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陶陶开始光顾着玩,还没注意到自己犯错了,冷不防被刘雪在耳边吼这么一声,他吓地打个冷颤,一时怔愣在当场。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刘雪现在满眼都是她的车子,这会只想过去仔细看看到底划到什么程度,见陶陶还傻呆呆地站在自己面前,就伸手想把人拨拉到一边去。
陈安修一看这样,怕她下手没个轻重伤到孩子,赶忙过去阻挡,但有个人比他更快一步,那就是陶陶的爸爸,季君信。
季君信格开刘雪的手腕,把陶陶抱过来,同时说道,“这位同志,咱们有话好好说。”他不认识刘雪。
陈安修还真是有些年没听过同志这称呼了,但此刻哪有心思计较在这个,他闪身过去把还在怒火中的刘雪拉住。
刘雪一贯是泼辣的,她的胳膊被陈安修拉住,她抬腿就给了陈安修一脚,“陈安修,你想干什么,我是大嫂,你放开我。”
吨吨见此立刻从旁边冲过来,推刘雪一把说,“你干嘛踢我爸爸?”
“我没事,吨吨,你带着哥哥嫂嫂他们先进屋去,乖乖的。”
“可是爸爸……”
“听话吨吨。”
吨吨走远点,但也没真的进屋,季君信要过来,也被陈安修阻止了。
这一脚陈安修不是躲不开,但这会躲开,待会再拉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躲躲闪闪拉拉扯扯地实在不好看,他只能生生挨了,刘雪的鞋头是尖尖的那种,他这一脚挨地着实疼,头皮都有点发紧,可还得安抚刘雪,“我知道你是我大嫂,不就是车子刮了吗?我去给你修,保准修地和原来一模一样,行不行?”
现在刘雪还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他的话,气急败坏地对他吼,“你知道什么?我这车是新买的,开了还没一年呢,我平时上路开快了都不敢,你说地倒是轻松,不就是刮了吗?你去买辆三十万的车,让我刮刮试试?”
江宁恬抱着陶陶说话,脸面上看着也不是很好看,陈安修耐着性子继续和刘雪说,“好,好,你说什么都行,我知道你这是新车子,咱进去喝点水慢慢谈……”
刘雪不耐烦地打断他,就要往季君信他们面前去,“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刮坏人家车子就得赔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你数到三,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喊人说你耍流氓。”
陈安修心里爆句粗口,他真想一掌下去把刘雪敲晕了,眼看着街坊邻居的都从屋里探头出来,他压低声音道,“刘雪,你要真喊了,不怕别人笑话?”
“笑话什么,笑话你又不是笑话我。”她话说地硬气,到底也不敢真的那么喊,她很明白,就是陈安修真的对她不规矩,说出去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何况在这大街上,要说陈安修对她耍流氓也得有人相信,搞不好别人当她神经病。
陈妈妈刚才听到动静就想出来的,但地上汤汤水水的,她怕糖果和冒冒踩到,又去领他们俩,这一耽误出来就晚了,陈爸爸和李文彩也紧跟在后面从院子里过来。
李文彩一出来,见陈安修攥着刘雪的手腕,脸色当时就变了,她领着睿哲快步过来说,“安修,你这是干什么?你抓着你大嫂的手干什么?”
陈安修见家里的长辈都出来了,就把刘雪放开,“我正在和她商量个事情呢。”
刘雪的手一得空,怒气冲冲上前,对着陈安修的脸就是一巴掌,但陈安修这会可不由着她了,就往边上闪了一下,刘雪用劲太大,一巴掌落空,向前踉跄一步,自己摔在地上,这一下更麻烦了,她坐在地上,眼泪巴巴地就下来了,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就喊,“陈天齐,你老婆快被人打死了,你来不来?谁?”她抹抹眼泪,看看陈安修说,“还有谁,不就是你那个好弟弟陈安修,你当他是弟弟,巴巴地捧着钱往人跟前送,人家当你是什么,刮了咱家的车,我还没说什么呢,他就要动手打我。你要再不来,我就被他打死了。”
其他人还没说话,刘文彩先信了,指着陈安修质问,“怎么,安修,你还对你大嫂动手了?我们家有哪点对不起你啊,你说你要结婚,你大伯,大哥哪个没来送钱,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对个女人动手?”
“大娘,我没打她。”这么多人可以作证,他可是一根指头也没动刘雪。
这一下场面那叫一个乱,马上就是午饭时间,街上有游客,还有好些赶着回家吃饭的人,爱凑热闹是好些国人的天性,这会就有人站边上不走了。
陈爸爸是清楚自己儿子不会对刘雪动手的,但眼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刘雪就是再不讲理,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在自己门前撒泼啊,他招呼众人说,“有话咱去屋里说。”
刘雪抽抽鼻子,指着陈安修说,“你是没来得及打,其实你心里恨不得打死我吧?章时年那边都是你亲戚,我们家都是不用理会的,就是他们刮了我的车子,也是我活该,谁叫我们家把车停在人家眼皮底下?”
李文彩一听没被打,心里就有点嫌弃儿媳妇在大街上弄这出,丢人现眼,她过去将人拉起来,“快起来吧,坐在这里像什么话,睿哲也在这里呢。”
睿哲被刚才那一出吓得躲在李文彩身后,直到这会才探头出来看看。
刘雪见儿子也在这里,可能觉得坐在大街上哭闹是不大好看,就顺势站了起来,拍拍自己的裤子,又对李文彩抱怨道,“妈,你过来看看,他把咱们家车子给刮的。”
李文彩心想这会找人支持,一口一个咱家车子,咱家车子的,平时他们就是想借用一下都不行,但到底也算是自己儿子家的,就跟着刘雪过去看了看,顺着刘雪的手指,一眼就看到那道划痕了,“哎呀,这是怎么弄的啊,这么长一条。”
季君信上前说,“这车是我们家孩子给刮的,我们一定负责给修好。”
刘雪瞟他一眼,说道,“你们是得要负责。”但敢和她动手的陈安修她也不能就此放过。
跃然从头到尾看完全程,见这个女人又是推弟弟又是踢陈叔叔,这会又对自己二叔这态度就大声说,“不就是一辆破车吗?我四爷爷可以买一万辆,十万辆。”她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虽然家里教过她谦虚礼貌,但她还没学会收敛优越家世赋予她的那种骄傲。
刘雪知道她口中的四爷爷是谁,刚想回呛一句,就见贺从善沉着脸立刻纠正说,“跃然给阿姨道歉,你追着弟弟玩,才给阿姨刮坏的车子,是你有错在先,这是什么态度?”阿姨,姓氏都没有,从某种程度上说,是个不带任何亲缘关系的陌生称呼。
“我才不要给她道歉,她那么坏。”
“跃然,你再这样,妈妈要生气了。”
陈妈妈过来说,“好了,好了,从善,孩子慢慢教,你和宁恬,带着孩子们来屋里坐吧。”
贺从善对陈妈妈笑了笑说,“让您见笑了,都是我和她爸爸把她娇惯坏了。”
跃然嘟着嘴,虽然没道歉,但也没再说什么。
一行人回到屋里,陈爸爸用方便袋装了些杂面煎饼,对吨吨说,“吨吨,你把这些煎饼送到你三爷爷那里去,让三爷爷三奶奶和你太奶奶尝尝,跃然和陶陶也跟着出去玩玩吧?”后面这句话,他询问的是季君信。
季君信也不愿意让孩子见到这些场景,从刚才的对话中,他已经得出这些人的关系,那个女人竟然是安修的堂嫂,刚才那撒泼的劲儿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陶陶,跟着小叔叔和姐姐去吧。”
陶陶刚才受到惊吓,这会还窝在他妈妈怀里,听他爸爸这么说,又见喜欢的小叔叔朝他伸手,他就把手搭过去,跟着走人了,糖球和吨吨一个人领一个。吨吨临出门的时候还回头看了陈安修一眼,后者回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把孩子支出去,屋里只剩下大人就好说了,当然睿哲,糖果和冒冒年纪太小,暂不列入人的范围,其实本来事情就不复杂,就是陶陶把刘雪的车子刮了,但谁也没逃避责任,该怎么赔怎么赔,该怎么修怎么修,季君信当着众人的面给留刘雪道了个歉。后来陈天齐也来了,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刘雪在电话里又哭又吼的,闹半天就是车子刮了,新车刮了他也心疼,但至于闹成这样吗?
