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再一次自指间流走的幸福
第十五章 再一次自指间流走的幸福
她以为她忘了……这个人。
乍见那名倚著白色巨柱而站的男人的那一瞬,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与他不分高下的傲人身高,偏向斯文清秀的五官,还有那把随风飘动的枣红色中长发……
这些她都记得,迄今仍记得……
在四目交投的瞬间,她的脑际一片空白,她甚至忘记了要怎样呼吸,整个人宛如被施了定身咒般,身体没法动弹,仅能僵立在原地,眼睁睁的看著男人逐步走近自己。
「嫂子。」
在彼此之间的距离已缩短到只剩下半米时,她听见了那把低沈浑厚的男性嗓音。
嫂子。
这个称呼她并不陌生,早已听过不少遍了,就在两年前,跟他还在一起那时,他身边的人都是这样唤她的。
「……嫂子?」负责带路的女同学疑惑的望望左边那位托她找人的帅哥,再望望右边那个不发一言的蓝小玫,可是没人愿意做好心解答她的满腔疑惑。
双方只是互盯著对方看,原是流动的空气彷佛凝结起来,周围弥漫著紧窒逼人的氛围。
察觉到气氛有异,女同学连忙随口编了个理由溜之大吉,速速逃离现场。
「小玫……那,我不妨碍你俩聊天了,先走了拜噜……」
之後,只剩下进行沈默对峙的二人。
沁凉的冷风登时过境,拂过她的眼脸、有点单薄的衣衫,寒意流遍全身,可是她的手心却异常地渗出薄薄的冷汗。
纤细的五指自发收拢,紧握成拳,把那不明的湿意藏於掌心里。
接著,她听见了他的声音。
也听见自己的心在急剧跳动。
「我知道你不会想见到我。」
叶子邢轻叹了声,牵起唇角,扯出一抹笑,那笑容、那口吻均夹著教她摸不著头脑的苦涩。
「……」下唇稍微颤动了下,可是喉咙并没哼出半声,她只是睁著一双眼晴眸瞪著他看。
对望只持续半秒,叶子邢迳自别开眸光,抿了抿唇,才重新看著她。
「我这次来找你,是没有恶意的。」
「……」她依然不作半声,只是虹膜放大了些许。
「对於两年前的事,我一直很自责……」
侧过首,叶子邢双手插著裤袋,犹豫了好一会,眸光才回到她身上去。
「或许你会觉得我是猫哭耙子假慈悲,不过我是真心想跟你道歉。」
「……」
「对不起。」深黑的眼睛注视她,叶子邢沉声道,那张清俊的脸上带有愧疚之色。
「那次的事,真是很抱歉。」
顷刻间,她的耳朵嗡嗡作响,她颤著唇,可任她怎用力,喉间还是发不出半点声音来著。
「我知道我做什麽也不能弥补我曾做过的事……」
说著说著,叶子邢仰首看著玻璃帷幕外的那片蓝天,勾动薄抿的唇畔,自我嘲讽道。
「我这次来并不是要你原谅,我相信任一个女生再宽宏大量也不可能会原谅这种事吧……」
「我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天行他跟你复合了……」
「我猜天行他应该得悉了真相吧……」叶子邢扬唇故作轻松道,可是言息间却掺杂著凄楚。
「我知道你很恨我……」
然後,她听见了自己那脆弱到彷佛会自风中消逝的声音。
「……你想说什麽?」
许是不曾料想过她会开口说话,俊容上闪过错愕,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我知道我没资格作出这样的要求……」
敛下眼後再抬,叶子邢表情凝重的盯著她看。
「我这次来只是希望,你们只针对我一人好了,别将矛头指向我身边的人。」
***
天空忽然下起倾盆大雨,她伫立在学术廊外的扶手电梯旁边的矮身护墙,沉寂的黑瞳正出神地遥望著校舍外那片彷佛多罩了层薄雾的迷蒙景色。
她以为她忘了。
忘记了那段不堪的经历,也忘记了自己有多痛恨那个人。
可是来到今天,她才发现自己不曾忘记过……
彷佛是个永远没法磨灭的烙印般,那个人的样貌、嗓音,不曾自她记忆中删除,只是一直深埋於脑海深处,静待被掀开的那天到来。
然後,那天终於来了,在她不为意、在她以为自己牢牢抓紧幸福的时候,来了。
像两年前的那天一样,来摧毁她所珍惜的一切。
出奇不尔的。
犹记得那天,晴朗的天空骤然下起雨来。
雨跟今天同样下得很大,大得彷如一帘雨幕般。
而那场下雨彷佛在映出她的心境那般……
好不讽刺。
「小玫!小玫!」耳边传来高亢的女嗓,扯回她飘远的心思,蓝小玫循声回首,便瞧见一张熟悉的娃娃脸,对上一双乌溜溜的黑色大眼睛。
蓝小玫还没来不及开口打招呼,对方便自黑色包包里抽出一份功课递给她。
「小玫,这是你之前想要的功课啊……我拿来了!」
蓝小玫连忙双手接过,抱在怀内,并柔声道谢。「谢谢你,小菱……」
「不用客气呐。不过抄归抄啊,别抄得太足啊……」季小菱笑呵呵的,故作洒脱的道,其实心里正为了有人看得起自己所写的功课而沾沾自喜。
「嗯,放心啦,我会更换一些字眼。」蓝小玫牵唇淡淡地应话,常挂在唇上的业务性质笑容只停留了两三秒便敛去,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之後一言不发,眸光继续眺望远处那一片朦胧。
察觉到对方脸色不太好,季小菱关心的问:「小玫,你怎麽了?」
「下?什麽怎麽了?」蓝小玫问,反应有点迟缓。
眯著眼儿,季小菱打量了对方一遍才下结论。
「感觉就很没生气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蓝小玫缓媛地垂下眼睫,盯著长靴的鞋尖,轻声说道:「不是……只是感到有点累而已。」
「喔喔,我也是呢,说起来近来要赶的功课真多……」季小菱重重的叹了口气,两臂交叠搁在护墙顶上,下颚抵在上头,慨叹生活上的忙碌。「我都快累死了……」
「是呢……」蓝小玫虚应,应得很敷衍。
「说起来,雨下得真大呢……让人感觉闷闷的,明明不久前还是晴天嘛……」
「对呢……」
「小玫有备伞吗?」季小菱忽然问。
「没有……」
「不过小玫是住宿舍的,也没所谓的……」
「小菱完成了今天要上的课吗?」
