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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1章
    李文彩带着陈妈妈他们到族里各个亲戚家转了一圈,略坐一会,不到八点就回来了,因为未出嫁的女孩子不需要出去拜年,陈天晴陈天晴还有李文文就在家里陪着陈奶奶,在此期间,也有不少人来给陈奶奶拜年的。
    陈妈妈她们到家后恰巧遇到一波还没走的,柴秋霞作为女主人就带着李文文给大家张罗茶水和瓜子,屋里的暖气很足,薛冰进屋后就把自己外面的长外套脱下了,她里面穿了件贴身黑色毛衣,在她这个年纪,她的身形保持的算好的,穿贴身的衣服一点都不突兀,当然是最明显的是她胸前的那个挂坠,绿汪汪的,半个手掌那么大,雕的花样有点像鱼,周边还有海浪样的波纹。
    挂坠大家都看到了,但陈家村这种地方,虽说是算富裕的,女人们平时披金挂银的很多,几万块钱买个金项链什么的也算不上什么事,可对于翡翠和玉这类东西,他们知道的还是不多,最多就是觉得这东西真漂亮,再不然就想肯定很贵,没人认为是假的,陈建友现在功成名就,薛家听说又是极有本事的人家,不至于戴个假的鱼目混珠。
    外面来的人和薛冰不熟,当然就不会谈论这种太亲密的话题,倒是一向寡言的柴秋霞满是惊叹地说了句,“天蓝妈妈这个挂坠真是漂亮,是翡翠的吧?”
    薛冰笑说,“前几年买的,去年刚找个老师傅雕出来。”
    “你眼光一向是不错的,对了,咱大嫂年前还买了个镯子的,好像也是翡翠的,是吧,大嫂?”
    陈妈妈拿了核桃夹子给屋里的人夹核桃吃,也不说话,李文彩年根底下得了个镯子,她倒是知道的,说是刘雪孝敬的年礼,昨天中午在他家吃饭的时候还露出来炫耀了一回,自己说的是花了十万,不过当时薛冰正好有点事出去了,没见到那一幕,要让她说,刘雪手里有钱,她信,但要让刘雪拿出十来万买只镯子孝敬婆婆,她还真有点不信,估计这老三媳妇也是这么想的,而这老四媳妇和她家里的一个嫂子是合开珠宝行的,听说规模还不小,北京上海香港等地都有分店。老太太平日里戴的金耳环,金镯子都是他们孝敬的,陈天齐不知道,陈天丽结婚的时候,这个四婶是送了一整套金首饰,这样想想,老四一家被人格外看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谁不愿意有个出手阔绰的富贵亲戚,人之常情。
    李文彩看了柴秋霞一眼,不明白这个拙嘴笨舌老三媳妇今天怎么突然伶俐起来,还会主动搭话,她的镯子即便是比不上老四媳妇的挂坠,但十万块钱也不是什么便宜货,于是她撩下袖子大方地亮出来说,“年前雪给买的,我说不让买吧,她非要买,还直接就送到家里来了,我后来自己想想,这毕竟是做儿女的一番心意,十来万能买个好镯子的话也值得了。”
    听她这话,十来万在她家就不算什么大钱,其他人能说什么,当然都说儿女孝顺,又有本事赚钱,做父母的好福气。
    李文彩跟着说笑两句,见李文文到她跟前倒水就拉住她的手和其他人说,“我就喜欢这个侄媳妇,又乖巧又懂事,还是个大学生,这名字都和我有点像。”又和李文文说,“你和天意都是有出息的,我这个做大娘的有两句实在话要嘱咐嘱咐,你们小辈也别不爱听,你们爸妈这辈子不容易,手里有点钱,都给天意上学和娶媳妇了,你看你妈,过个年,身上也没个好的穿戴,你们结婚后可要好好孝敬他们。”
    柴秋霞脸上的难堪一闪而过,李文文的脸上也有些不自在,但她还是答应着,“我都记住了,大娘。”
    李文彩拍拍她的手,“这才对,你父母不容易啊……”
    她话还没说完,陈妈妈把夹开的核桃推过去几个说,“我夹了这么多核桃,大嫂,你也别光忙着说话,尝尝天意家买的核桃好吃不?”她见李文文还傻站在那里,就说,“文文去西屋看看你奶奶那边还有水吗?她那屋说话的人多,喝水快,你勤快点跑着。”
    薛冰有时候真是挺佩服她这二嫂的,别看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那说话做事的爽利劲儿,敢说敢做,还让人挑不出错处来,真是百里挑一的人物,她以前也听陈建友说过,这个二嫂是个做事最周全不过的人,只一点,不太容易亲近。
    陈妈妈两句话将李文文打发走,李文彩可能意犹未尽,就又转头打算和柴秋霞说话,薛冰抢在她之前出声说,“大嫂,你这镯子可不便宜啊,我看像个糯种的。”
    李文彩对此也不十分懂,但听她的话像是夸奖,就脱下来递给她说,“你是行家,你帮我长长眼,看看值不值。”
    薛冰笑着小心接过来,“我算什么行家,不过是见得多了,就有点经验和心得,也不一定作准的。”
    陈妈妈就坐在薛冰的右手边,她注意到薛冰起初的脸色还是可以的,不过很快微微皱了眉,“大嫂,你这镯子是小刘在哪里买的?”
    “雪和我说了,我这一时想不出是哪家店了,反正是家正规店,我家里还有发票和鉴定证书呢,怎么,有问题吗?”
    薛冰看屋里人多,含糊了句,“也不是,主要是我这眼光也一般。”
    李文彩又打电话问刘雪,刘雪今天在家里照顾睿哲,到现在还没到山上来,两人在电话里这样这样交涉一番,电话到了薛冰手里,也不知道刘雪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就只见薛冰面色和缓地应了几声。再之后薛冰就没对镯子发表什么意见,把镯子还给李文彩后,转而谈起一些其他的话题。
    快到十点的时候,老太太那屋说话的散了,陈妈妈也趁此说,“出来一早上了,冒冒还在家里呢,也不知道安修他们回去没有,我回家看看去,你们待会都到我家去玩。”
    陈天晴早上五点就醒来,到这会也有点累了,就和她一道回去了。路上的时候陈天晴就说,“妈,你说大娘那镯子是不是有问题?我听四婶刚才那话说的不清不楚的,看半天也没给出个明确的说法。”
    自己闺女不是旁人,陈妈妈对着她就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了,“你四婶这人聪明着呢,她一年就回来这么一两次,可不愿意掺和这些家务事,让人背后骂她。”谁不愿意落个清净。
    陈天晴抿抿嘴,“也是。”站在人家婆媳中间,得罪哪边也不是。
    陈妈妈他们都知道章时年是喜静的性子,早上出门的时候就把院子门从里面直接锁了,现在回家,看到门还锁着,陈妈妈就知道陈安修他们还没回来。进门之后果然是,院子里静静的,早上落到一地红鞭炮皮还在,屋里就章时年在逗冒冒,父子两个在沙发上笑着抱成一团。
    他们家开门后,就陆续有人到他家串门子拜年,今天村里的人都是把门大开着,谁来玩都欢迎。十年多的时候,陈爸爸和陈安修先回来的,陈天雨领着吨吨还在别人家里打牌打地热乎。
    冒冒一看到陈安修就张着手扑过去了,“爸爸,爸爸……”
    陈安修蹲下来扶住他,不过没让他太靠近,在外面转了半天,一身的烟味,“你先去和大爸爸玩,我换件衣服。”换衣服之前先把口袋里东西掏出来,满满的都是各种的瓜子糖果开心果之类的,每到一家进门就被塞一把,最后从裤子口袋里还掏出一把皱巴巴的红包,对章时年不无得意地炫耀说,“看我今天赚发了。”
    冒冒看那颜色新鲜,就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就过来伸手要,陈安修不给他,一股脑的塞给章时年,“见面分一半,就知道你这人一定很久没收过年红包了。”
    章时年好笑地接过来,陈安修换衣服的时候,他就帮着打开,红包看着真不少,总共有十来个,但里面的钱多的有五块,再就是三块两块一块的,所有的一共加起来还没五十块钱,一看就是那种见者有份,群发的红包,亏得这人还炫耀半天。
    陈安修换完衣服,闻闻什么烟味很淡了,就在章时年边上一屁股坐下,看到桌上那堆钱的时候,自己也笑了,不过他笑地和章时年不同,他觉得,“咦,还挺多的,章爸爸,你有没有给我准备个红包?”
