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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香姐被退婚
    香姐蹲在刺槐树丛里东张西望,那群山贼大吵大嚷的声音好像越离越近,吓得大气也不敢喘,手都抖起来了。她双手正被一截麻绳捆着,这会哆哆嗦嗦的用牙咬着想解开。
    “看看这边,那小娘们往这边跑了……”一个声音大声叫着,香姐生怕被看到,恨不得着整个人都缩进土坑里去。
    “那边有人,快追!”听到这个声音香姐终於松了一口气,边慢慢咬着麻绳边哆嗦的等着,待到日头都快到半山腰时终於咬开了,她吐了吐嘴里的沫子,也顾不得尖利的刺槐,连滚带爬的出了那个土坑,向村子的放向跑去。
    夏末早上日头很毒辣,她趟过浅浅的小溪,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鞋湿了也不顾不得。脑袋里像绷着一根紧紧的麻绳,耳朵边都是嗡嗡的响声,昨晚上被一个膀大腰圆的山贼倒背着跑了十几里山路,要不是凭着一股劲早就晕了。
    翻过这个山头就能杏林村,她想起前面山坡正是大胡子怪人的木头房,要是放在往日她哪里敢从这边走,可是现在她又累又怕,生怕那群山贼追回来,只得咬着牙闷着头皮往那里跑。
    刚翻过山头竟然看到那个大胡子背着一只弓箭满头大汗的斜走过来,她吓了一跳,脚下一个拌蒜摔倒在地上,然后顺着山坡一路滚了下去。脑子里想着怎么这么倒霉,绿地蓝天转着圈的出现,她终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就听见一震干嚎,她身子一抖,睁开眼一看,外屋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又吓得连忙闭眼。亲娘王孙氏震天的哭声不断传进耳朵,“我这辈子做了什么孽哦,香姐啊,你这个死丫头,怎么不死在了外面,这不死不活的样子让我孤儿寡母的怎么过!孙大啊你个福薄命歹的男人,生下这一群崽子就不见了人,要不是没个男人,我家香姐怎么会被山贼抢了去……”
    屋子里围得相亲有的跟着抹泪有的劝王孙氏,最后一个老迈的声音说着“大家快散了吧,这时间该下地了。”香姐听出这是隔壁的赵奶奶。
    被老人们这么一提醒,屋子里的看热闹的乡亲们似乎发现再不出去耽搁地里的活了,没一会儿就散了。王孙氏又干嚎了一会儿好像发现屋子里除了赵奶奶再没别人,这才擤了擤鼻涕扶着墙站起来。
    “娘,喝水。”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怯怯的说道。
    “喝什么,我还是死了算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哟……”王孙氏扯着嗓子嚎了一声,就被那个苍老的声音打断,“香姐好像醒了!”
    听到赵奶奶这样说,王孙氏一个箭步冲到土炕边,香姐再不敢装慌忙睁开了眼,喊了一声“娘!”
    “你这死丫头,不死不活的躺了一天,还以为你死的干凈了!”王孙氏啐了一声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让香姐心里一暖,娘亲终究是舍不得她的。
    “姐姐,你醒了!”孙二姐听说香姐醒了,连忙跑过来看,香姐看到娘亲妹妹都在身边,鼻子一酸,喊了一声“二姐”又喊了一声“赵奶奶”,赵奶奶答应了一声,拿过二姐手里那口瓷碗过来,说,“嗓子都哑了,快喝口水。”
    “醒了还不快起来,还以为你是富家小姐呢,”王孙氏边说着边取了墙上的一口镰刀,转头对孙二姐说,“二姐,你在家照看着,我先去割了那两亩黄豆。”
    “娘……”香姐知道娘亲又要下地了,又觉得自己今天躺在炕上耽搁了活,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跟着一块去,赵奶奶连忙扶住她,摸了摸眼泪,说了一句“可怜的孩子”。
    听赵奶奶一说香姐才知道,昨天她被山贼掳走又被大胡子怪男人送回了家,今日晌午头上和她订了亲的钱家就来退了亲,王孙氏就为这个嚎了一中午。乡亲们都传她被土匪糟蹋了又给大胡子占了便宜,香姐脑子一阵发懵,有这个名声,她这辈子是休想嫁出去了。
    2、两门亲事都很糟
    整个人迷瞪瞪的坐到傍晚,赵奶奶叹着气回家去做饭了,二姐也懂事的去收拾锅灶,香姐抹了一把眼也下了炕,二姐忙拦着她让她好好休息,踩着小板凳利落的收拾了锅灶,往铁锅边上贴杂粮馍馍。
    往日里她跟着王孙氏一起下地干农活,这家事都是八岁的孙二姐做的,香姐看天色不早了,担心王孙氏一个人忙不过来,拿了镰刀去地里找她。
    王孙氏还在气头上,闷着头割豆子,香姐忙到她旁边一镰一镰的收割,两个人忙到月亮升起来才回家。
    晚饭的时候王孙氏长吁短叹,又是念叨自己命不好又是骂孙大没良心、又骂香姐命歹,别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没事单她被土匪抢了去,香姐和二姐都没敢吃多少饭,早早的睡了。
    第二天早上顶着一身酸疼,香姐还是挣扎着爬起来跟王孙氏一起下地干活,河边这两亩地是家里最好的,今年黄豆的收成不错,都收割了卖出去,够全家人渡过一个冬天。王孙氏见她要起来就拧起了眉头,说着“怪道都说身穷命贱,罢了,投身到我肚子只能认命……”香姐连忙说,“娘你说哪去了,我现在好好的。”
    王孙氏啐道,“好好的被人家退了婚,等收了这茬豆子找孙大嘴给你说项到山那边去。”
    香姐眼眶一热,孙大嘴是远近闻名的媒婆,一张嘴能把那死人都说活,只是要价高的紧,她听闻没有五六百钱是行不通的,这可是她家几个月的花销,“我不成亲了,我就守着娘过日子。”
    “就这么订了,”王孙氏说完就拿好了东西,“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快着!”
