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一弯冷清的残月,高挂天空。
天气冷瑟,风声呼啸在空旷的原野上,扑起阵阵灰尘,腾起一团团的尘雾,困惑着人们的视觉。
不远处的任家大院,一片灯火通明,隐隐的红灯笼摇曳之间传来箫箫笛声,时婉转时高亢。
就这样清冷的天气,从大街那头,慢悠悠走过两个人,伴随着那醉意的酒嗝声和模模糊糊的窃语声,他俩肩并肩走着。
在他们身边,有三三二二的都人缓缓走过来,又散漫游闲着走远了.
他俩就这样搀扶着走着,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夜晚,大概别人不会认出他们,他们也醉意朦胧着认不出别人,逍遥点肆意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走着走着,路旁却有一个人回过身来,狐疑地问同伴道:“那不是任少爷吗?怎么喝得醉成那样!?”
任少爷听了,趔趔趄趄回过身来,一脸的迷漓与醉意,对那人挥挥手,嘴里含含糊糊和人家打着招呼:“哈罗!你的什么干活?”
佣人阿成扶着他,看他醉成那样,就说:“少爷,你说什么呢?那是一个你不认识的路人,你不认识人家,你何必要……”
任少爷听了,不知为何竟然又哈哈狂笑起来,丧失理智地笑着,那笑声又碜人又难听,比哭好听不了多少,那笑声在这寂寂的夜空传到很远。
但他笑着笑着,却又呜呜般哭起来。
那两个路人看他这样,返转身窃窃私语着走了。
阿成看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知道他心里难受,小心翼翼地说:“少爷,有什么事儿可得想开点,不能老是借酒麻醉自己呀!以后啊,你可得少喝点.整天这样借酒消愁,咱们回去,又让老爷说了。”
任少爷象没有听到阿成的话,他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喝了一口却说:“好酒!好酒!”
阿成把那酒葫芦款款夺了,说:“别喝了,你喝酒,少奶奶又会跟你吵了,她这几天不痛快,憋着气儿呢!”
任少爷推了一把阿成,说:“我愿意这样,她管得着吗?”
被推到一边的阿成还是为他着急,说:“少爷,我为你好,你还是少喝点.要不,整天这样,生意都打理不了。”
那任少爷口舌打结地对他说:“阿……成……我难受,我心里……象刀绞。”
那阿成说:“少爷,我知道。但你还年轻,凡事可得往开想,不就是女人们?”
说着,搀扶着任少爷,沿着那坑坑洼洼的街道,慢慢腾腾走远了.
那老光棍被任大鹏发狠地殴打一遍,在炕上躺了半个月,他心里恨死了那个任大鹏,也一辈子害怕上了那个任大鹏。
“***,力气不济了,要不,我非宰了他!”他想起这事,就揣自己的女人一脚,恨恨地说,“都是你这偷汉的贱东西惹得祸!”
而那山桃花被他打后,也在炕上躺了一个多月。
山桃花这一被打,一辈子都记住了那老光棍。
老光棍狠狠地挨了一次狠揍,山桃花反倒腰杆硬了,理直气壮了,她反击说:“怎么着?你还想打啊?我看你是想死了!那一天,我看你又要死一回了,说不定这回可是真死!”
老光棍拾起拳头,但山桃花扬长不理他,他看她,讪讪地松了手。
老光棍心里有了那个“怕”字,对自己的言行收敛了不少。
这个家得到了暂且的安宁。
只是两人本来就不大言语了,这回越发难得有话说,属于同床异梦的那种,后来,分居了。
但任大鹏殴打老光棍之事,那消息就象长了翅膀,山桃花和任大鹏的那点事,在人们的眼中更加明晰化。
“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很多人知道他和她原来是那种关系……。
但从那以后,老光棍不再去任大鹏家帮工去了,任大鹏也好久没来老光棍家,让山桃花给他做褂子了。
老光棍虽然整日骂骂咧咧,但他也是自己骂骂咧咧。
每当山桃花看到他那骂骂咧咧的样子,就瞪着眼问他:“你这不要脸的,你骂谁?”
那老光棍就幡然悔悟,说:“我骂我,我祖宗,还不行吗?”
他说完,象一条幽灵似的阴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走开了.
老光棍终于收敛了昔日的逞雄霸道,也收敛了昔日的狰狞面孔。
但那任大鹏的家里却是风波不断,内乱迭起。那蛾眉知道了任少爷和山桃花的事情后,整天吵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使平平安安的任家小院里一片乌烟瘴气,失去了往日的清幽与和祥。
任少爷整天都在外面逛,整天都在喝酒浇愁,整天都在醉生梦死,喝醉了就哭,就笑,还要叫,他喊的是:“山桃花,我来了……”说完踉踉跄跄就地一倒什么事都不知晓的样子。
蛾眉见了不由低声骂:“没规没矩的东西,变了形的,找什么人就不要回来……”
任少爷跌倒了,那些仆人们看见了,惊慌失措地跑出来,叫:“少爷!少爷!你醒醒,你醒醒!”
任财主站在自己的正房前,拄着文明棍团团转着,气急又无可奈何地说:“不象话!不象话!整天玩了吃,吃了玩,不务正业,我辛苦挣来的家业就要这么毁了……”
仆人阿成慌里慌张跑出来,从地上扶起任少爷,扶着胡言乱语的少爷回去了,任财主终于停止了转动,却把头投向天,做着无言诉青天状,自言自语道:“是我错了么?是我办了一件孽事么?可是那女人……怎么能进家门呢!门第不对……又是那样了……唉!大鹏鬼迷心窍了!”
他好象为儿子的痴痴傻傻疯疯癫癫一直迷惑不解。
一会儿,他看到阿成出来,任财主团团转着的文明棍终于停了下来,问:“阿成,你说!少爷他到底去哪里了?整天什么事都不做,还要喝得烂醉如泥,这样胸无大志地吃喝下去,家产总会被他败光的!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整天就知道拿了钱接济别人,他今天又去哪里了?说!”
“老爷,少爷他心里不痛快!”
“什么不痛快?说!”老财主的文明棍重重地叩击着地面,把低着头想事的阿成吓了一跳。
阿成显得很胆怯又迟疑,说:“老爷,这……”
“这什么?说!”文明棍又重重地敲了一下地面。
阿成只好说了,他畏畏缩缩说:“老爷,其实也不怪少爷的。少爷就是为那事,那事谁也知道的,他心里不痛快,只要那事解决了,可能他的毛病就全好了……”
“什么话!”老财主不满地说,“难道是我管他管错了?”
阿成看老爷生气,只好不说了。
任老财主在地上转够了,文明棍也在地上敲够了,才对恭立在一边的阿成说:“阿成,你以后要多注意少爷的行动,不要让他在外面瞎胡闹!什么样子,堂堂的一个少爷,整天喝酒喝得烂醉如泥,说话颠三倒四,做事颠三倒四,不怕世人笑话么?!真是活见鬼了!”
阿成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陪着笑,恭恭敬敬地说:“知道了,老爷。”
任财主摆了一手手,阿成款款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