    他只是喜欢玩闹,哪知道章时年竟真的起身了,接着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包,朝他晃晃说,“一个吨吨的,一个冒冒的,你想要哪个?”
    陈安修扑上去咬他,“你自己收着吧。”不甘心,就这么被两个儿子比下去了。
    冒冒一看,大概觉得还挺好玩的,也过去伸出双手紧紧抱住章时年的腿,章时年上面挂一个,下面挂一个,应接不暇。
    “壮壮,你大娘他们过来了。”大白天的,陈妈妈也没想太多,意思性地敲敲门就把门推开了,一开门看到屋里这景象,微微愣了一下,转而无奈地摇摇头,在一起快两年,冒冒都这么大了,看这两人的黏糊劲。
    陈安修虽然章时年面前耍无赖惯了,但在自己妈妈面前,还是要做出几分要脸皮的样子来的,他笑嘻嘻地从章时年身上跳下来,对还站在门口的妈妈说,“我们这就出去。”
    陈妈妈撂下一句,“整好衣服再出来。”看章时年脖子那里被壮壮啃的,今天大年初一,人来人往的,章时年也由着他。*
    *
    因为各种的yīn差阳错,薛冰这还是第一次见章时年,她一直倒是知道陈安修和个男人一起的,不过这事也轮不到她插手,她就抱着一种冷静的旁观态度,对陈安修的另一半也没太大的好奇心,如今一见人,她心里讶异这人的气度,薛冰比着刘雪他们的眼光又不知道高了多少,她觉得这人有种世家子弟低调的雍容,这可不是光有钱就能培养出来的,要经过数代的积累才能在子孙身上沉淀下来的一种东西。可是看到陈安修,她又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她挺喜欢这个侄子,但无法将他和那种世家子弟联系在一起,风马牛不相及的感觉。
    薛冰在陈家的地位超然,并不表示在章时年这里的地位也超然,他感觉到那人在他身上短暂停留的疑惑目光,但并不打算理会,来的都是些女人,他露面打个招呼就回屋去了。其实陈安修和这些大娘婶子的也没太多话讲,可人家都到门上了,特别是四婶难得回来一趟,他也不能像章时年一样洒脱打个招呼就走人,少不得陪着聊两句。
    “来了这两天也没能和你坐下来好好说说话,这两年听说在家里做农家乐,生意怎么样?”薛冰招呼陈安修在他身边坐下。
    “刚刚起步,现在看着还行。”陈安修当兵的时候,基地离着广州不远,他放小假的时候,常去四叔家走动,可能因为这个原因,他能感觉出在家里的这些亲戚中,这个四婶对他还算是亲近的。
    “自己做生意辛苦点,但比给别人打工好些,时间上也自由。”
    “四婶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你自打退役后,也不去广州那边玩了,我和你四叔还在家总念叨你。”
    开始那几年陈安修确实是在刻意回避那些能引起回忆的地方,但这两年放下一点,可是能不接近,他还是不愿意去接近,而这些他不能对四婶开口,就说,“是想去的,不过家里有两个孩子拖着,总是出不去。”
    “那有空的时候就带着他们一起来广州玩,你四叔忙,但我的空闲时间多。”
    陈安修答应着。
    过会刘雪带着睿哲来了,见薛冰和陈安修坐在一起说话,就凑过来了,如果和别人还能没话找话说,那对刘雪,陈安修真是想张嘴的欲望都没有,不是厌恶,就是懒得搭理,看到就心烦,他借口打个电话就出来了。
    中午陈爸爸他们有人请喝酒,薛冰他们就在这边吃的饭,陈奶奶也过来了,昨晚熬到半夜,今天一早起来忙活这大半天,连陈安修这大男人都有点犯困,但下午还有陆续有人来玩,他们也不好关起门睡大觉,不过吨吨已经熬不住,跟着天雨在别人家蹭完饭,回家就躺下了。
    今天天气本来就不是很好,上午风很大,好不容易中午风停了,半下午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飘起了白毛大雪,林海双他们就是在雪刚开始下的时候来的,在绿岛,年初一没有走亲戚的习惯,上门就是玩的,都是空着手。
    陈奶奶在这里,他们既然来了,怎么也得先去和陈奶奶拜个年,李文彩那个镯子露在外面,绿油油的晃眼,林海双刚坐下就看到了,就嘴巴很甜地说,“大娘,你这镯子看着可真不错。”
    李文彩上午的时候其实被薛冰那态度弄的有点打鼓,她又不是个傻的,就是薛冰嘴上不说,她也会自己琢磨,但她炫耀半天,总不好因为薛冰的一句话藏起来,这不是摆明自己心里发虚吗?所以这会被林海双称赞,她心里也并没有多少高兴,“也就凑合戴戴。”
    陈天雨和林海双年纪相仿,平时玩的也好,此时见林海双那出息的样子就说,“你少在这里拍马屁,我大娘这镯子十几万呢,你弄坏了,赔得起吗?”天雨不知道上午的事情,这么说倒没其他的意思。
    “十几万?”林海双更凑近点看看说,“不对啊,大娘,你是不是被人骗了。”
    刘雪腾地一下站起来说,“你知道什么,我们买的时候都是有鉴定证书的,你难道还比专家厉害吗?”
    林海双也不和他一般见识,朝他摆摆手说,“嫂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带旅游团出去,进的翡翠店多了,假假真真的见,不敢说十分肯定吧,但也能看个七七八八吧,就大娘这个,我怎么看都像是冲过色的,大娘以防万一,你还是再找人鉴定一下吧,如果真是冲过色的,那连一万都不到,你花十几万可见就太亏了……”
    林海双这几年开旅行社,有时候还自己当导游,嘴皮子练得比谁都溜,别人来不及阻止,他就把话都倒干净了,不过也实在太不会看眼色了点,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李文彩被这话堵得冷脸又不行,想笑又笑不出来,表情就别提有多怪异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写到半夜实在刷不开晋江,今天一到公司就开始刷。
    第262章
    林海双就像是没看到李文彩的脸色一样,还热情洋溢地说,“大娘,你下次买翡翠,你找我,我认识很多做这个行当的,保准能比这个便宜,质量还好……”
    李文彩和刘雪的脸色此时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了,再说下去场面难保不会失控,陈妈妈出声打断他说,“行了,海双,就没你不知道的事情,专家都还有走眼的时候,你就能这么肯定,别在这里添乱了,去东屋里和你哥哥他们说话去。再胡闹,我给你爸爸打电话了。”
    陈妈妈发话,林海双就不敢反驳了,笑嘻嘻地站起身讨好地说,“姑,那我不说了还不行?”让他爸爸知道,他大年初一就在姑姑家挑事,他爸爸非得拆他一根肋骨不可。
    陈妈妈扬扬手赶他走,“去和你哥哥们玩去。”
    林海双如获大赦,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只是刚走出一步,他又回头和李文彩说,“大娘,要不,我给你留个电话吧,我真有朋友……”
    陈安修直接上手揽住他脖子将人拖出去,陈天雨又喊了跟着林海双来的一个小男孩,十五六岁的年纪,叫做林海逸的,这人是林海双的堂弟,也算是他家的亲戚。
    章时年闲来无事,正在窗前的书桌上静静做了会数独,见有人进门,就主动停下了手。
    一进门,人都没来得及介绍,陈安修就搂着林海双的脖子压了两把说,“行了你,长能耐了,什么时候练出来这么一手,还会分辨翡翠的真假了,说的还头头是道的。”就林海双这番话,今晚大娘和刘雪回家不打起来才怪,刚才那两人的脸色都什么样了。
    林海双从陈安修的胳肢窝下努力地抬起头,他见人也不是特别生气的样子就舔着笑脸说,“也不是很多了,就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陈天雨在他屁股后面踢一脚说,“就一点你就敢出来显摆,再让你知道多点,你还想做什么?”
    兄弟们平时打闹惯了,被踢一脚,林海双也浑不在意,但一听陈天雨这话,他跳起来说,“二哥,要没你那话在前面垫着,我也不好接后面啊。”
    陈天雨一头雾水,“我拿什么话垫着?”
    “我本来只是想夸那镯子漂亮的,结果你说花十几万买的,碰坏了怎么怎么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她肯定很得意那镯子,肯定不止一次地炫耀过,你不就是暗示我配合你打打她的脸吗?”二哥在他面前不止一次说过,很厌恶大娘的胡搅蛮缠。
    陈天雨恨不得敲他,“自作聪明。”他是不喜欢李文彩,可也没想年初一在自己家惹事。
    陈安修听出点味道来了,松开人问,“这意思是,镯子是真是假,你也不确定?你到底懂还是不懂?”
