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魂绕·罂粟之爱
蓝远铮坐在高高的座位上向下凝视着立在他面前的俊美男人。
等了那么久,他终于还是来了,蓝远铮在心底里冷然一笑。
苏倦言行礼完毕,也抬起头来,正视着蓝远铮,电光火石间,两人的目光中都似有火,但很快都被彼此隐藏得很好。
蓝远铮凝视着苏倦言半晌,还是淡然颔首道,“你就是苏倦言?”
苏倦言缓缓答道,“是——”
蓝远铮不语,但那张俊脸已是微微一沉,他紧紧盯着苏倦言,那张英俊的脸上有一丝嘲讽的微笑,半晌,他缓缓道:“苏倦言,苏倦言,——”
蓦地,蓝远铮猛地站起身来,用力拍了一下座椅的扶手,沉声喝道:“苏倦言!你竟还有胆,敢出现在我面前!”
大厅里的空气顿然凝结起来,安静得连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
一旁的万萌萌手心早已经捏出了汗,她转动了一下美目,陪着笑容想站起身来,但苏倦言淡淡一笑,制止住了万萌萌的动作。
苏倦言仰头望着蓝远铮,微微一笑,道:“苗王似乎对在下的到来并不是太欢迎?”
苗寨祭司祝酒则在旁仔细打量着苏倦言,突然开口,恍然道:“原来阁下便是苏将军府上的大公子苏倦言——”
苏倦言转身,朝着祝酒施了一礼,笑吟吟道:“祭司大人眼力过人——”说着,转身对面有怒色的蓝远铮道,“苗王请息怒,可能苗王对在下有什么误会之处,所以才——”
蓝远铮冷冷道,“误会?看来苏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莫非,你真忘了自己曾对蓝某干过的好事么?”蓝远铮说着从座位上缓步而下,走到苏倦言的面前,他高大的身形给苏倦言带来一种无形的威迫,苏倦言微微有点错愕,不易察觉地往后移动了半步。
立在大厅中央的两个男人,一个魁梧威严,一个秀气俊美,此刻正互怀敌意揣摩,让场上的气氛不由顿然紧张了起来。
万萌萌连忙从座位上再度站起,走到蓝远铮与苏倦言的中间,笑道,“哎唷,看来可能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萌萌不懂二位公子从前有什么恩怨,现在大家能聚成一堂,便就是缘分了呀——”说着,嗔怪着拍了拍苏倦言的胳膊,道:“倦言表弟,你以前到底与苗王有什么过节,还不快向苗王赔礼道歉?!”
苏倦言不语。
“向蓝远铮道歉?!是谁害得他父亲大权旁落,是谁害得他随着家人从安逸平静的生活沦落到颠沛流离的最底层?!还有,是谁害得他失去他最心爱的女人,眼睁睁看着她被人霸占与玷污?!”
到底是谁该向谁道歉?!
苏倦言抬眼望着蓝远铮,那双俊秀至极的眼眸里有着隐藏的深恨与愤怒。他的拳悄然在宽大的袖子里握紧,但,又松了开来。
眼下,还不是掀牌的时候,如今的他对蓝远铮示威,根本就是以卵击石!他要忍,忍,忍!
苏倦言几乎是咬碎了牙,再抬起眼时,那张清俊的脸上有着温和与谦让的神色。
苏倦言诚恳地对蓝远铮道:“苗王,在下虽不才,但自问做事良心无愧,请问苗王,在下因何事惹了苗王不快?在下之前与苗王并无会面过——”
“是,你是不曾与我见过面,但我却见过你!苏倦言!”蓝远铮冷笑道:“我还拜你所赐,差点到鬼门关边儿上走了一趟!幸好我命硬,阎王爷不收我,所以我又回到苗王寨里来了!你竟然可以把你曾经做过的事推得一干二净,实在让蓝某很是佩服!”
苏倦言淡淡笑道,“在下真不明白苗王在怨我什么?看来真是多有误会了——”
“有没有误会,就让鄢澜和你对质便知!”蓝远铮冷哼一声,转身唤着鄢澜,“鄢澜妹子,把你当初听到的与看到的都说出来吧——”
苏倦言心中一紧,连忙望向正红晕着脸庞的鄢澜,却见着鄢澜那双水汪汪的眼眸正盯着他,眼眸里似含嗔又含情,苏倦言心里一跳,连忙别开眼,不敢再看。
蓝远铮等待了半晌,见后方没有声音,他回过头去,也盯着鄢澜没有说话。
鄢澜站起身来,羞怯地娇声唤道:“苗王哥哥——”
蓝远铮挑了挑剑眉,并不吭声。
鄢澜垂首道:“苗王哥哥,鄢澜之前并未仔细听过苏家公子的声音,如今见面再听,发觉,发觉——原来是鄢澜当初听错了那歹徒的声音,当日和金家大小姐密谋要暗害苗王哥哥的——并不是苏倦言苏公子——”
“哦?”蓝远铮抬眼望着鄢澜,眼里闪过一丝惊疑,“是么?鄢澜,你确认你没有听错么?”
