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暗香如一朵孤寂的百合,静静地在冰雪之巅绽放,冷风吹荡着她飘洒的秀发,沁出她赛过仙子般的绝尘出俗,轻轻蹙起的眉梢间笼罩着一股淡淡的抑郁,似一汪化不开的浓愁淡怨……
她现在已经思维上习惯了仙侠的存在。
因为玉凝烟就驾着迷雾飘浮在冰雪之巅上空,四周亦没有任何借力之处,却以凡人之躯做到了,除了仙侠她真的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个能力?从小到大苦苦学习的世界观一旦被彻底击碎,令她颇感无所适从……
“这里就是绝情剑的关押处,刚才我已经放他走了。”
玉凝烟轻轻地望着水暗香,仿佛在赏玩一朵绝美的名花,眸子里尽是欣赏还有几分欢喜。
“那你为什么不让他见我一面?”
愁苦的神色在水暗香娇靥上流露出来,每当她一想起今后漫漫岁月将要在没有绝情剑爱抚的前提下度过,她便会感到一种揪心的疼痛,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亦不愿承受失去绝情剑的孤单岁月……
然后,当自己的苦痛遭遇绝情剑的危难时,她毅然选择了牺牲自己而成全绝情剑。
玉凝烟的厉害她已经亲眼目睹,凭绝情剑怎可能是她的对手?为了心爱男人的安全考虑,她无论如何都要消除玉凝烟对他的威胁。
出乎水暗香的预料,玉凝烟却是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唉,相见又当如何?既然注定了要分离那还不如不见,见了徒惹人伤心罢了……”
水暗香的美目忽闪了一下,悄然抬头望着上空的玉凝烟,仿佛神话故事里的观音菩萨般,驾着云雾孤悬高空,只是她的眉宇亦是含着淡淡愁苦,也许,她亦有心爱的男人,难道亦是忍受着相思之苦?
“你莫要胡思乱想。”玉凝烟忽然目如闪电,冷森森地瞥了水暗香一眼,冷声道,“为师早已经窥破了世情,于男女之事再无瓜葛,还有,你需谨记一条,一旦身入玉女门下,切不可再动真情!更不可心存侥幸,待他日艺成之时再下山追寻于他。”
“啊……”
水暗香闻言轻啊一声,不想被玉凝烟说中心中所思,不由得花容失色。神色阴晴不定间,半晌始才忽然道:“但我亦要将话说清楚,倘若你并不曾真正关押情剑只是在骗我,那我亦要离开这儿回到情剑的身边……还有,你必须保证从今天起不再找情剑的麻烦。”
“嗯!?”玉凝烟冷冷地瞪了水暗香一眼,寒声道,“你这是在跟我讲条件么?”
不想水暗香竟是毫不相让,针锋相对地回答道:“玉女心经固然厉害,但无论如何我都只想情剑平安无事,如果连他的平安都得不到保障,那我的牺牲岂非毫无意义?”
玉凝烟的眼神忽然间变得迷离,如空中荡过的寒风般飘忽不定,良久始才幽幽地叹息一声道:“徒儿,自今日起玉女一门便是你的天下了,其实到时候还不是你想怎样便怎样?便是你真要艺成重回绝情剑怀抱,为师怕是亦无能为力了……”
水暗香闻言不由美目一亮,欢喜无限道:“真的?”
但玉凝烟马上便暗哼一声道:“但在这之前,你必须先将玉女心经练好了。”
水暗香坚定地点了点头,以观音坐莲的姿势在冰雪之巅上坐了下来,美目轻垂双手合什,怨似宝相庄严的玉观音……
玉凝烟凝视片刻,幽幽地轻叹一声驾起云雾飘荡而去,远处洒落她的一声轻轻叹息:我是否又做错了呢?这样深情温柔的女孩,与当年的自己何其相象,既知其中苦楚又何必令她步我后尘?
“情剑!?”
冰雪之巅上,水暗香紧闭的美目忽然间睁了开来,带着心悸的痛楚之色凝望着幽幽蓝空,刚才她似是骤然间听到了绝情剑深深的呼唤,怨如在耳侧回荡,敲击着她思念的芳心……
但回答她的只有幽冷的晴空,还有呼啸的寒风……
爱人如风如幻,沓无踪影,再次想起从此可能天涯相隔,相见不知何年何月,两行清泪潸然而落,芳心里愁苦莫名……
几乎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遥的黄河市,云依亦从熟睡中惊醒。
疾呼阿剑哭着从梦中醒来……
刚刚她做了个极其可怕的噩梦,梦见绝情剑掉进了无底的深渊,她拼命地想要拉祝蝴,可深渊里仿佛有股无穷无尽的吸力拉扯着她的爱人,纵然她使劲了浑身的力量亦不能将他拉上岸来……
最后,爱人还是被那无尽的黑暗所吞噬,梦中情剑被吞噬之前坚定的眼神历历如在眼前,还有他殷殷的叮嘱:依依,你要保重,我一定会回来的……
云依忽然间感到莫名的冷意,曲腿坐了起来,泪眼模糊望着窗外通火通明的闹市,一颗芳心逐渐飘悬到了半空……阿剑,你怎么还不回来呢?难道一点也不心痛你的依依了么?阿剑……
“姐,你又在想那个家伙了?”
