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正文]
第50节第四十九章黑白二蛋遭文敏要挟
因为刘铁柱和王玉林去卖柿子还没回来,黑蛋和白蛋终于盼到了一个没人管束的星期天。两人上午拣了半天的煤碴,到了下午,等家里人全都出去后,黑蛋便隔墙叫白蛋:“白蛋!白蛋!”
白蛋蹬上猪圈墙,趴在院墙上探头问:“干吗呀?”
“你家里还有别人在家吗?”
“没有,都出去了。”
“那你过来,咱们去滑冰。”
“行,等一下,我这就过来。”说完从猪圈墙上跳下去,关了大门就跑到了黑蛋家里,黑蛋从柴房里拿出埋了好久的滑冰床,两人雀跃着直奔河边跑去。
冰面上已有几个男孩子在滑冰了,大多数的乡下孩子都是玩野了的,胆子很大。在河面还没有完全结冰,河道中间的水还在哗哗流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踩着薄冰试探着滑冰了。而此时的河面已完全结冰,且冰层很厚,踏上去感觉脚下很坚实,所以小孩子们无所顾忌地在冰面上嬉戏着。
黑蛋到了河边,把滑冰床往冰面上一扔,对白蛋说:“你先玩,过一会儿再换我。”
白蛋手里拿着两根火筷子,坐到了滑冰床上。黑蛋走到白蛋的身后,双手在他背上一推,滑冰床便载着白蛋“嗖”地向河中间滑了出去。白蛋急忙用火筷子插在前面的冰面上刹车。停住之后,小心翼翼地用火筷子撑着冰面,慢慢地往河边滑去。黑蛋站在河边,看着白蛋提心吊胆的样子,嘿嘿地笑着。白蛋渐渐滑远后,黑蛋便跑到河中间跟其他几个男孩子去打闹了。
过了一会儿,黑蛋见白蛋还在慢悠悠沿着河边滑冰,就大声喊着让他停了下来,然后走过去说:“你滑得也太慢了吧?真没劲,还是我来推你吧!”说完推起白蛋在冰面上飞跑起来。
白蛋有点害怕,两眼紧盯着冰面对黑蛋说:“慢点,慢点,在边上滑就行了,千万别往河中间去。”
“瞧你那胆小样,还是看我的吧,你下来。”
白蛋从滑冰床下来后,黑蛋坐了上去。白蛋扶住黑蛋的双肩要推黑蛋时被黑蛋拒绝了:“不用你推,我自己来吧!”说完用两根火筷子在冰面上用力一撑就划向了河中间。
白蛋担心冰面会裂开,就站在河边喊道:“黑蛋,别往河中间滑,小心冰面塌下去。”
“没事儿,放心吧。”
渐渐地冰面上的小孩子多了起来,一边在冰面上互相推搡着、追逐着还一边嗷嗷乱叫,以至于脚下冰面那嘎吧嘎吧的断裂声都没人听到。正当黑蛋玩儿得起劲的时候,忽听“嘎巴”一声,冰面从中间裂开了,水平的冰面瞬间倾斜了。黑蛋的滑冰床一下子失去了控制,快速地向河中间滑去。他拚命地用火筷子撑住了冰面,但最终当滑冰床停下来的时候,他的一只脚还是踩进了裂缝里。冰凉刺骨的河水一下子灌进了棉裤里。这一下,黑蛋那一脸的兴奋顿时不见了,随即换上的是一付惊慌失措的表情。他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艰难地走到了河边,看着被河水浸湿的那条棉裤腿对白蛋说:“完了,今天这顿揍是免不了了,还好我爸爸不在家,我妈打人不疼。”
白蛋一边帮黑蛋拧着棉裤腿上的水一边给他出主意:“快点去我家吧,我家生着煤火了,趁着现在家里还没人,赶紧把你的棉裤烤干。”
“嗯,行,那咱们赶紧回去吧。”
两人急急忙忙地跑回了白蛋家。把火捅开后,黑蛋把棉裤脱了下来,拿了个小板凳光着坐在地炉子旁边,白蛋也在另一边坐下来和黑蛋两人各拉住棉裤的一头架着在火上烤起来。
文敏和春铃两人结伴去出工,接到的任务是往麦地里挑粪。每次往返都要从离家不远的水渠边经过。挑了几次之后,文敏觉得有点口渴,所以等水渠边经过时,便把筐放在路边回家喝水。进了大门见院里的炉灰碴堆跟前没人,院子正中扔着个湿漉漉的滑冰床,屋门是敞开着的,于是就悄悄地进了屋。当她掀开门帘时,见黑蛋光着坐在小板凳上,和白蛋两人架扯着棉裤正在火上烤着呢,于是大喊一声:“好啊!家里没人你们就造反了是吧?”