    林海双活动活动脖子,大大咧咧地说,“懂是懂,但你们也知道,我又不是专职做这个的,怎么可能一眼就能看出真假,还是戴在她手上的情况下,就是专家也不一定有这本事,你大娘这个镯子,说实话,做工还不错,戴出去的话很能糊弄人的,我这个懂点行的都看不出来,别说是一般人了,即使是假的,也值点钱。”
    陈安修双手环胸,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手痒,刘雪和李文彩因为林海双的话回家闹完,最后发现镯子是真的,惹麻烦的就换成他们家了。
    林海双也看出有点不对劲了,咽咽口水说,“不过我可以和你们保证说,这个镯子即便是A货,也不值十来万,十万块钱只少不会多,认识熟人有门道的话,七八万拿下来问题不大。你看刘雪那个踩着脚的样子,一看就有问题,不会镯子就是她买的吧?”
    陈安修朝他肯定地点点头。
    林海双一拍巴掌说,“那百分之九十就是假的了,你看她那副心虚的样子。大哥,当初她讹你钱,还让她妈多嘴多舌地过来告状,这次让她挨顿骂也不委屈,再说假镯子也不是咱们逼她买的,是不是?”
    事情已然这样,揍他一顿也无济于事,再说他也知道林海双是帮着他们出气,陈安修就更不好说什么,即使刘雪和大娘过来闹,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不过想想刘雪刚才那态度,海双的分析也不无道理,“算你会说,这都圆的回来。”
    “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嘛。”
    陈天雨就说,“如果真让你说中了,改天我请去金顶玩。”真是那样的话,也算歪打正着吧,他早就想看刘雪摔个跟头了。
    陈安修他们这边,这段至此暂时揭过去,中午的时候,冒冒见哥哥睡觉,非要脱衣服陪睡,这会可能是人的动静大点,吵醒他了,他眼睛都没睁开,就自己从被窝里钻出来了,穿着白色带着小斑马图案的内衣,胖嘟嘟的一小团,大多数人都对软软可爱的小东西没有抵抗力,就连林海双这样没结婚的大小伙子也一样,他一看到冒冒醒了,就去抱他,“哎呀,冒冒呀,叔叔抱抱。”
    陈安修喊了句,“别动他。”
    可他话说晚了,林海双已经把人搂在怀里了,但他接着就后悔了,因为他很快感觉到自己腰腹那里热乎乎的,冒冒尿在他身上了。
    陈安修憋笑地把冒冒接过来,看林海双顶着个苦瓜脸,就让陈天雨给他拿换洗衣服带他去浴室,他自己拍拍冒冒的屁股,给冒冒收拾一下,冒冒自小大多由陈妈妈带着,陈妈妈不喜欢尿不湿和纸尿裤那些东西,她人又勤快,天天洗洗刷刷的,冒冒就一直用的细棉布尿布,湿了脏了就换,晚上睡觉的时候,身子底下铺一层小褥子,小褥子下面再铺一层隔水的油布,冒冒临睡之前把他一次,一直以来也都还好,只是冒冒时不时地爱钻吨吨的被窝,有几次夜里就把吨吨一起淹了,吨吨凶他,可冒冒还这么小,想让他一点不尿床也不现实,不过凶过几次后,冒冒竟也长了点记性,他以前想尿的时候只会哼哼地扭动两下,现在想尿了,竟然还会自己从被窝里爬出来,当然也就偶尔那么两次,但这已经让人觉得很惊奇了。
    时间不早,冒冒既然已经醒了,陈安修也不打算让继续睡了,他把人抱着,章时年过来帮着穿衣服和小棉鞋。林海逸不算是内向的男孩子,不过他是第一次见章时年,心里莫名有些紧张,从进门开始就不大说话,就坐在沙发那里一颗颗的剥南瓜子吃,此时看到这一幕,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了。他之前还在想安修表哥是怎么和这人生活在一起的,章时年只要坐在那里,什么话都不说,就让人感觉到压力重重。
    *
    堂屋这边,林海双走后,其他人不想招惹李文彩和刘雪,自然不会再谈论镯子的问题,不约而同地开始说些旁的,就是柴秋霞心,她心里当然觉得很解恨,也没有继续在言语上撩拨,一来她担心将人撩拨火了,她招架不住,二来,她也不想得罪二嫂,林海双是二嫂的侄子,李文彩如果火了,肯定要找林海双算账,二嫂呢,肯定不让,一来二去,吵起来是必然的结果。
    但越是刻意回避,越是说明大家都认为这镯子有问题,李文彩岂会想不明白这一层,她心里那个气,那个恨,她气林海双的口不择言,可她更恨刘雪拿个假东西糊弄她,经过薛冰和林海双这两出,她已经认定这就是个假镯子,她以前何尝没怀疑过,十几万对他们家来说也不是个可有可无的小数目,她当时也不信刘雪肯出手这么大方,直到刘雪将发票和鉴定证书一起拿回来,她比照以前的核对半天,没发现有什么大出入,这才相信。
    她还想,刘雪虽然是个不省心的,处处也比不上赵小涵,但肯为她花这大价钱,可见也是有心的,她以后就睁只眼闭只眼的,不去挑那么多理了。哪想到人家压根就是拿她老糊涂糊弄着玩。亏得她人前人后地夸了这么半天,她也是六十多的人,这辈子还没这么当众丢过人呢,还是在过年的当口,还是当着这么多的妯娌和老家的亲戚。她敢说出不去十五,这亲戚里该知道就都知道了,这让她以后怎么在这诸多亲戚面前抬头,要知道在此之前,别人可都得敬他们家三分的,结果刘雪就让她戴个假镯子在众人面前被打脸。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家穷的连个翡翠镯子都买不去,只能拿个假货出来丢人现眼。
    李文彩越想越气,胸口一起一伏地很明显,脸上愤怒的表情几乎就掩饰不住。
    刘雪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劝,也没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劝,她脸上装作若无其事的,其实心里不知道已经转过多少个主意,她知道自己这婆婆面子看地比天大,当众被打脸比收个假镯子还要严重地多,如果解决不好这事,她以后绝对没好日子过,不,是今晚就过不去了。
    不过这也不能全怨她,这老太婆也太狠了,她知道自己这一年在陈家赚的名声不好听,不光是陈天齐,就是公公婆婆也不怎么待见她,本想趁着过年好好表现一下,挽回点人心,她想的是花个万儿八千的给老太婆买个金首饰,哪知道老太婆眼光倒是高,那天两人去金店的路上,经过一家翡翠旗舰店的时候,老太婆非要进去,十几二十万的镯子挨个看,真当她是冤大头,她被逼地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明明买了个比较好的B货,连老板都说这种是介于A和B之间的,各种证书也齐全,即便是找个懂行的,也不一定能分辨出来,谁知道林海双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专门砸场子一样。她都怀疑是不是二婶家故意弄来找茬的,可又一想,二婶家的人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吧,但这次出事和二婶家脱不开关系是事实。怎么就这么倒霉。
    冒冒醒了要找奶奶,陈安修就把他送到这屋来了,睿哲在屋里玩他带来的玩具枪,口袋里放着个短的,手里举着个长的,一摁还啪啪啪地响,冒冒被这动静吸引过去了,就好奇地跑到睿哲面前,睿哲不想和他玩,就跑开,冒冒又跟过去,他不大会说话,但谁都能看出他对睿哲手里的枪感兴趣。
    李文彩和刘雪一声不出,那陈妈妈也不稀罕,就把冒冒抱过来,“冒冒乖,奶奶带你去拿别的玩。”
    冒冒好奇心重,他没见过睿哲手里那个东西,眼睛就一直盯着看。
    柴秋霞见到了,就说,“睿哲啊,你是哥哥,把枪给弟弟玩一会吧。”
    睿哲嘟嘟嘴拒绝说,“我不,这是我的。”
    “那你把口袋里那个小的给弟弟玩玩吧,弟弟没有,睿哲最听话了。”
    睿哲好像想了想,就摸出口袋里的那个往冒冒怀里一放说,“冒冒,给。”
    冒冒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不知道怎么玩。
    “这样……”睿哲摁了一个按钮,整个枪就变换着颜色忽闪忽闪亮起来。
    别人家的都是好东西,平时多少玩具也没见多稀罕,现在从人家手里要来的就是好东西,拿在手里乐得哈哈笑。
    陈妈妈见两个孩子高兴,也不想多生是非,就把他们放在一起,任他们跑来跑去地玩。
    *
    林海双今天主要是来拉金桔树和花的,顺带过来玩玩,看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陈安修留他们住下,他们不肯,陈安修就催他们早点回去,回林家岛的山路不好走,金橘树一共三棵,枝繁叶茂的,盆子都不小,两个人抬都费劲,陈安修和陈天雨自然不必说,连章时年都出来帮了把手,男人抬金桔树,女人就帮着搬小盆的花,还有的帮着开门关门,屋里屋外一片忙乱。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东西都稳妥地搬上车,林海双合上后车盖,说外面雪大,让其他人赶紧回屋,他自己也跳到驾驶座上,陈安修过去敲敲他车窗说,“路上别急,现在时间还早。”
    林海双摇下车窗,回声,“知道了,大哥,对了,陆叔叔今年来林家岛陪爷爷奶奶过的年,这事你知道吧?”