「早就上完了。」
「怎麽还留在学校的?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不是啦,只是在等人而已……」
「男朋友吗?」
「嗯……」季小菱支吾以对很良久,才吃吃笑承认:「算是吧……」
然後非常有技巧地将发言权丢给对方。「那小玫呢?」
「我只是站著无聊……」蓝小玫轻描淡写的带过,漾出浅笑,柔声道:「不如我陪你等。」
闻言,季小菱马上抬头望向蓝小玫,万分感激。「诶?小玫的人真好……」
「反正都是无聊而已……你男朋友何时到来?」
季小菱曲起肘抵著矮墙,单手托著头。「他呀……要晚一点,他说要先代他阿姨传话给他表弟啊……」
「哦……」
「我本身想跟著去,不过他不准啦,都不知道搞什麽神秘,不晓得是不是他表弟是不见得人还是什麽……」说著说著,她鼓起了两腮,像尾鸡泡鱼一样。
最重要的是害她无聊透顶了。
「可能是很秘密吧……」
「或许吧,我也没多少兴趣知道,只是觉得横竖要等,跟著去会比较不无聊而已……」
「嗯……」
「别光是说我的!」原是用来托头的手击落墙顶的表面,季小菱眯眼,仿效侦探支著颐。「说起来,小玫,听说今天有位校外帅哥来找你啊──」
「……」这回,蓝小玫并没答腔,只是那张原是看起来少了点血色的脸,显得更加苍白,可是视力不佳的季小菱并没发现这个转变。
「是哪里惹来的狂风浪蝶啊?小心男朋友会吃醋啊,听说你男朋友是有背景的人啊……吃醋时是不是会扁人?」
「……」
「对啦对啦,回归正传,那个人是不是找你表白?」
「不是……」
「那是什麽呢?」
「也没什麽,只是聊了几句。」
语音方落,娃娃脸上写满了失落。「只是这样而已……我之前还好奇有不有发生一些很劲爆的事……」
「……」
悠长的音乐声乍起,打断了她的沉思。
回过神来,便瞧见季小菱自裙袋里抽出行动电话,接这通来电。
「什麽?你到了?哪里──」季小菱下意识眯眼巡视一周,结果方转身,便瞧见一团高大得来,看起来有点熟悉的黑影。
「嗯……」季小菱把眼睛眯成一条直线,盯著该团黑影好一会,都理不出个头绪来著,反之蓝小玫认出对方是谁,并因感到有点讶异,而瞠了一双眼目。
黑影逐步走近,面目逐渐清晰,来者是穿著宽身黑衬衣、黑色牛仔裤,五官冷峻俊美的黑发男生。
这时,季小菱才认出来者是谁。
「耶耶?承天傲,你这人无聊不无聊,明明在我後面,还打什麽电话?!」
「怕你看不见,又认错男朋友。」挑起了一方的剑眉,承天傲温柔地道,可口吻却明显夹著责怪意味。
闻言,季小菱方才的气焰咻的一声不知飞到哪里去,口吻委屈得很,活像一个惨遭奶奶欺负的小媳妇。「呃呃呃,承天傲怎麽你人这麽小器,我只是认错一次而已……你犯不著记到现在吧……」
承天傲不回答,视线落在季小菱身边的蓝小玫身上。
「怎麽叛逆小孩的孖辫妹也在?」
古怪的称呼听得季小菱一头雾水,她欲追问之际,便?见一名同是一身黑,可是却拥有一头金发的人往他们这边走来。「承天傲,你朋友找你──」
承天傲顺著季小菱的视线看去,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他便不由分说的一掌覆上季小菱的眼睛,吓得女方惊叫出声。
「承天傲,你搞啥呀?干嘛遮住我的眼睛──」季小菱大吵大闹,可是对方对於她的抗议一概充耳不闻。
「你怎麽跟来?」承天傲劈头就问,全神戒备的看著後头那名金发男生──
弘天行,他的表弟。
不明对方警戒什麽来著,弘天行顿了下,才淡声回答。
「我去饭堂,只是凑巧同路。」
「别看,走了。」承天傲没再继续交谈下去,只是掩著季小菱的眼睛,硬拉著她到一旁去。「承天傲,我看不到路啦──」
直到他们跟弘天行之间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才肯罢休,承天傲才收回那只妨碍她视线的手,让女方重见天日。
从没理会那对古怪情侣的奇怪互动,弘天行一直注视著目光有点呆滞的蓝小玫的身上去。
眸光相互抵触,可是那看著他的目光,像是彷佛越过了他,又像不是,整个人像是没了魂魄似的。
「你怎麽了?」
她以为她忘了那些了……
可两年前的画面如今却在她脑际一一闪过,提醒她曾经拼命遗忘的一切。
昏暗的灯光、密封的空间、椅子翻倒在地的声音、衣服被撕碎的声音、男人交谈的声音……
与及任她怎样拚命挣扎、竭力呼叫……
还是一次又一次……
被黑暗所吞噬的声音。
「发生了什麽事?」
视野渐趋模糊,她垂下了眼脸,不发一语。
「勾引那些家伙很得意吗?」他问。
她忘了他冰冷的言词、鄙夷的眼神。
忘了自己早已不配得到他的温柔。
也忘了自己早已失去了得到幸福的资格。
「怎麽脸色这麽难看……」他伸出手欲碰触她的眼脸,可指尖还没碰到她,啪的一声,她扬臂拍开了他的手。
她用的力度不大,制造的声响也不大,可在寂静的走廊上,声音却显得特别响亮,也惊动了被半拉半拖著走的季小菱。
谁也不曾料想到她有这样的反应,众人都震惊不已,特别是他,愣住了足足四五秒才反应过来。
他重新望向她,结果对上了一双溢满了水气的慌乱眼睛。
「对不起……」
也听见那摇曳不定的软嗓。
「对不起……」
晶莹的眼泪在眼眶凝结成形,滑下脸庞,一滴、两滴、三滴的骤降於地,悲叹她的不堪。
那表情、那哭嗓令他忆起了两年前的那天,他在员工休息室找到的她时的情境,呛人的酸意蜂拥而至,他喉头发涩,欲把她拥进怀里去,可手才伸出了一半,她後退了数步,躲开了他的碰触。
「……」
她的抗拒、她那双惊慌的眼眸,带给他莫大的震撼,他并没收回手,放任它尴尬的悬在半空中……
「对不起……」
她再一次在他的错愕之下,哭著道歉,转身奔下楼梯,往学校的大闸门走去。
他应该追上去的,拉著她,不让她哭著走,不让她自己独自一人。
可此刻双脚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样,任他怎样用力,也无法向前踏出一步,仅能僵在原地,看著她的身影逐渐远离,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