    九月底的一天,王孙氏用帕子细细包好了卖豆赚的五百文铜钱去了村口。
    孙大嘴笑呵呵的接过了钱,没两天就到了孙家,一张脸笑的菊花似的,跟王孙氏说,“赵老爷那可是镇上有名的米粮店老板,身家没的说,好巧前两天见过香姐跟你去卖黄豆就给瞧上眼了,想纳了作妾。咱家香姐嫁过去还不吃香的喝辣的,就连那聘礼都比一般嫁女儿还高,你说,这可不是顶大的缘分吗!”
    红口白牙一说,好像是香姐多大的福气一样,可谁不知道那是个老色魔,年纪一大把还纳了六房小妾,她那大夫人还颇有些手腕,那些小妾都给折磨的不成人样,已经病死了三房。孙大嘴看王孙氏脸色不好看,放低声音道,“香姐的名声,能在镇子里找个婆家就不赖了!妹子你也好好想想,二姐眼看着也要到定亲的年龄了。”
    晚上王孙氏跟香姐说了这门亲,道,“你是个命不好的,这赵老板一脚迈进棺材的人,嫁是不嫁,你自己看着办吧。”香姐咬着嘴唇不吱声,王孙氏又说,“我再托孙大嘴问问。”
    香姐想了想,终是说,“我都听娘的。”王孙氏抬头看了她一眼,豆大的油灯下香姐正借着光纳鞋底,一针一线走的飞快,模样性子都是杏林村里拔了尖的,要不是那天杀的土匪,她再过几个月就要嫁到钱家了,那可是多少人眼红的好亲事,就这样打了水漂!还有那天杀的钱栋梁,春日里还巴巴的来家里帮着种地,只为了偷偷瞧上香姐几眼,现下偏偏不在杏林镇,他那爹娘就做了主……
    哎,都是命。
    谁想到第二天上午,孙大嘴又带来一门亲事。进屋以后她面色就怪怪的,接过王孙氏递的水抿了两口,干笑着说道,“大妹子,村口的胡先生要给你加香姐提亲。”
    “胡先生,哪个胡先生?”王孙氏问道。
    “就是,就是山口杏林边那个大胡子!”
    “好你个杀千刀的孙大嘴!还我五百文钱来!”王孙氏一听就蹿起来,拉着孙大嘴就嚷嚷开了,“那大胡子吃人肉喝人汤的,哎呦孙大你个杀千刀的,你这一去不回,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给人这么糟蹋,我不活了啊……”
    香姐和二姐正在外面舂米,听见她这样一哭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跑进来,费了老大力气才把王孙氏拉了起来,香姐只知孙大嘴是来提亲的,怎么好意思当面问,只拉了她坐在炕沿上。孙大嘴一脸官司,用那大红镶金边的帕子擦了擦嘴,道,“真晦气,那大胡子找了我,我也是替你们牵个线,跟我嚎作什么……”说完觑了王孙氏两眼,怕她再撒起泼来,赶紧转身走了。
    3、我娘不好吃
    香姐听她这么一说也给惊住了,这个大胡子几年前从外面来到杏林村的,相貌狰狞不说,脾气还十分古怪,远远的住在村边不说,见到人便吹胡子瞪眼的,村里人吓唬小孩子都说“再哭就叫大胡子抓你炖汤喝”,就连孙二姐也没少听到这话,他竟然要提亲,为什么?难不成是想把我做汤?她打了个寒战,愈发觉得有可能。
    王孙氏病了,一向健壮的她脸色蜡黄的躺在炕头上,连说句话的力气也没有。村子里的郎中来看了看,说病得严重要去镇子里才能看。香姐和二姐四处寻人好容易借了一辆平板车,推着王孙氏赶到了镇子里,没想到路过米粮店的时候那赵老板竞瞧见了,他拄着拐杖紧走着追上了孙家姐妹,看了一眼王孙氏,眼珠一转看着香姐,道,“好香姐,你若是缺银两尽管开口,那彩礼钱我可是早备好了的。”孙二姐一听就啐了一口,香姐连忙拉了她,话也没说,只推着平板车绕过赵老板去了药房。远远听见一个苍老却尖利的骂声,“不要脸的骚蹄子,送上门来勾引……”
    好容易到了药堂,坐诊的老大夫看了看,又搭了一把脉,捋着胡子说,“这急火攻心之症厉害的紧,没有三五两的药是治不好的。”可孙家孤儿寡母哪里去筹钱?香姐一咬牙就要去米粮店找赵老板,被孙二姐死死的拉下,哭着说“娘要是知道你豁出脸去借银子哪里咽得下这口气,我们还是再想想办法。”
    香姐搂着二姐掉了半天泪,见天色已经不早了,姐妹两个推着沈重的木板车往回赶。
    村子和镇子之间隔着一座山梁,眼见着日头已经西下,两人只得从近路回家,没想到又碰到了那个大胡子。香姐远远的看到他就出了汗,想到他要跟自己提亲,脸上更是火辣辣的,只低着头卖力扶车。现下正是下坡路,最怕一个松手车滑下山谷,索性两个人都牟足了力气不去看他,谁知在路过的时候却听见一声低沈的“喂”
    香姐寒毛倒竖,险些又栽下去。还好一把稳住了车辕,话也不敢说连忙加紧脚步,“你娘病了吗?”他问。
    “嗯,”孙二姐也吓得要命,她是从小听着大胡子吃人喝汤这种故事长大的,比香姐害怕,愣是不敢动了,只抖着说,“病了好几日。”
