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过了一会儿,西苫奶还是忍耐不住打破沉默,对正在呆坐一边的高梁奶说:
“这个不要脸的女女,篡改了我家门风。 ”
高梁奶看西苫奶又和她说话了,就说:“三嫂,你快别那么说,这事儿不好说。女女既然能挺起肚子,那肯定是你情我愿,要不,那事儿单凭他牛毛柱瞎折腾,他门儿都找不到。”
西苫奶有点怪高粱奶了:“什么门儿?说得什么话!”
高梁奶知道自己说得不稳当争,有失体统了,就说:“三嫂,我这样掏心置肺和你说,你怪罪我了!可是,就是这么回事。”
西苫奶欲言又止的样儿,心里还有一点恼怒。
高粱奶看她朝自己翻了一下眼皮,背转头又看大街上的人来狗往,知趣地打住话头,又惴惴不安起来。
她决定扯开这个话题,说说其它的轶闻奇事。
她说:“现在的姑娘,就是开放,说搞几天对象,其实就那么乱圪捣,不留神就怀上孩子了……”
西苫奶鼻子里轻蔑地哼了一声。
可高梁奶还没有反思的意思,她还一古脑说:“那梁家的小女,才十八岁,就跟人要好,整天跟进跟出,好吃喝辣,没有瞎圪捣几天,就吐酸水,肚子大了。”
西苫奶敷衍她,看着对面来了一辆四轮车,就招呼街面上正玩得兴起的小头,说:“小头,小心车。”
小头正骑着一根竹竿玩骑马,听到了,从大道中央跑到一边,待四轮车一过,他却冲着那开大车的直叫嚷:“开车的,黑黑鸦子,开车的,黑黑鸦子……”
西苫奶说:“小头啊,人家没惹你,你少叫吧!小心挨揍。”
小头伸伸舌头不说了,却还低声不服气地说:“我让我爸揍他的。”
两个老奶都被他逗笑了。
小头说着嘴里呼啸有声,又骑着他的竹马玩去了,可他才骑了几步,就差点跟要出去的江惠如撞了一个正着。
“新媳妇新袄儿,穿得衣服没领儿……”小头顺口又说。
两个老奶看着他们笑起来。
江惠如有点好笑又有点发窘,有意逗着问小头:“我没惹你,你干么说我?”
小头眨巴眨巴那灵兮兮的眼睛,脆生生地说:“你就惹我了,谁让你漂亮呢?”
这回,惹得江惠如也笑了。
高粱奶看江惠如手里拿着一个布包,问她:“侄媳妇,干什么去呀?”
江惠如扬扬手中的布包说:“我出去买点东西,给槐子的驾驶座做一个软垫。”
“槐子干啥去了?”
“出车去了。”
“槐子真是一个能干的孩子,那少根筋真是有命。”西苫奶这样说着,又转身对江惠如说,
“你是才结婚的小媳妇,在家歇着吧!你那样,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勤快的媳妇,有福气。”
“蔚槐也是一个好福气的人,他俩郎才女貌,十分般配。”高梁奶也恭维说。
“侄媳妇可爱干净了,整日在家收拾,锅头炕头样样拿得起,洗涮做饭样样行,还有一个好性儿,一根筋要享福了。”
江惠如看两个老人恭维自己,笑了,说:“奶奶啊,我哪里有那么好啊?我只是肯做罢了。其实,我可笨得可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笨呢!”
说着,和谦地笑笑,转身走了。
高梁奶看着远去的江惠如,对西苫奶,说:“范冬花那人,我说她是一根筋,你又说人家是少根筋,我看,让媳妇熏陶熏陶,或许能变成一个精蛋蛋。”
西苫奶却“嗤”了一声,说:“那范 冬花就是那个样儿了,狗改不了吃屎。她那样儿,脑子里就是缺根筋,遇什么事都要煊天驾雾,再好的事去了她那儿也要变成坏事。还有她那倔强与执拗的怪脾气,一根筋,说什么就是什么,九头牛也拽不回来。”
“有了媳妇,总会改一改嘛!”
西苫奶却又是不屑,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范冬花要是能改了她气渣渣的火爆性儿,我给她当丫环去。”
高梁奶听她这样说,叽叽咕咕笑了,西苫奶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