***
「耶耶?搞啥呀,他怎麽都不去追?!还当什麽男人?!」季小菱几乎是整个人弹了起来,甩开承天傲的大手,冲了出去,可走了不够两三步就被箝制在一个温暖的怀抱内。
「干麽啦你?!快给我放开啦,她跑得很远了,快来不及了──」情况急切非常,可他死命的拉著她,挡她去路。
「你管人家閒事干麽?」极具压迫感的低沉男嗓劈头而至,可她毫不畏惧,厉声反驳之馀,还拚死挣脱他的怀抱。
「承天傲你懂什麽?!我不得不管了──」她也不想管的,可是她的功课在主角身上呢,而这个主角没备伞的……
「我不准──」
他的一句不准,踩中了她的弱点。
「谁理你准不准?!你以为自己是谁呀,我的事干你屁事?!」
话方出口,季小菱马上後悔。
「那个……我……」
可是她还没有机会收回前言,便听见一把极度清冷的男性嗓音在她耳边核突的响起。
「你说得对,我的确谁也不是。」
搁下话後,悬岩在她身上的他便松开了怀抱,还她想要的自由,可一旦得到释放,她却後悔极了。
她惹他生气了。
「承……」她想开口道歉,可他却别开了脸,不看她一眼。
「我……」
她明知道不对的人是自己,她明知道是她惹他生气的,可唇颤动了两三回还是吐不出下一个单音来。
心中纵有愧疚,可是她还是选择撇下他不顾,转身走回头路,奔下楼梯,追上早已跑远的蓝小玫。
*
雨如瀑般倾泻而下,她仰著首,任由冰冷的水珠打湿她的眼、她的脸、她的发、她的衣衫,与及……
那扇震颤著的心扉。
结果,她仍旧是她……
原以为她已变得不一样了,变得比从前坚强了,不再介怀了,可是来到现在,她才明白到……
她还是她……
还是从前那个懦弱怕事的自己。
「小玫!」後头有人在唤她,可她不作理会,继续行走著与及遥望头顶上那片天,迎接那扑面而至的冰冷湿意。
直到一把伞子挡去了她的视线为止。
「你在搞什麽?!你看你全湿透了……」季小菱喘著气,气急败坏地说。
蓝小玫不哼半声,只是垂著首,放任玷在额上、发上的水滴沿著她的轮廊滑下,凝结成串水珠,落在地上的水潭,奏出滴滴嗒嗒的细微声响。
那从没见过的失神模样,看得季小菱不禁一惊,张著嘴巴很良久才勉强发出声音来。
「那个……你干麽淋雨?」
蓝小玫微侧首,泛白的唇牵了牵,她幽幽地问,声音很轻很细,几乎被雨声所掩盖掉。「小菱有要事找我吗?」
「下?这……」季小菱的大脑一时转不过来,忘了自己追上她的原因。
小手下意识摸摸自个儿的後脑勺,季小菱扯了扯唇,应得有点心不在焉。「也不是什麽要事……」
说著说著,眸光瞥见对方手上那份湿得不像话的纸张。
那是……
「哇!我的功课呀──」
季小菱的大发现唤醒了自己之馀,也唤回了蓝小玫早已扯回的心神。
蓝小玫怔忡了足足半秒,才循著季小菱的视线望去,她到这时才发现那份向季小菱借来的功课早已在不知在何时已变得湿漉漉了,原是写在上头的数式、文字通通都化开了,难以辨识原形。
「对不起……我一时没为意……」蓝小玫内疚不已,不停道歉。
她原应责怪对方的,可是看著那张楚楚楚可怜的脸拚命道歉样子,季小菱一时生气不来,只是长吁了口气,反过来安慰对方。
「不打紧啦!大不了重写一份噜,反正家里还有份草稿,多做一遍会更熟稔呀……」
「不好意思……」
「别这样说啦……小玫你又不是有意的……」
「嗯……」
然後,两人继续静静地并肩而行,各自陷入深沉的思绪中。
冷寂的氛围持续了很久,才有人打破沉默,率先打开话匣子的是撑著伞的季小菱。
「小玫,是遇到些烦心事吧?」
沉默的空气依然流动著,纵然只是单方面的。
「若果你信任我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出来心里会舒服些……」
蓝小玫依然不发一语,继续垂首行走著。
「你不想说的话就别说了──对了……小玫现在是回家吗?」
「你没备伞子……不如我送你到车站?你回家沿路上有没有屋檐遮掩的地方?」
话还没说完,不发一言的蓝小玫终於开腔,可是她并不是回答方才的提问,而是扯到别的地方去。
「小菱,你打会儿是回家吗?」
季小菱呆了下才反应过来:「是啊,都没有要去的地方。」
「嗯……」蓝小玫虚应了声,空洞的黑眸看著远方,再度陷入沉思。
有点受不了过於冷硬的气氛,季小菱再度开腔:「不过晚上要爬出去买吃的……」
「为什麽不在家里吃饭?」
「我没跟你说这个麽?我的家人全跑到日本旅行,留下我一人啦,没人在家,我又不会下厨嘛,唯有外出买吃的……」
她原本约了姓承的吃晚餐的,不过她方才说了这样的话,一句道歉都不说就这样跑了出来,他铁定气炸,今晚那顿饭他应该吃不下吧,其实她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推测,未必是他的意思,可是她就是没勇气去引证她是不是猜对了……
想来想去,还是买饭盒充饱肚子好了。
「为什麽不叫外卖?」
「叫外卖要达到特定金额才行的,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
走著走著,她们快到校外的车站。
「对了,小玫你是坐什麽车回家的?」
蓝小玫突然勒停脚步,季小菱见状也跟著停下。
「小玫?」
「那个……我现在不想回家。」
「嗯嗯。」所以呢?希望她结伴到处逛逛散心麽?
「小菱,我可以去你家吗?」
下?!
「去我家?!」
「去你家。」
下下下?!
「好呀。」
下下下下下?!
她回答了什麽来著?t
***
我约了人,你不用陪我了。
指尖抖了个两抖,季小菱深吸了口气,才储满足够的勇气按下送出键,把泛蓝色的屏幕上的讯息传出去。
讯息已送出。
屏幕上的提示教季小菱松了口气,在她正想放下手机之际,手机忽然轻轻的摇动。
乍见来电者的名称时,季小菱倒抽了口气,咽了好几口唾液才接这一通来电。
「喂……」季小菱战战兢兢地开口。
彼端传来一把熟悉的低沉男嗓。「我收到你的讯息了。」
「喔……」那他打来是打算秋後算帐?
