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正文]
    第56节第五十五章小学生的义务劳动
    虽然季节已经过了雨水，但依然十分寒冷。山上的背阴处，还能看到斑斑驳驳的积雪，远远望去，就跟李满库的脑袋似的。站在高处，冷风吹在脸上仍然是刀割一般。不过在工地上干活的人们，却没有一丝一毫寒冷的感觉。无论是抡锤的、挑担的、推车的还有挥动撬杠的人们，个个鬓角处淌着汗水，头顶上冒着热气。
    公社里派来负责工程指挥的几个人正缩在山脚下的工棚里，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抱怨着领导给他们分派了这么一个苦差事。校长来到工棚里请求分配需要清理的地段时，其中一个人把握在手里的一卷报纸一挥，说道：“去工地上找你们村带工的给你们安排吧。”于是校长带着同学们到了工地上。
    李凤山正双手抄在棉袄袖筒里缩着肩蹲在一个背风的角落里看着人们干活，见校长带了一帮学生来了，就站起身迎了过去。跟校长和老师们说了几句之后，各班的老师一声令下，各小组便开始分头行动了。
    陈东和王小黑这两个家伙抬筐远不如吹牛配合得默契，两人的步调总不能保持一致。陈东的个子比王小黑高一点，抬筐时走在后面。因为两人走的速度不一样，所以前面的王小黑被陈东拖得前仰后合。气得直喊：“慢点慢点，着什么急呀？哎呀，让你慢你也忒慢点儿了吧？”
    最后陈东终于被他吼得不耐烦了。
    “你一会儿让我快点，一会又让我慢点，到底是要快还是要慢呀？真笨。”
    陈东一赌气，猛地加快了脚步。王小黑又被推得往前猛跑了几步。最后，终于被脚下的碎石绊倒了。因为扁担向前倾斜，所以两人抬的筐也向前边滑了过去，筐头“咚”地一声撞在王小黑的后背上。陈东来不及收脚，往前一扑就趴到筐上。那筐一翻个儿陈东也跟着从筐上滚了下去，咚地一声脑袋就撞在岩壁上，立时撞出一个大包。再看王小黑，因为手拄在地上，被尖利的碎石块把手心给划破了，流了血。于是赶紧用另一只手的拇指按住伤口，嘴里“咝咝”地吸着凉气。陈东则抱住脑袋，呲着牙咧着嘴“唉呀！唉呀！”地叫。其他同学也好不到哪去，不是摔倒就是撞上岩壁。工地上不时传来小孩子们“唉哟！哎呀！”的叫声。
    黑蛋和白蛋是最倒霉的，因为不他们两个不但摔了跟头，还都把衣服给弄破了。两人抬着大半筐的碎石往渠外走时，白蛋脚下的石块滚动了，于是一个趔趄跪在了地上。为避免滑向白蛋那一边的筐子里的石块砸到白蛋，黑蛋急忙用手把筐拉住，结果站立不稳也倒了下去。白蛋蹲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哎呀哎呀”地叫了两声后，低头看见套在棉裤外边过年时才做的新裤子的膝盖处破了一个口子，立即停住了呻吟。
    “可坏了！我的新裤子破了。妈的，真倒霉，还不如把手上划个口子呢，那样过几天就又长好了，裤子破了可就长不好了。”
    正在抱住胳膊肘儿“哎呀哎呀”叫着的黑蛋急忙也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这才发现套在棉袄外面的褂子肘部也被石块割开了一个口子。
    “我的褂子也破了，这可怎么办？回家非被我妈骂一顿不可。”
    白蛋忽然想起了什么，对黑蛋说：“唉，黑蛋，别嚷了，你爸爸和我爸爸他们在这里呢，别让他们看见咱们。”
    “啊，他们在哪儿呢？”
    “我也没看见呢。”
    两人急忙四下察看，好半天才见刘铁柱和王玉林两人正在打钎，离他们的距离很远，并没有注意到这边，黑蛋和白蛋这才稍松了口气，蹲在地上稍休息了一会儿后就继续去干活了。
    最幸运的还是姚胜军，因为他跟另外两个女生分在了一组。
    相对于男生来说，女生的力气毕竟还是小了许多，只能装上小半筐的碎石块才能抬得动。而对于姚胜军来说，抬半筐石块还是很轻松的。
