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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牵魂绕·王者为天
    熊熊烈火,映红了金漓汐身旁两个大汉的脸,显得有点狰狞与可怖。
    他们对视一眼,合力托起金漓汐单薄纤细的身躯,便要将她往火堆里抛进去!
    就在所有人都已以为金漓汐就要葬身火海之时,两声“慢着——”让两个苗族壮汉抛扔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
    这两声“慢着”异口同声地分别出自蓝远铮与祝酒之口!
    乍听到祝酒的声音,蓝远铮的剑眉诧异地微微一挑,他原本想再出声,却已看到祝酒朝他使了个眼色,蓝远铮立刻会意,严峻的脸色缓和下来,专心听着祝酒转向在场的苗民开口说话了。
    “各位苗寨的兄弟姐妹们,金锦十恶不赦,与我们有血海深仇,他死有余辜!不过这金家大小姐,据老夫所往日耳闻,却是个温和善良之人。前两年咱们苗山瘟疫爆发,金锦对我们的死活不管不顾,幸好我们苗山有福,收到了一大批专治瘟疫的药材,苗寨才逃过此劫。”祝酒说着话,缓步走到熊熊火堆前,那两个大汉不由松了手,放开了金漓汐。
    “而送出药材的,据老夫的线报,正是这位金大小姐——”祝酒站到金漓汐面前,轻叹一声,道:“金小姐生未逢时,偏偏是金锦的女儿。尽管受她父亲株连,可她也罪不应死啊!”
    金漓汐闻声抬眼望着面前和蔼的祭司大人,鼻子一酸,眼里泛上了感激的泪光。
    她连忙咬紧唇,忍住自己就要夺眶而出的委屈泪水。
    有苗民点头道:“祭司大人说得也有些道理,不过父债女还,我们还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了她——更何况这个女人还趁苗王昏迷的时候派人砍伤他,谁对苗王不敬我们便绝不饶他!”
    “这个么——”祝酒转向苗王蓝远铮,“据鄢澜公主所说,苗王当时神志昏迷,那就是说苗王背上的那一刀他并不知晓是谁砍的,所以这件事说是金大小姐做的,也未免太武断了些——”
    苗王蓝远铮站着,英俊的脸若有所思。
    他冷冽的眼望向金漓汐含着泪的水眸,如刀般锐利的目光顿然柔和了一些。
    “那祭司大人的意思是鄢澜在说谎了?”火堆光芒的映照下,鄢澜那张娇好的脸有点扭曲。
    “老夫怎么会怀疑鄢澜公主说谎?我们苗寨人都记得鄢澜公主对苗王的救命之恩,因此感念至今。老夫只是觉得鄢澜公主当时也在情急之下,不排除公主一时错信是金家大小姐指使——若是金大小姐有心要痛下杀手,鄢澜公主怎会那么轻易地便将苗王救出?!”祝酒捋着胡须,笑呵呵道。
    “也许,也许就如祭司大人所说,是鄢澜误会了——”鄢澜低着头,对苗王蓝远铮轻声说道,暗自却咬了牙。
    “这不怪你,无论如何,当初若不是你救了我,就没有今天的蓝远铮了——”蓝远铮望着被押在火堆前的金漓汐,眼神疑惑,表情复杂。有恨,有怒,更有着细微的怨。
    他凝望着倔强不语的她,即使佯装得再好,也还是被人发觉了他隐藏在心中的情感。
    鄢澜的心一凉,望向金漓汐的目光又多了一丝怨恨。
    “既然饶她不死,那又该如何处置这金家的俘虏?”有人请示着祝酒。
    “呃,这个,咱们苗寨的大牢已满,而且口粮不够吃。我觉得金家大小姐还是放下身段,帮忙我们苗寨干点活来赎罪吧。不过还请苗王进行最后的定夺——”祝酒笑着对苗王蓝远铮道。
    反正人他是帮忙救下来了,接下来如何处置还看蓝远铮自己了。
    祝酒有直觉,这个金家大小姐与苗王之间不简单。
    “那就按照祭司大人的意思去办,将金漓汐归入苗奴名册,将她带下去吧——”蓝远铮环顾四周,稍稍迟疑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宣布道。
    一如他平日处事的风范,果决利落。
    祝酒见苗王蓝远铮如此宣布,立刻转头唤了一声,“桑焉——”很快便有一个乖巧清秀的苗家姑娘走到他面前,恭敬地应了声。
    “你将这个金家小姐带下去,将她安置下,以后她可要天天干活了——”祝酒吩咐道。
    “是!”桑焉低声应道,转身便要过去将金漓汐带下,祝酒又紧跟着说了一句,“要好好妥善安置,不要让人欺负了她——”他的声音几近耳语,只有桑焉听见。
    桑焉一愣,但很快便机灵地反应过来,连忙快步走过去,将金漓汐带离了火堆边。
    祝酒从身边的苗女手中接过一碗米酒,举起,向着四周大声道:“就让我们举杯庆贺苗王的胜利归来吧!愿苗王统领我们苗疆,让苗民安居乐业,开拓苗疆新气象!”