「那即是什麽意思?」彼端的男生问道,语气平板没起伏,教人听不出个中心绪。
吞下涌至喉间的紧张,季小菱才娓娓道来:「呃……我约了别人吃饭,所以不用麻烦到你了。」
「约了谁?」
「小玫呀……」季小菱应得有点无力。
「你何时约了她?」
被问到了,季小菱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又怕惹他生气还是什麽,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一遍。
「就是这样,我把她带回家了。」
彼端突然没了声音,只听见寂静的空气在流动著。
「承天傲?」
在她以为电话接收不良之际,半责怪的言词便灌入耳中。
「你的家人全都去了旅行,你竟然把人带回家去,你究竟有没有半点危机意识?」
听得她一个目定口呆。
危机意识……这是哪门子的话?
「承天傲,她是个女的──」季小菱翻翻白眼,回得很无力。
「那又怎样?」
好一句「那又怎样」……
喂,大哥,要呷醋也要看对象呀……
人家是女生呢,敢情他是在怀疑她大玩GL噜?
「我对她没企图……」季小菱当下回得超无力,试问世间有谁会像她一样被男朋友误会自己跟个女的搞在一起?
「你不是很喜欢她的男朋友吗?」
下下?!这是打从哪里来的指控来著?她无辜死了,怎麽连她自己本人也不晓得这个?
「这……你在胡说什麽?」
「像弘天行这种内外坏到入骨子里的男生才是我的至爱──你不是这样想吗?」
尔後是一刻短暂的静默。
耶?这不是她写在网志上的日记麽?她明明没公开的,他怎会知道这个?还要一字不漏的读出来──难不成──
「承天傲,你又潜入我的网志?!」
彼端马上安静下来……
她就知道他能取得她的学生帐号替她写功课、交功课,自然也会找到法子取得她网志帐号……
有一个很会电脑的男朋友都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连写个网志都没自由……
她是不是要开个假帐号,天天写著「每天爱你多一些」来减轻他的病情──那病名为间歇性疑心病……
最後她简洁地用五个字结束对话,也不管电话另一端的男人会否大吵大闹,按个键就切线。
「……我不理你了。」
嘟嘟嘟……耳边反覆传来一连串的机器音,可承天傲也不恼的,只是用那难以置信的眼神望著手中的手机,与及用那难以置信的口吻道:「竟然切我线……」
「她切了你线吗?」淡薄的男嗓一响。
循声看去只见弘天行曲膝坐在电脑椅上,两臂交叠环著椅背顶,下颚抵在上方。
「你可以放心了吧,孖辫妹在她家。」
「我知道,刚刚我的人通知了我。」弘天行垂眼徐缓地道,口吻依旧淡薄,彷佛不带一点情绪,可那双向来淡薄的细长眼睛如今却空洞得没有一丝神采。
「也是呢,动用你的人脉要知道她在哪根本不是难事。」
弘天行也没否认,只是轻嗯了声而示回应。
承天傲挑眉。「那你跟著我回家干麽?」
「我想知道她的情况。」
沈吟了下,承天傲才开腔:「既然担心,为什麽不跟著去?」
弘天行并没回答对方的提问,只是问:「那你呢?」
「我什麽?」
抿了下唇,弘天行才抬眼问道:「明明不放心,为什麽不跟著去?」
这回,轮到承天傲不说话了。
弘天行扯了扯唇,慵懒地道。「懂了吧。」
承天傲依然不作回应,甚至迳自扯开话题。「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吗?」
「……」弘天行默不作声,斜睨著地垫上的某一点。
「听她说,今天有个染了一头深红色头发的外校人找过孖辫妹,之後孖辫妹就开始失魂落魄了。」
弘天行仍然不哼半声,没多少反应。
「天行?」承天傲蹙了眉峰,轻唤那名状似没在听自己说话的家伙。
「我知道。」
「知道这件事?抑或是连那个人是谁都知道?」
「後者。」
承天傲突然站了起来,并且道出一句不明所以的话来。
「走了。」
弘天行没跟著站起,只是问:「去哪?」
「把你的孖辫妹接走。」
弘天行仍然坐在原处,完全没站起来的意思。
「就只有我一个去吗?」弘天行盯著承天傲的脸问,一双沉寂的黑眼注视著对方脸上的表情。
「不,我跟你一起去。」对方回答得何其斩钉截铁,单方面断绝了其他可行性。
「其实你不用防我防成这样,我不会动兄弟的女人,再说她根本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从来都没担心你。」
弘天行轻挑了下眉,目光淡然。「你担心她会移情别恋喜欢上我吗?」
没人答腔。
弘天行扯动菱唇,调侃道:「就因为她在网志上写她喜欢我这类型吗?」
「……」
「她报上了我的名字,不是吗?」
「是又如何?」承天傲皱著眉,口吻略带不耐。
弘天行一撇唇角,慨叹:「我还以为你比我还懂这个……」
「你指的是什麽?」
弘天行没正面回答对方丢来的提问,只是反过来丢出另一个疑问:「她有在网志上报上你的名字吗?」
「倒是没有,不过有个人一直没开名。」
「用代号吗?」
承天傲几乎不用思考便答:「不,代号那些,我知道她是在道谁。」
「是用他吗?总是他怎样怎样……」问时还不忘故意强调那个「他」字。
见对方没答腔,弘天行就晓得自己猜对了。
「所以你在猜谁是哪个他?而她说过她喜欢我这类型,所以我的嫌疑很大?」
对方依然不发一言,弘天行也不介意继续唱独脚戏。
「你从没想过她指的他是指你吗?」
留意到对方的脸上闪过错愕的情绪,弘天行才缓缓道:「知道吗?女生是不会把她喜欢的对象的名字公开……」
「……」
话尾稍顿,弘天行接续:「所以你的称号只会是他。」
「……」
「是不是很有冲动重看一次她的网志,看看她眼中的他是个怎麽样的人?」
「……」
弘天行离开椅子,站起来,拍了下承天傲的膊头。
「走了,你不是要我赶快把人接走吗?」
「天行。」
「怎了?」
「说起来,你这个人也挺矛盾。」
「怎说呢?」
「你懂得教我这些,为什麽自己的事却搞成这个样子?」
弘天行一扯唇畔,主动走在前方,不让对方看到他此刻的表情。
「懂,不代表办得到。」
***
曾经,她天真的以为自己抓住了幸福。
可当她摊开两手,她却发现自己抓著的,从来只有一团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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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自天际一角蔓延开来,宛若潮水般淹没了渐蓝色的云层。