“好了,人家不是说帮着修了吗?”刘雪闹着不消停,最后是陈天齐答应的,现在协商好,他们打算去奶奶那里吃午饭。
“修修修,你就知道修,修的能跟新的一样吗?”
李文彩这个当婆婆的,也觉得刘雪闹地有点过了,“差不多就行了,你那车子天天放在你二叔店门口,你二叔二婶不天天给你好好看着了,季家怎么说也是他家亲戚,你闹地太不好看了,你二叔家也没脸面。”
“他家要脸面,我就不要了?我车子被刮了,就得忍气吞声,一句话说不得?说句话就犯法?”
吨吨回来的路上遇到他们,对李文彩和陈天齐,他刚想张张嘴,见刘雪在后面,他一句话没说就过去了。
“怎么教的孩子,见到长辈打招呼都不会。”
陈天齐不耐烦,“好了,你少说两句,你能教好睿哲就行了。”以前小涵在,也没这么多事。
*
季君信本来下午想和刘雪一起去修车子的,但刘雪说下午有事,那就只能改在明天,按照行程明天他们要回北京,陈安修答应明天陪刘雪去。
出了这种事,大家都不开心,尤其是孩子们,午饭都没好好吃,下午季君信去陪季家二老说话,贺从善和江宁恬在屋里收拾东西,陈安修就带着孩子们在家捣鼓吃的,先给他们炖了一大锅的可乐**翅,软软烂烂的,一抽骨头就出来了,连糖果都能抱着啃一块。
肚子里有了东西,孩子们的兴致就好了些,跃然见陈安修又是蒸米饭,又是蒸豆子的,就跟在后面问道,“陈叔叔,你要做什么好吃的。”
“咱们做炸香蕉吃好不好?”
“可是家里没有香蕉。”
陈安修点点她的鼻头说,“一会你就知道了。”他把糯米和红豆煮熟了,混在一起揉匀,捏成一个长条,又把蒸好的南瓜揉碎拌上蜂蜜,裹在糯米和红豆外面,捏成个香蕉弯弯的样子,这样就可以下锅炸了。
炸出来的香蕉第一口是南瓜,再咬一口就吃到糯米和红豆了,吃起来有点烫,但热乎乎的吃起来很舒服,孩子们吃地也开心。
陈安修还准备了一碟芝麻,新出锅的香蕉,在芝麻里一滚,“我知道,这个应该叫芝麻蕉。”陶陶似乎也忘记了中午的事情,这会又高兴地玩起来。
孩子们都想下手凑热闹,陈安修也由着他们乱捏,最后炸出来的东西五花八门的,有些连制作者都认不出是什么东西了,总算原材料就是熟的,也不存在炸不熟的问题,孩子们开开心心地玩了半下午,看着由自己捏出来的怪东西,也不嫌弃,还得意洋洋地端着去给爷爷奶奶们尝尝。
晚上陈安修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的,还特意包了一顿荠菜饺子,桌上气氛挺好的,谁也没提中午的事情,但老爷子和老太太已经知道了,晚饭后,老太太就把陈安修叫到里屋说话,“你也不用觉得对谁抱歉,这件事是意外,又是跃然和陶陶犯错在先,君信和从善他们都是明白事理的。”
陈安修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今天真是让他们看笑话了。”
章云之拍拍他的手说,“什么笑话不笑话的,这不是多大的事情,过去就算了。”
第二天早饭后,季君信他们一行人就准备离开了,捎着要回北京的天晴一起。季君信开的是越野车,里面空间大,跃然和陶陶小,也不占什么地方,所以加个人还是很富余的。
跃然和陶陶已经上车了,陶陶扒着车窗问,“陈叔叔,你和小叔叔过年要来北京过年吗?”
陈安修把准备好的东西递进去,笑道,“等我要去的时候一定提前给你们打电话。”
跃然朝他摆摆手说,“陈叔叔,要带着冒冒小小叔一起啊,等过年的时候,小小叔一定又大了一点。”
“好啊。”
季君信上车前,拉他到一边说话,递给他一个信封,“这是刚去取的钱,五千块,修修车的话应该够了,不够的话。”他眨眨眼笑道,“你和小叔就给垫上吧,小叔有钱,我很穷。”
他这轻松自然的态度影响了陈安修,陈安修笑着把钱推回去,“用不了这么多,千八百的事情,我还有,下次到北京,请我吃顿饭。”
季君信也是个爽快的人,况且在他看来,这确实也不算什么钱,他拍拍陈安修的肩膀上说,“那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系。”
其后两天就是陪刘雪修车,十一假期过后,林长宁恢复上班,陆江远也回了北京,走之前,又来看过陈安修一次,那两个人现在虽然重新在一起了,但彼此都有各自的事业,想天天黏在一起也是不太现实。
终于把家里的一切打理好,陈安修收拾东西,下山陪章时年住两天,算算他从君雅辞职,到现在都有三年多了,虽然在泰恒工作的时候,也往这边跑过几次,但酒店的大堂后来又重新装修过,连曾经熟悉的人也换地差不多了,所以当他重新踏进君雅的时候,给他的感觉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不过潘杰还在,三年前他是大堂副理,现在已经升为大堂经理了,他还认识陈安修,一见他进门就上来握手说,“陈安修?稀客啊,过来玩的,还是吃饭的?”他知道陈安修是本地人,应该不是住宿的。
陈安修伸手和他握握,“好久没见了,恭喜高升啊,现在都是潘经理了。”
“你有一年多没往这边来了吧,就是不消费也可以来看老朋友啊,说吧,这次是来做什么的,如果吃饭的话,我让人给你打折。”
“我想去月塘区那边一趟。”陈安修据实以告。
“月塘区?看朋友?不过那地方可不是随便能出入的,我也没那个权限,你如果有朋友住那边的话,就先给他打个电话吧,让他出来接接你。”
陈安修也是到了之后才想起来,月塘区除了那里的工作人员,就只有工程部维修的进出方便一点,如果是访客的话,都是要事先得到允许才能入内的,本来想给章时年个惊喜的,这下不用了。
“那好吧,我先打个电话。”
陈安修掏出电话刚要打,边上就过来一个深茶色头发的外国女人。
潘杰微微躬身打个招呼,“詹姆斯小姐,您好。”这个可是酒店的贵客,他虽然不知道这人身份,但他见过总经理亲自招待吃过饭。
“是陈安修先生吗?”