    “是啊!愿苗王与苗疆同在,与苗民同在!”祝酒的话引来了苗民们的热烈响应,方才被打断的热情重新开始点燃,一时间欢呼与喝彩声又响彻云霄,在偌大的苗寨里久久回荡。
    ……
    金漓汐随着桑焉一路前行,背后如雷的欢呼喧闹声逐渐淡去。
    桑焉也不多话,只是一味在前方引路。
    桑焉头顶佩戴着黑串珠和笔尖形的发饰,加上银耳环、银项圈,是个典型的苗家女子。
    与桑焉的人一样,她的衣裳简单朴素,穿着青色对襟短衣,百褶裙,只在衣领、衣袖、裙边点缀着挑花图案,显得十分雅致。
    桑焉带着金漓汐沿着铺满青石板的大路进入寨中,进入寨门二十丈远,却见大道所指前方十丈处,横堵着一面三米多高的石墙。
    到了石墙前,金漓汐以为没有路了,但桑焉领着她右转弯,向一条小巷子里转进去。巷子里面却有亭门,几户苗山人家共有一个亭门。石头砌成的亭门上还有吊脚楼。
    从亭门进入吊脚楼,有两道转弯,而且都是急转弯。亭门内的几户人家之间,有后门相互联通,后门的路直接通后山,那里都是密不透光的竹林。
    这种建筑的布局很是奇特,若是敌人打进了寨子,一户苗山人家只要有一柄长矛,便可以抵挡数十人的进攻,并可以在不利时,从容不迫地安全退却到竹林遁入后山,无影无踪。
    金漓汐跟在桑焉的后面,不由暗自惊叹苗寨里的布局巧妙,但一股忧愁涌上了心头,她若想从这里逃跑,看来是越来越没有指望了。
    桑焉在月光下看着神色平静如水的金漓汐,心中暗暗佩服金漓汐的平静与镇定。她转眸望着金漓汐,缓声道:“你不是已经出逃了么?怎么又被苗王逮到了?”
    金漓汐咬了唇,不吭声。
    桑焉见金漓汐不作声,笑了笑,也不为意,道:“能从咱们苗王手中逃脱的人,目前来说几乎还没有——所以你被抓住也不要再怨尤了——”
    金漓汐沉默了片刻,不可耳闻地低低叹息了一声。
    然后她转过脸,朝桑焉微微施了一礼,道:“姐姐说得对——不过其实,漓汐并没有怨天尤人——”
    桑焉颔首,道:“不怨尤那就好,你要记住了,从今以后,你便要与我们一样,好好服侍苗王。对我们苗民来说,苗王就是我们的天,我们是绝不容有人对他有二心的!”
    桑焉神色凝重,有着对苗王蓝远铮衷心的爱戴。
    金漓汐沉默,半晌见桑焉还等着她表态,便也含糊地应了一声。
    “你顺从一些,便不会有人为难你,我们苗民是个知恩图报,也是个嫉恶如仇的民族,你也算帮助过我们苗人,所以只要你好好做事,诚心向上,服侍好苗王,大家对你的敌视也会慢慢改观的。”桑焉对金漓汐道。
    素昧平生,却能如此直言坦诚,金漓汐不由对直爽的苗家姑娘桑焉心生好感,她颔首,态度低谦道:“谢谢桑焉姐姐的教诲,我记住了——”
    桑焉凝视着金漓汐,半晌,突然露齿一笑,道:“你真是美人,和传说中的一样——”
    金漓汐微微红了脸庞,并不接话。
    “希望苗王会慢慢喜欢上你,对你的仇视能早点淡了,这样你才有重出苗寨的希望——”桑焉对着金漓汐认真地说道。
    金漓汐不语,在黑暗中,却露出了一个无奈而苦涩的微笑。
    放她重出苗寨?!蓝远铮能肯么?!
    ……
    “你就住这里——”桑焉带着金漓汐上了一座吊脚楼,这吊脚楼为三层建筑,楼檐翘角上翻如展翼欲飞,屋檐下挂着红色的灯笼,楼中上下全部用杉木建造。
    吊脚楼上有绕楼的曲廊,曲廊上有栏杆,金漓汐跟着桑焉进了二层一间不大但很干净的排屋,屋子里有两个铺位榻。
    桑焉指着其中的一张空榻,对金漓汐道:“这就是你的床榻,你和卢画一块住吧——我就住在你隔壁,我还有一个同伴叫锦瑟,她们方才都在苗寨的广场,欢迎苗王归来,应不会这么快就回来——”
    金漓汐朝桑焉施了一礼,道了谢。桑焉上下打量着金漓汐,转身便出去了,等她转回来时,手中已捧着一叠半新不旧的衣物。
    桑焉道:“你去沐浴一下,顺道换上这身苗家女的衣裳吧,既然你现在已是我们苗寨的奴仆,就只能入乡随俗——”
    金漓汐柔顺地应了,桑焉看着金漓汐温文顺从的模样,不禁心里倒有几分喜欢。
    ……
    泡在水桶中,温热的水波荡漾着金漓汐疲惫的身心。氤氲的热水汽中,她闭上了眼,屏住呼吸,潜入了水面下。
    在水下,她一头秀发漂浮如水草缭绕,静止了半晌,随着“哗啦”的水声,她猛地从水中钻出头来,整个乱遭遭的脑袋才渐渐地回过神来。
    一切都仿佛是在做梦,金漓汐抬头望着盥洗木屋中高高的小窗,皎洁的月色从小窗照进来,照在她露在木桶外的白皙肩膀上,愈发让她的肌肤柔润如玉。
    金漓汐低垂下头,用方巾擦拭着自己的肌肤,逃亡那么久,她都没有好好沐浴过,身体都发臭了。她使劲地搓洗着自己的身体,却感觉再洗不回来原先冰清玉洁的躯体。
    如今的她,再也不是之前单纯贞洁的金漓汐了。如今,她的身体已经被烙上蓝远铮的印记。
    想起蓝远铮,金漓汐的身体一僵,她拿着方巾的纤手开始颤抖起来,她死死捏着巾帕一角,低低望着冒着热气的水面,水蒸汽氤氲盘旋而上,模糊了她的眼。
    金漓汐疲倦地往后靠在木桶沿上,只觉得心在隐隐作痛,身入苗王寨,何时能再找到灵汐,见到上官璞?她所有熟悉的人个个都不在她身边,让她感觉到了无限的孤单与恐慌。
    她所思念的人——还有苏倦言——
    金漓汐的手颤抖得握不住方巾,终于“啪”地一声,方巾掉入了水中。金漓汐伏在木桶上,肩头颤抖,在无声地哭泣。
    苗寨的夜,漫长而森严,仿佛没有个尽头。
    金漓汐正自难过,却听得盥洗木屋的门栓突然咯噔响了一下,她立刻警觉地直起身来,睁着眼眸望着那门栓。
    从门里往外望去,金漓汐骇然地发觉门缝中有个长物件在悄悄挑动着门闩!
