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环看了一会儿骡马乱配,兴高采烈地走进院子。
她稚声稚气地唱着风儿轻云儿飘的歌儿,一蹦一跳,看到江惠如从屋里出来,就兴致勃勃地问:“嫂子,你没看骡马驴相配吗?”
江惠如啼笑皆非地看着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蔚环象条鱼儿游到江惠如的身边,伸手捉了她的胳膊,傻里傻气说:“嫂子,牲口相配好有意思,那么多人,可热闹了。”
江惠如好笑地看着这个稚气叫十足的小姑,打发她说:“妈叫你呢!你野哪里去了?”
蔚环却依然傻里傻气地说:“嫂子,你没有见过骡马相配吧?”
她摇摇头。
她一摇头,蔚环便确认嫂子还是什么都不知晓,蔚环用手比划着,依然傻里傻气地说:“嫂子,那公马和公驴的那个东西可长了,黑不溜秋的,在骡子背上爬一会儿,就进了骡子儿里。骡子叫,马和驴也叫,团团转着却分不开,好看死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看样子没有人打扰还要说下去。
范冬花在那屋玻璃窗很响地敲一下,说:“你少说,二百五。”
蔚环便噤了声,看着玻璃窗上的母亲,一下噤若寒蝉。
范冬花冷冰冰地训她说:“你个姑娘家,没羞没臊,嚷什么?”
蔚环不服气地说:“我看看嘛!有什么大精小怪。”
范东花就又敲了一下玻璃,隔了玻璃窗骂她:“你这个小赤佬,你这个呆瓜,有什么好看的?连午觉也不睡,却跑出去看隔壁牲口相配,你长大就嫁给马骡得了,省得心。”
蔚环听母亲这样说,淘气地伸伸舌头,返身时了蔚彩她们那屋。
霎时,屋里传来一阵嘻嘻和笑声和叫骂声。
蔚霞用手刮着脸皮说:“环儿没羞,环儿没羞,挤在男孩子中间看那马配骡,羞死了!”
蔚环把脸埋在床里头,捂着脸说:“不羞!不羞!就不羞!我不就看一下吗?瞌细奶和高梁奶都看了的,她们没羞死,我更不会羞死了!”
蔚彩看她那样,有意反击着取笑她:“环儿,你是死定了的,奶奶们的皮都比你厚!”
……
好叫驴配完牲口,站在舒爽的春日中惬意地伸着腰肢,那样子,象做完一件艰巨的大工程而欣慰。
这时,那驴马骡们似乎用劲了自己的体力,全都懒洋洋地闲散着,这儿嗅嗅,哪儿嗅嗅,挑拣着吃着他扔在地上的青草与秸杆,那样子,又懒散又挑剔,好象它的主人并没有给它很好的饲料,而它们现在的胃口,正被热旺旺的东西拱着,永远不知那些粗粗糙糙的秸杆与满嘴绿汪汪的青草竟是如此的难吃。
江惠如倒垃圾时,丑妮婶打着呵欠出来了,看好叫驴下午五点多了还那么站在太阳底下悠闲自在,就好奇地问:“当家的,没有出工啊?”
丑妮婶早年丧夫,一人拉扯着三个娃娃,很是可怜。
好叫驴看看她,说:“今日牲口才配完,让它们休息一天再说。”
“你的那牲口不是要生仔儿了吗?”她问他。
好叫驴遗憾地说:“一群烂糗,连一个仔儿都种不上。”
“我们还以为你的骡马仔这几天要生了呢!”她说。
“这几天是空吼着发情了。”
丑妮婶笑了,说:“猫发情直着嗓门直叫,你的驴马发情,也是直着嗓门直叫,一个黑夜,一个白天,没完没了。”
“就是这么回事,动物都不一样呢!母猪决臀羊后刨,那都是发情的迹相,——你们这些人,连这起码的知识都不懂。”
丑妮婶是附近最好看的女人,叫臭妮,其实一点也不丑,而且,听说又要择婿重嫁人了。
她把头倚在墙上,有点慵懒地说:“我们不需要懂你的那东西,我们当不了专家,留着你当吧,你有一手就行了。当家的,赶明儿,咱们干脆成立一个配种公司算了,你做老板我做经纪人,咱们搭伙干。”
丑妮婶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好叫驻却严肃地板起面孔,瞪圆了眼睛说:“美得你,我受苦,卖技术,你捞钱去?”
丑妮婶说:“屁话,谁稀罕你的那骡。”
好叫驴笑了,说:“我说是钱!”
“财迷心一个了。”丑妮婶这才知道那好叫驴是说钱的事。
“害怕着呢!”
好叫驴这样说着,却检查一下绑在桩上的绳索,打了一个阿欠,理也不理丑妮婶了。
好叫驴才走,丑妮婶就摇着蒲扇说:“这的,吃什么呛药了,我才说,他就扔炸弹。不是和老婆又闹架吧?”
正这么说着,好叫驴却从院里提出一个筐,里面放几棵青菜,提到丑妮婶跟前,没有什么铺垫,直戳戳地说:“他们家的青菜没下来,先吃我们家的。”
说着,骨碌骨碌拿了茴子白给她,又抓了一把小葱,说:“给你!”
丑妮婶说:“你给的一把菠菜还没吃完,我少拿一点。”
说着,拿了一棵茴子白和一把小葱要走。
好叫驴却虎气渣渣地说:“叫你拿,你就拿吧,推来扭去,大姑娘上桥啊!拿着拿着!”
他把筐子硬生生地推到丑妮婶跟前,丑妮婶只好说:“那我就拿了。”说着拿着筐子走了。
等江惠如返转身时,却听好叫驴似乎在叫她:“喂,侄媳妇,你也给家拿点菜。”
她笑笑摇摇头进院了,说:“我们家有。”
可好叫驴却不相信的样子,说:“你们家的菜,什么时候也下来了?和我客气什么?”
没隔一会儿,好叫驴又在蔚槐家门前叫:“蔚槐!槐子!你们也过来拿点菜吧!”
江惠如看看门前晃动的好大叔,又看看正在酣然入睡的蔚槐,才要出门,却听见范冬花拖拖沓沓出来了。
她对着门外的好叫驴说:“当家的,我们家有菜。”
“什么有菜!说这话骗人! 现在什么时节,有没有菜,我还不知道?”
好叫驴说着,也不愿多走这么十来步,把筐子里的菜往院里一倒,:“我把菜就倒在这儿了,你们顺便出来时拿吧!”
说完连多余的话都没有一句,问候的话更是没有,提着空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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