“我是,请问您哪位?”陈安修的英文一出口倒是把潘杰吓了一跳。他心想陈安修什么时候会说英文了,虽然这是句简单的日常用语,但英文不太流利的人,说起话来就带着股局促劲,感觉就是硬憋出来的,不会像陈安修这么自然。
那个女人确定了他的身份,对他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同时伸手说,“我是章先生的助理,唐娜·詹姆斯,你可以叫我唐娜。”
唐娜和阿joe都是跟随章时年多年的助理,陈安修是知道的,几年前章时年回国,带着阿joe一起,唐娜则继续留在纽约那边,他曾经还接过唐娜的几次电话,但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对于非自己种族的人,陈安修一向都猜不大出年龄,特别是女人,不过分辨个少年,青年,中年,老年他还是可以的,这个唐娜的话应该归属于中年那一档吧,“您好。”
“陈先生是来找章先生的吧?我正好也要一起过去。”在joe那里听过几次,据说把先生迷得神魂颠倒的,现在一看,真人果然比照片上看着更讨喜。
“太好了,谢谢。”陈安修对着潘杰挥挥手道别。
潘杰看着远去的两人,满肚子嘀咕,这个陈安修什么时候发达了,有个住在月塘区的朋友,还有总经理的座上宾亲自引路,不是听人说,他在家开农家乐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冬至啊,在家吃的羊肉锅,吃完了很暖和,出去还是很冷啊,我们这里没下雪,但还是很冷。
第217章
有唐娜在,陈安修进入月塘区就方便很多,门口的保安就例行问了两句就痛快放行了。三年过去,这里原本相熟的保安也换地差不多了,就一个陈安修看着眼熟点的,但也记不起名字了,那人估计对他也有点印象,盯着他多看了两眼,到底也没敢认。陈安修今天出门特别是到这种场合,当然不能和在家的时候一样随便,还稍微地收拾了一下。家里的衣服都是顶好的,他本身又有这身架子,稍稍捣鼓一下看起来就挺像那么回事,这也难怪那个保安不敢认。
唐娜和他并不熟悉,一路走过来,说的大多就是天气和城市环境这类适度而公共的话题,直到走到那幢有广玉兰树的别墅前,他们停下脚步,广玉兰的花期已过,叶子间不见了碗口大的白花,但枝干挺拔茁壮,树叶葱绿流光,还是一如记忆中的。
“……先生现在应该在书房,您是否直接……陈先生?”唐娜说到一半发现陈安修心思不在这里。
陈安修意识到失礼,咧嘴笑笑,“抱歉,想起点以前的事情。”
关于他们三年相识的事情,唐娜是知道的,故地重游的心情她大概理解。从刚才到现在,这位一直保持着礼貌而克制的距离,给人的感觉并不太容易接近,现在这一笑,倒让她有点相信joe说的话了。joe不止一次说过小陈先生是个开朗而容易相处的人,她的态度就放松很多,两人往里走边说,“听说陈先生以前在这里工作过?”
“是啊,差不多有两年。”
刚到门口已经有个人管家在门口迎着,现在当然不是刘越,但也是个年轻男孩子,能派到这里来的想必也是学历和能力都非常出色的,在君雅,初入职场的新员工很少有直接进管理层的,都需要在基层锻炼一段时间,一来可以近距离接触客人,二来可以熟悉酒店的运作流程,而在所有的基层工作中,个人管家无疑是个非常不错的过渡阶段,表现好的话,很快就能升上去了。那人不认识陈安修,看是唐娜引进来的,只当是章时年的客人,打招呼表现出来的也是对贵客的恭敬和尊重。
陈安修忍住挠挠头的冲动,还真是和三年前不一个待遇了,如唐娜所说,章时年果然在里面,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人,看着像是在商量事情,唐娜进去了,他和正好抬头的章时年目光对着正着,他比个上楼的手势,章时年轻微地点下头。
个人管家要送茶点过去,见陈安修出来,就殷勤地问道,“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没有,谢谢,我上楼休息一会。”陈安修熟门熟路地上了楼梯,找到主卧。卧室的卫生明显已经整理过,铺面上干净地连个皱褶都没有,柔软清香的大床看起来很有诱惑力,从结婚到现在的大半个月,他几乎都没怎么休息过,家里老老小小的一堆客人,秋收,临了刘雪那里又来一出,他忙地脑袋都大了。
好不容易有机会休息一下,他把随身的小包和衣服扔到沙发上,又去衣橱里摸了件章时年的睡袍一路冲到浴室,水温适度又自带冲浪按摩功能的浴缸差点让他在里面舒服到睡着。可等他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有个小问题,他好像忘了带内裤了。
因为某些尺寸方面的差异,他们两个并没有混穿对方贴身衣物的习惯,可现在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他这样安慰自己,然后没什么心理负担地拉开抽屉,从里面抓了条章时年的出来,蹭蹭蹭三两下套上了,腰那里好像有点松,但也不用担心会掉下来,“好在章时年在这方面没什么特殊的兴趣爱好。”稳重的款式和颜色,质地也是以舒服的棉质为主。
床铺虽然已经整理过了,但枕头上好像还有熟悉的章时年的味道,陈安修拍拍枕头,拉高被子很快睡着了。
章时年午饭的时候上去看过那人一次,见他睡的香,就没喊醒他,看看时间两点多了,那人还没动静,他有点担心了,让书房里其他人先商议着,自己又上去看了一次。
卧室里的温度很足,陈安修这会已经不被子整个踢掉,揉在怀里抱着了,这是他最习惯的睡觉姿势,右侧卧,怀里抱着东西,一条腿还要搭在上面。
因为这略显豪放的睡觉姿势,陈安修身上的睡衣下摆上挑,这样一来整个下半身基本就没有遮挡了,修长的两条大长腿,挺翘的臀部,当章时年的视线落在那条眼熟的内裤上时,目光明显深了深。
章时年摇摇头,把沙发上的衣服放到浴室门口洗衣篮里,又弯腰把床边随意甩开的鞋子摆好,见沉睡的人还是没醒,就坐到床边拍拍那人的脸,“安修。”没动静,“安修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陈安修的睫毛轻微颤了颤,但人是一动没动,好像根本没听到一样。
章时年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弯腰附在貌似还在沉睡的人耳边轻声喊道,“安修起床了。”
耳朵是陈安修的敏感区,章时年的呼吸喷在上面,他怕痒,本能地想缩缩肩膀,但他忍住了。
章时年吻他的脸颊和耳后,手也从大开的领口那里探进去,嘴里喃喃道,“这个样子真的想让人做点什么?”
“你想做什么?”陈安修终于不堪其扰,忽的睁开眼睛,勾着章时年的脖子,将人拖上床。
“终于肯醒了?”章时年揉揉他睡地乱蓬蓬的头发。
陈安修松开手,任凭自己分量不算轻的身体整个压在章时年身上,“本来没醒也被你弄醒了,章先生,你怎么对个小助理也下得去手?”
“主动睡在我床上的小助理?”
陈安修强词夺理说,“别说主动睡到你床上,就是脱光了主动坐到你怀里,你也要老僧入定,心如止水。”
章时年作势考虑了一下,然后颇有诚意地建议说,“我尽量,要不然下次你试试?如果一次不行的话,多做几次,也许我可以做到。”
陈安修没好气地将人推开,“喂,你以为我每次都跟着你往沟里跑吗?我们智商没差那么大好不好?”他从章时年身上翻下来,两人并肩躺在枕头上,他睡觉的时候没拉窗帘,此时午后的阳光照在人脸上懒洋洋的,闭着眼睛的时候阳光是暖暖的红色,只要在这个人人的身边,总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渴望的安宁和平静。
“还想睡?肚子饿了吗?”