    金漓汐再定睛一看,那长物件竟然是一把亮晃晃的短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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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谁?!”金漓汐抓过一旁的衣物挡住自己,站起身来喝问道,她的声音已有点发颤。
    那刀尖停顿了一下,又开始撬动着门栓。
    金漓汐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慌,她立刻从水桶中起身,也不顾身上还是湿的,连忙把衣裳披上。她光着脚走到门缝边,看见那把短刀还在撬劈着那门栓,幸好那门栓是用厚重的木材制成的,一时半会儿还撬不开。
    金漓汐四下张望,见着水桶边有一个木制的装水瓢,她冲过去,抓住厚实的水瓢木柄,然后又回到门边,对准那个刀尖用力地砸下去!
    只听得“咣当”一声,那刀尖一歪,从门缝中滑落。接着一条黑影从门缝中一闪而过,门口又恢复了寂静。
    金漓汐已是全身大汗,她瞪着双眸望着门缝,握着木瓢的手在微微颤抖着,身上水珠未干,被风一吹,凉意直透入肌肤,让她打了个寒战。
    金漓汐伫立半晌,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金姑娘,还在里面么?”
    是桑焉。金漓汐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这才觉得石地板的凉从她光着的脚丫往上传,冷得她全身发颤。“是——我在——”金漓汐连忙回答道。
    “夜了,沐浴完就早些歇息吧——”桑焉在门外说道。
    “是——”金漓汐应道,开了门走了出去。一轮明月当空,桑焉站在月光下,头上的发髻已解开,露出了一头乌黑的长发。她见着金漓汐出来,笑道:“没想到你换上衣裳,活脱脱就是我们的苗家姑娘——”她那双明眸中有着赞赏之意。
    桑焉见金漓汐不答话,脸色也有点苍白,纤手里还紧紧抓着木瓢,便轻声道:“你怎么了?”
    “方才,方才我沐浴的时候有人提刀想撬门进来——”金漓汐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事情如实与桑焉道出。
    “是么?!”桑焉面色一凝,道:“是什么人?!”
    金漓汐苦笑一下,摇了摇头,如今她身陷苗王寨,想置她于死地的人太多,如何能分辨得清?!
    桑焉上下打量着金漓汐,道:“你可有受伤?”金漓汐摇头。
    “那你以后要多加小心,”桑焉表情凝重,“若有什么异常动静,你要及时呼救,倘若我在附近一定会来帮你的——”
    “谢谢你了,桑焉姐姐——”金漓汐心存感激地颔首。
    桑焉并不再多说话,转身带着金漓汐走向了吊脚楼的寝屋。“今夜你就和卢画一个屋子吧——”走到卢画的寝屋门口,桑焉转头对金漓汐道:“明日你便要和我们一起干活了——”
    金漓汐颔首柔顺地答应了一声。
    桑焉转身便要推开卢画那屋子的门,但还未等桑焉伸出手去,那扇门却“砰“地一声,从里面反栓上了!
    桑焉一愣,随即立刻拍门,道:“卢画,卢画!我是桑焉,快开门!”
    屋内不响,桑焉继续拍门叫唤,终于半晌,一个甜美却冰冷的声音传出:“我不和我们苗山的仇人住一起!请桑姐姐替她安排别的地方去吧!”
    桑焉有点恼怒,道:“这大半夜的,你让我安排她到何处去啊?明天开始,金姑娘也和我们一样,是个奴仆,这里就是奴仆居住的地方,你不让她进去,要她去哪里?!若不是我屋里还有锦瑟,我还——”
    卢画在屋里冷笑一声,道:“那姐姐就让锦瑟过来,让那个女人到您屋子里去吧——”
    “卢画,你!”桑焉气白了那张俏脸,一旁的屋子中走出了一个美丽妖娆的女子来,“咦,这大半夜的,怎么还那么喧闹呀?”
    桑焉回头道:“锦瑟,你来得正好,你看卢画这个丫头太不成样子——”
    名唤锦瑟的女子掩嘴一笑,月光下她明眸皓齿,美艳动人,她一双眼眸转了转,停在了金漓汐的身上,半晌她调转眼神看着桑焉笑道:“姐姐怎的对这个汉人女子这样好?我都要嫉妒了——”
    桑焉一手挽着如丝般的长发,一边展开如花的笑靥,道:“我难道对你不好么?”
    锦瑟咯咯笑,道:“也罢,看在姐姐平日里那么疼我照顾我的份上,我就让出铺位吧——”
    桑焉倒有点出乎意外,她瞧着锦瑟道:“锦瑟,你——”
    锦瑟笑道,“也不能让你白疼了我不是?“说着,一双美目直在金漓汐的身上逡巡,她的眼里有着惊艳与迷惑。
    锦瑟婀娜地缓步到金漓汐面前,伸出纤手,轻抬着金漓汐的下巴,望着金漓汐道:“真是天仙般的美人儿——难怪她们都说苗王会为了你追逐过千山万水,最后才把你带回来——”
    “锦瑟——”桑焉蹙起秀眉看了一眼锦瑟,锦瑟笑嘻嘻地不说话了,转身便敲起了卢画的屋门,“卢画,你这个死丫头,快开门!”