    “我知道。”今天上午打电话的时候听陆叔说了,说是三十那天中午到的,今天中午就要赶回北京去了。
    “哦,你知道就行,那我们走了。”大哥是小叔儿子这件事,家里人没明说,但他这两年也有所耳闻,而且小叔对大哥的态度确实不一般,至于陆江远和小叔在一起,大哥和爷爷奶奶同意就行,他们是小辈也无权干涉。
    陈天雨接个电话就到别家去玩了,章时年是先回去的,他洗过手后,还没走到门口,就发现门是开着的,大冬天没什么人是这么开着门的,他进屋一看,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戒指和手表都在,但他常年佩戴的手串没了。
    陈安修是慢他一步进门的,章时年能发现,他也发现了,他是亲眼看到章时年放在桌上的,他们一直在院子门口,因为下雪,这会家里也没人来,还是原先的那些。别的东西还好,可他知道这檀香手串是章时年的舅舅送他的,凝神静气,对调节心肺功能也大有好处。章时年几乎不离身。
    “我去那边问问。”
    章时年皱眉说,“算了。”那屋里都是陈家的亲戚,有人成心拿了也不会承认,过去问只会得罪所有人。
    “怎么能算,放心,我先和妈说说,看看能有什么办法。”
    陈安修是拉着陈妈妈出来说的,陈妈妈是见过章时年的手串的,她听完沉默会说,“这事不好办,我们没抓住人手腕子,谁也不会承认的,都是亲戚,又不能搜人的身,贸然去问,只会得罪人,不过话回来,我也想不出谁这么眼皮浅。”别说现在日子都好了,就是日子过不开的时候,也很少听说谁到人家门上小偷小摸的的,都是乡里乡亲的,一旦做了,搭上的可是一辈子的名声,再一个,章时年的手串看着也不起眼,应该没人那么识货才对,就算有人手脚不老实,想顺手牵羊,也该拿看着更贵重的手表和戒指。
    “那怎么办?”陈安修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办法。
    “咱先进屋。”站在门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不过进到屋里好像也没什么好办法,有几个人要走,陈妈妈借口外面雪大,又把人留了会,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一直这么耗着。
    睿哲和冒冒在屋里追着玩,冒冒经过陈安修边上的时候,就扑到爸爸怀里蹭蹭,陈安修在冒冒身上隐约闻到些熟悉的味道,但他不确定冒冒是靠近章时年沾上的,还是冒冒碰过手串,对啊,他怎么没想过可能是孩子拿去玩了,对孩子来说,东西无所谓价值,只看合不合心意,这样就能解释地通为什么舍弃手表和戒指,只拿手串了,“冒冒,你拿过爸爸的手串吗?一个个圆圆的珠子,这样戴在手上的。”
    冒冒听不大懂,就只会往爸爸怀里钻撒娇,陈安修掏掏口袋,什么都没有。他又去问睿哲,“睿哲,你有没有见过,叔叔屋里桌子上的一串圆圆的珠子?”
    睿哲摸摸口袋,刘雪今天本来就一直在火头上,正缺个发泄的借口,一听陈安修这么说,就一把将睿哲抱过来说,“陈安修,你是什么意思,你说我们睿哲偷你东西吗?我们家睿哲什么没见过,会稀罕你一个手串?妈,你听他这说的什么话?说咱们睿哲偷东西。”她想把李文彩拉到同一个阵营去,至于目的,大概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可是还没等李文彩说话呢,陈妈妈不紧不慢地说,“今天大年初一的,你说你发的什么火,还一口一个偷的,睿哲拿没拿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哪怕就是睿哲拿了,他这么小的年纪,不过是看着个眼稀罕,他懂什么叫偷?”
    我不说你儿子偷,你敢说你儿子是偷?刘雪憋得脸通红,半天愣是没挤出一句话来,她一声没出地抱着睿哲出去了。
    屋里也没人拦她,母子两个刚出来门口,睿哲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串说,“妈妈。”小孩子还不会撒谎,看着好玩,就装在口袋里忘了。
    其实刘雪在一抱起睿哲的时候就发现了,口袋里多了那么个东西,她抱着硌手,但她当时肯定不能承认,她从睿哲手里接过来,抬手就想远远地扔开,最好扔到墙外面,让别人捡去,不过陈安修也搞笑,不就是个破手串吗?地摊上十块钱就能买两串,还真当什么好东西,丢了还巴巴地找。她马上就扔出去了,又转转眼珠,将手串扔在屋檐下。然后她抱着睿哲去陈天晴屋里去了
    陈天晴和陈天蓝两姐妹正在床上坐着说话,见他们母子进来,急忙让座,床这边靠着暖气格外暖和,可刘雪只把睿哲放在那里,她自己则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大嫂,窗子那边冷。”陈天晴提醒她。
    刘雪转头笑道,“没事没事,我就是因为堂屋里太热了,才过来这边坐坐的,太热了,让人喘不过气来,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我进来的时候看你们又说又笑的。”
    “在说二姐以前推荐我看的一本书……”
    陈天蓝噼里啪啦讲了一通,刘雪分神也没听得太仔细,什么老公瘫痪,庄园主夫人什么的,还是外国名,她听着就头大。
    陈天晴也注意到刘雪的异常了,这人根本不是来说话的,从进门就盯着院子里瞅,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看那表情,还有点着急。
    *
    手串的事情暂时没结果,陈安修就先回东屋去了,冒冒一个人在屋里无聊,就跑到门外玩,现在还下着雪,陈妈妈想抱他回去,他扭来扭去地不让,陈妈妈只好暂时将他放在这里,自己进屋给他拿帽子。
    冒冒迈着小短腿到处走,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的就看到那个手串了,他可能见章时年戴过,他拿起来也往自己手上套,勒在棉衣袖子里。他自己举着胳膊看看,大概还觉得挺美的,不等人喊,自己就摇摇摆摆回屋里来了。
    薛冰实在是稀罕他,她是快三十的时候生的陈天蓝,好友中生孩子早的,现在都有当***了,孩子就是冒冒这么大,但她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冒冒将养地最好,她把人放在膝盖上,摸摸冒冒的脸说,“都不热了,冒冒刚才到外面做什么去了?”
    人家一逗他,冒冒就会咧着嘴笑。
    薛冰忍不住亲亲他的额头,“四奶奶真喜欢冒冒,四奶奶走的时候带着冒冒一起去广州玩吧。”
    刘雪带着睿哲回来,大家以为她想开了,就没多问,她挨着薛冰坐,拉着冒冒的一只手好像也打算逗孩子,但一声惊呼是先响起来的,“冒冒手上这个,是不是安修要找的手串啊?这不是好好地戴在冒冒手上吗?怎么还赖上我们家睿哲了,我以为是个多贵重的东西呢?”
    大家闻声都看过来,确实在冒冒胳膊上缠着的手串了,陷在蓬蓬的棉衣里,不仔细瞅还真不太容易发现。
    手串在自己孙子身上发现,陈妈妈也没什么话可说,冒冒坐在薛冰怀里,薛冰就轻轻抬着冒冒的手帮他把手串脱下来,手串刚拿到手中,薛冰的眉头就极细微地颦了一下,她不动声色地将手串拿到眼前看了看,又闻了闻味道,出自越南最顶级的奇楠沉香,这样的沉香木,普通人一辈子得一块都难,即使得到了,也是断断不肯舍得下刀子的,更何况是打磨成这种极费料的手串,更难得的是,看纹理,这手串竟然是出自同一块沉香木。她身上的这块冰种翡翠,不知道能换这手串上的几颗珠子,“原先不知道安修竟然喜欢这个。”
    陈妈妈将手串接过来,随口说,“不是安修的,是小章的。”
    原来是章时年的。
    *
    家里忙乱一天,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人终于都走了,雪下得越来越大,胡同里都快看不到路面了,陈妈妈等一会见再没什么人来,就把院子门关上了,年三十下午包的肉馅饺子还有,今天太累了,谁也不想动,晚饭就继续吃的饺子。
    家里人都想早点休息,陈安修和章时年也不例外,吃完饭就早早回去了。
    到家后陈安修往铺上一躺,闭着眼睛就嚎叫,“今天累死了,我只想睡觉,什么都不想做了。”
    章时年脱掉外套,拦腰将人拖起来,“就是不洗澡,也要洗漱一下吧?”