陈安修闭着眼睛,摸摸肚子的位置,“你不说的时候还没感觉,你这么一说还真点,现在几点了?”
“还有一刻钟就三点了,起来吃点东西,晚上再睡吧。”
“好吧,吃饭去。”陈安修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你从那个包里把我的衣服翻出来递给我。”他自己则随手把睡袍解了下来。
“你这腿上是怎么回事?”陈安修坐在床边伸腿穿裤子,章时年很自然地就看到了他膝盖那方的那一大块淤青。
陈安修不是很在意地打算继续把裤子拉上去,“还不是刘雪那个女人踢的。”
章时年按住他的膝盖弯腰看了看,“先上点药吧?现在还疼不疼?”
“开始挺疼,不过这都好几天了,已经没什么事了。”他以前受过的伤比这重多了,不过那并没有让他因此少根痛感神经,他肉体凡胎的,刘雪狠狠踢那么一脚怎么可能不疼,但他一个男人又不好对别人说,不过对着章时年那是另外一回事。
“你怎么招惹到她了?”
“还不是她那辆宝贝爱车……”陈安修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他听,那两天可把他累惨了,本来就那么点刮痕,本来想在市区找家美容店修修的,结果不让,非要去4S店,去了4S店也不消停,又要检修,又要保养,最后还不知道买了什么东西,不付钱就闹,最后几千就那么出去了,还搭上两天功夫。
“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陈安修扣上腰带扣,又把章时年手中的薄毛衫勾过来套上,“不是多大点的事情,我都解决完了。”
章时年也没说什么。
等他们正装下去,饭厅里的餐点已经准备好了,有一大份粥,还有几个小菜,份量总起来说并不多,“你这是喂小**呢,就这么点?哪里够填饱肚子的?”但这一点不耽误他拉开餐椅坐下来的速度,他是真的饿了,肚子里八点那顿早饭早就消化干净了。
章时年夹筷子菜给他,温声说,“待会就是晚饭时间了,现在吃太饱,又要耽误晚饭。”
唐娜见章时年离开好一会,就出来看看,听到饭厅里有声音,就向这边看了一眼。分坐在餐桌两侧的人,一个喝粥,一个夹菜,气氛真是说不出来的温馨,她还没见过先生这样和人说话,带着点诱哄,带着点宠爱,和以前的逢场作戏真的不一样。她了然地笑笑退开,打算去告诉书房那些人继续下个议题。
陈安修没吃完就把章时年赶走了,他吃个饭而已,还用得着别人贴身伺候吗?不懂浪漫的人败兴总是拿手好戏。
吃完饭陈安修就到无人的会客室里趴着看书,室内的温度太舒服,他一会睡一会醒的,直到门上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请进。”
“先生您好,请问这个房间需要帮您重新整理一下吗?”来人打开房门,但并没有进来。
陈安修一听到熟悉的声音,从沙发上跳起来,“嫂子。”
秦云一抬头见是他,脸上也显露出惊喜的神色,把小型的工作车停在门外,进来小声说,“安修,你怎么在这里,你是回来工作了吗?在哪个部门,我怎么没听你关哥说啊。”原先陈安修被逼离开的时候,她还挺为他抱不平的,后来听说他进了待遇更好的泰恒,但最后不知道怎么的那个工作也没保住,就只能回家开小饭馆了,他们全家也去小饭馆吃过几次饭,但到底不比在酒店时经常见面,慢慢的关系也疏远一些。不过现在见到还是很高兴的。
“不是啊,嫂子,我过来玩的。”他和章时年关系特殊,现在社会上确实还有很多人不接受这个,他也不好走到哪里介绍到哪里。
秦云惊奇了,“来玩的?”这里住的章时年,她是知情的,那不就是说安修是来找章时年玩的,这两人现在竟然成了朋友关系,“这几年你和章先生都有联系啊?”
陈安修有点尴尬地应着,“是啊,联系着。”各方面都联系着。
秦云不以为意,“那也挺好的,多个朋友多条路,章先生看着就是个有本事的。”短短两个月的助理,就能交上章时年这样的朋友,这说明安修有本事啊。
“是啊,是啊。”再问下去,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好在秦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聊天的,简单交谈几句,就谨守本职,开始工作了,陈安修想帮她,她连忙摆摆手阻止,示意外面说,“不是我拿你当外人啊,但你现在是客人,让人看到影响不好,这屋里还有好多人呢。”
“这有什么,客人主动帮忙,这说明客人素质高。”陈安修帮着把垃圾袋拿出去丢在工作车上。
秦云笑看他一眼,“你总有道理。”
但收拾完这屋后,秦云就不让跟着去其他屋了,其实陈安修也没意思再去,他还不想给秦云惹麻烦。
因为有秦云这件事,晚上陈安修便不打算在章时年房里睡了,他在章时年洗澡的时候,把自己带来的小包重新整理好。
“你这是做什么?”
陈安修最后把拉链拉上,“我到隔壁去睡。”
“发生了什么事?”
“秦云嫂子在这里。”陈安修说完这句话发现章时年不理解,就说,“就是那个服务员啊,我以前认识的,我们的关系她不知道。”
“所以呢?”
陈安修怪叫,“所以我们当然不能睡在一起了,万一被秦云嫂子发现,所有人就知道了。”嫂子一定会告诉关哥,关哥在工程部肯定瞒不住,到时候就天下皆知了。
“这么怕他们知道?”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如果真的怕当初就不会选择和章时年在一起了,只是有太多的人知道他们关系后,选择了疏远和保持距离,他不想拿这件事去试探昔日那帮兄弟的接受底线。总不能所有不接受的都断绝关系吧?一步一步的来比一下子突袭效果会更好。
章时年听完他的话,将小包夺过来扔到衣橱里,一俯身抱起人摔到床铺上。
“感情我说了这么多道理都是白费?”陈安修歪着头躲闪落在脸上的亲吻。
章时年握住他的腰,伸手解他的腰带扣,“明天早上过去。”如果不是顾忌人没吃午饭,下面书房里还有人等他,他下午在看到安修穿着自己内裤的时候就想做这件事了。
陈安修挺挺腰,配合他的动作,手臂搭在章时年的肩膀上一个劲笑道,“章先生,你觉得我们这样像不像偷情?”还要背着别人,一到白天还要做出没有关系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可以赶在最后一刻说平安夜快乐!!
第218章
头天晚上商量好好的,但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事情就没那么好了,订好的闹钟准时响起,陈安修即使困极了也没忘记必须要做的事情,他睁开眼,天色还没大亮,他扶着虚软的腰从旁边人的怀里滚出来。他就知道节制这东西对章时年说了也白说,家里事多,这小半个月了没怎么在一起,一旦开禁,跟放了个饿狼出来一样,昨晚差点就把他的骨头渣子都啃干净了。
章时年此时也醒了,拍开床头灯,按住他肩膀问,“一定要这么做?”
“要不然怎么说?说我之所以来君雅是因为我把君雅的大老板弄上床了?我脸皮薄,说不出来。”
章时年捏捏他的脸,试试那脸皮到底有多薄,“你在这里继续睡,我过去隔壁,十点过后再叫客房清理。”
“那也行。”反正在秦云嫂子来之前,他们都已经起床了,只要两个房间都有动过的痕迹就行。
章时年翻身下床,帮陈安修把被子压好,顺道从衣橱里拿了今天的换洗衣物。
“八点半的早饭怎么样?”