在没有亮著灯的房间里,她坐在柔软的床铺上,头斜靠著玻璃窗的表面,空洞无神的深黑眼睛瞟向窗外的景色,一盏盏伫立在街道上的街灯亮起了,昏黄的灯光映得旁边的建筑物显得有点朦胧。
偶尔间,她会止不住在想……
要是那时没发生那件事……
要是从来都没有那个人的存在的话……
那就好了。
曾经,她天真的以为只要消除了这些不堪的记忆,便可当作事情不曾发生过,可讽刺的是,由始至终,她不曾忘记那天的事,也许还可悲的比谁都要记得清楚。
依稀记得,那天的傍晚时份,她收到他捎来的讯息後,独自一人来到那间他常带她去的那间酒吧找他,结果还没碰著他的人,便在吧桌旁边撞见了那个人……
他的拜把兄弟──叶子邢。
那时,那个人正在喝酒,就只有他一人。
那时,她还没发现他的存在,要不是他主动抓著她手臂拉她,她也没留意得到他就在自己的左近。
她吓了一跳,惊恐的望向拉著自己的人,结果却对上了一副烦躁的嘴脸。
仍记得当时,他紧皱起了眉头,一面不耐地问:「你怎麽真的来了?」
他言词上那毫不掩饰的烦躁口吻教她胆怯,她不敢看他,视线落室一旁的吧桌,桌上有半打空无一物的矮杯,而他手持著的那杯只喝了一半。
看来他应该喝了不少吧。
在她正想开口询问他为何拉著自己的时候,他再度开腔:
「你快点──」
可话还没说完,有人蓦然插话。「米哥、嫂子!」
数名她不认识的小伙子走近他们,在她後方呈半圆的围住了她。
「嫂子,是来找行哥吗?」
莫名的压力如泰山压顶般破空而至,素来怕生的她有点害怕,下意识望向场内那名唯一认识的人,盼他能肋她解窘,可他只是冷瞟了她一眼,便迳自别开了面,不发一言的灌自己的酒,摆出一副不愿答理她的样子。
见状,她只好靠自己,转向那几名小伙子点头称是。
「行哥他的人在休息室等你呢……」
「是这样吗……」她半信半疑的问,她不是不相信他们的话,可是换作是平时,要是他提早到达的话,定必拨一通电通知她的……
可她到现在还未收到他的电话……
「这是千真万确的--要是嫂子你不相信的话,倒可以问问米哥呀--米哥的话不可能不可信吧──」该名小伙子这样说,其馀的小伙子也跟著和应。
「这……」她望向他,那位她唯一认识的人,可他完全没有答话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儿盯著杯中物,不哼半句声,彷佛与她身後的人是不相识的。
「米哥?」眼见被点名的人没附应,发言的小伙子主动唤他与及道了些不明所以的话。「MAGGIE姐她说过--」
直到这时,他才大开金口,可嗓音极淡,淡如水,不过他的眼睛依然是向著执在手上的那个酒杯。
「我知道了……」
「天行的人的确是在休息室呆著。」
接著,小伙子马上就接话。
「呐,嫂子,我都说我没骗你的啦,行哥真的在休息室等你呢--」
「不好意思……」
那时,她明明感到那儿有点不对劲,可她还是选择相信了,天真的相信了那个人的话,只因她记得天行曾说过,那个人是他最信任的兄弟,所以她深信那个人绝对不会骗她的。
「不打紧、不打紧,我们带你过去就好了--」
小伙子热心地走在前头领著她跟其他人绕过吧桌,走过一条狭长且yīn暗的走廊,走廊上寂静无声,没有其他人经过,就只有他们。
不晓得是走廊灯光不足的关系,抑或是走在後头的人一昧在窃窃私语之故,不明的不安感在心底里悄悄地萌生、发芽……
脑海里警铃大作,她不由自主地瞥向旁边的叶子邢,他仍然别开了脸,彷佛不愿跟她有任何视线交杂似的样子。
她继续走著、走著,直到她走进了休息室……
那所空无一人的休息室,她才晓得那股不安打从哪里来。
「天行他--」
在哪?二字尚未出口,她便听见後方传来一声非常清脆的声响。
她知道,那是锁门的声音。
她心一惊,马上转身看去,便对上了五六双陌生的眼睛。
他并没有盯著她看,只是微垂著首,眼睛看著别处,可是她看到那只搁在门把上头的手是属於他的。
为什麽……
「为什麽……锁门?」吞下突然涌至喉头的紧张,她欲以平静的口吻说话,可出来的声音却抖如落叶,双脚也不受控的後退了一两步。
他不言不语,只是松开了那只握著门把的大掌。
「嫂子不愧是嫂子呀,这个问题问得真是好呢,你们说对不对呀?」说话的正是那名带路的小伙子。
「对啊对啊──」
「为什麽锁门嘛……」三名小伙子走上前,呈半圆的围堵她,其馀二人则守在门边。「就防止其他閒人走进来呀……」
她反射性直往後退,试图拉开自己与那班人之间的距离,可她每退一步,他们则踏前一步,她只好一直退,直到臀部撞上桌球桌缘,直到她再没退路。
心脏越跳越快,她几乎可以听见每一下心跳声。
「……你们想怎样?」
「啊──」
冷不防地,她感觉得有两股力度抓过她两边的臂膀往後拉,碰的一声,她的背部撞上了桌子,双手分别被人制服在她的脑侧。
「嫂子啊嫂子,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什麽事吧?」
她意识得到,只是她真切的希望他们只是故意吓唬她,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可是她心里最清楚不过,那个并不是一个玩笑,纵使她有多希望它是。
「米哥,是时候动手了吧。」闻见小伙子的催促,她栗然一惊,奋力抬颈望向小伙子的视线望去,只见那人仍驻足门旁,彷佛不曾移动过半分。
是他指使的吗?为什麽要这样做?
为什麽?他不是天行最重视的兄弟吗?
「大家全看你的,你要是不动手的话,叫其他兄弟哪敢动手?」
他默不作声,立在原地好良久,才缓步走来。
脚步声逐渐逼近,她急促的心跳声也越来越明晰。
左手撑在她的脑侧,他俯著首盯著她看,表情木纳,那模样彷佛在说他也是被逼的,可是她很快就摒弃这个天真的想法,就在底裤被他撕碎的那一瞬间。
「不──」
温热的感觉自小腿瓜传来,两腿被人用力强行掰开了。
「住手呀──」
「求求你──我求求──」t
她的乞求并没得到回应,烫如烙铁般的利刃蓦然刺入她的体内,一股彷如撕裂般的剧痛自下体传来,逼出了她的眼泪,痛得她嘶喊出声。
「很痛呀──」
痛楚尚未舒缓下来,闯入体内的异物开始抽动了。
他的巨大蛮横与她的乾涩,让一切成了折磨,他每一遍的抽送,宛如利器刺入体内,剧痛不已,她疼痛著、哭喊著、乞求著,可是只换来更粗暴的对待。
她感觉到自己被抱起了,异物再次狠狠撞进,把痛楚送进体内更深处。
「很痛──」
每一下强悍的进出,带来火烫般的高温,焚烧她的身体。
伴随著高温的是无止境的剧烈痛楚,那种痛感几乎占据了她的全盘思绪。
除了疼痛之外,她什麽都感觉不到。
「停呀──」
何时才结束?
