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卓一清感到有些冷,便把挂晒的几件衣服给收了下来。全是许锐的衣服,她便在客厅的沙发上为他整整齐齐地叠好。若是往常,她就会放在沙发上,等许锐回来后自己拿回卧室。
而今天卓一清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想到自己住进来一个月,被大兆拉到他房间里玩过跳棋两次,却似乎还没有进过许锐的房间。出于礼貌她没有主动进过他的卧室,而许锐似乎也没有邀请过她进去。
不过今天,在家里面没有的情况下,鬼使神差,卓一清竟然捧着一叠衣服,推开了许锐卧室的门。她好奇地探个身进去,一张手工精致的橡木床靠着墙摆放在房中心,一件红格子布的工作衫搭在摇椅的扶手上,衣柜的门半开半闭,露出里头的衬衫、牛仔裤、宽松裤和毛线衣,这间房子里也闻得见一股淡淡的香味。这股气味让她想起了许锐背着扭了脚的她往家里走时,那股凑近他的皮肤就能闻到的香味。
卓一清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在感觉他的存在。她将他的衣服放在了床上,坐了下来。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幅非常漂亮的结婚照。所谓的漂亮,并不是说相片的背景怡然,反倒是简简单单的背景,却衬出这对金童玉女的俊秀和美丽。
新娘倾国倾城之貌在她幸福的笑容的承托下显得更加迷人,而新郎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卓一清再定睛一看,不由地掩唇叫了一声,因为她发现这新郎倌和许锐的眉目有十分的相似,只不过没有现在一脸络腮胡子的许锐那么粗犷而已。
的确是他,卓一清坐在床上木木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才蹙着柳眉走出了许锐的卧室来到了客厅。冬日苍白的阳光泻进厅里来,给这屋子抹上了一层怡人的亮色。
从美男子到大胡子,从结婚到单身居住,从妻子到女朋友,看来这家伙也有过一段应该不算顺的经历。好吧,就做一顿丰盛的午餐给他吃,卓一清记得许锐临走之前说过会回家吃午饭。
烹调是她的爱好之——由于跳舞这一爱好的需要,她在饮食方面比较讲究,因此也很少在这一点上放纵自己一一那么,做顿饭可以使她消磨掉等他回来的时光,又可以准备好健康的食物,何乐而不为呢。她轻快地卷起袖子,打开冰箱去查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送完大兆帮老妈买了东西后,我坐公汽回到了家里,开门之后,便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肚子立即响应地咕噜叫唤起来。
回卧室里换了轻便的衣服,走进餐厅,只见厨房里卓一清背朝我站着,一手拿着锅盖,一手拿着调羹,正搅拌着煤气炉上冒着热汽的什么东西。她腰上围着一块白色的围裙。围裙的结让人注意到她那丰臀上的细腰和里在蓝色紧身牛仔裤里的苗条的大腿。她的头发扎成了一束马尾辫,富于朝气的秀发衬托出娇嫩的颈脖。
收音机拧到了一个轻柔的滚石乐台,她轻声哼唱着——身体一边随着节拍摇来晃去,一边发出断断续续的吟唱声。这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温暖、明亮的厨房里充满了菜的香味。我惊讶的目光看见炉火上应该是炖着汤,蒸笼里冒出珍珠肉丸的香味。香味扑鼻而来,这出乎意外的家庭景象拨动了我的心弦。
往日甜蜜的回忆忽然击中了我:冬天夜晚的厨房,做晚餐的青隐也是哼着小曲。我走过去抱着她的腰,用冰凉的手指咯吱她,而她格格直笑,舞着一把粘乎乎的勺子吓唬我赶紧住手。
让人感到痛苦的是一切只不过已经成为了记忆,而在那个时候,我还天真地以为,我和青隐,也会像爸妈那样,拥有那种永久的爱情。
卓一清试了味道后,将盖子放到汤锅上,转身到水槽那里洗调羹。一眼看见许锐,她就愣住了。他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极度的痛苦,以至于她一时哑然失语。
他依然不带表情地望着她,她结结巴巴地开了口,有点紧张。
“我在做饭。”她傻乎乎地说,扬起粘乎乎的调羹,指着桌上那铺好的亚麻餐布和摆好的餐具。“你不是说回来吃饭吗?”
那黑沉沉的目光离开了她,转移到白色的餐布、瓷碗和餐具上。那漠然的目光重又回到卓一清身上。
“很好。”我沉沉地说了一句,将双臂盘在胸前,一条套着法兰绒衬衣的臂膀靠着门框。“
卓一清朝他皱了皱眉头,不明白他那张大胡子脸上为什么是不同以往的冷漠,而近乎玩世不恭的微笑是什么意思,那双望着她的黑沉沉的眼睛冷得不可思议。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尽量温和地问,“是什么原因让你那么好心为我和大兆做饭、洗衣服、叠衣服?”大兆临走之前告诉我卓父其实已经搬离了卓一清的家,让我感到疑问的是,好端端的自己的家不住,反倒跑到大男人家里当佣人,有点不符合常理。
“这不是事先说好的吗?难道我还会有别的理由?”她困惑地问。
“我听说令尊已经搬家了?”
我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她,想从她的眼神和反应得到些什么。我父亲曾说过,不允许像其他那样以权谋私。卓一清这么瞒着我和大兆,似乎有些不对劲。
被他如此打量和疑问,迷惑很快就被气愤所替代。卓一清瞪着他,厚厚的睫毛凝结在美丽的眼睛上方。她试图保持平静,但是可以感觉到双颊热得发红。
“你想要怀疑什么呢?觉得我这是怀柔政策的一部分吗?是不是那句老话‘要想赢得男人的心,就要让他有好胃口’让你起了疑心?以为我是自作多情想要倒追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