“行,到时候喊我。”
章时年弯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关掉床头灯准备走人,床离着卧室的门还有段距离,陈安修又把床头灯打开,章时年回头看他一眼,开门的时候,走廊上不甚明亮的光线泄进来。
章时年一走,旁边的位置空下来,陈安修一时半会反倒睡不着了,他裹裹被子,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君雅就在海边,所以在这宁静的早上清楚就能听到不远处海浪的声音。一直瞒着肯定不行,贸然说出去也不合适,走一步看一步吧,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应该明白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脑子里胡乱想着这些东西,又想着冒冒在家会不会乖乖听话,身体太累,不一会又重新睡着了。
早饭后章时年有事情要做,陈安修看看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准备去工程部那边溜达会。像酒店这种服务性行业,虽然人员的流动率很大,但君雅的待遇好,肯留在这里的人还是不少的。他看章时年忙就没过去打扰,发条短信,拿了自己的外套出门。
“陈先生要出去吗?”在院子里遇到这里的个人管家,何君,制服上有铭牌,陈安修昨天就知道这人的名字了。
“就在酒店里随便走走。”
“陈先生需要我陪同沿路给您介绍一下吗?”自打章先生入住后,这里进进出出的人挺多的,年纪轻点的,年纪大点的,看着都是一副上层精英的派头,但他感觉章先生对这位的态度格外不同,昨天这位陈先生还在这里留宿了,关系可见真的是很好。
陈安修客气地拒绝,“不用了,谢谢。我随便走走就行。”对君雅,这人可能还没他熟呢,像他们这种工程部做维修的,不管是客房,厨房,餐厅,哪个地方他们接触不到?他闭着眼睛都能君雅里转一圈。
何君笑笑也不再坚持,送他出门,他心知殷勤太过,也容易惹人厌恶。
陈安修刚一出门就从东边墙角转出一个拎着工具箱的人,那人见到陈安修大概怀疑自己看错了,还揉了揉眼睛,直到陈安修喊他,“周远。”
周远这会醒过来神来了,快步走过来,上下打量着陈安修说,“真是你啊,陈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何君见陈安修和一个酒店维修工这么熟悉,面上就稍稍显出些疑惑。
陈安修拍拍周远的肩膀,“说来话长,边走边说。”
周远是维修完了,现在你要回工程部,陈安修和他一道说着出来月塘区。
“原来章先生在这里啊,怪不得那个何君姿态放地这么低,他们可都是未来的领导,平时他们都是长在头顶上的。”周远是刘波的表弟,刘波又在小饭馆工作,周远节假日的时候也常往山上跑,是见过章时年的,以前陈安修觉得周远大概是工程部唯一知道他和章时年真正关系的人,但周远从来没在他面面前提过这件事,也没表现出任何异样,他有时候就在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他所认识的周远可不是那么沉得住气的人。
“最近工作怎么样啊?这两天应该不是很忙了吧?”
“肯定是没国庆节的时候那么忙了,不过酒店里住的人还不少,现在天气还很暖和,还没到真正的淡季,你今天来的正好,钱经理,关哥他们都在。”走到会议室里那里的时候,周远拉住陈安修说,“陈哥,我带你去见见小梁。”
周远今年也二十二了,交了个小女朋友,是会议室那边的服务生,之前给陈安修说过,不过陈安修还没见过,会议室这边常年人来人往的,他们的到来也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陈哥,你在这里坐会,我去后面把她叫出来。”以陈安修现在的身份直接进员工的工作区不太合适,对这样的安排也没异议,找了个休息区的沙发坐下来,从报刊架上拿了份报纸。
有服务生体贴地送了杯水过来,陈安修抬头道声谢,正好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一个人,在这里工作两年,认识的人太多,以至于走到哪里都能见到熟人,有的可能不记得名字了,但是这个一定记得,怎么说也处过一段对象呢,当年离开君雅后就和他分手的刘慧。
“刚才还以为认错人了。”刘慧主动走过来打招呼。
陈安修对她也没什么坏印象,两人没走到一起,只能说是不合适,“是很久没到这边走走了,你现在还在会议上吗?”
刘慧笑道,“不在这里了,现在中餐厅那里做领班,今天是来会议这边借点东西的,你……”她的目光落到陈安修的左手无名指上,后面的话也没再说,两个人简单交谈几句,她就走人了。
周远领着他口中的小梁过来给陈安修看,他们找了个监控的死角,打算说两句话,小梁是个看起来就年纪不大的女孩子,脸圆圆的,身材微胖,笑起来蛮可爱的,她跟着周远喊陈哥,性格开朗话也多。
周远知道他们不熟,话大多就是他说的,想起刚才擦肩而过的人,周远就问,“刚刚过去的那人是刘慧吧?”工程部的很多人是知道陈哥和刘慧有那么一段的。
“是啊,碰巧遇到,就说了两句话。”
“她好像还没结婚。”
小梁和刘慧曾经是同事,对她的情况更了解一些,就说,“好多人给刘姐介绍过,有个差点就成了,婚期就定在今年春天的,结果好像是她家要的东西太多,都快领结婚证了,散了,听说她家境不太好,家里还两个弟弟妹妹在上学。她那个对象也是吃工资的,谁有那么多钱往她家贴补。”
刘慧的家境具体怎么样陈安修也不太清楚,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短,也没聊过什么太私人的话题,不过刘慧现在和他已然没什么关系,陈安修对此兴趣也不大,三个人也就说了四五分钟的话,因为怕被巡视质检的人看见,他们就很快散了。
午饭是陈安修混在工程部的人中去职工餐厅吃的,其中有人认出他了,但也没声张的,连人事部最爱找事的质检经理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久没吃大锅饭了,味道还不错,我吃了三个大包子还有两份菜。”陈安修反身跨坐在椅子上,说今天经历的事情眉飞色舞的。
“看起来是挺不错的。”章时年敲东西的同时看他一眼,从半下午回来就精神奕奕的。
“明天有人过生日,我们说好一起去吃火锅。”
“听起来还很忙?”
陈安修狗腿地挨过去,帮章时年敲敲肩膀说,“还可以,比不上您忙,您最辛苦。今天晚上咱们不叫餐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今天见到刘慧,恍然间心里就有很多感触,他不禁在想,如果三年前没有遇到章时年,他现在大概是什么样子的?应该也结婚了,毕竟都三十了,像其他男人一样肩负起家庭的负担,照顾日渐年迈的父母,弟妹,老婆和孩子,现在子女少了,也许他还要同时照顾女方的家庭,吨吨和新妈妈的关系也是个问题,结婚后女方肯定会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但如果他再有个孩子,吨吨心里肯定会更不自在,那个孩子和冒冒还不一样,冒冒是吨吨的亲弟弟,所以即使在最开始的时候,吨吨不欢迎他,最终也会接纳,但那个孩子就不一样了,他只会让吨吨觉得自己在家里是多余的。
工作方面呢,他没有学历,想找一份赚钱的工作并不是件容易事,可能还是要回家开农家乐,可那个时候的农家乐和现在的心境又不一样了。他现在开农家乐虽然也想赚钱,但没那么大的心理负担,因为他知道还有章时年在身后,即使哪天赚不到钱了,他还可以退到章时年那里。那个时候的话,没有任何退路,即使再疲惫也只能选择往前走,很多人的一生就是这么过来的。
“怎么不说话了?”