「停呀──」
经过一番折腾後,事情终於结束了,他终於离开她的身体了,腿间的肌肉酸痛无力,她瘫软在桌上喘著气。
那时的她天真的以为一切已结束了。
却不曾料想过真正折磨才刚刚开始。
冷不防地,一股强劲的力度自手臂传来,她被逼顺著力度向後倒,跌入一个陌生的怀抱之中。
然後,一把yīn霾般的男嗓在耳边暴起。
「嫂子,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完结了吧?」
她认得那轻挑的口吻,是属於那名带路者的。
「不──」
那人伸手掀开了她的裙子,她想制止他的,可双手被人反剪在後,而她经过方才一番折腾後,浑身乏力,根本就无从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著女性私密处暴露在对方眼下。
「啧啧,米哥你真狠,你跟嫂子有深仇大恨麽?」
猝不及防地,温热的触感攀上腿心处,刺痛感随之而至,痛得她直飙泪,那人乘她不为意的时候探上了她受创的地方,她想拚拢双腿不让他胡来,可两腿却不酸痛无力,只能任他为所欲为。「住手呀──」
「把她这里弄成这个样子,要怎样玩下去?得先做点热身WARM UP一下,不然要嫂子怎撑下去?」
那即是什麽意思?在她正惶恐的想著之际,身後的男人又说话了。
「真是可怜了嫂子了……」
温热的呼吸贴近,她感觉到身後的男人正在舔她脸颊、耳朵、颈脖,在她敏感的肌肤留下一片yín靡的湿热,带著厚茧的手覆上她的大腿内侧,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著、按摩著。
「住手呀……」
酸痛的肌肉随著他的动作舒缓下来,身体甚至开始感到舒服了,她明明想拒绝,她明明讨厌的,她明明……
可是溢出唇却是羞耻的呻吟,她甚至无耻的渴望男人不要停下来,继续下去。
「求求你……」
身体上的背叛比方才被强行进入所承受的痛更让她无法接受。
那一刻,她极度厌恶自己。
「不舒服麽?」热气缠萦她的耳壳,身後的男生把她的上衣扯至腰间,她惊恐的往下望,便瞧见内衣暴露在空气中。
「不──」
「酷咧!是白色呢……嫂子还真纯情呢……」男生一把解开她的xiōng衣,丢到地上去,她看著女性的柔美被人把玩在手里,捏成不同的形状,她不想看男人怎样玩弄她的身体,但却怕闭上眼会得到更恐怖的对待,结果她眼睁睁的看著红肿的私密处开始渗著湿意,濡湿了两腿之间的内侧,还有那只正在凌辱她的手。
「哎呀呀,嫂子这样就湿了……」
男人停下了动作,抬起了那只玷满她体液的手像是羞辱她似的,在她面前晃了晃,然後含进嘴里,瞥见他吃得津津乐道的样子,恶心感自胃里涌上食道,她别开了眼不看他。
「味道还不错呢……快来??看……」
闻言,原是站在一旁的男人单膝跪在她身前,掰开了她的两腿,随著热暖的呼吸接近腿间,她几乎不敢看下去,可是她又怕他们不知会做出什麽事来,结果便看著那个男人伸出舌头舔吮她的湿润,她挥身打颤,想缩开可是被人箝制在原处,没法挪动一分,只能看著对方张嘴含著最脆弱的那处,用力吸吮著她的肌肤,大口大口吃著那涌出体外的温热暖流。
「哗,很色情啊……」
「嫂子很舒服吧……」
「不──」
「嫂子说不舒服呢,用力点才行呀……」
男人起哄的话起了作用,身下的人变本加厉,舌头在她的湿润翻覆进出,一下下刺激著她的神经末端。
「酷,嫂子真热情呢,咬得这麽凶呀……咬住人家的舌头不放呀……」
她很想反驳那人的话,很想、很想,可是她亲看目睹自己身体的反应,当那条舌头准备离开她的身体,腿心的肌肉就会收紧著、绞著,彷佛不让它离开似的。
她明明不想被他们这样……
可是……
「停呀……」
「嫂子真是想停嘛……」
「这很简单的啊,想停的话就自己拉开那家伙吧……」话毕,身後的男人松开了扣著她双手的箝制,双手一旦得到解放,便抓著那名跪在她前方侵犯她私处的男人的两肩,推开他、快推开他,可双手却背叛她把男人拉近自己,甚至还主动探向别人的後脑,压向自己,彷佛在鼓励对方继续用这种手段玩弄她的身体。
那一瞬间,她听见脑海里有玻璃碎裂的声音。
「我就说嫂子你学人装什麽矜持?明明就很喜欢被舔吧,看你水出了这麽多……害我都想舔舔看……」yín靡的话语伴随著湿热感再度灌入她的耳中,可是这回她没再反驳了。
皆因,她心里清楚,他说的全都是实话。
「嗯……」
身後的男人搂紧她的腰际,用鼻梁刮搔她的颈脖。「嫂子不说不了啊?」
「嗯……」
「喔?我想舔舔嫂子啊,我很会舔的啊,保证会令嫂子舒服,嫂子想不想要啊?」
「嗯……」
「我早就说女人是要骚起来才好玩呀……」他亲吻她的脸颊,又吻又啃,她绝望的阖上双目,任他抱起她置在桌缘,任他分开她的两腿,任他那条不安份的舌头侵犯她的私处一次又一次……
反正总会完结。
之後的一切,她记不起细节了,只记得每当她以为折磨已完结的时候,接踵而至的是另一波的折磨。
真正的折磨并不是忍受剧痛,而是接受源自身体上的背叛。
由最初的剧痛到後来的快感,由最初的忍受到後来的享受……
均教她没法接受。
她的精神接近崩溃。
身体在享受著、期待著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可眼睛却在悲叹著、哀号著流出一串又一串的泪水,她任由身体继续出轨,任由精神继续崩解,任由自己坠进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在她被强行进入的那一刻,她在心里拼命呼喊他的名字,祈望他快点出现救她。
可当她被摆布得不能自己时,她却希望他不要来,千万别看见如此不堪的她。
不要来、不要来……
可是他还是来了,在他们离开了休息室之後。
「勾引那些家伙很得意吗?」
她不知道他在别人口中听了什麽,不过她不恨他……
不恨,一点也不恨……
因为来到中途,她的而且确主动迎合了那班人。
她的确是享受别的男人的碰触,她的确是享受别的男人玩弄自己的身体。
无论怎样也好,她还是背叛了他。
***
「小玫……」细微的唤叫声拉回蓝小玫飘远的神智,她循声看去,便在黑压压的环境里看见穿著运动衫裤的季小菱站在自己的侧边。
