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中的薛绰君丢在地上,薛绰君觉得身子仿佛不属于自己一样,一动也不能动,仿佛陷入到最深的梦靥之中。“待老了踩死这小妞,再来和你们这些免崽子打个你死我活。”
施重文见他提脚就踩,这一脚下来,只怕薛绰君立时就要了账,心中顿时一急:“慢着,不若我们来赌一场,你们打一场,若是我输了,任凭处置,若是你输了,你们放开薛局长。”
“哪有这许多臭规矩,老子踩死这小妞,再来杀你,我若是不敌,你杀我就当是为她报了仇了。”钱一飞神色说不出的狞恶。陈乔萝虽说修为精湛,也听说魔道中人心性毒辣,万料不到竟刚烈至此,忍不住色变。
她正要上前与对方一拼,却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平静的声音:“钱兄,你老是这么喊打喊杀的,可记得答应过我不会在这儿搞三搞四的。”钱一飞一听这人声音,倒老实下来,道:“不是我不守诺言,可是人家欺上门来,难道任由人欺侮么?”
“好了,周围的警察与你的人我都制住了。看来你们在这儿也混不下去了,不如见好就收,接了你们的人,离开这儿吧!若是继续下去,两败俱伤,未必是美。”凌石声音淡淡传来,却仿佛响在耳边一般,铺在的气势充斥在周围,与他平淡的声音殊不相宜。
场中身有武功的七人苦苦支撑,觉得那无所不至的气势在不停如巨浪狂风般的冲击自己周围,仿佛一个疏神,就会遭受灭顶之灾一样。
易志军却没有这种压力,只是用自己真气感受周围的变化,觉得自己那点真气只是沧海一粟一般。这让他于真气的运用大有明悟。他见凌石缓缓的上前,可是眨眼之间,已到了六人之处,于薛绰君边下停住。那种极缓与极速的感觉让人直欲呕吐出来一样。陈乔萝于精神修为有心得,压下心中难受,却也勉强看清了凌石的移动,当下心道:“这好象师傅说过缩地成寸,但是师傅没说过这门功夫如此邪异,可能不是这门神奇功夫。”
凌石将一脸羞愤的薛绰君扶起,力道透体而入,薛绰君觉得暖流入体,身子又受自己控制了。同时他也收回了本身的气机。众人此时才发觉四肢酸软,仿佛经经历连场剧斗一般,内力竟已耗磨殆尽。
“好!就冲你石头的面子,我们离开了。”钱二向来精于决断,知道再争执下去,于事无补。当下道了声再见,三人傲然离去。钱一飞此时却面如死灰,前天那一场比武争斗,他以为石头这人只是比自己强过几分,但是以此时他立威的气势来看,只怕真是超过了自己父亲。一直以来,他都是以自己父亲成就为目标,此时真有小觑天下的英雄的感觉呀!
施重文、陈乔萝、傅若华呆呆的看着这个小男孩,不敢想向此人的功力已到如此地步。陈乔萝天资慧颖,只道天下之大,自可去得,看己还得加紧修炼。
“好了,那些警察就麻烦三位去救救,我先扶薛局长出去。志军,你先回去。”易志军兀自沉浸在刚才的气机动用体悟之中,随口答应了一声。
他的语气虽弱,可是听在众人耳中,自有一股威严。
薛绰君看着对面的男孩慢慢的给自己咖啡中加方糖,注视着咖啡吧玻璃窗外五颜六色的灯光,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她端起咖啡,让热流淌时心窝,深吸了一口气,道:“为什么救我?”凌石笑了笑道:“你不也帮我几次忙么?也救过我几次。”他轻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道:“我就是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寻死?难道你不再乎自己的生死,也不再乎部属的生死么?”