    卢画在屋里嘟囔了几句,终于把门开了,锦瑟推开门,就钻了进去,嘴里还念叨着,“卢画,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总是拖拖拉拉的,害得我在外面好一顿冻。”
    卢画也不说话,纤瘦而清秀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对金漓汐敌意与鄙视,她对桑焉说道:“既然锦瑟过来了,那姐姐快回去休息吧——”说着把门又是“砰”地一声反栓上,再不理人。
    桑焉叹了一口气,带着金漓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还未等落座,桑焉已开口了,“金小姐,你别怪卢画,卢画原是个孤儿,是由爷爷奶奶带大的,但去年的一场争取苗人福利的暴动中,她的爷爷奶奶被金锦手下的官兵镇压暴打致死——”
    金漓汐一怔,本已暗淡的眼眸里更是无神,她轻轻颔首,道:“我父亲的确罪孽深重——”
    她并没有怪过卢画鄙夷仇视她的态度,卢画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你父亲的罪孽与你何干,你也别往心里去了。”桑焉低声劝慰道,她看着金漓汐,似乎想起了什么似,道:“金小姐,我总觉得如此叫你不太妥当,而且也容易引起他人侧目。这样吧,你在苗王寨里,不如另取个名字怎样?”
    金漓汐苦笑一声,道:“但凭姐姐做主。”
    “眼看着很快就到夏天了,我看,你就叫初夏,如何?这名字简单,而且也好称呼——”
    “多谢姐姐——” 金漓汐连忙道了谢。
    桑焉满意地笑了笑,对着金漓汐道:“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干活呢——”说着,与金漓汐每人各自躺上了自己的床褥,吹灭了油灯,怀揣心事,沉沉入眠。
    金漓汐却睡不着。她躺在床榻上,听着桑焉发出的均匀且平稳的呼吸,思绪却不知飘向何方。
    鄢澜的恶意诋毁,今夜被人刺杀未遂,以及卢画的仇恨与鄙视,都让金漓汐感到了刻骨的寒冷。原来,不自觉中,她已招惹了那么多人的怨恨。
    可是,此刻的自己,又能如何呢?除了暂且在苗王寨里得过且过外,她也想不出有什么好的法子来让自己好过些,金漓汐辗转反侧,幽幽地叹了口气。
    临睡去前,蓝远铮那张可恶又可恨的俊脸蓦地又浮现在了金漓汐的脑海,此刻的他在干什么?是忙着杯觥交错,还是忙着左拥右抱?反正到了他的大本营,随他怎么胡来享受也没人管得了。
    呸,呸,她怎么又想起了这个恶魔般的坏坯子?!金漓汐简直对自己的不可理喻感到震惊。
    快睡吧,以后,你不叫金漓汐,叫初夏了。
    金漓汐转过头去,将一张如花般娇艳的脸庞藏在了枕头中。
    苗王寨的夜,如水般的柔和与深邃。
    夜的深处,隐隐传来了悦耳缥缈的芦笙乐音,朗夜云散尽,琴声诉情,悠扬彻云霄。
    幽幽琴音,也许,纵是无情亦有情吧,但,此番心思堪谁知?……
    ……
    一身朴素苗家女子装扮的金漓汐低眉敛目地跟随着桑焉去见苗王寨的管事阿图布。
    苗王寨管事阿图布看着清丽如水的金漓汐,皱眉对着桑焉道:“桑焉姑娘,就金锦那狗贼的女儿娇滴滴的模样,她能干得了活么?我看哪,她就是个给人养在金丝笼里的主儿,还是等着当苗王赐给哪位有功之臣的赏妾吧——”
    桑焉看了一眼阿图布,不卑不亢道:“管事大人,以后就叫金姑娘初夏吧,这是她在这里的名字——初夏帮忙干活是祭司大人和苗王的意思。您若是对祝酒大人和苗王的安排有意见的话,我这就回禀去——”
    “唉!桑焉!”管事阿图布连忙喊住了桑焉,赔笑道:“那就听桑焉姑娘的吧,让金——哦,初夏去厨房里帮忙干活吧——”
    “厨房?”桑焉拧起了眉头。
    “是啊,现在就剩下厨房有空缺,还有就是伺候苗王的人也缺——不过我觉得让奸贼之女去服侍苗王不太合适,万一她图谋不轨咋办?!”
    “管事大人,您还是——”桑焉还未说话,便被金漓汐抢过了话头,“管事大人,桑焉姐姐,初夏愿意到厨房帮忙干活——”金漓汐说着话,暗自提着一颗心。
    “就你这么弱的身板,能吃得消那些粗重的活么?我看,你还是和锦瑟她们一起服侍苗王吧——”桑焉望着金漓汐道。
    “不,不!我吃得消,吃得消,我,我会做饭做菜还会洗衣裳,我情愿在厨房里——” 金漓汐一听桑焉想让她去服侍苗王,一张俏脸已经悄然变色。
    管事阿图布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紧张的金漓汐,随后正色道:“厨房也是个重地,你可别打些在饭菜里下毒下迷药的坏主意,告诉你,若是你搞小动作被我发现,定将饶不了你!”
    金漓汐低垂着头,不语,半晌才轻声道:“是!”