    “抓药了吗?”那大胡子边说着话边走到车边,低下头看了看王孙氏。王孙氏已经烧得迷迷糊糊,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胡话。他皱了皱眉想要摸她的脉,香姐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莫要吃我娘……”她眼一闭心一横,道,“我娘不好吃,你要吃,便吃我好了。”
    半晌也不见动静,一睁眼,大胡子正在怪怪的看着她,她吓得“哇”的一声哭起来,二姐也忍不住哭了,从此大胡子的怪谈中又多了一笔。
    秋风萧瑟,香姐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掀起瓦罐看了看,药已经熬得差不多了,她倒好一碗端到屋子里,怯生生的递给大胡子,“胡先生,药好了。”大胡子嗯了声,接过药闻了闻,说,“不错,给你娘喂下吧。”她赶紧点了点头,扶着王孙氏坐好,半撒半喂的把这一碗药喂了进去。
    喂完药以后,王孙氏脸色便好了些,到了半夜烧已经退了,香姐这才放心下来,靠在她身边睡着了。天不亮就被大胡子推醒,她抹了一把脸,扶着王孙氏下了床。王孙氏病的迷迷糊糊,被扶到小车上以后继续昏睡。大胡子拿了一张棉被盖在她身上,接过香姐身上的车辕,说道,“我来。”说完便轻轻松松的拉上木板车下了山。
    香姐知道他是怕坏了自己的名声,心里不由得有些感动,想着“这胡子吃不吃人不知道,但给娘亲治了病,就是我的恩人。”清晨的露水很重,香姐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走,裤腿都被打湿了,冻得直哆嗦,大胡子半路停下,说道,“你也上车吧。”
    “不用,我不累。”香姐受宠若惊的摆手,被大胡子一个瞪眼吓得没了声音,哆哆嗦嗦的上了车,“盖被子”大胡子又说。
    “啊,好。”她连忙盖好被子,又给娘亲拉了拉,小车轻轻一晃,开始稳稳的向前走,大胡子的力气比他们姐妹两个加起来还大。香姐偷偷看着面前一堵墙似的背影,心里竟没来由的一阵暖,父亲在她九岁那年就离开杏林村,这些年她们母女何曾受到过这样的照顾?
    4、揣着剪刀嫁人去
    回到家门口一看,二姐穿着薄薄的衣服等在门口,香姐眼泪都要下来了。搂过二姐给她搓着手臂,心疼的说,“不是让你在屋子里等着吗,这大半夜的怎么站在门口?”
    “姐,我怕你被杀了炖汤……”二姐说着哭了起来,又怕引来左邻右舍不敢大声哭,憋得十分可怜,香姐哄好了她再一转身,却见微微亮起的晨光里,大胡子早就已经走远了。
    王孙氏吃了十几副汤药终於生龙活虎,这些药草都是大胡子采好趁夜放在门口的。这天早上,看着王孙氏喝下第二碗粥,香姐才道,“娘,亲事我想好了。”
    王孙氏惊了一跳,“孙大嘴又找人了?”
    “我想嫁大胡子。”香姐说道。
    王孙氏一听便愣住了,二姐帮腔说,“娘,大胡子是好人,你的病是他治好的,草药也没收银子。”
    王氏捞住香姐的胳膊就是一巴掌,香姐被打愣了,王孙氏一屁股坐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老天啊,怎么不让我死啊,香姐你个杀千刀的,我这条老命哪里用你的命去换……”
    “娘,大胡子说他不吃人肉的。”香姐拉住王孙氏劝道,王孙氏哭的更响,“你懂什么,男人嘴里哪有一句实话!”
    “娘,我们自小就听你说,我们孙家虽是孤儿寡母却从不欠别人一个铜板,大胡子治好了你的病,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那也用不着你还!”王孙氏打断她,抹了一把脸就要出门,“我去找他。”
    “娘,不用了!那个赵老板,我在镇上看到了,我宁死也不嫁那样的人……”香姐又说,“大胡子要是吃人早就把我们吃了,哪里用娶回家再吃?”王孙氏一听也在理,只是心里还犹豫,香姐又说,“二姐年纪也不小了,我要嫁不出怕是要耽误她。”这一句算是说到了王孙氏的心病,大女儿名声已经被毁了,要是拖累的二女儿也嫁不出去,她家岂不成了杏林村的笑话?王孙氏终於安静下来。
    腊月十五的早上,香姐带着一朵红绒花,盖着红盖头,怀揣着一把剪刀在嫁到了大胡子家。那把剪刀是她离家前王孙氏让揣上的,虽然大胡子按着规矩对了八字,又不提治病的药材送了一份足足的彩礼,她还是担心他会吃了香姐,说什么都让她揣着剪刀,“万一他咬你,你只管用剪刀戳他。”
    香姐心里也慌得很,一路上捂着剪刀,被扶着进了门,磕头拜了天地,坐到土炕上手还摸着袖口。
    盖头被挑起来的时候,香姐死死的闭着眼,一面想着“他不会在成亲这天就把我煮了喝汤吧”,转念一想“好歹是嫁出去了,死就死了,这样不给家里丢脸。”
    谁知道却听到了他的声音“怕我吗?”
    “没、没、谁怕你呀?”香姐见自己的心事被揭穿一叠声的否认,可嫣红的脸蛋却出卖了自己。大胡子闷声一笑,说道,“那还不敢睁眼?”