    陈安修没什么力气地靠在他肩上说,“我没有力气了,你帮我刷牙洗脸。”
    章时年诱哄说,“行,我帮你。”
    陈安修这才从炕沿儿上跳下来,抓着章时年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走人。
    章时年给他擦脸,他就仰着头,章时年帮他刷牙,他就张着嘴,让漱口漱口,让闭眼闭眼。直到章时年的手不太老实地在他衣服里游走,他才自己蹦起来,闪电般地蹿浴室里去了。
    不过陈安修得承认,洗完热水澡,身上确实比较舒服,他吹干头发,七手八脚地爬到炕上躺下,枕头怎么睡都不太舒服,他拍拍枕头,又伸手到枕头底下摸了摸,一个大红包,里面装的全是可爱的毛爷爷,厚厚的一摞,过年红包就是要这样的才有感觉。章时年真上道。
    章时年一进来就看到陈安修躺在被窝里,手里抓着红包傻乐,“不是困了吗?怎么还不睡?”
    “有红包可以撑撑眼皮。”
    章时年挑眉,“不用撑了,以后每年都有。”
    陈安修这下来精神了,“能给多少年?”这就是福利,一定要问清楚。
    “应该可以很多年。”
    “五十年,七十年?”
    章时年笑了一下,“我努力做到。”
    陈安修翻身抱住他大笑说,“那就是七十年了,到那时候,我都一百岁了,就为了这红包,我也得努力活到一百岁了,章先生,你可别半途耍赖。”
    “我尽量,你的红包我也收到了。”放在他常穿外套的口袋里了。
    “你今天不是没穿那件外套吗?”他昨晚放红包的时候,还特意把那件外套放在衣架的最外面了,谁知道章时年和他完全没心理默契,偏要挑里面的那件。他还想章时年今天不发现,他明天就拿回来的。
    “无意中发现的。”
    陈安修困了,也不想和他计较细节,他打个呵欠说,“等忙过这几天,我们出去旅游吧?”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咱们还没一家人出去玩过呢,正好吨吨也放寒假。”更关键是的,章时年在这里过年实在是无事可做,就拿今天来说,别人都出去玩,他只能一个人看家。
    “想去什么地方?”他这样一说,章时年也有了兴致。
    “暖和点,不用太远的。”冒冒这么小,经不住长途跋涉。
    *
    而这天晚上在陈建明家,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混乱场面。李文彩在陈安修家的怒气竟在回家后奇异地收敛起来,这让刘雪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她寻个空当,单独和李文彩说,“妈,别听林海双胡说八道,他就是个当导游的,能懂什么翡翠?”
    李文彩回道,“是吗?我当然也愿意相信是真的,这是十几万块钱呢。没事你就早点回去吧,你四叔四婶也累了。”
    她这样的平声静气,更让刘雪心里没底。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发出来了,/(ㄒoㄒ)/~~ 后台一直就转菊花。
    第263章
    李文彩这人呢,要说厉害肯定是厉害的,要不然也不能在陈家咋呼这么多年,没人制得住,要不然也不能让刘雪有所忌惮,试想要把刘雪的婆婆换成柴秋霞,别说买个金镯子哄哄,就是个铁镯子都不要想,可她也不是真的没敌手的,她现在正面对上刘雪的妈妈,显然就不行了,刘雪妈妈什么人,年轻的时候在农贸市场卖菜卖水果,进货批货都能和一帮男人顶着上,后来年纪大点,到超市和商场做促销,也是个要抢要夺的工作,想想吧,客人就那么些,买了这家肯定就不能买那家了。她这样一路走来,性子多彪悍可想而知,她这样的人惹急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话都敢骂,光嗓门就压人一头。
    反观李文彩呢,她这些年跟着陈建明,生活富足,养尊处优,走亲访友的,人人都敬着三分,就是几个妯娌间偶有磕碰,但无论是陈妈妈还是柴秋霞哪里有刘雪妈妈这泼劲儿,所以起初李文彩还能勉强回击两句,可在刘雪妈妈越骂越起劲,越骂越不堪入耳后,她毫无疑问地败下阵来了。
    “你简直是个泼妇,我也不和你吵,今天这镯子你赔也得赔,不赔也得赔,我家这客厅里都是装着监控的,你怎么把镯子碰下来摔坏的,可是拍地清清楚楚,到时候我报警,把所有的证据往警察局那么一送,你想赖账都不行,别以为是亲戚,警察就不管这事。”
    刘雪妈妈也不甘示弱,“是你想钱想疯了吧,你说这破镯子十几万就十几万,谁家把十几万的镯子放在桌角上,这不是摆明想讹人吗?”她知道自己闺女进门的路子不大对,以前多少还愿意让着李文彩两分,现在李文彩一开口就敲诈她十几万,还真当她是个没脾气的了。
    两人一句顶一句,越吵越上火,李文彩说不过刘雪妈妈,情急之下,上去就给了刘雪妈妈一巴掌,刘雪妈妈哪里肯让她,她今年还不到五十,比李文彩年轻十几岁,身体又健壮的很,打个李文彩跟玩儿一样。
    刘雪不过是接个电话出去一趟,顺便到附近超市里买了点菜,前后不到一个小时,再回来就见自己婆婆和妈妈在客厅里扭打在一块了。头发散了,过年的新衣服都扯掉了好几颗扣子。睿哲睡觉醒了,吓得在旁边站着哭。
    李文彩心疼孙子,一件睿哲出来就主动停下了。
    刘雪放下手里的菜,先过来问的李文彩,“妈,你们这是怎么了?”
    李文彩拢拢散乱的头发,抱起睿哲冷笑一声说,“你问你的好妈妈去吧,来家摔了我的东西不算,还动手打人,我这就打电话让天齐和天丽回来。真当我们陈家没人了,都欺负到门上来了。”她说完回屋,砰地一声就把门摔上了。
    刘雪又去问自己妈妈,她妈妈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说,刘雪心里就明白了,她就说那死老太婆这次怎么这么能沉得住气,原来在这里等着她,这方法可真够毒的。摆明是想让她吃个哑巴亏。
    刘雪妈妈愤愤不平地说,“我就不信她这个破镯子真就值十几万,报警就报警,正好让警察查查这镯子到底是怎么坏的,我就不信,我就那么轻轻一碰,镯子掉地上就摔坏了,这是翡翠还是玻璃啊?”
    刘雪没法和她解释,她知道李文彩是冲着她来的,趁着其他人还没回来,好说歹说先把自己妈妈哄着走人了。
    陈天齐今天在医院值班,陈天丽还没正式上班,接到电话就开车赶过来了。
    母女关在卧室里嘀嘀咕咕半天,对着自己闺女,李文彩说实话了,陈天丽听完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一方面觉得自己妈妈把事情闹成这样是何苦,另一方面又觉得刘雪这是做的是什么事,有钱就买,没钱就不买,何苦弄个假的糊弄老人,最后还是对妈妈的心疼占了上风,李文彩脸上被刘雪妈妈抓了两把,破了皮,背部不知道撞到什么地方,还青了一大块。
    陈天丽心里对这个弟媳妇很不满,也没理会刘雪的解释,径自带着李文彩到附近的诊所了上药,陈天齐是后到的,见自己妈妈被人打成这样,还是在自己家里,哪里有不发火的道理,直接对着刘雪吼了一顿。
    刘雪在这种情况下,哪里还敢提镯子的真假问题,她主动提出再帮李文彩买个,算是赔礼道歉,可这次李文彩怎么可能信这个儿媳妇,要买也行,她跟着一起去,一开口就要了接近二十万的。
    刘雪当场气得脸都扭曲了,她这两年做直销生意确实赚了钱,但赚了钱不等于就要给李文彩花,凭什么啊,两人在翡翠店里又闹了一场,不欢而散。
    *
    这种事情算家丑,陈建明家肯定不会主动对外张扬,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陆陆续续地大家也都听说了一些,可能不是很全面,可也正因如此,大家才更有发挥想象的余地,说什么的都有,当然好话不多,本来在陈建浩借钱那件事上,大家就觉得陈建明做事忒不地道,明明是家里的老大,手里有钱,还对亲兄弟那么刻薄,现在出了这事,就有不少人背地里骂活该的。
    陈爸爸他们当然也听说了,可那是家务事,陈建明那边不出声,他们也只能当做不知情,就陈建友和薛冰下去了一趟,回来也没说什么。打年初一开始,山上陆续下了几场雪,整个秋里镇就像被雪盖住了一样,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沟谷溪头的很多野梅花竞相开放,清冽的香气很远就能闻到。不少市区的人都趁着没上班来这里游玩,薛冰也非常喜欢这山里的景色,就主动提出来镇上住几天,陈安修当然是欢迎的,特别收拾出他们隔壁的房子给四叔一家住。
    陈建友忙着走亲访友,和老朋友相聚,男人们过年聚在一起,除了喝酒还是喝酒,薛冰对此也没什么兴趣,她大多数时间就留在家里陪陈奶奶说话,有时候也找陈妈妈聊天,在四个媳妇儿中,陈奶奶最喜欢这个,说是喜欢也不是很恰当,应该是骄傲差不多,她从以前就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们家老四娶的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举止和做派就是和旁的不一样。但她和这个儿媳妇在一起的时候,并不自在,甚至有种说不出的隔阂。她头几年的时候,被小儿子接到广州同住,这儿媳妇对她确实没话说,又买东西又带着出去看景儿,还专门给她雇的保姆,连碗筷都是单独给她准备最好的,可她就是觉得不自在,勉强撑了一个月就赶紧回来了。
    就像现在,柴秋霞一出去,婆媳两个就有点没话讲了,薛冰就主动说,“娘,我给你倒点水喝吧?”