    桑焉看着金漓汐柔弱凄惶的模样倒有点于心不忍。她清清了嗓子,正要说话,却见到锦瑟急匆匆地过来,看见管事大人忙作了个斜揖,然后直起身便对着金漓汐道:“姑娘在这里就好,苗王请你去见他——”
    “苗王?!”金漓汐的心一颤,她紧退两步,直觉地便想躲到人群后。
    情牵魂绕·情亦成伤
    “快点随我来啊!”锦瑟巧笑嫣然地回首,示意金漓汐紧跟上她。
    金漓汐跟在锦瑟身后,咬着下唇,眼看着无法挣脱躲避掉苗王蓝远铮的召见,只好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苗王寨子里的通道,四通八达,蜿蜒伸展。
    苗王寨的后方有一道清澈见底的溪流,水面薄雾缭绕,溪流的两边是绝壁,中有廊桥。
    锦瑟带领金漓汐沿着高高的石墙边走到溪流上的廊桥,她们脚下的流水潺潺,水浪湍急。
    锦瑟见金漓汐望着廊桥的对面山上的寨子,便告诉金漓汐道:“那是后寨,如果有人进攻前寨,一旦前寨失守,就撤退到后寨,我们脚下的木桥中间是断开的,那时我们与金布政使司的人抗争,都是等到奸贼追到桥上时,然后后寨的人就把桥拉起,让侵犯的敌人统统掉在滔滔的溪流中——”
    “这些主意都是我们苗王想出来的——”锦瑟正兴高采烈自豪地夸耀着,一双明亮的眼眸转到沉默的金漓汐,才发觉自己有点失言,连忙轻咳两声,有点尴尬。
    “初夏?”锦瑟瞧着垂着螓首的金漓汐,伸出纤手在她面前晃动了几下,但金漓汐却木然地毫无反应。
    金漓汐看着自己脚下湍急的水流,心想何时自己才逃出这个樊笼,但如今看清苗王蓝远铮的布局,再加上蓝远铮的睿智与狠冽,估计她这一辈子都逃不脱了。
    逃不脱了。
    金漓汐站在长长的廊桥上,任凭着依旧带点寒冷的风将她的发辨微微吹乱,风从苗家蜡染的宽大衣袖中灌了进来,一直凉到了她的心底。
    ……
    “初夏?!”蓝远铮放下手中的书简,站起身来。他束着发,身着一袭靛染蓝色右衽麻布长衫,下穿白色宽裤脚棉布长裤,系着饰有绣织花纹的腰带。
    本便高大俊朗的蓝远铮穿着苗王的服饰,浑然天成的,有股凛然不可侵犯的王者之气。
    他的屋子是黑色的,黑色的桌椅,黑色的床榻,木制的墙上用光亮的桐油刷过,反射着晶亮的光。
    黑色的屋子,但在那张大床的帷幔上却挂着一幅大红刺绣的长方型绸缎,让黑色的屋内看上去很鲜艳,有种跳脱的色彩。
    也许这就是苗家的习俗吧。
    一身蓝白的装束的蓝远铮就站在黑色的长桌前,凝视着他面前由一进门就不肯抬头的金漓汐,他线条优美的嘴角不由勾起了一丝戏觑的微笑。
    “是谁给你取的这个奇怪的名字?”蓝远铮问着沉默不语的金漓汐,金漓汐低着头,就是不抬眼看他。
    “是桑焉姐姐,说金姑娘取了这个名字会好记些——”锦瑟看着蓝远铮,眼里有着恭谨与崇拜的神色。
    “桑焉?”蓝远铮含笑着摇头,“也难为她取了这么个名字——初夏,初夏,夏天要到了么?”
    “可不是,这春天儿总是要过去的,那讨厌的夏天又要来了——”说话的是,早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鄢澜。
    金漓汐听到了鄢澜冰冷的话语,她的纤手悄然握紧了,不过还是不吭声。
    鄢澜从一旁的宽凳上站起身来,徐步走到金漓汐面前,她内穿青布紧身大襟衣,外套深红缎对襟短衣,六寸长的细褶裙层层缠绕腰间,显得娴雅而别致。
    “金大小姐,别来可无恙?”鄢澜轻笑一声,带着蔑视而敌意的话语一字字从她那张红唇里逸出。“怎的,就你被哥哥带了回来,二小姐和上官璞呢?不会在路上被杀了吧?”
    不说话看来是不成的了。金漓汐抬起眼来,正视着鄢澜。
    金漓汐的眼神镇静,眼里的光正直而清亮,看得鄢澜有点心虚地避开了目光。
    蓝远铮看了看一旁很是好奇的锦瑟,低声道:“锦瑟,你先退下,我和公主还有话要问初夏——”锦瑟答应了一声,乖巧地退了出去。
    蓝远铮走到金漓汐面前,看着金漓汐,一身朴素端庄的苗家女子的普通装束并不能削减金漓汐那如出谷幽兰的清雅之美。
    金漓汐穿着苗家百姓姑娘常穿的开襟暗花衣,下着暗花统裙。
    这种衣裳色泽较深,花纹图案平实,古朴端庄,是苗王寨下人的标准打扮。
    但就是这一身暗花质地粗糙的普通衣裳,却映衬出金漓汐肤若晶雪,樱唇不点而红。
    蓝远铮深深地凝望着金漓汐,一双俊秀的眼眸里有过刹那间被蛊惑的迷惘。
    鄢澜冷眼旁观着蓝远铮一闪而过的痴迷神色,只觉得自己的一颗芳心犹如被油煎过的疼痛。
    她上前一步,阻挡住蓝远铮望向金漓汐的目光,她盯着金漓汐,冷冷说道:“我不管你是初夏还是以前的金家大小姐,反正今日哥哥在此,咱们就把老帐与新帐一起算算吧——”
    金漓汐抬眼望着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鄢澜,在鄢澜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初清涩而腼腆的模样了。现在的鄢澜,是苗王的妹妹,是苗族的汉家公主,富贵而奢华。
    “你别不说话!把你当初如何害哥哥的罪行交代清楚,反正今日我在场,你总计是逃不掉的了——”鄢澜咬牙说道,一边转向蓝远铮,撒娇般挽住蓝远铮的胳膊,道:“哥哥,今日你再不要轻易放过她了!”