    香姐这才敢睁开眼,大胡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鼓鼓的袖口。香姐连忙坐直身子假装袖子里没东西,大胡子站起身来她吓得往后一缩,谁知他一转身端了一盘打了红点的酥皮点心过来,“饿了吧,先吃两口。”
    香姐从一大早就没吃东西,折腾了一天确实饿的紧了,拿起一个就不客气的小口吃起来。大胡子自顾自起身去洗了把脸,等她吃完了就端过一木盆清水放在圆凳上,道,“吃完了洗把脸,抹得像馒头似的。”
    香姐脸蛋顿时红了,新娘子都要涂三层粉的,她说话都不敢大声说,一说话脸上的粉就往下掉。撸起袖子刚要洗脸,手臂一凉,她惊叫了一声,手臂已经给人抓住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大胡子小心的从袖子里拽出那把剪刀,从衣服上撕了一块布沾水给她擦了擦,然后说,“你等等。”转身去柜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撩起她的棉袄袖子露出了一寸长的口子,他撒好药粉左右看了看,拿起香姐包袱里的一块白布就给蒙上了。
    5、洞房夜的白布巾
    “啊呀!这个不成……”香姐想拦住他却晚了一步,那白布已经规规矩矩的绑在她的手腕上,还打了个结。
    “怎么了?”大胡子问。
    “这……没,没事……”香姐禁不住脸红了,难不成还要她告诉他,这是女儿家洞房花烛夜垫在身下验证清白的那块白布么?羞也羞死了人!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大胡子见香姐一双眼睛咕噜噜的转了圈,脸蛋越来越红,还以为她的伤口疼,又小心拿起她的胳膊看了看,道,“你也太不小心了!”
    香姐又是害羞又是心虚,只把头低着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一盘点心出现在眼前,大胡子低头看着她,“饿了吧,赶紧吃点。”
    香姐的肚子也饿得咕噜咕噜想,也顾不得生气,拿起一块点心吃起来,点心在杏林村这样的地方岂是一般人家吃的起的?香姐记忆里,也只有爹在的时候,带着她赶集的时候买一块。
    炸的酥酥的面皮里裹着酸甜的山楂馅,香姐边吃边用手接着掉下的皮,吃了两口就见大胡子把摆着点心和交杯酒的木头桌子搬了过来,可真是大力士。香姐吓得呛了一口,咳嗽起来,大胡子倒了一杯水递给她,道,“慢点吃,跟娃娃似的。”
    香姐一下子就红了脸,刚刚嫁人就被夫家看到了这种吃相,传出去她的脸都丢尽了,赶忙接过水,忍着手痛喝了一口顺下去。
    “拿的了吗?给我。”大胡子从她手里拿过杯子,放到她嘴边,说道,“就着我的手喝吧。”香姐吃惊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大胡子面色既不狰狞也不慈爱,只是平静的望着她,不知怎的,这一看倒叫她心扑通扑通的跳起来,忙道,“你放那里,我自己拿。”
    大胡子眼睛一黯,随即将水放在了一边,自顾自的打了一盆水洗手,香姐只吃了一块点心就不再吃了,可不能叫夫家觉得自己吃的太多。
    过一会儿大胡子端了一盆水过来,看了看桌上的点心,皱眉问道,“怎么就吃了一块?”
    “饱,饱了……”香姐端坐起来说道,大胡子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说,“那就把脸擦擦。”双手捞起水里的手巾拧干凈递给她,香姐受宠若惊的接过毛巾,从来都是媳妇伺候相公,她还没听说过哪家的相公帮媳妇打洗脸水的,如此心里便一阵虚的慌,连忙接过来,道,“辛苦相、相公了。”
    大胡子眼睛一弯,随即正了脸色,道,“既然是你相公,总没有看着你不管的道理,还有,”他看了看香姐,道,“以后不必这么客气。”
    “是。”香姐接过手巾擦了擦脸,因为一只手的缘故,擦起来慢腾腾的。大胡子接过手巾抖落了一层粉,嘴角抽了抽,又洗了一遍,走过来,道,“我替你擦一下吧,”看着她战战兢兢的样子又道,“你这手不知要擦多久。”香姐一听便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看样子已经快申时了,想是自己擦得太慢大胡子不乐意了。只紧攥着一双手任由大胡子给她擦了一遍脸。
    香姐心里暗暗想,“娘亲要是知道大胡子给我擦脸,非吓得跳起来不成。”这样一想就忍不住笑了。大胡子低头看着她渐渐白凈的脸,嘴角的笑涡露了出来,在红烛的照耀下露出一番别样的美,心里不由得一动,手上也停下了。
    香姐睁开黑白分明的眼看了看他,“可是擦好了?”
    “好了。”大胡子二话不说转头就端着水盆出去了,香姐只当他第一天成亲就要伺候自己来了气,心里暗暗决定以后要做一个好媳妇,好好伺候他。
    东西都收拾好了以后,香姐看了看桌子上的交杯酒,又看了看进了屋的大胡子,扭着衣角小声道,“交杯酒还没喝……”
    大胡子顺手拿起剪刀放进柜子里,道,“你胳膊伤了,不能喝酒,改日再说吧。”
    “这……”香姐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从来还没听说过洞房花烛夜不喝交杯酒的,在杏林村乃至青山镇上,就算是再穷苦的人家都会打一壶酒在这晚上喝,都说喝了交杯酒才算真正的夫妻,她的认知里从来没有“今日喝不了酒所以交杯酒可以过几日再喝”这个道理,心里也不由的一紧,难不成大胡子嫌弃自己被土匪抢过?她咬了咬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这个想法心里闷闷的。
    “好了,睡吧。”大胡子看了看她,香姐听到这句话浑身的汗毛一竖,睡觉的意思是要生娃娃吗?赵奶奶前几日关了门说男人跟女人成亲,就是一起睡觉,男人把娃娃揣在女人肚子里,女人就能生娃娃了。可究竟怎么个方法也没说,只道是疼一下就放进去了。她的手臂本来就很疼,又担心大胡子把娃娃放进来的时候更疼,那块白布可不就是接着那血的?香姐脑门上都出汗了,只怯怯的看了看大胡子,抖着声音道,“是。”
    6、小夫妻生活
    那模样简直跟待宰的羔羊一个样,大胡子看着心里又气又想笑,还有一番别样的滋味不可名状,只能放柔了些声音道,“好了,今日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觉吧。”又道,“你睡在炕头吧。”