凌石的话仿佛一下子击中了她的要害,薛绰君一时说不出话来。“任何人在那种受制的情况下,不会再有另有另外的行动,也是不会反抗,以免引起对方杀意的。”凌石总结了一句:“所以你一直在找机会在寻死,为什么?若是对方下了杀手,那么他再下狠手的可能性就增加了许多,你想那么多警察局的同仁一起陪你去死么?他们家中大部分人可是有老婆孩子等着他们回家。”
薛绰君突然涌起一股羞恼之意,道:“你这小鬼,凭什么来教训我?难道只因为你救了我么?我看你是有本事留下那些人的,为什么放跑了他们?”
凌石待她说完,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来回答你的提问。”
薛绰君突然平静下来,道:“不错,我是在寻死。因为自从汉文死后,我就一直是行尸走肉。我活着,只是替汉文完成他的志愿。他生前就是成为一个特工,为国家作贡献,也作出一番事业来。可是他在我十九岁从特工训练基地上回来时,执行一项任务时牺牲了。他死了,我所做的一切变得毫无意义了。”
“一个人要死很容易,可是要活下去,却是很难的一件事情。”薛绰君突然看着对面的小男孩,这完全不象一个小孩子说出来的话。
她好奇的道:“你有多大了?这样老气横秋的话也说得出来。”
凌石静静的道:“我是一个活了千年的僵尸,永生不死。”薛绰君半信半疑,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凌石,道:“那把你吸血的獠牙给我看一看!”凌石突然笑起来,道:“这种话你也信。”薛绰君突然意识到自己话语中的荒唐,咯咯笑了起来,半晌才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放走那帮人?”
凌石道:“难道你想我惹下血虎堂这样一个势力很大的仇人吗?我虽然不了解血虎堂,可是从这几人身上,窥一斑而见全豹,想象一下他们的势力,我也没有很大把握应付,何必自惹麻烦。我可是还想好好享受生活,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再说了,他们不偷不抢,没有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也是依靠自己的本事在挣钱求财,这也不是大罪。我为什么要帮你们擒住那些人?”
“可是他们影响社会的稳定,危害公共安全。”
“对呀,可那是你们警察的职责,不是我的呀!”
薛绰君被他的话一时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了,凌石却道:“在我看来,其实真正影响社会稳定,危害更大的却是何学道、李耀久这些人,他们才是真正社会的蛀虫。”
“何学道、李耀久这些人是该受到惩罚,可是也不能放过象钱二这样的人。”
凌石看到她气鼓鼓的样子,道:“好了,别说这些了。反正我现在救了你一命,也算报答了你过去相助之情。至于我作为一个公民的义务,我想我还没有满十八岁,也不大可能履行得十全十美。对了,薛局长,你能不能顺便送我一程呢?”
薛绰君虽然弄清楚了他的能力,可是却更看不清眼前的小孩了,这个人年纪这般小,却已象一个活了七八十岁一样的人精一样。不过,和他一起谈话却有种亲切之感,他能看穿自己的心意,这让薛绰君升起被人看穿的感觉,可是看穿背后却是被理解的心情。
薛绰君看着他淡定的表情,突然升起一种感觉:“许氏船行的案子与这人有没有关联?”薛绰君将杯中暖热适中的咖啡喝了下去,站起身来,道:“上次帮我们对付那帮间谍的人就是你吧!”说完,不待凌石解释,续道:“我送你回去吧!”
薛绰君在凌石所住的楼前停下,凌石却并没有马上下车,他盯着外面昏暗的景致,幽幽的道:“我在流浪的时候,和别人一起吃过最差的伙食,睡过几十人合住在一起充满异味的宿舍,也看过乞讨的人在寒风中冻死,但是我碰到这些人中,他们绝没有想到去寻死这样一个念头。”
薛绰君看到那昧暗中的双眼中清亮中沧桑之感,心中竟生出些许酸楚。
“我不知道那个叫汉文的人对你多重要,但是你是我第一个看到主动寻死的人。你很有本领与能力,但却是一个懦弱的人。”
凌石说完,在她的手上拍拍,开门下去了。薛绰君呆呆的坐在车上,久违的泪水潸然而下。她用手摸摸脸颊,奇怪自己居然还有眼泪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