黑蛋被吓了一跳,险些把棉裤掉到炉子上,抬头一看是王文敏进来了,急忙把从板凳上挪开蹲了下去,一边用力把棉袄往下拉盖住自己的下半身一边问:“王文敏,你怎么偷偷就进来了呀?”
文敏哈哈大笑:“谁说我偷偷进来的呀,是你们没听见。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地在干吗呢?还光着个,害不害臊啊?”
白蛋把手里扯着的棉裤腿往旁边一丢,站起来就朝文敏冲了过去,一边往外推一边说:“你管我们呢?快出去吧你。”
文敏靠在门口的一边说:“你先别推我,黑蛋的棉裤是怎么弄湿的呀?”
白蛋说:“你管呢?”
“哈哈,不说我也知道,我看见你们扔在外面的划冰床了,你们两个肯定是去滑冰了,你们等着,等咱爸和黑蛋他爸回来看我不告诉他们才怪呢。”
“你敢!”白蛋一边用拳头在文敏身上乱打一边说:“你要是敢告状我饶不了你。”
文敏抓住白蛋的两只手说:“既然怕我告状还敢打我?你们求我还差不多,我要是高兴了,说不定就不告了。”
黑蛋见文敏的话还有商量的余地,就问:“那怎么求你呀?”
“这个好说,只要改口管我叫姐姐就行了,还有以后再也不许叫我名字,只能叫姐姐。”
黑蛋犹豫了,叫了这么多年的名字,早已经习惯了,现在改口太别扭了,于是说:“你起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干吗非要叫姐姐呀?叫声姐姐你就那么美呀?”
“我起名字也不是让你叫的,废话少说,你叫不叫吧?你要是多叫几声,没准儿我一高兴就不去告状了。”
“想得美吧你。”白蛋说着继续往把文敏往外推。
“行,不叫是吧?那你们就等着挨揍吧。”文敏说完转身要走。
黑蛋觉得叫声姐姐就能免掉一顿揍,还是划算的,于是赶紧叫住文敏:“王文敏,等一下,我叫还不行吗?”
“行啊,那你多叫几句。”
黑蛋连叫了三句姐姐后,文敏又要求白蛋也要叫姐姐。
白蛋死活不肯叫,黑蛋担心如果白蛋不叫的话王文敏还会去告状,那样自己叫的那几声也就白叫了,所在又劝白蛋叫了声姐姐,文敏这才答应了不去告状。不过文敏还提出了条件,以后不许再喊她和春铃的名字,必须叫姐姐。
文敏走后,白蛋因为刚才叫了声姐姐觉得有点后悔:“就不该管她叫姐姐,管她叫了姐姐以后她就有话说了,不叫她她也不敢怎么样,她要是敢告状我饶不了她。”
“饶不了她你能把她怎么样啊?再说她肯定会跟春铃说,春铃再告诉我爸爸我不还是挨揍吗?叫个姐姐怕什么呀?总比挨打好。还有,以后叫她们几句姐姐,说不定她们还会帮咱们捡煤碴呢。”
“对,还真是。”
黑蛋和白蛋开始醒悟了,嘴巴甜是会给人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的。
从小起,黑蛋和白蛋对春铃和文敏从小就没叫过姐姐,都是直接喊名字。为此挨了父母无数次的骂,但由于喊名字已经成了习惯,叫姐姐总觉得别扭,所以都不想改,不想今天却被王文敏给治服了。
太阳落山后,去出工的人们都收工回家了。王文敏回家后,故意趾高气扬地站在白蛋面前,摆出一会得意洋洋的样子盯着白蛋看。白蛋被她盯得浑身都不自在,就把头一低躲到了父母的房间里。可这文敏却很不知趣,时不时地到父母的房间里转上一圈,就好象在对白蛋示威,于是白蛋又躲到了院子里。好不容易等到晚饭做好了,白蛋急忙跑回屋里,把炕桌放在地上。转身要去盛粥时,却被王文敏抢了先,只得等她盛完后自己才盛了一碗,粥还很烫,白蛋又是搅和又是吹,匆匆喝完一碗,撂下饭碗就跑了出去。前脚刚进黑蛋家门,没想到,阴魂不散的王文敏后脚就跟了进来。