    “哦,好好……”香姐赶忙脱了鞋爬到炕头上,拉过被子就将自己蒙上了。大胡子见她把自己围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咕噜噜的瞄着自己,不由得心里一热,转身吹了蜡烛,只在她看不到的时候嘴巴一扯,无声的笑了,随后也上了炕。
    夜色安静,两个人的被窝只隔着一人的距离。香姐如同揣着一直小兔子通通的跳个不停,只要大胡子的被子一响就抖一抖,说什么也睡不着了。大胡子一直悄不声儿的躺在旁边,既不打呼也不说话,不知睡着了没有,也不知道会不会今晚上就把娃娃放进去。
    “还没睡?”身边传来大胡子的声音,香姐吓了一跳,抓着被子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大胡子又说,“你的手受伤了,好好睡才长得快。”
    香姐这一听终於松了一口气,不禁暗暗的感激娘亲想了揣剪刀这么好一个主意。她本就是心思浅的人,这一松快没一会儿就睡了。大胡子听着她绵长安静的呼吸声,也闭上了眼。
    第二日鸡叫头遍的时候,香姐就披上衣裳起了身。她在家里下地的时候就是这个时候起,如果不下地都是鸡叫第二遍才起,不过娘亲跟她说了,做媳妇不比做姑娘,要赶在相公起身之前把饭菜做好才算贤惠。
    隔壁的大胡子安安静静的躺着,王孙氏晚上睡觉的时候打的呼噜就很响,本以为他这样壮的汉子肯定鼾声如雷,谁想到一晚上都没什么声音。天色还暗的紧,香姐借着微微的晨光凑近看了看大胡子,出乎她的意料,如果不看大胡子他的眉眼也算清秀,那眼毛比自己个儿的还要密还要长,正在看着大胡子眼皮一动,她赶紧翻身下了床,头也不回的出了屋。
    她走以后大胡子睁开了眼,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一大片胡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晚上穿衣服睡得觉,一出屋子就懂得一个哆嗦,香姐搓着手哈了两口热气,赶忙走进柴房里。弯下身子正要抱柴火,忽听得身后一个声音,“怎么这么早?”
    香姐吓了一跳,只看见柴房门口站着一堵墙似的黑影,忙说,“相公,你也起了?”
    “嗯,你快进屋去,我来抱柴禾。”大胡子说罢就进了柴房,香姐顺从的回了屋,片刻之后大胡子抱着一大堆柴禾进屋,道,“天气太冷,今天多烧点柴禾取暖。”
    “好。”香姐掀开锅盖加了两瓢水,还要淘米就被大胡子按住了,“你的手不要碰水,我做吧。”
    “那我做什么?”香姐不知所措的站在一边,大胡子见她怯生生的站在一边,忙说道,“你再睡会儿,反正今日也没什么事。”说罢就拿着一只碗去淘米。
    满心想做一个贤惠媳妇的香姐只帮着点着了一灶火就无事可做了,进屋转了一圈,过一会儿拿着一件兽皮制的冬衣出了里屋,问大胡子,“还有兽皮吗?”
    大胡子看她手里拿的衣服,问道,“还有一块,拿这个做什么?”
    “肩膀都破了,我也没事做,给你补一补。”香姐说着就要回屋,大胡子忙说,“等一下。”转身出了屋,没一会儿外面就想起砰砰的声音,等他再进屋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只小木墩,进屋找了一大一小两块兽皮,小的给香姐,大一点的垫在木墩上,放在灶台旁边,说道,“你在这里补吧,暖和点。”
    香姐答应一声坐在了旁边,就着火光补起衣服来。她的手艺很不错,可惜手上没有力气,不过等到屋子里弥漫起米香和腊肉香的时候,总算是补好了。她咬掉线头站了起来。
    谁知腊肉的香味实在馋人,昨日就没吃饱的香姐站起身来肚子就咕噜一叫,吓得她脸一红,赶紧瞄了一眼大胡子。只见他气定神闲的看着火头,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7、媳妇真难做
    大胡子掀开锅盖看了看,说,“冬天也没有什么菜,一会儿我去抓鱼。”
    “这时节水塘都冻了,怎么捉鱼?”香姐忍不住问道。
    “很好抓的,你要想看可以跟着我,”大胡子道,又正色说,“不过你的手臂还不能挨冻,改日再跟去着吧。”刚刚跃跃欲试的香姐顿时蔫了下来,大胡子见状不由得暗笑,神色也轻松了很多,道,“先吃饭吧。”香姐嗯了一声,把衣服给他看了看,“刚好这两块兽皮是一个颜色的。”大胡子见那针脚又细又密,藏在兽毛下几乎看不出,忍不住夸了她一句,“好手艺。”香姐羞得脸又红了。忙把皮衣带回来屋子里放起来。
    吃过饭以后,大胡子又虎着脸拦住要收拾碗筷的香姐,只说待她手好了自然让她做,然后就手脚麻利的把桌子收拾好。进屋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张火红的狐狸皮,“天冷,你给自己裁件皮衣吧。”
    “啊呀,是火狐皮!”香姐吃惊的接过狐狸皮看了又看,忍不住道,“这样漂亮的狐狸皮要是送到镇上能卖到一两多银子吧?我不穿了,咱们还是卖了买些米面的好。”
    “家里的米面自然是足够的,你只需给自己裁了衣裳便可。”大胡子声音一大,香姐又吓得蔫了,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放柔了声音道,“你是我媳妇,我自然不会短了你的吃喝。”香姐抱着狐狸皮点了点头,心里一阵委屈。自己本是要贤惠一些省些家用,没想到又让大胡子生气了,这个媳妇可真难做。
    片刻以后,大胡子进门抱了一大堆兽皮,把香姐看得目瞪口呆,他道,“我不会种地,平常只捉鱼打猎换银子,这些都是还没卖出去的兽皮,你挑一张喜欢的做衣裳吧。”又道,“我去打鱼,午后回来。”
    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香姐下了炕拿起那一块块兽皮看着,这些皮已经都硝过了,摸着软软的又暖和又舒服。看着就不由得暗自称奇,这里面除了火狐皮这样的好皮毛之外,竟然还有狼皮和虎皮,这大胡子竟然能够打到老虎,真是很厉害的。
    她这样想着,竟有一种心有戚戚焉的感觉。思来想去还是舍不得用火狐皮,只挑了一张成色一般、有一点破损的灰狐皮,量了量尺寸,最后打算做成一件高领的狐皮坎肩,既暖和又省皮毛。裁好以后还剩下一长截,她想了想,打算把这一截做成了一个皮帽子,这样大胡子出去打鱼还暖和一些。
    等到了午饭的时候天就有些暗了,香姐把早上剩下的饭菜放进锅里烧了一把火,屋子里弥漫起白色的蒸汽时,大胡子推门回家了。香姐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兜子,接过险些被拽了一个跟头,太沈手了!