房门悄然洞开,云飞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眸子里带些莫名的意味,凝望着泪流满面的云依。
吸了吸俏鼻,云依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嗔声道:“要你管!?”
无辜地耸了耸肩,云飞天忽然轻声道:“其实,绝情剑真的是个不错的家伙,我很乐意让他做我的姐夫。你放心,姐,他是那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家伙,以他的个性,绝对会把你霸占的,不过令我担心的是,你在他心里究竟能排在第几?啧啧……”
说着云飞天摇了摇头。
“去你的,乌鸦嘴。”云依将一个枕头扔到云飞天身上,嗔声道,“什么霸占呀?说得那么难听,好像他是个强抢人妻的恶霸似的……”
“难道他不是么?”云飞天呜了一声,无辜地举起双手,哀声道,“水暗香可是我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还不是一样投入他的怀抱?这可不是强抢人妻么?”
“这都哪跟哪啊?”云依白了云飞天一眼,嗔道,“这都怪你自己没本事呗,给你那么多年的机会都不能笼住佳人芳心,既不能帮你姐又帮不了自己,能怪谁?”
“不跟你说了。”云飞天挥了挥手,似是想将绝情剑的影子挥出他的脑海,“明天我就要动身去法国了,这一去怕是好几年都回不来了,姐,我会想你的……”
“小弟。”云依长长的睫毛扑翅了几下,忽然望着云飞天深情地说道,“姐姐也会想你的,到了法国你可要好好学习,争取早日学成回国呀。”
“不……”云飞天颇有些落寞地摇了摇头,叹息道,“也许我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伤心之地不回也罢……”
“瞧你那没用的样子。”云依侧过头,白了云飞天一眼,“这点小小的打击就让你一蹶不振了?天下漂亮又可人的女孩子多的是,又不是只有她水暗香一个,你怎么就不想开点呢?笨死了……”
云依说着跳下床来,上前揪住了云飞天的耳朵。
“别,别……”云飞天连声讨饶道,“姐你干吗又拉我耳朵,都被你扯成招风耳了。”
“依依。”房间外忽然响起了云隐龙低沉的嗓音,姐弟俩吓了一跳,惊回头,一身黑衣的云隐龙已经站在了门外的暗影之中。
“爹!”
两人恭敬地唤了一声,云飞天更是干紧站好了身子,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爹有话跟你说。”云隐龙向云飞天招招手,示意他先回房间。
“爹,有事么?”云依看着云隐龙支走云飞天,关上房门,便有些疑惑地望着云隐龙问道,“这么神神秘秘的,还不能让小弟知道啊?”
云隐龙悄然抬头望着云依如花般的娇靥,眼镜后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莫名的神色来。
云依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悄悄地退开了一步,低声问道:“爹,你怎么了?”
耸肩笑了笑,云隐龙的神色缓和了下来,再不似刚才那般严肃。
“爹带来了一样东西,让你看看。”
“什么东西?”云依将信将疑地望着云隐龙,总觉得老爹今晚显得有些怪怪的。
云隐龙不语,从怀里掏出一本古书来,轻轻地递到云依的小手里。
云依接过,触手一股冰寒的凉意从书皮上透过掌心直传自己的四肢百脉……凝目一看书皮的字,不由讶然失声:“玉女心经!?”
云隐龙凝重地点了点头。
“爹,这是?”云依颇有些不知所措,“这……这书……校旱么?”
“不是。”云隐龙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是一本内功心法,修习武艺的,和少林易筋经,道教粘连诀以及密宗的欢喜禅心法一样,你明白么?”
云依摇了摇头:“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云隐龙忽然间语气变得冷厉,“明天你便和飞天一起动身前往法国,没有人会知道你们去了哪里,在你习成玉女心经之前,不要回这儿来,明白么?”
“为什么?爹!”云依自然不依,“我不要和阿剑分开。”
“这是为了你们好!”云隐龙冷着脸道,“听爹的话,爹绝不会害你的。如果你去法国你们分开顶多只需一年半载,如果你不去……哼,也许你们此生再也休息相见了!”
云依闻言悚然一惊,骤然回忆起梦中的情景,吃声道:“爹,阿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了?”
“他没事!”云隐龙摇了摇头,凝声道,“不过如果与你见了面,那就有事了!”
“为什么?”云依满脸不信,“为什么会这样?”
“依儿!”房外传来云智的声音,“难道你连爷爷的话也信了么?”
“爷爷。”云依乖乖地唤了一声,低下了螓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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