迅速调整好心绪,蓝小玫弯起唇儿,偏著首,轻问:「小菱,怎麽了?」
四目交投了好一会,季小菱才颤著唇问:「那个……你没事吧?」
愕了下,蓝小玫牵了牵唇,扯出淡若虚无的笑。
「我没事……」
「没事的话,怎麽在哭?」季小菱略显激动的反问。
耳闻此话,蓝小玫怔忡了一下,纤手疑惑的抚上脸颊,结果却摸索到湿意。
以手背拭去溢出眼眶的温热泪珠,她平静地道,可温婉的嗓音却掺杂了些许沙嘎。「我只是想起一些旧事,一时感触而已……」
季小菱走到床的另一端,就在她的对面,背著窗外透来的灯光,逆光而坐。
「可以跟我说吗?若果你信任我的话……」
蓝小玫抿著唇,没答腔,流动在沈寂的房间里的就只有细微的呼吸声。
「不过要是你不想的话,就不用勉强自己啦……」
房间里没著灯,唯一的灯光也是自窗外映入,灯光微弱,无法照亮四周,就连坐在她对面的人的脸容,她也不是看得很清楚,只是大概认得出轮廓而已,可是如此yīn暗的环境却能使她的身心放松下来。
蓝小玫遥望窗外那片景色,她以云淡风轻的口吻道:「我跟天行在高中时曾经交往过。」
「这个我知道。」
眸光轻挪,投到季小菱身上。「是他表哥跟你说的吧……」
「不,那是我在同学那边打听得来的……」
视线再度瞟出窗外,蓝小玫头轻靠著墙,淡淡地道:「不过交往了一年多就分手了。」
「是他提出分手吗?」
蓝小玫没回话,只是勾起一方的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察觉到那是问题关键,季小菱深吸口气才鼓起勇气问:「为什麽?」
「因为……」黑睫低垂,蓝小玫抬眼看著窗外,点点灯光映入她的瞳,可她眸色黯淡无光,俨如笼罩了层层yīn霾那般。
「我被强暴了……」
不曾料想过长得如此漂亮、如此受人欢迎的女生拥有如此不幸的遭遇,季小菱如遭雷劈般震惊不已,她慢了足足半拍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他怎可以这样对你的?!」
「这、这根本不是你的错呀!」
蓝小玫虚弱的牵了牵唇,强行扯出一抹笑容,可笑意却不曾达上那双幽深的黑色眼睛。「可能是因为对方是他认识的人吧……」
下?季小菱水唇微张,可是试了好几回,还是发不出半个单音来著,只能瞠著双目观察对方在黑暗中的表情,耳朵聆听著那犹如呓语般的轻喃。
「可是,我的确有主动配合……」
意识到自己在不觉间揭开了别人的伤疤,季小菱慌乱不已,想终止话题,可是又不知该怎样应对才是。「小玫……」
「说起来很可笑,起初我明明有抵抗的,我明明有的,可是……」
垂下眼眸,蓝小玫轻轻地说,声音极轻,乍听来有点飘摇,感觉很远,彷佛是来自遥远的天边一般。
「到後来……我却开始配合他们……」
明明对方并没特别强调某些字眼,可季小菱却打从心底寒了一个。「他们……」
小玫她并不是被强暴这麽简单……
而是……
被轮奸。
「小玫,不要说了──」季小菱忍不住喝止对方, 换来一刻短暂的静默。
不一会,婉弱的女嗓轻轻响起。
「小菱,你知道吗?」
「嗯?」季小菱望向对面的人,在黑暗之中,她明明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可她却彷能循著正在流动的空气,感觉得到那份脆弱无助,也感觉到那份源於帮不上忙的无力感。
「我以为我忘了……」
「小玫……」
「我以为只要我不再想起的话,就可以当作什麽事都没发生过……」
就算遇见了那个人也好……
「可是……当我看见他的脸的时候,我又再想起那件事……」
「想起了,我已没面目再见他……」
「小玫……」
「那时我明明不想的……」
敛下眼脸,蓝小玫看著搁在被子上的指掌,感觉著湿热感由眼角落在掌心上,一滴又一滴的,没由来的骤落於柔软的掌心里。「可是身体却有了反应……」
「对他以外的男人有反应……」
听似平静的口吻听得季小菱心疼难受,她不知该怎样安抚对方才对,只知不该让她继续说下去,不该──
「还要不只一个……」
季小菱忍不住扑上前将这一刻看起来是如此脆弱的她拥进xiōng怀。
「小玫,不要再说了──」
被人突然拥入怀中私蓝小玫僵住了一下,才缓慢地伸出两手攀上那两条环抱著自己的手臂,牢牢抓著在冰冷的黑暗之中,那仅存的一点温暖。
「小菱,你知道吗?」
「小玫,别说了……」季小菱想制止她,可是却不知该怎样做才好,只能聆听著那断断续续的、零零碎碎的,直教人心碎的话儿。
「那些人说的话很难听……」
「不过他们说得对……」
脸蹭了下泛温的柔软xiōng怀,她斜睨著房间角落处的那片黑暗,轻启唇儿,幽幽道:「我的确是喜欢被男人搞的……」
「不然怎会──」
季小菱激动万分,收紧了两臂,把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小玫,不要再说了──」
「不要相信那些人的话,他们都是骗你的──」
不曾料想到季小菱有这样的反应,吓了蓝小玫一跳。
「……小菱?」
「有反应是正常的是正常的──」
那夹带哭腔的话儿听得她的心不禁一沉。「小菱……」
「承天傲他说过那是正常的是正常的……」
承天傲他……为什麽要跟小菱说这些?
「小玫呀,所以你没错,错的是他们,是他们不对……」
这句话,她曾经也想跟自己这样说。
可是自他否定她那一刻起,她下意识认同了他的说法。
认同了这个能令她心里好过些的说法。
也许正因为认同了,她才会接受他提出分手的事实。
冷不防地,一滴温热的水滴落在蓝小玫的脸上,蓝小玫愣了下,才抬脸望向上方。「小菱……」
结果成串水滴落在她脸上,滑下她的脸颊,来到她的嘴角,她?到一丁点咸味。
「你怎麽也跟著哭了?」
而回答她的是断断续续,带著哽咽的嗓音。
「小玫,我懂你的心情,我懂的,真的懂的……」
听得她心头一酸。
「小菱……」
直到那时,她才察觉得到那是同病相怜的泪水,泪水为小菱,也为她而下,一滴、两滴、三滴,埋葬那段不堪的过往……
「都过去了,不会再痛……」
这句话不是只对小菱说,还有对自己说的。
即使xiōng口偶尔还是会隐隐作痛,但已不碍事了,毕竟伤疤早已结焦。
「泪流乾了,一切就会过去……现在,我们不是活得好好的麽?」
他已经回到她身边了,他都说不介意了,她还牢记著从前的事干麽?