宋玉萍一家人这时正在吃饭,黑蛋抬头见白蛋来了,刚要说话,见王文敏还跟在后面,就又把头低了下去。
宋玉萍见文敏站在门口,就对黑蛋说:“去,给你文敏姐搬个小板凳过来。”
要是在平时文敏总是会说声:“不用了,我自己来吧。”可今天她还真就站在原地等着。
黑蛋也只好起身去搬了个小板凳,往王文敏的脚下用力一放,说了声:“坐吧。”
“跟谁说话呢?”文敏故意问道。
“跟你呗。”
“那你怎么不叫呢?”
唉!没办法,把柄在人家手里攥着呢。黑蛋只得很不情愿地说了声:“文敏姐,坐吧。”
文敏和春铃两人对看了一眼偷偷地笑着,宋玉萍莫名其妙地看着黑蛋问:“嗯?今天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改口叫姐姐了?”
黑蛋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呼噜呼噜”地大声喝粥。
春铃跟文敏挤了挤眼说:“黑蛋长大了,懂事了呗。”
白蛋害怕会殃及自己,早已悄悄地溜进西里间去了。
春铃当然不会轻易放过白蛋,冲着里屋喊:“白蛋。”
“干吗?”
“黑蛋都改口叫姐姐了,你呢?”
白蛋没说话。
春铃又喊:“白蛋,没听见哪?”
“春铃姐,行了吧?”
春铃和文敏哈哈大笑,宋玉萍和春生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但见春铃和文敏都在笑,也就稀里糊涂地就跟着笑了起来。
出门到外县去卖柿子的几个人回来了。
刘铁柱进门后,把推车往地上一放,便开始解开车上的筐子,放到了墙根下。宋玉萍听见声音后,连忙从屋里跑出来,把小推车推到柴房前放下后,一边帮刘铁柱拍打着身上的尘土一边问:“这次卖得怎么样?”
“还行吧,好也好不到哪儿,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刘铁柱说完把剩回来的几十块钱从怀里掏出来交到宋玉萍的手上。
宋玉萍接过钱又问:“他们几个卖得也不错吧?”
“都差不多,不过这次王永山不是太顺。”
“王永山怎么了?”宋玉萍问。
“他卖完柿子后,买了十五块钱的麦子,结果被人查住没收了。”
“买点麦子怎么了?为什么要没收呢?”
“人家说了,你们县的县委书记在省里开会时就夸下海口了,说你们县的粮食都已过黄河了,那干吗还要到我们县来买粮食呢?”
“那最后那麦子就真给没收了?”
“最后好说歹说,花了五块钱,买了一条烟送给那人才把麦子还给他。”
“真是阎王不嫌鬼瘦。”
“那有什么办法?能把那点麦子还给他就认便宜吧。”
“什么时候再去卖呀?”
“歇两天就去。”刘铁柱说着进了屋。
出门去卖柿子是要冒风险的,每次都是提心吊胆的,但不管怎样,分到手的柿子总不能烂在家里吧?必须想办法卖出去,因为这是一年当中全家人最大的进项。
两天后,刘铁柱等几个人又推着车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