啊,再说了,我这是为了你好,脱了凉快,老娘们身上不就多了那么两块肉吗?有什么舍不得让人看的呀?”
    “滚吧你,你那么大方,先让玉萍脱了,让大伙看看。”
    宋玉萍悄悄走到田福荣背后,把双手搭在田福荣的双肩上向后一搬说:“你这老娘们,我又没惹你干吗扯上我呀?今天我非扒了你的衣服让大伙看个够不可。”
    田福荣猝不及防被宋玉萍撂倒在垄沟边那片茂密的杂草上,见她又要来扒自己的衣服,便躺在地上双手双脚乱舞乱蹬地把宋玉萍逼退后,站起身边跑边说:“你这老娘们,就只许你家老爷们看别的女人,别的老爷们看看你就不行吗?你长得跟别人不一样啊?我就不信你长了四个。”
    冯桂兰在一边故意挑拨宋玉萍:“玉萍,别看你个子比福荣高,也不见得你比她力气大,你还真就扒不了她的衣服。”
    “今天太累了,我也懒得追她了,要不的话我今天非把她扒光不可。”宋玉萍说完在地边坐了下来。
    田福荣这时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直往东走去,东边的地势比这边低了有一米多,田福荣走到这块地的边沿跳跳了下去,一弯腰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冯桂兰笑着嚷道:“哈哈!田福荣去撒了,谁想看赶紧去看啊!”
    田福荣也不搭腔,四下看看没人,脱下裤子撅起就“哗哗”地了起来。当她刚刚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咳咳嗽,抬头一看,见是赵保印提着一壶水正从眼前的小道上走过来,田福荣也顾不得下边的闸门没关紧,还在滴滴嗒嗒地淌着,就急忙起身提裤子,谁知越急越出错,裤腰偏偏就卡在下面提不上去。这时正在低头走路的赵保印恍惚觉得这边有人影,就抬头往田福荣这边看了过来,这一下田福荣的一览无遗地暴露在赵保印眼前,当赵保印看到田福荣红着脸也在看他时,便又把头低了下去。田福荣用尽全力把裤子提起来后,红着脸匆匆忙忙地转过身去,系好腰带后爬上土坎回去了。
    春生和其他几个小伙子见大人们都休息了,也就停了下来,慢腾腾地朝地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脱了上衣,光着膀子用毛巾把脸上和身上擦了一遍。另一边的几个姑娘们也纷纷走到地边坐了下来,手里拿个手绢当扇子用,在面前晃动着扇风。
    春生擦完汗后,两手拧着毛巾,让上面的汗水哗哗地流到地上,然后走到王玉林旁边坐下说:“大大,把你的烟拿出来。”
    “干吗?你想抽吗?”
    “嗯。”
    “嗬!春生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一旁的刘铁柱看了春生一眼说:“他早就学会了,上学时就偷偷抽,还以为我不知道呢。”
    王玉林从衣兜里拿出一个装药片的塑料瓶,又抽出一条卷烟纸递给了春生,看着春生那虽然干瘦却隆起一块块棱角分明的肌肉的身子说:“春生长成大小伙子了,也该让他抽烟了,铁柱,你以后就别管了,下地干活这么累,抽上几口烟也能解解乏。”
    “抽就抽呗,从他开始下地出工起我就不管他了。”
    一直都懒得说话的人们这时经过了短暂的体息,缓过神来后纷纷七嘴八舌地开口说话了。
    “哎,铁柱,春生今年十六岁是吧?”
    “是啊,跟玉林家文惠同岁。”
    “玉林哪,看你挺喜欢春生的,他又跟你家二丫头同岁,不如就让春生给你当老二女婿得了。”
    春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坐在远处的文惠把头扭向一边装做没听见。
    玉林看了看春生对刚刚说话的人说:“说什么哪!孩子才多大呀!别当着孩子的面乱说。”
    “唉!才十六岁就干这么重的活,托生在庄稼人家里就是来受罪的。”
    “老天爷就是这么安排的,谁也没办法,认命吧!”
    “没错,天底下有富人就就就必须有穷人,穷人就就就是用来伺候富人的,老百姓要是不受点罪,那当官的怎么能享福呢?该谁享福该谁受罪,老天爷都都有安排。”
    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这人是刘克俭,早些年他曾对人说他看过什么《奇门遁甲》《麻衣神相》《玉匣记》之类的“天书”。文化大革命开始后,有人曾检举过他,说他搞封建迷信活动。当军宣队的人把他叫到大队里问起此事的时候他坚决否认:“同志,你你你看我象是能看懂那些书的人人吗?就、就、就他们说的那那些书,我一个种地的到哪里去、去、去找啊?就算能找的到,我这样的能能看得懂吗?别听他们瞎说,我过去那是吹啊吹啊吹牛玩呢,当时他们就就不信,现在他们怎、怎么就信了呢?这不明摆着是看我不、不、不顺眼的那些人想想整我吗?”
    当时听他说完这段话,差点把军宣队的人急死,把手一挥学着刘克俭的腔调说:“去、去、去吧,回你的家吧!以后别别再吹牛了。”
    打那儿以后,刘克俭再也不敢提什么天命之类的话了,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这家伙有点好了疮疤忘了疼,又时不时地提到什么天啊命啊之类的。
    刘克俭说完后,队长不耐烦地说:“行了,刘克俭,就就就你嘴皮子不利索,还就你话多,别说了,开始干干干活了。”刘克俭斜了队长一眼,脖子一梗站了起来,其他人也都纷纷站了起来,拍拍后面的土,拿起镰刀又开始割麦子了。
    整块地的麦子割完后,人们开始往场院里搬运了。此时的路上来来往往的尽是那些往场院里运送小麦的人流。有的用小推车推,有的用扁担挑,生产队里赶牲口的则跟在驮了两大垛麦个子的牲口后面,大声吆喝着。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幅人欢马叫的景象。地里的麦子运走后,就会有小孩子就跑过去捡拾偶尔丢下的麦穗。按照乡下的惯例,在麦收时学校要放两个星期的麦秋假,麦秋假里学生们可以帮家里多做点事,象黑蛋白蛋这样的干不了什么重活的小孩子们除了打草之外还会增加点其他的任务,例如到收割过的麦田里捡拾丢下的麦穗,去树林里捉知了来喂鸡以及从分得的麦桔里翻找麦穗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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