「所以,不要哭了,小菱……」
所以,你也不要哭了,蓝小玫。
门内两名女人相拥而泣,门外一名男人斜挨著门。
那人斜挨著门边,一直聆听著门後的对话。
直到此时,他才静悄悄地离开,不留片言只语。
***
吱──吱──
一支富金属质感的银色电话在吧桌上尽其职责的震动著,盼能获得主人注意,而主人是注意得到它没错,可似乎毫无半点接听的意欲,只是张著一双淡眸盯著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直瞧。
语音通话来电
小玫…
嘟嘟嘟……
冗长的接驳铃声过後,电话彼端传来公式化的女嗓,内容大概是指电话暂时未能接通那些,蓝小玫不假思索地按下了重拨键,她不安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等著电话接通,可她试了不下N次,电话最终只会转接到留言信箱。
有别於她的慌忙失措,季小菱看起来轻松悠閒得很,整个人趴伏在柔软大床上拍打著手提电脑上的键盘。「还没找到他吗?」
「我打了很多遍了,电话还是没人接……」
单手托著小脑袋,季小菱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推测其中可能性。「会不会是爬了去睡?」
瞥了眼吊在墙上的钟,时针跟分针刚好搭在阿拉伯数字十二上头。
「他应该没这麽早睡……」
「也是呢,像他这类人多半是夜猫子……」纤指略带节奏的轻点下唇,季小菱又再动动脑筋。「会不会是他正在忙,听不见来电铃声?」
「我也不晓得……电话还是没人接……」蓝小玫握著手提电话,忧心忡忡地道。
季小菱边说边拍打著键盘,好不忙碌。「哎唷,你就别担心这麽多啦,他不会是在生你的气啦,再者你又不是故意闹脾气的……」
「……」蓝小玫不发一语,只是紧瞅著屏幕不放。
自萤光幕抽回视线,便瞧见蓝小玫一面沮丧状,季小菱不忍心看她继续为此烦恼,提出另一项建议。
「倒不如你发个讯息给他道歉啦……不论他有没有生气,只要看到你低声下气,为表示他为人大方大人不记小人过,他一定会回你一句我没生气或我没在生你的气,我胆敢用人头担保这招好使好用──」季小菱把话说得煞有其事似的,说话时,还为了提高可信性拍了自己的xiōng口数记以作保证。
「小菱,你平时都是这样跟天行的表哥相处的麽?」
季小菱定格了一两秒才吃吃笑道:「呃……我哈,你千万别跟你男友说这个呀──这些话要是让承天傲知道,他一定会宰了我──」
蓝小玫没即使答腔,沈吟了下,才开腔:「小菱,你猜天行他表哥知不知道天行在哪?」
「这个嘛,我刚刚在即时通问了噜,他说他不知道呢。明天再找吧,他应该有住宿舍吧,而你又说他是夜猫子嘛……」乌溜溜的眼儿转了转,不消一会,季小菱便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
「既然如此,你乾脆今晚早点睡,明天一大清早跑去宿舍找他啦,我相信他的人一定在!」
结果,她在极度不安的情况底下入睡。
结果,来到翌日的大清早,她在他的宿舍房间找不著他的人……
房间里只有跟他同房的阿辛。
「小玫你找天行他呀?我昨天没课,一直在房间里,可天行他自昨天被傲找了出去聊天後就没再回过来了……」
那即是在她哭著走之後,他就没回宿舍了。
「我今天想打电话给他提醒他上英语导修课,不然出席率不够八成就惨了,结果没人接电话……我也不晓得他在哪,可能回了家吧。」
的而且确,他的电话还是没人接听,彷佛人间蒸发似的。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她赶往他的住处。
他住的那幢白色的洋房仍矗立在原处,可是如今看起来却多了分宛如漩涡般的孤寂气息。
看著眼前那扇黑色樱桃木制的大门,她感到莫名其妙的紧张,稍为调整好紊乱的心绪,她才自包包里掏出一串门匙开门。
咯的一声,门打开了,她缓步内进,在玄关处脱下鞋子,才轻步走过通往大厅的走廊,迎接她的不是她印象中的模样。
yīn暗沉寂的大厅里,所有的家俱摆设全披上了白布,她伸手触碰沙发顶上的布角,指尖上传来点点粗糙的质感,眸光巡梭一周,偌大的空间如今带给人一种空荡孤单的感觉,置放在这里的一切彷佛在无声道出这里荒废已久那般。
丝丝惧意窜进心底,她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小步,便转身奔上通往二楼的楼梯,来到他的卧室门前,曲起的关节轻敲门扉,撞出清脆的声响。
「天行?」她轻唤。
没人应门。
恐惧罩上心头,她伸手握著门把,却发现手抖个不停。
暗吸了一口气,她逼自己扭开门把,光线自门缝透出,丝丝冷风自里头吹出,她颤著手,推门内进。
映入眼帘的是最熟悉不过的各种银色系摆设,银色的床头柜、银色的书桌、银色的床……
这里是他的卧室。
可是……
「天……行?」
他不在了。
敞开了的窗,让刺骨的寒风进了房间,白纱窗帘静静地扬起,随著风摇曳飘动。
冷风扑面而至,吹散了脑中的一片混沌。
积在白布上的那层厚厚的尘埃,透露了岁月的痕迹,其实那些白布在很早以前已存在,就在她重新再到访时。
她早就察觉到,只是不愿接受真相,不愿接受原来想埋葬过往的人不只是她……
他想埋葬的比她更甚,是他们之间共同拥有的一切。
「你会一直陪著我的,对不?」她问。
「我会一直陪著你的……」他允诺。
「不骗我?」她再度开口确定。
「不骗你……」他答。
他答应过,他会一直陪著她。
他答应过的……
他明明答应过的……
可是,他却在她不为意的时候,从她的世界消失了。
再一次彻底的消失了。
冷风自窗户吹入室内,寒流萦回著她的发、她的眼、她的衣衫,默不作声地带走她一直所珍而重之的。
任她多想牢牢抓著不放也没用,她仅能做的就跟从前的自己一样,就这样眼睁睁的看著……
幸福再一次自指缝间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