陈安修笑笑说,“我在想你说清蒸鱼用什么鱼,黄花怎么样?很多淡水鱼清蒸有土腥味。这个季节的黄花也好吃。”
“都行。”
“再清炒个白菜丝,汤的话排骨藕汤吧?我们就两个人,三个菜也差不多了,我自己再做个油辣椒吃。”
“行,待会打电话让人把需要的东西送过来,在外面玩了大半天,现在要回房休息一下吗?”
“玩又不累,我在这里陪你工作。”
难得他这么乖,章时年怎么可能拒绝,从旁边摸本书丢给他,“那你在边上看会书。”
陈安修接过来一看,皱眉道,“这是英文的,你这里就没中文的?”英语他不是看不懂,但也只能看个大概,很多时候,文中要表达的意思,他都是连猜带估量,工作的时候也就罢了,谁没事消遣的时候给自己找罪受。
“这本书里面没什么太偏的词汇,你试着看看,看完之后,有不懂的可以问我。”安修还年轻,时间不能就这么荒废了,总是要学点东西,也要为将来做准备,他可以给安修很多东西,但有些,他无法给,比如学识,比如阅历,比如眼界。这些都需要他自己去努力才能得到,他在其中只能充当一个引导者的角色。
第219章
因为章时年的坚持,陈安修只能捧着书滚到一边去了,一开始静不下心来,一遇到不认识的单词,他就看不进去。他抬头看看章时年想问问,但那人此刻正忙着,显然没空搭理他,他只有抓抓头发,低下头继续硬啃。时间长了,也就能看出那么点意思了,就是一个个的小故事,确实就如章时年说的,没有太多偏僻的词汇,故事也不长,大概两三页纸就一个。
章时年做事的时候一般精神都比较集中,但有人这身边,免不得就分会神去看他,刚开始还是端正坐着的,下一刻就变成翘着腿的,现在再看都成歪靠在沙发背上了,过会不知道会不会直接趴下。
中间唐娜进来过一次,很自然地就见到了陈安修手中的书,那天她见先生在费神列书单的时候,还以为这些略微浅显的英文读物是给吨吨准备的,原来是给这位的。
遇到不认识的单词他就猜,猜不到的他就跳过去。就这样,真让他半下午的时间就看完了五个小故事,直到何君过来询问晚餐的事情。
陈安修这才丢下书,伸个懒腰从沙发上起身,“今天不用了,我们自己做。”
何君又问,“那需要准备什么材料吗?”
陈安修把需要的东西报给他,何君记好了,出去打电话让人送过来。
“那我也出去了,待会吃饭的时候喊你。”
“恩,对了,你今天往家里打电话了吗?”
陈安修扶着门框,止住往外走的脚步说,“中午打过了,怎么了?”
“没事,我听说冒冒昨晚又闹了?”
陈安修笑了一下,“他就是调皮捣蛋,听爸爸说昨晚上衣服都给他脱了,又要闹着回家。”估计是以为他在家里吧,“好在还有吨吨,吨吨哄了哄就睡着了。”当时下山的时候是想着多玩几天的,现在才离开两天,还真有那么点惦记家里那两个了,难道是因为年纪大了,父爱也开始泛滥了,明明当初有吨吨的时候,他去当兵头都没回过。现在想想都不知道当年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潇洒。“今天应该会好点吧,中午听着玩地很高兴。你待会再打个电话回去问问吧。”
“行,我待会就打。”
陈安修挥挥手出去。
现在是下午的五点半,章时年先打的陈妈妈的手机,好一会都没人接,他又打了建材店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小乔,听到是章时年,就说,“二叔回家拿东西了,二婶带着冒冒去镇子口接吨吨放学了。手机?好像没带,我刚刚听到在里屋响了。”
绿岛的十月虽然天气还算暖和,但还有半个多月就立冬,对北方来说,正经是秋末了,所以五点过后,太阳就下去了,山上的风此时也更凉了一些。
“冒冒,咱回家吃饭吧,待会哥哥就回来了。”陈妈妈给冒冒压压脑袋上的帽子。
冒冒怀里抱着个小飞机,端端正正地坐在小板凳上,伸着脖子往山下看。他很喜欢吨吨,每天吨吨去上学,他只要看到就跟在后面去送送,下午还会拎着自己的小板凳坐在门口接接。昨天因为冒冒见不到爸爸在家里闹,陈妈妈哄着来这里玩,顺便接吨吨,谁知道让冒冒记住了,今天非要来这里等不行。
陈妈妈怕待会起风冻着他,就想把他抱回去,冒冒在她怀里哼哼,肉肉的小身子扭来扭去地不走。
陈妈妈知道这样强抱走,回去也一定哭闹,正为难着,就见林淑方从她家的小超市里出来,招呼说,“大姐,屋里坐吧,屋里暖和。”
说实话陈妈妈还是不怎么待见她,嘴上没个把门的,就没这人坏不了的事,但事情过去这么久,壮壮和章时年现在这么好,她心里也没那么多气了。
林淑方见她没一口回绝,就知道有门,再接再励地说,“大姐,大人不要紧,别冻着孩子。”
陈妈妈一想到冒冒就没那么多坚持了,刚想答应,就见冒冒飞机也不要了,朝后伸着爪爪,嘴里发着啊啊啊的音,眼睛小灯泡一样亮,她跟着回头,就看到载着吨吨的出租车过来了,她心想也就怪了,同样是出租车,她能认出来是因为认识车牌,但冒冒是怎么认出来的,山上的出租车虽然不算多,但每天还是能见到那么几辆的,可冒冒就能认出载着吨吨的那辆。
车子一停下,吨吨打开后车门,背着书包下来,和司机道别后,朝着冒冒跑过来。
冒冒早就在那里张着小爪子等着了,落到哥哥的怀里,又嘟着嘴亲,又拿着自己的大胖脸蹭别人,那个亲热的样子就别说了。
吨吨不堪这热情的蹂躏,加上冒冒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要抱紧实在费劲,他拍拍冒冒露在外面的小屁股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老实点,咱们回家。”
林淑方在边上说了句,“这兄弟俩真亲。”
“兄弟不就是这样吗?”陈妈妈拎了地上冒冒的专属小板凳,又说,“你回屋吧,我们走了。”
林淑方见陈妈妈终于肯搭理她,高兴坏了,见人已经走出两步,她连忙在后面喊,“大姐有空来家里玩啊。”回家看到文茵和文峰都没以前那么心烦了,只嘟囔了句,“我这辈子真是没享福的命,好不容易带大个侄女,供成大学生,一点好没捞着不说,还要给他们蒋家带孩子。我看着就那么像个老妈子吗?”之后就认命地去做饭了。
吨吨抱着冒冒回来的路上,冒冒还是回头看,好像在找什么。
“爸爸他们过两天就回来了。”吨吨凑过去咬咬冒冒的耳朵。
冒冒跟着说了句,“爸爸。”这是他现在唯一发音清楚的词。
“冒冒叫哥哥,哥哥……”
“啊啊……”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
回到家后,陈妈妈听小乔说章时年来过电话,于是又回了个,“挺好的,吨吨也放学回来了,这会正陪着吨吨在屋里写作业呢。”
陈安修把鱼蒸上,把汤炖上,进来就看到章时年正挂断电话,脸上的笑容显而易见,“听了什么好事?”