    “罪行?”金漓汐突地一笑,笑容里有无尽的讽刺与嘲弄,“没有害,何来罪?!”
    “你胆敢否认,是你吩咐我帮你叫几个下人要将远铮哥哥害死,毁尸灭迹——”鄢澜说道,一双原本美丽的眼眸变得阴狠起来,她的纤指戳向金漓汐的面门,“是你,是你要害死苗王哥哥的!今天我要为他出这口气!”
    金漓汐眼见鄢澜尖尖如暗器的指头戳来,急忙扭头险险地避开,她望着鄢澜那双如毒蝎般恶毒的眼神,脊背上忍不住渗出了冷汗。
    是什么竟让曾经一个如花般灿烂的女子变得如此刻薄恶毒?是什么让以前情同姐妹的情谊荡然无存?!
    金漓汐一阵心寒,她转头无意中看了一眼蓝远铮,只见他神色沉重,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蓝远铮抬眼望着金漓汐,言语不多,他只问她:“金漓汐,你究竟下过命令让人杀我没有?!”
    金漓汐直直凝望着蓝远铮,一字字地郑重地回答着他:“我没有。”
    “真的么?”蓝远铮问着金漓汐,他的眼眸里有着如孩童怕知道事情真相的脆弱与惶恐。
    “我何必要害你?!”金漓汐苦笑一下,“我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取你性命——堂堂的苗王,就如此轻信一面之词么?!若真是这样,我也无话可说——”
    金漓汐垂下眼帘,站在了墙边,不再开口。
    蓝远铮凝望着神色清冷的金漓汐,一时间仇视与愤恨的心竟有点动摇。
    “哥哥,你别被她无辜可怜的模样给骗了!那日我亲耳听见金大小姐和苏家公子在说话,苏家公子说不喜欢苗王这样的番夷,留在府中恐怕是个祸患——因此小姐听从了苏公子的话,就——”鄢澜见蓝远铮对金漓汐的态度开始软化,连忙又出口说道。
    “金大小姐那么在乎苏公子,苗王哥哥想必是知道的吧?”一提到苏公子,鄢澜满意地见到蓝远铮高大的身子一僵,那张俊脸开始铁青了起来。
    虽然她拿出了最有说服力的重锤,但鄢澜此刻的心却是一片刺疼,原来他的真的那么在乎金漓汐,那么在乎眼前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
    他在乎这个可恨的女人,应该是在很早之前吧。
    “鄢澜所说的话是真的么?”蓝远铮的俊脸已经黑了,他沉声问着金漓汐。
    金漓汐不说话,只是冷淡地笑了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既然你是如此认为的,那我何必再解释?!”
    金漓汐抬眼望着蓝远铮,缓缓道:“蓝远铮,你不就是想找个名目将我处死么?正好,我也活腻了,你杀了我吧!!”
    “你告诉我,当初你是不是那么在乎他,才让人杀了我的?!”蓝远铮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了金漓汐的皓腕,用力捏住,冷声问她。
    金漓汐冷冷一笑,道:“我现在只可惜当初我没亲手杀了你,如今才有让你任意侮辱我的机会!我悔!”
    “原来,原来,你真的那么在乎苏倦言那个小子!!”蓝远铮那张俊脸早已经被妒火给扭曲了,他咬牙扣住了金漓汐纤细的手腕,手上更加用劲!
    金漓汐咬着下唇,忍受着手腕处传来的剧痛,她的手都要被他捏断了!
    “蓝远铮,你是个混蛋!放开我!”金漓汐怒视着蓝远铮,不自觉间,一双如水的眼眸里已满是泪水,“你混蛋!是,是!我就是在乎苏倦言又如何!我一直等着他,不管他是生是死,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他!”一行行珠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顺着金漓汐的脸庞滚落下来。
    “好,好,金漓汐,你好!”蓝远铮怒极,他转头望向正不知所措的鄢澜,道:“鄢澜,你先出去,我要好好教训这个自大可恶的女人!!”
    “哥哥——我——”鄢澜还在犹豫。
    “出去!”蓝远铮早已失去了耐性,他大吼一声,“全给我出去!”
    鄢澜看了正处于盛怒之中的蓝远铮,慌忙退下。她刚一出苗王的屋子,蓝远铮就拖着金漓汐走到门边,飞起一脚,将门重重地踢上,将外面晴天的明朗关在了门外!
    “金漓汐,你再说一遍,你是如何听信苏倦言那混蛋来害我的?!”蓝远铮抓住瘦弱而纤细的金漓汐,将她压在门板上,一字一字,冷声问道,他的声音简直可以冻得死人。
    但金漓汐却不再开口,她冷淡地看着蓝远铮,挑衅地勾起一丝嘲弄的微笑。
    蓝远铮瞧着金漓汐半晌,放开了手,道:“也好,我知道你故意是想让我怒火中烧,无法控制,然后乘机杀了你,是么?!“
    蓝远铮说着话,嘴角也勾起了残酷的笑,“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金漓汐,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放过你么?你别做梦了,就算你死了,我也要追到黄泉之下,将你逮住,让你随我还阳,来生继续和我在一起!!”