    大胡子笑的胡子都抖起来了,一只手便接过了兜子,露出里面的东西给她看,“这鱼一出水就冻上了,沈得很。”
    大胡子做鱼汤的手艺十分不错,鱼肉鲜嫩汤又香,香姐都喝了两大碗还想喝,不过又怕是自己有些露怯了,要是相公嫌吃的多可怎么办?因为吃得多被休也不是没有听说过的,邻村的二丫不就是这样哭哭啼啼的抄着包袱拿着休书回家的吗?香姐忐忑的坐了一会儿,却听大胡子问,“不好吃么?怎么才喝了两碗。”香姐眉头一松,忙贤惠的说道,“吃两碗已经很撑了。”大胡子嗯了一声,又说,“若是喝得少,便是嫌弃我手艺不精了。”香姐连忙道,“哪里话,相公做得很好吃。”然后……便又喝了一大碗。
    本以为嫁给大胡子以后日子便会过得很苦,谁想到这一连三日都是吃饭歇息,顶多了就是做一些针线活。三日回门的时候,王孙氏拉过香姐偷偷的问,“大胡子待你如何?”香姐忙说,“娘放心,他待我很好的。”
    王孙氏狐疑的看了看她,见她脸色确实不错才稍稍放了心,又拉起她啧啧的说着,“穿上这样的皮衣倒是挺好看。”
    “娘,我去给你做上一件,也给二姐做一件。”香姐想也不想的说。
    “你这傻姑娘,娘是怎么教你的,嫁到夫家就是夫家的人,哪有这样贴补娘家的。”王孙氏正色说完教训的话,神色闪了闪,又道,“那日带去的白巾子用了吗?”
    香姐一听忽然想到,大胡子这几日都睡得死,根本没把娃娃揣在自己肚子里,白巾因为包扎胳膊伤口满是血迹,记得成亲之前赵奶奶说白布巾上有血迹才能算正式成亲,也刚好是歪打正着。怕王孙氏担心,她已经按习俗带回来了,只眼神躲躲闪闪的说,“有的,在包袱里,我去拿。”
    从包袱里拿出了那块布,又用手指甲把白布上的药沫刮掉,出了屋把白布递给了王孙氏。
    王孙氏不接才好,一接过白布就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唉呀妈呀!”然后神色紧张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香姐,“你真没事?”香姐看了看白布,又低头心虚道,“没事。”王孙氏把嘴里的话咽下去,随后说,“你把女婿叫来。”
    作家的话:
    因为计划两篇作品只打算留下一篇,想知道大家喜欢《双修》还是《小村姑》呢?
    明天就要正式决定了
    大家更喜欢哪一篇记得留言告诉伦家一声_(:!」∠)_ )
    8、咱家谁做主
    从孙家回胡家的路上,大胡子脸色一直怪怪的,倒叫香姐心里忐忑不已,娘亲把他叫到屋子里不知道说的什么,出来就是这个脸色,难不成是因为自己骗了娘亲被他识破了?
    这样一想心里越发不安,回到家里她就忍不住叫了大胡子,“我娘跟你说了啥?”
    大胡子脸色可疑的一红,随即正色道,“没什么,一些嘱咐而已。”说完就自顾自的收拾锅灶,点着了炉灶。
    闲来无事,香姐给他做起了帽子,而大胡子则从外面拿进屋里一大块木头和一只刨子做起木匠活来。
    “做的是什么?”香姐看他做的起劲,忍不住问道。
    “做个炕柜,放衣裳。”原来大胡子看到香姐家的衣物都放在炕柜里,自己一个大男人倒没什么,只是香姐里衣在包袱里裹着不是个事,索性就做个炕柜给她放东西。
    “哦。”香姐点了点,继续缝那皮帽子。外面的天有些暗了,大胡子出了屋,过一会儿手里拿着一只热乎乎的烤红薯进来,叫着香姐,“先别做了,尝尝这个。”
    香姐一见是烤的软软的红薯就欢呼一声,接过红薯边搓手边剥皮。大胡子见她一脸馋妞的模样不由得好笑,接过来三两下就剥好了递给她,香姐接过去咬了一小口,心满意足的说道,“真好吃。”
    然后递给大胡子“你也尝尝吧。”大胡子愣了一下,然后就着她的手也咬了一口,道,“怪甜的,你自己吃吧。”
    “嗯。”香姐靠在暖呼呼的炕头上吃着红薯,忍不住问道,“你没种地,红薯怎么来的?”