    “不用费事,你坐着吧,我嘴里也不干。”
    “没事,娘,我倒好了,待会你可以喝。”
    再正常不过的对话,连端着水果进来的李文文心里都在赞叹这个四婶人真好,那么优越的家境,平时说话做事,一点架子都没有。更不会像大娘一样,有事没事拿话挤兑人。
    今天柴秋霞家里有其他客人,陈妈妈就提前给薛冰打电话,让她过去那边吃饭,她过去地有点早了,陈妈妈不在家,家里的门锁着,住对门的邻居认识她,见到就热情地邀请她说,“你二嫂带着冒冒刚出门,来我们家坐坐等等吧。”
    薛冰客气地拒绝说,“谢谢你啊,大嫂,不过不用了,我去天蓝奶奶那边看看。”
    “哦,那行,改天过来玩。”
    她从那边出来,当然不会再回去,薛冰就沿着出村子的路走了走,路上的雪已经都清扫干净了,只有背yīn处还能看到不少没融化的积雪,此时的风也格外冷,她向上拉拉围巾,脑子里还是有点乱。她可以确定丈夫和女儿都知道一些事,却刻意隐瞒了她。不能说还是不想说?
    陈天蓝和同学约着去市区看了场电影,出租车刚进镇子,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赶紧让车子停下了,付过钱后追过去,“妈,这大冷天的,你怎么在外面?爸爸呢?”
    “和你二伯去他们姑姑家了,怎么这么快回来?”
    陈天蓝挽住她的胳膊说,“市区好多店还没开门,我们几个逛了逛,觉得没什么特别想买的,我就回来了。妈,咱回吧,外面这么冷。”她跺跺脚上沾到的雪,“还是广州暖和点,外公昨天还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呢。”
    薛冰折返和她一道往回走,冷不丁地开口道,“天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章时年的事情?”
    陈天蓝一听就知道妈妈肯定知道了什么,再隐瞒已经没有意义,她傻笑地吐吐舌头,其实章时年的身份想查的话,并不难查,位高权重的季家,声名显赫的章家,无论从哪边着手,都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女儿的表现已经告诉了她答案,也证实了薛冰心中的猜测,“什么时候知道的?”
    陈天蓝老实承认,“二哥结婚的时候,不过都是我猜的,我也没去证实过。”
    “你爸爸也知道?”
    陈天蓝假装思考一下,笑嘻嘻地说,“我和爸爸闲聊的时候好像提过一次,不过爸爸也没说什么,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她见妈妈脸色不是很好,就又解释说,“估计爸爸就是听进去了,也没太在意,毕竟章时年是谁,和我们也没什么直接关系啊,她就是二哥的伴侣而已。”
    薛冰看她装疯卖傻,都替她累得慌,“行了,你们父女俩都姓陈,自然是一条心,家里就妈妈一个外人。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后天我们就要走了,你提前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
    陈天蓝抱着妈妈的胳膊撒娇地摇摇说,“妈,我是你生的,我和你一条心。”她也觉得和爸爸这样联手瞒着妈妈是不太好,但事情做都做了,待会还是先和爸爸通通气吧,免得爸爸被打个措手不及。
    陈建友从女儿那里得了消息,在这件事上,他不想妥协,正想着和薛冰怎么摊牌,但薛冰在绿岛期间压根就没再提起过章时年,这让陈建友有种牟足劲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
    薛冰不提,陈建友也不想在绿岛节外生枝,他们一家是年初九走的,送走他们,过完初十,这个年就算过去一大半了,陈安修他们的旅游出行计划也提上了日程,吨吨离着寒假开学还有不到两个星期,章时年和陈安修年后各自也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这次旅行也没打算出去太久,加上路上来回的时间,初步的预期就是十天左右。
    时间有限,又顾及冒冒太小,行程太远肯定不行,最后章时年选择的是新加坡和泰国,绿岛有直飞新加坡的飞机,下午起飞,晚上就到了,还没见到新加坡,光机场就很漂亮了,小桥流水,鲜花绿植很多,可惜大冒冒在飞机上就睡着了,吨吨坐了六七个小时的飞机看着也有点累,他就打消了四处走走的打算,等章时年办完各种手续就直接上车走人了。
    这次出行没有带其他人,习惯章时年总有人跟前跟后,陈安修这次见他一路亲力亲为觉得格外新鲜。君雅在新加坡也有分店,离着樟宜机场就二十来分钟的车程,新加坡君雅的总经理是当地的一个华人,只在他们到达的时候,带着几个人在酒店门口迎接了,但办完入住手续后,并没有跟着过来,这让陈安修觉得那人真识趣,选择这个时候拜访真的会惹人烦。
    二楼的客厅外面连接着一个小庭院,周边被绿植包围,庭院里有个不大的室外游泳池,边上摆着几张宽大的太阳椅,陈安修都可以想象白天在这里游泳后晒太阳的惬意了,送走专属的管家,安置两个孩子,陈安修洗完澡从果盘里抓了两个大芒果就去了庭院里,从大雪纷飞的绿岛来到温热花开的新加坡,他有种从冬季直接穿越到夏季的错觉,总算没有时差,要不然更混乱了。
    章时年擦着头发出来,手里拿着条毯子扔在他身上。
    陈安修用空着的那只手拉开毯子盖在自己身上,又招呼章时年,“过来挤挤。”
    章时年倒也不和他客气,掀开毯子就靠过去了,太阳椅虽然宽大,两个大男人躺上去还是有点挤的,不过很暖和。这里的气温也没想象中那么高,和绿岛刚入夏的温度差不多,白天应该还行,一到晚上还是觉得凉。
    陈安修抓过来的两个芒果都很熟,他也不用刀子,三下两下就把皮揪干净了,陈安修自己先尝一口,又往章时年嘴里送,抛却其他的不想,在异国的夜空下,就两个人盖着一条毯子,静静地分吃着一个芒果,出来旅游果然是个正确的选择。
    ☆、第264章
    出来旅游,陈安修最担心的就是冒冒,怕他不适应,但全家出游,留他一个人在家里,想想又不忍心,总算一路上还比较顺利,冒冒能吃能睡,但可能就是在飞机水睡多了,人到半夜醒过来就不睡了,在婴儿床上扑腾扑腾地喊爸爸,章时年下床把人抱着出去,给他冲奶粉喝,又陪着到客厅里玩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这才好不容易把人哄睡着了,就这样,一大早还是醒了。
    睁眼和伸手抓过床头的闹钟这两个动作陈安修是同时进行的,七点刚过一点,他心想今天天怎么亮的这么早,要知道现在还是冬天呢,脑子短暂的迷糊过后,他很快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在绿岛,是在新加坡。他揉揉脸下床,先带着冒冒去了一趟卫生间,等他们出来的时候,章时年也醒了。
    “你再睡会吧,反正也没什么事。”主要是昨天睡得很晚。
    “我先看看冒冒。”章时年下床拿了之前就准备好的体温计过来。
    体温计是个带奶嘴的小熊,冒冒一点都不排斥,张大嘴一口就含住了,还像模像样地吸了两下,过会拿出来,体温一切正常,两人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吨吨睡在隔壁还没醒,他们也不着急叫早餐,实在太累了,搂着冒冒又在床上眯了会,直到差不多九点起床洗漱。
    酒店的早餐可选择的余地很大,在吃饱和尝新之间,他们还是选择了最传统的中餐,喝粥吃面,初来乍到,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当地的口味,实在不想一起床就折腾自己的胃。
    早饭后,章时年和酒店的高管有个碰头会,陈安修则准备领着两个孩子到附近走走,酒店就在圣淘沙,来之前,就听说这里的风景还不错,酒店派了一个司机和一个导游陪同,导游不是专职的,是酒店的一个女员工,五年之前在国外读完大学来新加坡工作的,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可能事前得过嘱咐,态度热情不失恭敬,最关键是一句私事不问,只尽心地介绍周遭的风景。比起陈安修以前见过的专职导游,她的嗓音要和缓轻柔很多,语调里还带着一丝不经意的软糯,倒是正适合此时悠闲的时光,让人无端地跟着放松下来。
    “桑小姐是南方人?”见面时互通过姓名,陈安修知道这人叫桑榆。
    桑榆转过头来笑道,“老家是成都的,是不是我话里有口音?”