    “蓝远铮,做梦的人是你吧?”金漓汐转过头去,不去理会蓝远铮霸道而无理的宣言。
    “金漓汐,今日我会让你一直在梦里待着,不会再醒来!”蓝远铮怒极,猛地一把捏住金漓汐的下巴,抬起她的脸,他带着愤怒与羞恼的热吻便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情牵魂绕·柔情幻梦
    那厚实的黑色木门像一道坚固的闸门,把门外和门内完全隔绝。
    蓝远铮高大结实的身体也如一堵墙,密实地压在金漓汐的身上。
    金漓汐被前后两堵墙紧紧夹着,几乎要无法呼吸。她的手腕被蓝远铮紧紧扣住,他狂野粗暴地吻她,似乎要把他心中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到这吻上。
    蓝远铮放肆而疯狂地强吻着金漓汐,他的呼吸灼热,大手在她全身游走,他用舌头撬开金漓汐紧闭的红唇,准备探舌进去,尝遍她唇齿内的芬芳。
    金漓汐拼命挣扎,她如受伤的小兽儿般呜呜哭泣,不让蓝远铮的舌深入她的口腔中,但蓝远铮用一只手扣住金漓汐小巧的下巴,轻易地就强迫金漓汐张开了嘴。
    而他的舌头紧紧跟入,狂野地肆虐着,吮吸着,紧追不舍地,追逐着金漓汐不住逃避的小舌,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金漓汐娇嫩的樱唇经过蓝远铮粗暴的洗礼,立刻变得红肿起来,更加娇艳欲滴,让蓝远铮心绪浮动,目眩神迷。
    他更加用力地吮吻着金漓汐柔软的红唇,直要将金漓汐吻得昏过去一般使力,粗野狂暴得像个强盗。
    蓝远铮无法表达自己内心深处掺杂在一起的复杂情感,唯有他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上所露出的痛苦而又无法抑制的狂野表情,说明了他内心的矛盾与挣扎。
    金漓汐被蓝远铮吻得喘过气来,她简直要窒息了。
    一行行清冷而愤恨的泪水顺着她那张美丽无暇的脸庞滑落过她的耳后,她已经无力推开蓝远铮,他就像个野兽一般孔武有力,将她牢牢桎梏在厚实的门扇与他强壮的胸膛之间。
    蓝远铮的嘴里尝到了咸咸的味道,他知道这是金漓汐忧伤的泪水,尽管他并没有就此心软地放开她,但狂野的动作还是缓慢了下来。
    他伸出舌头,轻舔去金漓汐脸庞上的泪水。他的舌头带着温热,舔吻过金漓汐的脸,又滑向她的耳后,他含住了金漓汐精致的耳垂。
    金漓汐全身一颤,她挣扎着要推开蓝远铮附在她耳边的那张俊脸,但蓝远铮吮吸着她的耳垂,不住用舌尖勾划着她的耳廓,肆意地挑逗着金漓汐。
    “不要——蓝远铮!”金漓汐又羞又恨,忍不住呜咽,她恨他总是如此霸道与放肆,也恨自己会在如此羞辱的情况下,全身发软,似乎对蓝远铮的恶意挑逗而动了情。
    不,不能!她不能这样子屈辱地沦陷!
    金漓汐用手推着蓝远铮逼近的胸膛,转动着身体,不让他贴近她。
    蓝远铮用手握住金漓汐的皓腕,将她的两只手举起分在她的头两侧。他低下头来,开始轻柔地吻着金漓汐。
    她真甜真香。
    一切都乱了,蓝远铮已经记不起之前的他是如何的暴怒,如何的嫉妒,如何的失去理智。
    此刻的蓝远铮,只想将眼前哭泣的女人拥入怀中,吻去她伤心的泪痕,让她的身心都属于他。
    他轻轻吻着她。
    她如花瓣般的红唇带着柔软的触感,仿佛质地最上等的丝缎,他的舌缠绕其中,触电一般的战栗与舒展。
    他灵活的舌尖轻轻滑过她如编贝般的玉齿,与她唇齿间的舌尖共舞,他更温柔地深入,挑缠住她那柔滑的小舌,贪婪地吮吸品尝着她口中香甜的津液。
    纠缠的深吻,刻意的温柔,狂野的挑弄,即使知道蓝远铮是可恨的,而自己是可耻的,金漓汐僵直的身体还是逐渐软化了下来。
    她娇软的身子无助地顺着门板往下滑,却被蓝远铮一把抱住,几乎是将她的臀密实地用大掌托住,猛力挤入他宽阔的怀抱中。
    金漓汐娇喘着,低低哽咽着,在蓝远铮温柔而又霸道的热吻中迷失了方向,她的纤手本能地勾住了蓝远铮宽厚的后肩,她的腿已经软得站不住,只好攀着身材高大的他。
    金漓汐的娇弱与柔软让蓝远铮更加无法自制,他更加深了他的吻,两人缠绵深吻,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金漓汐连用手抓住蓝远铮的力气都没有了,蓝远铮才依依不舍地松开金漓汐柔软的红唇。
    被蓝远铮狠狠蹂躏过的唇红着,肿着,麻木着,此刻如同一江春水般的金漓汐意识昏沉,无力地仰靠在蓝远铮健壮的臂膀中。
    蓝远铮环住金漓汐纤细的蛮腰,让金漓汐靠在他的怀抱里娇喘,怀里的金漓汐纤细单薄得要被风吹去,蓝远铮于是收紧双臂,两人紧密相贴,几乎可以听得到彼此心跳的声音。
    “记住了,以后不许想他,只能想着我!”蓝远铮将唇抵在金漓汐的耳边轻声说着,言语里还带着一丝怒意。
    金漓汐闭上了眼,全身无力,如同一团轻柔的棉花。
    “吻我——”蓝远铮抱着金漓汐,将嘴移到她的唇边,低声唤着她,他张开嘴等待她柔软香甜的唇舌,但金漓汐却迟迟不肯进来,这个该死的煞风景的迟钝女人!