“听说冒冒在陪着吨吨写作业。”
“陪着写作业?我看捣乱还差不多。”
事实上就和陈安修预料地差不多,冒冒硬是赖在吨吨怀里不下来,谁抱都不走,还没到吃饭时间,吨吨只好怀里揣个胖子写作业,冒冒的两只胖抓抓摁在哥哥的作业本上,短短的小指头一点一点的,“啊……啊……”
吨吨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胡乱答应着,“恩,恩。”左手搂着鼓鼓的圆肚子,下巴抵在冒冒肩上,写完一行,把那两只充当镇纸的爪爪往往下拉拉。
陈妈妈在院子择菜,准备待会做晚饭,看看屋里那兄弟俩,就和正在对着账本点数的陈爸爸说,“冒冒这两天好像特别喜欢挨着吨吨。”
“大概是因为壮壮不在家吧。”
*
相对来说,陈安修的日子就舒服多了,和章时年在一起,不用顾忌别人,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有时候多赖会床章时年也由着他。上午章时年去了公司,不过中午之前就赶回来了,两个人一起吃了午饭,午饭后两人还沿着海边的栈道走了走,在路边买了两盆蓝石莲。
周远他们的早班四点下班,吃饭见面的时间就定在五点,陈安修下午睡过一小觉后就在章时年的监督下继续看昨天的书,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换件衣服出门了。
养生火锅是君雅中餐厅每年在秋冬季节都会推出的活动,价格算是实惠的,很多平时不轻易踏足五星级酒店的人都会借机来体验一把,这里的火锅调地也确实好。每次酒店有活动,销售部都会对老客户赠送一部分优惠券,一来是答谢,二来是宣传,不记名,转让也方便,但优惠券是禁止员工使用的。
这次周远他们不知道到哪里弄了些,面额都比较小,四五张加起来才三百多,周远他们把优惠券塞给陈安修,“陈哥,到时候你就说是你的,千万不要说是我们的,被抓住就惨了。”
“好,好,我都记住了。”从见面开始,他已经被嘱咐三遍了。
工程部的这些人虽然天天在君雅工作,但由于各方面的原因,很少有机会正儿八经地在这里当回客人,一行人进去之前,对着大玻璃窗扯扯袖子,抻抻衣摆。他们这番动作,让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个不起眼的角落。其中就个女人就轻声嗤笑说,“那群人怎么跟猴子一样,真好笑,没钱还想来这里。”
她也没敢说地太大声,可偏偏陈安修耳朵好用,就听到了,而且这声音还颇为熟悉,他一转头就看到刘雪和两个女伴过去了,不过刘雪只顾着说话没看到他。
陈天齐工作不错,刘雪也是个能赚钱的,她来这里吃饭,陈安修也不觉得多惊奇,只是一看到这个女人,原本已经不怎么疼的那块淤青又有点疼了。酒店这么大,希望别碰在一起了,要不然吃饭都犯堵多难受。
可很多时候,天就是不从人愿,事情就是这么巧,刘雪他们也是来吃火锅的,两桌虽然不挨着,但也就相距两米的样子,想看不到都难。
事实上刘雪打陈安修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么一大群男人同时进来,还是挺显眼的,可是她把头一扭,继续和同伴聊天,一点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陈安修一看他这样,当然不可能主动往上凑,也装作没看见一样,在服务生的引领下若无其事地过去了,众人落座,每人一份菜单,来的都是些青壮年的小伙子,当然对那些鲜花火锅,中药火锅之类的没兴趣,就点麻辣锅底,东西也以肉为主,刘慧就在这里当领班,还赠送了几盘便宜点的青菜。
真到了饭桌上,陈安修发现其实他的心态比想象中好多了,刘雪就坐在一眼就看到的地方,但他该吃吃,该喝喝,一点没受到影响,吃到中间,钱哲和关平他们几个刚下班的小领导也赶了过来,大家又点了一次菜,桌上的气氛也更加热闹了。陈安修很清楚自己的酒量,也没敢硬拼,耍个滑头,打个马虎眼就过去了。
陈安修出门的时候忘了带手机,一大帮男人推杯换盏的也不知道吃了多长时间,桌上的人已经趴下两个了,陈安修算是清醒的,所以他听到了旁边的争吵声,“为什么不能用,这不是你们酒店发的优惠券吗?我们来吃饭了,你们又不认账了,这不是坑人吗?”
“对不起,女士,事情是这样的,因为您这些优惠券已经过期不能使用了。”
“哪里有规定使用日期?我怎么没看到?”
服务生拿着账单,态度还算是恭敬的,“是在优惠券的右下角,女士。”
刘雪低头看看,可能也看到了,但想让她道歉基本是不可能的,况且是对着一个服务生,她从包里又抓出几张,递给服务生说,“你看看这些都过期了吗?”
陈安修看看厚度,少说的话也有四五百,如果数额大的话,过千都有可能,再看看桌上那一盘盘没怎么动开的肉和各种菌类,他心下有些了然。
服务生把那些优惠券接过来,没有走开,当着他们的面挨张核对,大概过了有十来分钟,开口说,“不好意思,女士,您的这些优惠券全部过期了。”
刘雪的面上就有点不好看,又问了一次,“你看清楚了吗?真的都过期了?我们收到没几天啊。”
“是的,女士,是在这个月八号过期的。”
“那也没几天了,这么多钱就不能用了?”
关平就坐在陈安修的右手边,此时举着酒杯,噗地就笑出来了,低声和桌上的人说,“这个女人是来搞笑的吗?”过期就是过期,和过期几天有什么关系,过期半天也是过期、
刘雪这么出丑,陈安修自然也没觉得多么欣喜,如果放在往常,毕竟是陈天齐的老婆,他肯定不能坐视不理的,但前两天刚被她坑过钱,刚才又对自己扭头不理,他是要有多宽广的胸怀才会主动贴上去。搞不好刘雪还以为他趁机巴结她呢。
“真是不好意思,女士。”
刘雪又说了什么,声音很低,这次连陈安修也听没到,只听服务员说,“按照我们酒店的规定,如果不是我们的质量问题,这是不可以的,女士。”再配合刘雪刚才指着桌上菜色的动作,不难猜出她想干什么。估计是刚才仗着有优惠券点的太多,顺带走的时候打个包,现在知道优惠券失效,要用自己的钱付那些帐,肉疼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刘雪压着声音说,“可是这些菜,我们都没动过,一筷子都没动。”
这里持久的拉锯让领班注意到了,领班过来,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刘雪似乎很坚持,最后这里的人都没办法,好像惊动了上面,陈安修看到刘越过来了,刘越现在是餐饮部的总监助理,他以前也在大堂工作过,对处理客户关系应该也算是擅长的。
刘越上来先做了自我介绍,又说,“这位女士,我们可以去会客室谈一谈吗?这里说话不太方便。”
“我觉得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只问这些没动过的菜可以退吗?在别的地方买东西,只要不影响二次销售都是可以退的,你们酒店为什么不可以?还五星级酒店的服务呢,就这么为客人服务的吗?”
陈安修简直要为刘雪的口才叫好了,这里歪的理都能找得出来,他一看事情越闹越大,一直不搭理也不行,就想过去看看,他刚一起身,就听周远说,“陈哥,章先生来了。”
陈安修这会也顾不上刘雪了,快步迎向走过来的章时年,“你怎么来了?”