    将近中午的时候，老师告诉同学们，不必再等大人们收工，可以先回家了。于是同学们如同刚从战场上溃散下来的残兵败将一般，各自把筐或扁担在地上拖着，无精打采地离开了工地。
    黑蛋和白蛋的衣服都破了，如果回家被父母问起时不能做出合理的解释，那后果是很严重的。轻则挨顿骂，重则挨顿打。两人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一边往回走一边商量着对策。可商量了半天，还是觉得无论怎么解释都还是有挨骂甚至挨打的可能。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父母看到你刚穿上没多久的衣服破了，首先就是一顿训斥。
    “哎哟！这新衣服才穿了几天呀你就给弄破了，你是穿衣服呢还是吃衣服呢？整天闲得你横蹦，没梯子你都想上天呀？这个败家的东西，我还养得起你吗？”
    之后，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解释，家长只要一句话就会让你哑口无言。
    “还敢狡辩，那别人家的孩子穿的衣服怎么不会破呢？”
    对呀，既然别人的衣服没破，你就是再解释也没用。
    想来想去，最后黑蛋对白蛋说：“还是先把衣服缝一下吧，只要家里人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那就没事。”
    “可是早晚也会看出来呀？”
    “管不了了，只要当下看不出来就行。”
    “嗯，那只能这样了。”
    找谁去缝呢？两人不约而同地便想到了文惠。文惠脾气好，好说话，最重要的是她不会象文敏和春铃那样去跟父母打小报告。可是怎么才能既让文惠帮忙把衣服缝上又不让家里人发现呢？又经过一番商量后，两人决定，白蛋先躲在外边，黑蛋去把文惠叫出来，在外面缝好了再回家。
    一边说着话就过了河，上了斜坡后，白蛋在房后的滑秸垛旁边躲了起来。
    黑蛋进了白蛋家的大门，掩在影壁墙的后面探头往院里观察了一下，也巧了，正好这时文惠抱了柴禾从柴房里走出来，于是黑蛋小声叫道：“文惠姐。”
    文惠回身看了看，见黑蛋鬼鬼祟祟地藏在影壁墙的后面，就猜到他跟白蛋两人又犯了错，于是走过来小声问：“怎么了黑蛋？白蛋呢？你们两个是不是又惹祸了？”
    “没有，文惠姐。我们两个去劳动时不小心把衣服弄破了，你拿着针线出来帮我们缝一下吧。白蛋就在房后面呢。”
    “那行，你去后面等着吧，我这就来。”
    “千万别让别人知道。”黑蛋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我知道。”
    文惠回到父母房间悄悄拿了针线，揣进衣兜里。到了外间屋，又从箸笼里抽了根筷子拿在手里，然后冲西里间喊道：“文敏，你先帮我烧一下火，我出去一下。”
    “你去干吗呀？”
    “你别管了。”
    文惠说完出了门，绕到院后，见黑蛋和白蛋正从滑秸垛后面探头探脑地张望，便走了过去。分别看了一下两人衣服上的破口后说：“黑蛋的衣服袖子好缝一点，先缝黑蛋的吧。”说完，把手里拿的筷子让黑蛋叼在嘴里。
    黑蛋不解地问：“干吗要叼根筷子呀？”
    “衣服穿在身上缝的话，嘴里就得叼个东西，要不的话你的嘴就会被缝住，以后见了生人就不敢说话。这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我以前没把衣服穿在身上让人缝过，哎，文惠姐，我妈老说你见了生人就不敢说话，是不是你小时候缝衣服没叼筷子呀？”
    “别瞎说了，快点叼上吧，赶紧把衣服缝好了回家。”
    文惠说完，把筷子塞进黑蛋嘴里，便低头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