    蓝远铮于是用一只大手环住金漓汐的纤腰,一手托住金漓的后脑,把她更压向自己,他带着滚烫温度的大手移上金漓汐小巧紧翘的臀,猛力地压向自己的胯/间,他想让金漓汐知道他已为她动情。
    怀里的金漓汐立刻僵硬了身体,她颤抖地抬起头来,眼神惊慌而无助,看到蓝远铮眼里的情欲,她立刻慌乱地又低下了头,她开始推搡着他的胸膛,想挣脱开蓝远铮。
    可是,蓝远铮不打算放过金漓汐了,在金漓汐开口说“做梦的人是你吧”的那一刻,他已经不打算再放过她了。
    就算他是做梦,他也要让她和他一起坠入无边的幻梦中。
    蓝远铮于是低下头来,再次吻上他,手抚上金漓汐的翘臀,他伸出长腿插进金漓汐的两腿之间,觉察到金漓汐气息不稳地想挣脱,蓝远铮高大沉重的身体压了下来,将金漓汐用力压制在了黑色的门板上。
    金漓汐还穿着暗红色的筒裙,狭小的裙子局限住了蓝远铮的动作,他的手伸到金漓汐的腰间,一拉系带,还未等金漓汐惊呼出声,那裙子已经如同一片羽毛般褪落。
    蓝远铮对苗家衣裳的熟悉程度自然远甚于金漓汐。
    他的动作灵巧而利落,只几下便绕过金漓汐徒劳无功的遮掩与拉扯,不一会儿金漓汐下身的裙子与亵裤便滑落在地。
    金漓汐羞愤欲死,此刻的她只着一件轻便的开襟暗花衣,而她的无寸缕的下/身,就这样毫无遮蔽地出现在呼吸急促的蓝远铮面前。
    蓝远铮口干舌燥,他用渴望的目光看着金漓汐。
    她上半身暗红色的衣裳与下半身的不/着/寸/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衣裳暗红中带着妖娆,胴体洁白无暇胜似雪。
    只是白皙柔滑如丝的身体上那一丛娇媚的黑,让蓝远铮惊艳得目眩神迷,喉咙被欲望的火烧灼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她纤细的腰肢,修长挺直的腿,就连线条优美的脚踝,都是那么精巧。
    蓝远铮屏住呼吸,他搂住金漓汐的腰,用被欲望忍得颤抖的大手捧抱住了金漓汐滑嫩的翘臀将她拉向自己,他用腿轻轻摩擦着她的大腿内侧,却不去触碰那最敏感之处。
    蓝远铮强忍着要将金漓汐压倒狠狠进入的冲动,急促而颤抖地吻着她,他全身紧绷得如同一张蓄势待发的弓!
    蓝远铮想控制住自己的意志,不要这么快就丢兵卸甲,但,他实在忍不住了!!!
    蓝远铮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呻吟,终于,他放开了,眼前娇媚而妖娆的金漓汐让他魂魄尽失,他咬牙,猛地抱住了金漓汐,将她狠狠压在了门板上,与她两具身体贴合,十指相扣。
    他用力摩挲着她的身体,感受着那种销魂蚀骨的感觉,他用颤抖的手抬起她的一条长腿,在用力吻住她的时候挺身进入,吞没了她的痛呼。
    那种紧张与刺激的感觉几乎让蓝远铮崩溃出来。他咬牙紧忍,抚摩着金漓汐的身体,想让她紧蹙的秀眉舒展开来,他用手指顶入金漓汐的红唇,不让她咬破嘴唇。
    金漓汐不适地呻吟,她不停地往后缩着身子,想逃开蓝远铮的进攻,但蓝远铮坚硬的身体将她顶在冰凉触感的木板上,容不得她半点退却。
    蓝远铮开始浅浅地律/动,享受着金漓汐的美好,他竭尽全力地取悦她,他听着他颤抖的呻吟声,如呢喃般的娇喘,这种身体上的极致享受,让他完全失控。
    蓝远铮吻着金漓汐如云散乱的鬓发,看着她迷离含泪的双眼,他猛地含住她的唇,无法自制地深深吻着,开始挺动下身,仿佛是要把整个人都镶进金漓汐的身体里般,狂野地冲刺。
    金漓汐意识混乱,在蓝远铮的肆虐下发出了颤抖的呻吟声,却极大鼓舞了猛力占有她的蓝远铮。
    蓝远铮托起金漓汐的臀,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金漓汐忍不住低叫了一声,他还在她的身体里,却抱着她一路走回了那张宽大的床榻。
    黑的床,红的衣,白的身,妖媚而魅惑。
    蓝远铮半跪在床沿,将金漓汐放下,却不离开,只是眯缝着俊秀的眼,用自己火热的坚/挺将金漓汐一点点往床榻中央顶去。
    金漓汐咬着唇,面色绯红,呼吸急促,她羞惭得低声细碎哭泣。
    “不许哭——”蓝远铮沙哑地对金漓汐说道,他将她固定在了床榻上,整个高大健壮的身躯也跟着俯了下来,覆盖在她光滑玲珑浮凸的身体上。
    这一路过程中,他们都不曾分开过。
    他仿佛长在她的身体里,无论什么阻力,都不能将他从她身体里抽出,离开。
    他实现了之前对她说过的话,“今日我会让你一直在梦里待着,不会再醒来!”
    空间里流动着情/欲流转的气息,喘息和呻吟,白皙与古铜色的躯体交缠着,随着狂野的节奏,奏出了男和女之间最原始的乐章,久久不能平息…...
    ……
    金漓汐逃无可逃。
    一次又一次,滚烫得要燃烧的欲望仿佛没有尽头。
    她无力承受着蓝远铮强而有力的驰骋与撞击,在一浪接着一浪的波涛里起伏,她身不由己,随着绚丽的欲望之花在高空绽放,悬空,四散,灰飞湮灭……
    如梦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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