“那人的声音比苏公子的要粗哑,不若苏公子的清亮柔和——”鄢澜低声说道,耳垂已悄然地红了起来,她斜斜睨了一眼苏倦言,美眸里似有水滴出,柔情款款。
蓝远铮不语,只是凝视着鄢澜半晌,蓦地他朗声一笑,道:“原来的那些个竟都是个错么?”
鄢澜赔笑道,“是鄢澜的失误,让苗王哥哥误会了,鄢澜该打——”
蓝远铮转身盯着苏倦言,道:“这么说来,当初密谋要害我的人不是你了?”说着蓝远铮又冷笑一声道:“处心积虑的那么多阴谋诡计,竟都是金家大小姐一人干的么?!”
苏倦言不敢多言,只是垂手站立。
蓝远铮的眼角一瞥,扫到围柱后露出的他所熟悉的裙边,他不说话了,只是叹息了一声,看着前方,将话说给鄢澜听,“鄢澜,希望你这次不会再看走眼,哥哥不希望你被人所蛊惑——”
鄢澜红了脸,声音低微下去,“苗王哥哥放心,鄢澜会,会带眼识人的——”
蓝远铮不再说话,他转过身去,径直走上高台,左手一抬,“众位,今夜是我们苗寨为鄢澜公主特意举行的宴会,欢迎远道来的客人们,各位请入座——”
万萌萌与苏倦言互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苏倦言忍不住抬眼向鄢澜望去,却见鄢澜咬着唇,羞怯地也望着他,苏倦言不由心中一荡,那张俊脸也悄然地红了起来。
宴席上,歌舞升平,杯觥交错,万萌萌也派出了四位美艳动人的舞姬助兴,场上欢声笑语,倩影络绎,热闹非凡。
“初夏——帮忙去厨房端点心来——”
“初夏,帮我接一下盘子——”
在围柱后的女子低垂着头,犹如木偶一般任人呼来唤去。她茫然地遵从着每个人的命令,但她的神智与意识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睁着眼,眼神却没有焦距。她想哭,又想笑,所有的情感交织,却一股脑儿全堆在喉头,让她喉咙哽咽,鼻子发酸。
她倔强地忍住了自己的泪水,她眨着眼,努力看清被泪雾迷蒙了的前方的路。
“金漓汐,不要哭,苏倦言不是对你说好了,这些应该只是一场戏么?”金漓汐咬紧了下唇,极力抑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慌,悄然望着场上正互相含情脉脉的苏倦言与鄢澜。
她应该相信苏倦言的,可直觉告诉金漓汐,眼前这些她所担忧的,很有可能成为事实。
金漓汐蹒跚着,几乎是魂不守舍地机械化地忙活着,好几次都差点撞到人。
正忙得娇喘吁吁的桑焉见着面色苍白的金漓汐,抽了个空走到金漓汐身边,拽了拽她的袖子,道:“初夏,集中点注意力,免得出了错要挨骂的——”
金漓汐茫然的颔首,桑焉顺着金漓汐的目光望向场中的苏倦言,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对苏倦言的不屑,苏家公子与金家大小姐的纠葛她也略有耳闻,此刻见着苏倦言,让她为金漓汐不值。
苗家人都知道,越是鲜艳无比,越吸引人眼球,令人垂涎欲滴的野果子,越不能吃。
因为那是罂粟,那是毒果。
苏倦言这男人真正应验了那句俗语:好看不好吃。
在桑焉看来,苏倦言给女人的爱情之果不仅不好吃而且还有毒。她们苗家人奉行的朴实才是感情的真本色,她们才不稀罕太过色彩斑斓却有毒的东西。
不过看来鄢澜公主倒是满喜欢这颗罂粟的,而且好象还准备甘之若饴。不过这关自己什么事呢,在苗王寨,做好自己的本分才是真的。
桑焉转身安慰着金漓汐,“别往心里去,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
金漓汐不语,只是偏过脸去,悄然走开了。桑焉望着金漓汐瘦削的身影,不易察觉地叹息了一声。
终于,难捱的宴会终于接近了尾声。曲终人散。
金漓汐被管事使唤着去收拾残羹冷炙,整理座椅。金漓汐也不多说话,只是埋头收拾着碗碟。
她埋着头,没有发觉自己周围的人在逐渐减少,直至她只听见碗筷在她手中,因她的恍惚发生碰撞的叮当声,单调而响亮。
金漓汐似乎发觉了什么,她缓慢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来,宽敞的大厅里,竟然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仔细聆听着自己身后的动静,一条颀长的身影投映在她面前的灰墙上,静止在她身后。
金漓汐凝视着墙上的影子,身后的人,她的眼里渐渐盈满了泪珠儿。
“倦言哥哥,是你么?”金漓汐感到心头涌上了一股委屈,但更多的却是喜悦,她猛地回过头来,准备张口呼唤他,但她那带着泪的微笑却在她的俏脸上凝固住了。
她的身后,站着的也是那般英俊修长的男人,但,却不是她所想见的人!
