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正文]
第59节第五十七章女人会激发灵感
郑春柳哆哆嗦嗦地系好了衣扣,然后弯着腰往前走了几步,轻轻拨开紫穗槐的枝条,探头朝传出吆喝声的方向看去。只见王老栓正站在河对面的树林边,手里挥动一根小木棍,不时吆喝着对他的鸡群发着指令。
郑春柳这才直起身长出一口气,说:“吓死我了,这个该死的王老栓!”
赵贵喜一直坐着没动,他看着郑春柳心惊胆战的样子嘿嘿地笑着说道:“嘿嘿!看把你吓得那样。”
郑春柳转过身,惊魂未定地回到赵贵喜身边,用膝盖在他肩头拱了一下说:“还有脸笑呢!都这岁数了,大白天的跑到村外来还想干这种事,有你这样的吗?”
赵贵喜一伸手在郑春柳的大腿上捏了一把,笑了两声说:“嘿嘿!我这样的怎么了?你不是就喜欢驮着我这样的吗?”
郑春柳在赵贵喜的脸上拧了一把,说:“去你的,越老越不要脸。”说完挨着赵贵喜坐了下来。
“哎,你说这王老栓也是,就没见过谁家养鸡象他这样,训鸡就象训小孩子似的。”
赵贵喜搂住郑春柳的肩头笑了笑:“哈哈,他那样的反正不用种地,整天闲着可不就琢磨着干点讨彩的事儿呗。”
“哎,王老栓被冲走的地好象就在附近吧?”
“嗯,就在离他现在站的地方不远处。”
“那他怎么也不想办法把地重新垫起来呢?”
“把地垫起来?怎么垫?要想垫地就得把河水挡起来,那得费多大事呀,就凭他一个人能垫起来吗?要是村里垫地还差不多。嗯!”赵贵喜忽然想起了什么,停了一下,他一拍自己的脑门说道:“对呀!就这么干。”说完,他兴奋地一把搂住郑春柳,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宝贝,想了好几天我都没想出来该干点什么,你一句话到提醒我了,我想到该怎么干了,不行,我得好好的让你爽一下。”说着便伸手去解郑春柳的腰带。
郑春柳急忙抓住赵贵喜的手腕说:“不行不行,刚才多悬呀!我可不想让别人发现。”
赵贵喜倒也不多纠缠,他大度地笑了笑说:“那好,那就等以后再收拾你。”
郑春柳重新系了系腰带,然后问:“哎,你到底想起什么了?”
赵贵喜站起身,拍了拍上的土说:“回头再告诉你,走,咱回家。”
“我就不跟你回家了吧?你老婆在家呢,我去了也不方便。”
“那行,你先回诊所吧,过几天我再找你。”
说完,两人分头从不同的方向走出了树林。
乡村生活是平淡而宁静的。不管是忙忙碌碌的秋收还是偶尔遇上的婚丧嫁娶这类乡下人家的大事,都不足以打破这种宁静。能打破这种宁静的只有上级领导,至少也得是村支书。因为只有领导做出了重大决定之后,村里才会喧嚣起来。
官与百姓的区别就在于,后者总是想沉溺于平淡宁静的生活,而前都则是总要制造轰动。要想把官做好,就要时不时地搞点动静出来,不然的话是会被人忘掉的。做为普通百姓被人遗忘未必是坏事,比如交税时你巴不得被人忘掉呢。可是当官的如果被人忘掉那后果简直就是灾难性的,不堪设想。
赵贵喜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官,但好歹也算是一级领导,千万别拿村支书不当干部。既然是干部,那就具备干部的特质,他可不想被人忘掉,所以他必须让村里“热闹”起来。做为领导,要想制造点响动那还不是信手拈来?谈笑间只一句话,引发的轰动就比几家人同时办红白喜事还要热闹不知多少倍呢。
自从北岗村支书调到公社去工作之后,赵贵喜就一直在想做一件大事。可是做什么样的大事才会引起轰动呢?在这几天里,他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着,苦苦思索了好几天,也没想出个头绪。没想到在河边树林里幽会时,郑春柳随口说出的一句话让他突然灵光一现。由此看来,玩女人是可以让人受到启发,打开思路的。历代的君主都喜欢玩女人,想必也是为了思考治国方略。
赵贵喜匆匆忙忙地回了家。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终于想好了一套完整的计划,那就是——改河造地。
计划虽然想好了,可时机还未到,因为眼下正是农忙的季节,要想实施他的计划,那只能等到秋后农闲的时候了。考虑到改河时要砍掉大片的树林,所以赵贵喜决定利用这些木料捎带着再做一件事,那就是为村里办两个初中班。关于办学校这件事,不管上边是不是重视,至少村里人会觉得是件好事,因为村里的孩子们不用再去外村上初中了。想好之后,赵贵喜来到学校里跟校长打了个招呼,让学校里有个准备。
麦秋一过,赵贵喜就从每个生产队抽掉了五个人,由这三十人组成了一个砍伐队,开始砍北河边上的树。首先用了一天的时间把树林里的那些灌木丛一扫而光,接下来又用了两天的时间砍掉了那些不成材的小树。最后就是要砍那些已经成材的大树了。为了防止被人偷盗,赵贵喜先让人把放倒的大树,挑些又直又粗的放在自家院里,等自家院里堆满后,又把学校盖教室和打课桌所需的木材运到了学校的场上,剩下的木材堆放到了大队部的院里。仅仅用了十几天的时间,北河边上的树林就被一扫而光,接下来就是等待秋收结束了。
乡下人爱占小便宜,这是城里人对乡下人的印象,但这决不应该成为他们被鄙视的理由。因为他们总是被别人占去老大的便宜,所以他们也只能希望占到点小便宜了。为生活所迫即便是占点小便宜是无可厚非的,更何况爱占小便宜的并非只有乡下人。爱占小便宜的人不等于一定能占到便宜,因为他们经常会弄巧成拙。
“小心被便宜咬到手。”
这句话就是乡下人经常用来劝告那些爱点小便宜的人的。
小孤山东边,二队的那块西瓜地里的瓜已经成熟了,瓜的长势也很好,但包括二队的社员在内,从没见过村里有人吃西瓜。乡下人种瓜不是想要自己吃的,而是要去卖给城里人,从他们手中换钱回来的。李满库虽然在村外巡逻时经常从瓜地旁边经过,但他也从没想过买个瓜来尝尝。这并不代表他不想吃,只是不想花钱而已。
这天早上,李满库从瓜地旁边经过时遇上了刚刚收工的长顺,于是便打起了歪主意。他指着地里一个西瓜问长顺:“长顺,人都说你饭量大,你能一口气把那个西瓜吃下去吗?”
