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风轻天蓝,杨柳碧绿,群山衔带,阳光和醺,鸟雀呼朋引伴,一切大自然的物,在春天里一下复活了。
好叫驴那老头站在明媚的阳光下,想着那昔日习以为常的一切,想着六月鲜窗户上摆着的各种花色,想着骡子刚才闯祸给他带来的烦恼心里极不舒服。
“真***秽气!”他这样说着。
子冬蹲在哪里吃着一碗河捞面,听他这样说,抬起头来,迷惑不解地问:“好叔,咋了?”
“没你的事儿!”
在一边抽着旱烟的梦有财刚才看到那任鹤明和六月鲜站在一块儿,自己象是一个多余的,又觉尴尬就回避了,待那六月鲜与任鹤明回到大院里,象是解除了疑虑,所以就又出来了。
他看好叫驴蹲在不远的地方一会儿嘴里喃喃,一会儿又东张西望,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他可能有那些烦心事了___就是六月鲜刚才说的烦心事,就没吱声。
后来,梦有财到底还是憋不住心事,凑近子冬,也就是那石头大爷的大儿子,说:“看来,要出麻烦事了。”
子冬不知他说什么,静静等着他说下文,他却又没话了,看看他没啥话说,于是子冬低下头又吃自个儿的饭去了。
“这是天气预报。”梦有财磕磕碰碰烟代锅,老谋深算又说,“那六月鲜要和那位干架了”。梦有财暗暗指着好叫驴,低低地说。
他知道,好叫驴今日确实麻烦多多,惹得他实在心烦。其中,最主要的是他的骡马闯祸了,把花给人家啃了,把布门帘撕了,还在人家门前屙了屎水。
六月鲜本来清洁惯了,精明惯了,向来讨厌邋遢。平日吧,遇到驴打鸣与好叫驴责骂,还有那该死的臭气,她都不免埋怨和唠叨。___现在,虽然那臭气醺醺的屎尿被清理了,但那余臭还未净,她能没怨气么?
六月鲜进院后,那位任鹤明也跟了进来。
六月鲜有那任鹤明在院子里,于是怀了别样的心思,用挑剔的目光用手捂着鼻子,就把心里的牢骚都发了出来,她指着窗台上被啃的花和被撕得稀烂的布帘子大声地说着,指掇着:“鹤明,你看看,你看看,把我家折腾成啥样了,连猪圈都不如”。
任鹤明说不清什么原因,只是一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不要生气嘛!这么一个小事都生气?”
六月鲜却说:“我不生气,心里就更觉难受。这个院子,到处都是脏东西,这儿一摊那儿一堆,活象一个强盗窝,没一天能够安稳!”
任鹤明的心思却不象在她说的强盗窝上,要不,他是不会来,在他眼里,这个院子里是梧桐,哪里住着凤凰。
任鹤明一脸大度,说:“左邻右舍,都有难处,算了。”
六月鲜说:“不行。”
后来又说任鹤明说:“我倒要看看那好叫驴怎样处理我的新挂帘。”
说着,也不听那任鹤明拉扯她,从东屋的门前拿起那个被撕得稀烂的布门帘,向上房走去,撩开门帘就进去了。屋里,蝴蝶儿正忙着洗涮,六月鲜心里烦着,嘴上没好气地说:“蝴蝶,你看看,你们家的牲口把我家的布门帘撕了。咱们都是邻居,不说吧,我受屈;说了,又觉面情难却。你说,我的这个门帘该怎么办?!”
蝴蝶因为二儿子才办了喜事,手头较为拮据,于是难为情地把那布门帘拿起来,说:“我给你补一补,还能再用。”
六月鲜不满地撇着嘴,说:“那你能补就补吧!反正,东屋的这个门帘是今年新做的,新面新里,才挂了一冬天,就让你家的牲口撕了一个稀烂。”
说着,丢下不知所措的蝴蝶儿,面色怪难看地走出来。
六月鲜从蝴蝶屋里走出来 ,又把任鹤明领到自己屋里,对那任鹤明低低发牢骚说:“我今天不知遇的什么事儿!好好的门挂帘被撕了,丢在那儿不问不管。我寻她,她就会说补。本来,他们一家折踏了我的门帘是不想赔我新的,我倒要看看她老婆怎个补法。”
那任鹤明就说:“她能补好就行了,还不是一样用吗?”
六月鲜出其意外地看着任鹤明,却一字一字大声地说:“那——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