那男人看着金漓汐脸上那欣喜的笑容逐渐凝固、淡去、消逝,一股怒色隐约出现在他那双犀利的眼眸里。
“怎么?看见是我,让你——失望了么?”蓝远铮望着面前含泪娇怯的女人,咬着牙,冷冷地问道。
情牵魂绕·酒不醉人
金漓汐蓦地转过身去,不去理会面前此刻在她眼里,显得更加恶劣不堪的男人。
但蓝远铮并不肯就此放过这个女人,今夜,也有一股无名的火在他心头燃烧,尤其是方才看见金漓汐脸上掠过的失望与哀伤的神色。
她是在为那个男人伤心么?她就这么对他不屑一顾么?!
蓝远铮凝视着金漓汐故作淡漠的背影,俊目里的妒火越燃越旺,直要烧焦了他的身心,让他烦躁地只想掀桌子拍凳子,完全失却了之前在大厅上谈笑风生的气度与沉稳。
“转过身来!看着我!”蓝远铮突然大声命令着金漓汐。金漓汐瘦弱的身躯一颤,却倔强地不肯回首,只是弯下身去,继续收拾着桌子上的杯盏。
“金漓汐!”蓝远铮抑制不住自己的恼怒,他大踏步向前,从背后一把搂抱住金漓汐的纤腰,将她紧紧夹抱在自己的怀中。
“走开,蓝远铮!你这个恶霸!”金漓汐在蓝远铮的怀抱中用力挣扎,她的发髻因他刻意的摩挲而松散了下来,如云的黑发犹如一匹瀑布般散落在蓝远铮的脸上与胸前。
嗅到金漓汐秀发散发出来的熟悉清香,蓝远铮的心一软,原本粗蛮的手劲放松了下来,金漓汐趁机挣开他,躲缩到桌子的另一边。
金漓汐喘息未定,委屈与羞辱让她的声音哽咽,她瞪着他,怒道:“蓝远铮,你!你!”
她恨他,想大骂却不知该用什么词汇来骂他,她呆愣了半晌,终于掩面失声哭泣。
蓝远铮看着金漓汐委屈而伤心的样子,忍不住上前轻揽住金漓汐,他的动作小心而温存,生怕又让金漓汐反感。
“别哭了——”蓝远铮笨拙地劝慰着金漓汐,金漓汐不理他,她回身靠在墙上,低声哭泣着,这是她一个人的悲伤,谁也不能体会她此刻心中的绝望与痛苦。
苏倦言不能,蓝远铮更不能。
但固执而强悍的蓝远铮依旧抱着金漓汐,也不顾她对他的抗拒与憎恨。不管如何,此刻的金漓汐是脆弱的,她是无助的,她是需要他的。
所以,他决不能放手。
蓝远铮无言地揽过金漓汐,抬起手轻轻拭去金漓汐脸颊上的泪痕,他低声道:“不要哭了,不要为别的男人哭泣——”
金漓汐声音嘶哑道,“不关你的事——”
蓝远铮挑了挑眉,道,“怎不关我的事?你是我的女人,我不能看着你为别的男人伤心——”
蓝远铮不说还说,一说激起了金漓汐内心的愤懑与怨恨,她蓦地回过头来,指控着蓝远铮,“你真的关心我么?你如若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在意我,那你为何不放了我?”
蓝远铮线条优美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苦笑,“就是真的在意,所以才更不能放你走——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要将她留在身边么?”
金漓汐凄冷地一笑,道:“哪怕这个被你囚禁的女人只有躯壳在你身边,没有心也可以么?”