“你手机落在书房里了,林先生的电话。”
陈安修把手机接过来,翻翻通话记录,“哦,哦。”
他们此时站的位置已经离着刘雪那边的桌子很近,刘越也看到了章时年,他正在处理客户问题,不好过来,就微微躬身,恭敬地喊了一声,“章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地雷,手榴弹和火箭炮,谢谢大橘子和ag的炸弹,都看到了,谢谢。
这下可以吓唬吓唬刘雪了吧?
第220章
刘雪刚才光顾着争论,根本没注意到章时年的到来,此时突然看刘越这动作,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章时年和陈安修站在那里,她咬咬嘴唇,脸涨的通红,顿时觉得面子有点挂不住,一直以来,她对二叔家都不太放在眼里,甚至可以说看不大上,虽然不会像对三叔家那么明显,但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所以当着那家人,尤其是和她一向不对盘的陈安修的面下不来台,这让她根本无法接受。
但她心里也抱着一丝侥幸,或许陈安修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毕竟两桌不挨着,她说话声也小,如果陈安修真知道,就凭两人现在的关系,他早就过来冷嘲热讽了。
不过章时年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个自称什么总监助理的人对他那么尊敬?要说她真对章时年的身份一点怀疑都没有也不可能,她不是那么没眼力劲的人,章时年还把陈天意和李文文送到了那么好的单位,可是他们家的人那么不给自己脸面,买点东西都要推三阻四的,难道她要还要笑脸相迎不可?那得看看季家什么分量,如果真有四叔家那本事,她就是弯弯腰能如何,可现在的情况是季家估摸着也没什么太大的本事。
不过眼前的情况不由人,刘雪的脑子转得快,现在顾不得章时年是什么身份,但他和眼前这个总监助理相识是一定的,或许能借借章时年的力,让接下来的事情好处理些。
想到这里,刘雪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过身来,笑容重新挂上,任谁都看出她这是要和章时年说话。
但近在咫尺的章时年就像没看到她一样,一丝眼光都没施舍,只对刘越轻微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他这行为无疑当众甩了刘雪一记耳光。
刘雪毕竟年纪还轻点,自尊心不是一点都没有,她的脸轰地一下当场就红了,牙齿止不住地颤抖,嘴唇都快咬出血来了,她站了一会抓起手边的包就要往外走,服务生客气地拦住她说,“女士,这是您的账单。”
刘雪气得又返回来,重重地拉开椅子坐下去,胳膊扫到桌面上满满当当放置的盘子,当场就有两三个盘子落在地面上,火锅厅这里的地面上没铺地毯,盘在摔在大理石地面上,动静就有点大,其他正在吃饭的人纷纷投以谴责的目光,这让刘雪更是怒火中烧。
刘越也看出了问题,但他肯定不敢问章时年,就悄悄给陈安修递送个疑问的眼神,后者不是很明显的摇摇头,刘越也不再继续问。
刘雪同来的两个女伴和她并不熟悉,只是在做直销生意的时候刚认识的,说是以后可以互相帮忙,今天是刘雪主动说是请客,点的这些菜很大一部分又是刘雪说好要打包回家的,她们是看出刘雪这里有问题了,但也不会傻地主动付钱,这一桌可不便宜,谁知道钱出去了,还能不能要回来,她们两个提出要走,刘雪一看这情况,也顾不上伤心了,赶紧拖住她们两个。
做他们那种直销生意的,脾气太好的也赚不来钱,所以这两个女人也不是善茬,三个人当场就要厮打起来,互相骂骂咧咧的,一改方才吃饭时姐姐妹妹好的架势。
陈安修再不待见刘雪,怎么也不好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被人打了,他上前一步想阻止,章时年拖住他的手臂,笑道,“怎么,不去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朋友们?”
“可是……”
章时年轻声说,“会有人过来处理的。”刘越如果真的连这点应对都没有,在君雅做到总监助理就是他的上限了。
工程部那桌上的人也都注意到章时年了,毕竟这样一个人还挺难让人忽略的,大家知道周远和陈安修的关系好,刚才又见周远出过声,这时就有人低声问他,“这人是谁啊?”
“陈哥的一个朋友。”正如陈安修怀疑的,周远还确实不知道这两人的真正关系,刘波曾经是告诉过他,但这种事情刘波对外人说起总有点别扭,表达就拐拐弯弯的,偏周远就是个直肠子,从来就没往这方面去怀疑,结果就是双方都以为明白了彼此,其实两人的脑电波从来就没同步过。
“看起来好像挺有钱的。”这是关平的结论,他们这些人在酒店里工作时间长了,形形j□j的人见得多了,眼力劲还是有点的,不敢说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人家多少身家,但有钱没钱他们心里还是有个概念的。
周远把一盘子牛肉片倒进去,招呼大家快吃的同时,又说,“可不是有钱吗?住在月塘区那边,嫂子应该认识,她就负责清理章先生现在住的那房子。”
桌上众人小小吸口气,在座的大部分人一年的工资都不够去月塘区住一晚上的,这就是差距。
“陈哥怎么认识这么有钱的人的?”
周远捞点牛肉片上来,蘸酱料吃一口,砸吧砸吧嘴继续,“我记得章先生三年前住的也是那个房子。”大概是特别喜欢那个房子吧,两次来都同一个,“当时韩总监给陈哥找个工作,去给人当了两个月的助理,你们还有印象吧?就是这位章先生,估计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今天坐在这里吃饭的都是陈安修的老同事,他们对此当然还有印象,当年陈安修回来后不久,出了夏菲那事,他就被迫辞职了。
关平一拍桌子说,“说到这个,我也有印象,应该就是这位章先生,当年走的时候给我们家那口子不少小费,可把她高兴坏了,有段时间你们嫂子没事就在家跟我唠叨,那个章先生多么大方,人说话很和善,生活习惯也好,住过的房子从来不跟暴发户一样,弄成个猪窝,人走后,花上一两天都不能恢复原样。你们是不知道夸的一个天上有地下无的。”要不是对自己老婆足够信任,光听那些话,真以为她打算向外发展了,不过一想起那段往事,还真点头大,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老婆把别的男人夸出个花来。
大家对他的遭遇报以同情的哄笑声。
关平曾经一度还愤愤不平,总以为自己老婆夸大其实,但现在看着和陈安修一道走过来的男人,他心里无望地叹口气,输给这样一个男人,好像也没什么委屈的。隐隐的,还有种,能被拿来和这样一个男人比较也很光荣的怪异感。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自虐的心理了。
刚才虽然有小声地讨论过这个人,羡慕,嫉妒的都有,但真等人过来了,大家就拘谨起来了,没办法,好像就不是同一国的人,人即使再平和,再放低身架,可有些气场是没法改变的。
周远算是见章时年次数比较多的,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法对着章时年平静自然地说话。
陈安修给彼此做过介绍后,见章时年没有走的打算,就在自己旁边添了张椅子,关平识趣地往边上靠靠,桌上的人该吃吃,该喝喝,但桌上的气氛真的就比刚才平静很多了。
今天吃的是麻辣的锅底,因为章时年身体上的原因,陈安修在这略显干燥的季节里也不敢让他吃辛辣刺激性的食物,但又不能让大家陪着换锅底,就单独要了一大碗清水,把锅子里捞出来的菜和肉用清水涮过,才放到章时年面前的盘子里,“你少吃一点。”他照顾章时年习惯了,这事做地太顺手,根本就觉察到有什么异常。
桌上的其他人都是粗糙的大老爷们,虽然心不够细,但这不妨碍他们觉得陈安修这行为有点怪,这行为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