    “村边的地里偷得。”大胡子说道。
    这一句话让香姐那一口红薯噎在嗓子眼里,上不来也下不去,大胡子一看忙递给她一杯水,拍着她喝完了笑道,“看你吓的,这是娘给我的。”
    “娘给的?”香姐咳了两声看着手里的红薯,“家里没种红薯啊。”
    “娘说赵奶奶给送的,想着你自小爱吃烤红薯,让我带回来了。”大胡子说着坐在一边,拍了拍她的脑袋,“怎么了?”香姐吸了吸鼻子,说道,“也不知道娘跟二姐吃没吃。”说罢小口小口的吃着,再没刚才那开心的样子。大胡子心里一阵难受,大手擦了擦她鼻梁上的泪珠,“好了,娘和二姐都吃了,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是孙家女婿,自然会照顾你家人的。”
    香姐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大胡子,哽咽着说,“我娘说嫁到夫家就是夫家的人,不好贴补娘家的。”
    大胡子闻言正色道,“咱家是我做主还是你做主?”
    香姐小声说,“自然是你。”
    大胡子道,“这就对了,照顾你家的事情是我的主意,你自然要听我的。”香姐一想觉得大胡子说的十分在理,忙点了点头,大胡子又道,“我就拿了两块过来,娘那里还有红薯,够她跟二姐吃的。你爱吃的话,下次去镇子里赶集我再买些回来。”香姐吸了吸鼻子,赶忙点了点头。
    大胡子去了一趟青山镇的集市,卖了一块虎皮一块狼皮,回来的时候不仅买了五斤红薯,还买了一小袋葵花籽、几颗大白菜、一根简单的银钗、一块胰子,这样还剩了四百钱回来。
    香姐看到东西以后嘴里说他怎么给自己买了这样贵重的钗子,眼睛却开心的发光,大胡子看在眼里忍不住想,“怪不得大哥常说女子均是口是心非的,可不是么?”
    大胡子跟香姐说,“东西都买了两份,明日我们一起给家里送去。”香姐连忙点了点头,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第二日到了孙家以后,王孙氏念叨着“家里的嚼用都够,你们小两口顾好自己就好了”,随后又一次把香姐拉到背人处,问道,“他那个的时候对你可小心些了?”
    香姐听得摸不着头脑,只问,“那个是哪个?”
    王孙氏气的一手指头戳上她脑门,啐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傻妮!”
    9、亲嘴好臊啊
    大胡子就烧了一大锅水,烧得整个外屋都是暖融融的水汽,又拎进屋子一桶冷水,一个半人高的木桶,倒好了水说,“你先洗吧,洗好叫我。”香姐见他自顾自的回了屋子,手摸着大桶里热乎乎的水,最后狠了狠心,脱掉外套坐进了澡盆里。进去以后忍不住舒服的喟叹出声,撩起热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大胡子买的香胰子她之前也只在香草家看到过,一块好几百钱,孙家是万万舍不得买的,她小心的打在身上,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
    起身以后才感觉凉的紧,她打了个哆嗦套上衣裤进了屋,大胡子连忙起身说道,“快进被子里。”说罢就脱了上衣,光着上去了外屋。香姐羞得连忙捂住了眼,但还是忍不住从指缝里看到,大胡子赤裸的上身健壮有力,肩膀又宽又厚,哪里像吃人的妖怪?想到这里不由的臊的脸蛋通红,连忙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大胡子回来的时候,香姐已经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也没当回事。却听见大胡子道,“香姐,来,喝点东西。”香姐睁开眼,见大胡子递过来一个小杯子,她接过来一闻,“是酒?”
    “嗯,洞房那天不是没喝么?”大胡子也拿起一个杯子,倾身绕过了她的手,说道,“交杯酒”。
    这下香姐的觉全醒了,喝交杯酒是一件十分正经的事情,可她今日洗过澡以后为了图舒服直接穿了肚兜睡,此刻却是不好意思起身,大胡子一仰脖已经喝完了自己的酒,看她伸着一只白皙的手臂也不起身,嘴角忍不住挑了挑嘴角道,“看来香姐不想喝这交杯酒。”
    香姐脸都急红了,却不知该如何说,却听得大胡子又说,“既然香姐不喝,那就由我来喂一喂。”说罢就扶着她的手仰头喝进那杯酒,连带被子将香姐抱起来,低头贴上了她的唇。香姐惊了一跳,嘴巴一张,就给他的双唇紧紧吸住了,一股甘甜带辣的酒液顺着紧贴的双唇缓慢的流进了齿缝间,香姐羞得要命,又挣扎不开,值得任他把酒一点点喂进了嘴巴里。
    “好喝吗?”大胡子喂完酒以后并未离开她,只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嘴巴里淡淡的酒气喷在她的脸上,叫她无端的一阵燥热。
    “你,你快起来罢。”香姐手抵在他xiōng口上往上推,却无法撼动他分毫,大胡子眼睛盯着她被吸得红红的嘴唇,那上面亮晶晶的酒液显得她格外可口,伸出舌头就是一舔。香姐整个人都愣住了,觉得全身都没力气似的,大冷天的凭白升起一股燥热,她暗暗想着,恐怕是刚才喝了那酒的缘故。
    大胡子捏着她小小的下巴,道,“你不是想知道“那个”是什么吗?”
    香姐点点头,又立刻摇头,讪笑道,“不知道怎的,如今又不是很想知道了。”
    大胡子伸手摸了摸她脸颊,指尖的感觉细腻让他呼吸有些急,沈声问道,“别的呢?”