    “还好,不过是正好有几个四川的朋友,听着熟悉。”周远和刘波他们夫妻都是四川人。
    闲聊有助于拉近人的距离,等他们到达第一个景点的时候,桑榆的笑容就看着更自然一些。在酒店里进进出出的有空调,陈安修还不觉得,等到目的地后一下车,陈安修终于彻底感受一回属于热带的炎热了。听说昨天下午一直在下雨,所以这炎热里还带着闷热。陈安修他们都带着太阳帽,也尽量捡yīn凉的地方走。冒冒一路上还算乖巧,主要是他可能很久没在室外露肉了,不停盯着自己露在外外面的一小节手臂和胖腿看,有时候还低头看看自己的脚丫子。兄弟俩都穿的是米色肥肥的运动裤和藏蓝色的七分袖T恤。陈安修和他们穿的是亲子装,大人的更显身形一些,本来章时年也有一身的,不过那人没出来,所以也就看不到了。
    吨吨领着冒冒走在前面,桑榆和陈安修跟在后面,冒冒走走,还会回头看看,陈安修就朝他摆摆手,“跟着哥哥走就行。”他就紧紧攥住哥哥的手指头,生怕被人丢下一样。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本能地明白这是个陌生的地方。
    “孩子很可爱。”
    “他就这一会不调皮而已。”
    他们第一个来看的就是那只著名的长着鱼尾巴的狮子,其实这个雕塑在很远处就能看到,只近处看得仔细些,也果然够高大,他们还花点钱登上去看了看风景,但陈安修觉得这只狮子没有他在网上见到的白净,也不吐水,他心想网上的照片大概就和绿岛的海上喷泉一样,只做旅游效果图。
    倒是吨吨比他爸爸直接多了,“桑姐姐,这狮子什么时候喷水?”父子俩在家看的是一个图。
    桑榆听到孩子的话笑说,“这个是鱼尾狮爸爸,它是不会喷水的,会喷水的是鱼尾狮妈妈,它和一个小宝宝都住在鱼尾狮公园里,还有一个宝宝住在花葩山上。”
    陈安修心道怪不得这只长得比较丑,既然是爸爸,糙点就糙点吧,可以原谅。之后桑榆又给讲他们介绍鱼尾狮的传说,还有在塔上能眺望到的景点。
    说实在的,天气有点太热了,这让陈安修的游兴大减,只是见吨吨有兴趣,跟着桑榆问这问那的,冒冒也滴溜溜着眼睛到处看,他少不得打起精神领着两个孩子到处逛逛和拍照。不过真有那不怕热的,每个能拍照的地方人游客都不少。阳光好也有好的好处,相机不用特意调,排出来的照片效果就不错。大的鱼尾狮不好合照,但下面的喷泉池边上有好多其他可爱的卡通小动物,吨吨牵着冒冒挨个拍,陈安修偶尔的也跑过去挤挤,让桑榆帮忙他们拍姿势夸张的父子合照。刚摆好姿势还没开拍呢,父子三个自己先乐地不行了。
    桑榆透过相机的镜头看着那个半坐在地上,一手抱着一个孩子,笑容嚣张肆意的男人,越来越有点看不透这人的来路了,上面只说这人的身份不一般,让她谨慎对待,她原本以为又是一个骄矜的权贵子弟,但一路下来,这人意外地好相处,说话和举止也随性,待两个孩子更是不加掩饰的宠爱。以前她也接待一些,人家多少会顾忌点身份,不会像这人,直接和孩子在地上滚做一团,什么形象都没有。可这样的男人,意外地很吸引人,眼睛里有阳光一样。
    逛完鱼尾狮,他们去喝冷饮,吃冰激凌,看着时间还有一些,桑榆建议去沙滩走走,陈安修也没反对,沙滩的景色并没有太出彩的地方,但椰林树影,一派南国的风光,让刚从寒冷的冬天飞过来的人感觉还是不错的,等章时年来找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过悬索桥,打算到所谓的亚洲大陆的最南端去看看。
    桑榆不认识章时年,当然更不会知道章时年和这父子三人的关系,可等她看到章时年的手很自然地落在陈安修腰上的时候,她立刻就明白了,她往边上退让了一下,留给这家人更多的相处空间。
    “这就是亚洲大陆的最南端?”挂那么个牌子就算,陈安修来回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个世界认证标志啥的。冒冒不明所以,跟在后面小企鹅一样来来回回的晃。
    章时年笑着抱起冒冒,又把他拉住,“别找了,马来西亚那边还有个最南端。”
    不过来都来了,本着一个都不能放过的原则,陈安修还是拉着一家人在标志牌前面笑眯眯地留了个影,小岛的最南端有观景台,桑榆说这里的落日最美,不过现在大中午的,落日是肯定看不到的,但能看到南中国海。上面的海风太大,他们怕冒冒受不住,也就没多做停留。
    *
    中午章时年的一个朋友请吃饭,是来之前就约好的,看着时间差不多,他们从海边就直接回酒店洗澡换衣服了,不知不觉玩地时间有点长,回来的就有些晚了,好在朋友约的游艇俱乐部就离着酒店不远,驱车很快就到了。
    临来之前,陈安修听章时年说过这人,说是叫张文致,原先是印尼的华人,祖籍广东,九八年以后移居到新加坡的,在东南亚一带房地产和酒店生意做得很大,还涉足矿产领域,两人生意上多有来往,两家在祖上就有过交集,所以说关系还是不错的,张文致的夫人张舒匀也是印尼华人,他们有三个孩子,一个大儿子,比吨吨大点,还有对双胞胎的女儿,今年才六岁。
    张文致夫妇请客的地点在他们的私家游艇上,他们来之前打过电话,到的时候已经有人迎着了,张文致夫妇的年纪和章时年差不多,见面打招呼,他们说的是粤语,章时年常年在香港,粤语和普通话说的一样好。不过陈安修就不行了,他仅会的那两句还是从港片里听来的,是否标准还不一定,他不想在这里献丑,就直接用的英语。
    那对夫妇都是很有风度的人,即使不认识陈安修,但对他的到来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好奇心,在接下来的对话中,也自然地换成了英语,大家都上来后,游艇驶离码头。今天是周末,张家的三个孩子都在,他们显然认识章时年,一见到人就过来打了招呼,父母介绍过陈安修后,他们也用英语喊陈叔叔,陈安修把带来的礼物送给他们,两个小姑娘单纯,收到礼物都很开心,只是那个男孩子眼中就压不住的好奇心。
    作者有话要说:就写了一点,后来还进不来。
    ☆、第265章
    从张文致那里回来,天色已经不是很早了,陈安修他们就没打算去其他的地方,只陪着孩子去坐了次缆车就回酒店了,他们这次来新加坡主要是度假休息,不用赶行程和景点,自然在时间的安排上就比较自由。
    冒冒中午睡过一觉后,一下午都很精神,连抱着去坐缆车都没见害怕和退缩,还敢趴在玻璃上往下瞧,只是片刻离不得人,连人家上个厕所他都要跟着全程围观,这让陈安修真的有点受不了他,回到酒店,抱着去洗漱间擦把脸之后就推他出来,拍拍他的背说,“去找大爸爸和哥哥玩去。”
    通向庭院的双层木制拉门开着,章时年和吨吨正坐在门里侧的毯子上研究刚买的地图,冒冒倒也是个听话的,那边撵他,他就自己颠颠地到这边来了,吨吨清楚他的性子,知道这人最喜欢往人家中间挤,他扭腰一头扎在章时年怀里,满满当当的将整个怀抱占了。章时年忍笑配合着扶住大儿子的腰,看小儿子呼哧呼哧地跑过来,然后傻乎乎地站在那里,无处下手。
    “爸爸。”冒冒挪着小脚步往章时年边上偎了偎。
    “怎么了,冒冒?”章时年明知故问,腾出一只手给他。
    冒冒抱住他的手臂,见他腿上还有点位置,就撅着自己的屁股挨过去小半个,还把自己胖乎乎的小身子往人家两人中间挤啊挤啊地硬塞,可没等他坐稳,就被吨吨晃晃腿,三下两下给蹭下来了,冒冒不死心,还挤,结果当然再次被人蹭下来。
    章时年知道吨吨有分寸,也乐得旁观他们兄弟玩闹。
    两次都没成功,冒冒也不哭闹,自己双手撑着地爬起来,看看章时年,又看看吨吨,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腆着小肚子张大嘴喊,“爸爸,得得。”
    还会生气了?