长顺一脸不屑地看了看李满库所指的瓜说:“吃个瓜能算得了什么呀?我不光能一口气吃下个瓜,吃完瓜后还能再吃两大碗棒子糁粥。”
长顺的饭量大李满库是听说过的,可是吃下一个十几斤重的西瓜,再喝两大碗粥,这话李满库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所以李满库认为,长顺吹出了大话就等于进了自己的圈套。为了把长顺套牢,李满库还用上了激将法:“你就吹吧你,咱们村总共也没几头牛,小心把牛吹死了人家找你算帐。”
“我吹什么呀?你还别不信,要不咱试试?你要是敢请我,我就吃给你看。”
“那你把西瓜吃下去了,半路上可不许撒,回家马上就吃两碗粥。”
“行啊。”
“你要是吃不下去呢?”
“吃不下去买西瓜的钱我出,我还再给你买一个一般大的西瓜。”
“真的?说话算话?”
“当然是真的。”
“那好,咱们现在就去摘瓜。”
为了确保自己能够赌赢,李满库到瓜地里挑了最大个的一个西瓜。把瓜摘下来抱到看瓜老头的窝铺跟前用杆秤一称——十二斤四两。李满库让老头记了帐,向老头借了刀,走到长顺跟前说:“唉,长顺,咱们得先说清楚,回家吃粥时你可不能用个小碗来糊弄。”
“我糊弄你干吗呀,就用平时用的那碗。”
“什么碗?”
“你这是装糊涂呢吧?各家吃饭不都是用那种碗吗?”
“那不行,你得说清楚用什么碗。”
“就是那种蓝边花腰粗瓷碗。”
“那行。”李满库这才切开了西瓜,然后坐在地边,不停地咽着口水看长顺吃西瓜。当长顺不慌不忙把西瓜吃掉一大半的时候,李满库坐不住了,他站起来看看地下的西瓜皮然后拣起一块说:“长顺,你可得啃干净点,你看这块西瓜皮上还有红的呢。”
长顺边啃着西瓜边说:“就那点红的也算?你这不是耍赖吗?”
一旁围观的人也跟着起哄:“就那么一儿点不能算,满库,你可不能耍赖啊,不就是一个西瓜吗?输不起啦?”
“谁输不起了?我怎么就耍赖了?只要这瓜皮上能看到红色,那就是没吃干净,我不管啊长顺,反正你要是吃不干净就不算数。”
长顺也不跟他纠缠,他把李满库拣出来的几块西瓜皮从地上捡起来,用手擦了擦上面沾的泥土,然后重新又啃了一遍,直到李满库点头认可为止。
眼看着长顺啃干净了最后一块西瓜,李满库心里开始打起了鼓,于是不容长顺喘息,拉起他的手说:“快点快点,赶紧回家去喝粥。”说完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拉着长顺便往村里跑去。
进家门后,长顺扛着铁锹奔猪圈走了过去。李满库以为他要去厕所,急忙跑过去挡在厕所口上说:“不许撒。”
“我没说要撒。”长顺说着不慌不忙地把铁锹靠在了猪圈墙上,然后转身进了屋。
李满库紧跟在长顺身后,进屋后便对正在发愣的二凤说:“二凤,快去给长顺盛粥,记住不能用小碗啊,还得盛满点。”
二凤被这两人搞得一头雾水,呆呆地站在原地问:“满库哥,长顺怎么了?你怎么连都不让他撒了呢?”
“你别管,先去给长顺盛粥吧。”
二凤只好稀里糊涂地给长顺盛了一碗粥放在桌子上。
李满库坐在长顺家的屋门槛上,眼睁睁地看着长顺呼噜噜地把两大碗粥喝了下去。这下他彻底绝望了,一声不吭地站起身,垂头丧气地走出了长顺家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