    “别的还有啥?”香姐忍不住探出脑袋问道。
    “别的,还有……”大胡子看着她小小的脑袋,因为相处时间长,眼中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防备,想到她毕竟还小,不由得暗暗的压住了自己的情绪,只钻进了被子里,说,“夫妻自是睡一个被窝的,我们喝了交杯酒就是夫妻了。”
    香姐见大胡子裸着上身钻进了被窝,不由得脸颊发烫,往后靠了靠,大胡子却不管她,只把枕头拉过来些,说道,“睡吧。”
    香姐烫的脸都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大胡子身上的热气,一点都不冷了。大胡子没一会儿就发出轻轻的鼾声,看样子睡得十分香甜,香姐窝在他旁边连气都不敢大喘,生怕把他吵醒。
    大胡子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很干净很暖和,让人心踏实下来的感觉。不像她从小见到的那些人,一年到头拴在地里,身上有土腥味臭汗味。香姐想可能是打猎捞鱼都不用天天耗在地里的原因。
    香姐闻着大胡子身上的味儿,心慢慢的沈下来,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想。
    大早上迷迷糊糊的听到了鸡叫,香姐却怎么也不想起床,昨天晚上睡得又暖和又香甜,她很久没有这么安心的睡过了。身上有什么动了一下,腿好像也被什么压着了,她皱着眉头动了动,忽然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10、一起捉鱼
    “嗯……”大胡子的闷哼声让她一下子醒了过来,这一睁眼吓了一跳,大胡子正睁眼看着自己呢。再往身上一摸,自己竟然只穿着松松散散的肚兜和亵裤,窝在大胡子的怀里。她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连忙往后一缩,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昨晚上……”
    “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做饭。”大胡子伸手帮她拉拉被子,随后面色平静的起身穿衣,实际上他胯下的东西已经肿胀不堪,刚刚被香姐碰过,大手还搂着光滑的后背,眼里是她慌忙间露出的红肚兜和两团晃晃悠悠的小兔子,他可是憋到要内伤才憋成这样的平静的脸色。
    饭要一口一口吃,他明白这个道理。
    香姐窝了半响,听见鸡叫三遍了才磨磨蹭蹭的起了床,来到外屋的时候饭菜已经快做好了,大胡子从井里大了水用炉灶烧热端进了屋,对香姐说,“你先洗个脸,一会儿咱吃饭。”
    “哎。”香姐忙上前接过水盆,放在凳子上洗了脸。吃饭的时候也不好意思,端着碗怯生生的,似乎又回到了刚来的状态。大胡子说道,“我今天要去河塘里捉鱼,你跟着去不?”
    香姐一听来了精神,她自小就知道河塘上冻以后就没法下水捉鱼,大胡子每次去都能弄半袋子硬邦邦的大肥鱼上来,身上还一点都不湿,她早就想知道怎么捉的了。
    大胡子看她眼睛又变得亮晶晶,嘴角扯了扯,又说,“你的手已经好了,今天要帮忙干活,多吃一些。”香姐忙答应了,乖乖的吃起饭来。
    吃过饭以后,大胡子拿上了装鱼的大麻袋,嘱咐香姐穿的严严实实就带着她出去了。大胡子今天还带了香姐做得皮帽子,虽然暖和了不少,但是帽子两边翘起来,配上他这一脸乱蓬蓬的大胡子十分好笑,香姐憋着笑跟他一路走,把大胡子笑的直发毛。
    河塘就大胡子住的坡地和村子中间,大概有两亩见方,南宽北窄,像个大鹅蛋,名字就叫鹅蛋湖。大胡子到了湖边扔下袋子,先走到湖边的小树林里,没一会儿扛着一根一尺来粗的大木头出来了。大胡子力气大,抗的轻轻松松,倒把香姐吓得不行,一路上盯着,生怕木头掉下来砸了大胡子的脚。
    大胡子到了池塘边左右瞧了瞧,就把木头横在池塘较窄的边上,木头两边刚好跨过窄窄的池塘搭在一东一西两岸边的大石头的凹槽里面,紧挨着冰面又没有碰到冰的地方,估计石头和木头都是他一直用的,大小一分不差。
    放好木头以后大胡子搬起一块二十几斤重的石头,转身对香姐说道,“往后靠一点,别踩在冰面上。”香姐连忙往后退了退,搓着手哈着气看着大胡子。
    只见大胡子对准木头前面一点的地方猛地一砸,冰面咚的一声被砸开一个两尺见方的大洞,洞里的水漫出来,没一会儿就冻成了冰。大胡子拿过一根手臂粗的木头捅开结了一小层薄冰的冰面,一脚迈上了木头,手拿着棒子盯着水面。
    香姐忙绕道一边看着,那水面开始还没什么动静,不一会儿就见到一个鱼摇着尾巴浮出水面,嘴巴一张一张的,大胡子二话不说,木棒轻轻一挑,那鱼竟然就被挑了出来,把香姐看得目瞪口呆。鱼落在冰面上以后翘着尾巴往上跳,可是没两下就被冻僵了,大胡子一棍子把它扒拉到香姐脚下,香姐开开心心的把它装到了麻袋里。
    大胡子的动作又快有准,看得香姐两眼发直。大胡子看她的样子不禁发笑,问道,“想试试吗?”香姐忙点了头。大胡子伸手拉着她跨上木头,因为她站不住,大胡子空出一只手臂搂着她,香姐脸红了下,但是想要抓鱼的心占了上风,她还是抓住大胡子递过来的木头棍子。大胡子搂紧她说,“一会儿鱼出来的时候会张嘴呼气,你用木棍挑它的腮,一下就拨拉上来了。”香姐点了点头,等了一会儿又一只大肥鱼浮出来,香姐慌忙伸出棍子一挑,谁知道她速度太慢,大鱼被惊到一会儿摇着尾巴逃走了。香姐一阵泄气。
    大胡子嘴角扯了扯,握在她持棒子的手上,说道,“我先带你挑下。”香姐连忙点头。
    等到鱼又一次上来的时候,大胡子握着她的手猛地一戳一跳,那条一尺来长的鱼就落在了冰面上,香姐高兴的叫起来。大胡子这功夫又岂是香姐一天能学会的?只是她捉鱼捉的十分开心,大胡子就搂着她握着她的手,捉了一中午的鱼才算罢休。
    带着鱼回到家里的时候,香姐别提多开心了,一路上兴高彩烈的说着要怎么吃鱼,要给王孙氏和孙二姐送鱼,大胡子背着半麻袋鱼走在她身边,时不时的还补充上两句。
    谁能想到香姐跟人人害怕的“吃人妖怪”在一起还这么开心?要是被杏林村的人看到还不活活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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