    吨吨才不怕他,他光着脚,就用脚趾去挠冒冒露在外面的一截白白嫩嫩的腿肚子,冒冒被他挠地哈哈笑,又蹲下去抓哥哥的脚。
    “大冒冒,你给我放手,要不然我待会抱着你丢到门外面。”吨吨起初没打算躲他,但小宝宝的手软绵绵肉呼呼的,抓在脚心那里实在痒地难受,他不敢硬扯,就边笑边往章时年的怀里缩。
    陈安修在卫生间里就听到他们在外面的动静了,也不知道又怎么了,就笑成这样。不过等他上完厕所,洗完脸出来,客厅里的吵闹已经停止了,冒冒窝在章时年的怀里,吨吨半趴在地上,右手里攥着一支笔,他的面前铺着一张很大的地图,他拿笔画两下,又指给章时年看,关于明天行程的选择,父子俩讨论的很起劲,连冒冒都难得安静一会,嘴里叼着块火龙果啃地欢快,只偶尔坐着不舒服的时候,才会伸伸腰蹬蹬腿哼哼两声。
    这样的时刻,连陈安修这种没什么感性细胞的人都不想去打断,他在沙发上挑个舒服的姿势趴下来,切了小半个火龙果,他最近喜欢上了酒店里提供的这种黄皮白瓤子的火龙果,味道比国内吃的紫红色皮的要甜很多,此时正值夕阳西下,一家人的身影渐渐笼罩在一片昏黄的色泽中,白日的那点喧嚣也这欢声笑语中无声地沉寂下来。
    陈安修感觉自己没睡着,只是闭着眼睛眯了一会,但醒过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暗下来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睡之前的那一切美好的就像一个梦一样。也或者其实他就是在做梦,梦醒了,所有人还活着,至少不是用那么惨烈的方式离开。但他没法欺骗自己,那些已经发生过了,而且永远无法挽回。他一直没和章时年说,他曾经来过新加坡,不过那时不是旅游,是执行最后一次任务返航途中的短暂停靠,没上岸。曾经失去,所以更懂得珍惜,至少他还活着,活着拥有现在的幸福。
    “醒了?怎么不出声?”章时年拍开墙上的灯走进来。
    陈安修下意识抬手遮挡了一下骤然而至的灯光,也让自己眼中的复杂的情绪迅速沉淀下来,嘴里嘟囔说,“本来还没醒的,你这一开灯,不醒也得醒了,几点了,怎么这么快天黑了?”
    “快七点了。”
    陈安修一挺腰从沙发上跳下来,“这么晚了,你们吃饭了吗?”他这一迷糊,大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吨吨说想去吃烤肉,你的意思呢?”
    陈安修活动一下手脚,左右晃晃脖子说,“我当然没问题了,不过说东南亚这边的那个沙嗲还是沙爹烤肉很好吃吗?难得来一次,一定要尝尝才行。吨吨不愧是我儿子,怎么就能每次和我想的一样。”
    “爸爸,你叫我?”吨吨大概是听到他的名字了,从门外探过头来。
    陈安修捏捏他的鼻子,“叫你一起吃烤肉去。”见冒冒无动于衷,又故意大声说,“谁也不带冒冒啊,就让他自己在家玩吧。”
    冒冒本来很乖地坐在地上摆弄他那个会唱歌的音乐盒,一听不带他,音乐盒也不要了,骨碌骨碌连滚带爬就过来了。他跑得太急,差点撞到沙发角上,陈安修大笑着一把将他抱起来,扛在自己肩膀上,又回头招呼章时年说,“走了,章先生,吃饭去。再不去,餐厅就只剩下肉骨头了。”
    章时年笑应着,又过去牵吨吨,但他没说的是,他看到了灯光亮起的那一刹那,安修来不及掩饰的满眼的怀念和悲伤,有些事情说再多都没用,只能交给时间慢慢去沉淀,总算他现在知道了,或许还不是全部,但已经足够心疼。
    这里沙嗲酱的味道有点重,陈安修开始还不太习惯,但多吃几串后,居然觉得还不错,章时年不大吃这类烧烤油炸的东西,略尝过一点后,就和冒冒另点了其他的东西。桌上就就剩下陈安修和吨吨父子两个大快朵颐,又蘸酱,又相互包饭团,吨吨的性子大多随了章时年,不过在吃饭的口味上还是像陈安修多,除了极个别的不碰,其余时候并不挑食。
    他们吃饭算快的,不到八点就从餐厅出来了,刚吃完饭不好直接回去睡觉,再说新加坡的夜色也实在是漂亮,各处灯光璀璨的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陈安修没来之前就听说这里有不错的赌场和酒吧,他是很想去看看,可惜随身带着两个小萝卜头,那种地方是注定不能去了。
    他们就带着孩子沿着海边走了走,海风吹散了白天的燥热,远远的还能看到那只巨大的鱼尾狮,路上听人议论前面沙滩上有焰火表演,他们也跟着买票进去凑了个热闹,陈安修还好,主要是两个孩子都喜欢这样热闹的场面。
    表演差不多持续了有半个小时,到九点多,两个小的精力也耗地差不多了,他们一家就往回走,陈安修背着个大的,章时年抱着个小的,回到酒店,将两个孩子都放到床上,陈安修去给他们找换洗的衣物,章时年打盆水进来,帮着两个小的洗洗脚,还没给吨吨洗完呢,冒冒就醒了,他自己醒了还不算,他见吨吨还闭着眼睛,就把自己的胖脑袋整个盖在人家脸上,让他这么一闹,谁还睡得着?
    吨吨不过是个半大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昨天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今天又在外面玩了一天,难免就睡地沉点,现在醒来,只觉得眼前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他伸手推了一把,才知道那是冒冒的脑袋。
    “得得。”
    “你怎么在我床上?”平时大人不在身边,冒冒没和他单独睡过,姿势不太舒服,他伸伸腿,感觉脚腕被人握住,他这下子彻底清醒了。
    “别动,马上就好了。”
    “爸爸,我自己来。”他翻身坐起来就看到章时年正在帮他洗脚,他不好意思地把脚往回抽,他都十二岁了,又不是冒冒那种什么都不会的小笨蛋。
    “这就好了。”章时年给冒冒洗过很多次,给吨吨确实是第一次,不是他不想,主要是吨吨大点了,很多时候,有些事情,他们就是想做也没法做。
    吨吨抽不回来,就不再乱动了,他想起刚重逢那会,大爸爸非要帮他洗澡,但根本就不会照顾小孩子,结果把洗发水都弄到他眼睛里去了,现在看看,大爸爸这两年的变化真大。大爸爸这样的人会亲自给孩子洗脚,不知道说出去有没有人信?
    洗完脚,章时年还给吨吨捏了两下才作罢,至于冒冒,他既然已经醒了,章时年也没把继续留在这里捣乱,“早点睡,明天带你去影视城。”
    “我知道了,爸爸。”在他们走后,吨吨伸个懒腰把自己摔在柔软的床铺上,拍拍枕头躺上去,他现在有两个爸爸,他一点都不介意家里多个臭冒冒。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我很瘦小,但我真的回来了。
    听说那里面伙食不好,连**翅膀都没有︿( ̄︶ ̄)︿ ,我就停更了一段时间望望风,最近看着问题不是很大,我就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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