蓝远铮一听顿然又要恼怒,但又强压了下来,他将脸贴在金漓汐的秀发上,低声道:“留得住你的人,才能留得住你的心——”他低低叹息了一声,道:“我知道如果就此放了你走,你是永远不会再回头的——”他说着话,那张英俊的脸上有一抹苦涩。
“小汐儿,你不用怕,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我会好好待你的——”蓝远铮低柔地对金漓汐说道,“我保证,只要我在的一天,绝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这算是誓言么?金漓汐失神地倚靠在蓝远铮的怀抱里,这句话很熟悉,好像很早的时候也有个人这么对她说过,可是如今呢,所谓的山盟海誓,根本抵抗不了时间的考验,也抵挡不了权势的诱惑,早知今日如此,当初又何必浪费唇舌,让人空惦记呢?
金漓汐突然疲倦得不想说话,蓝远铮抚摩着金漓汐的长发,道,“怎么不回答我的话?”
“男人逢场作戏的言语,值得听么?”金漓汐冷冷答道。
蓝远铮剑眉一蹙,道:“你不相信我?”
“你值得人相信么?”金漓汐抬眼,态度更加冰冷。
“你——需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么?”蓝远铮咬牙道。
“你掏出来,我就相信——”金漓汐也咬着牙瞪着蓝远铮。
两人互视,两双黑眸紧紧盯着对方,半晌,蓝远铮的眼眸里渐渐浮现出了笑意,而金漓汐眼神中的犀利却慢慢退缩。
“我真的掏了心窝子来,你就肯相信我对你是真心了么?小汐儿,你,你稀罕我的真心么?”蓝远铮凝视着低垂下眼睑、不肯再抬头看她的金漓汐,他见着一抹红晕从金漓汐的脖颈一直向耳垂方向蔓延。
无名的喜悦充溢着蓝远铮的心头,她不是对他没有感觉的。
蓝远铮伸手抬起金漓汐的下巴,坚持不懈地问她,“你也在乎我么?”
金漓汐面色苍白地推开了蓝远铮,不想去回答他的问题,她为自己随着他的引诱与挑逗,竟会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的话语感到羞愧与困惑。
她是怎么了,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金漓汐羞惭地不肯再看蓝远铮,想挣脱开他高大身形的逼迫,她弯下腰,便要再去拾掇着桌上的碗筷。
但却被蓝远铮一把拖住了纤手,“不要再干这些粗活——陪我喝杯酒——”蓝远铮低声对金漓汐说道,他怜惜地看着她只着单薄衣裳的瘦弱身子在夜风中颤抖。
既然她不肯让他用自己胸膛温暖她,那就哄她喝点酒暖暖身子,这样她就不冷了。
“不,我不会喝酒,你找别人吧——”金漓汐挣开蓝远铮的手,毫不给情面地拒绝他。
蓝远铮却不恼,他走上台去,从自己原先坐过的红木桌边端过盛着苗山美酒的玉壶,他挑了个酒杯,倒了一杯乳白色的米酒,然后走下台来,将酒杯递给金漓汐,“喝了它——”
“我不喝——”金漓汐抗拒地转过头去,倔强地闭着嘴。
“是你自己喝呢,还是我喂你?”看着金漓汐,蓝远铮的嘴角又挂起了戏觑而邪邪的微笑。
金漓汐红了脸,之前与蓝远铮唇齿相接的一幕幕火热画面又仿佛出现在她眼前,她退了一步,俏脸含怒,“蓝远铮,你就是喜欢这样强人所难么?!”
蓝远铮微微一笑,好整以暇道:“是!我就喜欢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蓝远铮说着,突然凑近了金漓汐的耳侧,金漓汐的耳边一暖,他离得她很近,她都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脖上。
蓝远铮凝视着金漓汐如白玉般的脖颈,他知道,那是她的敏感地带,他曾无数次攻陷下她顽固的城池,便是从她那洁白柔嫩的颈项开始。
他凝视着她,呼吸已经开始灼热,加重。
金漓汐敏感地向后一缩,耳朵已经红透。她撇开蓝远铮,慌乱中只想离开他,但却被蓝远铮高大的身形拦住了去路,“别走,喝了酒再走——”他低柔的声音如同有种蛊惑人的力量,让她不由停住了脚步。
“只喝一小口——”金漓汐狠狠心,抬眼望着蓝远铮,“我喝一小口,你今晚就放了我,如何?”
“好——”蓝远铮微笑着,将手中的酒杯递过去。金漓汐伸出纤手想接过,蓝远铮却不放手中的酒,他用眼神示意金漓汐就着他的手喝下这杯酒。
金漓汐无奈,只好红着脸,迟疑地抿了一小口蓝远铮手中的酒。
唔,这酒好甜,很醇厚,带着清新的酒香,让人尝过还想尝。金漓汐犹豫着,又喝了一大口,这酒的滋味依旧是那般美好。
“这是米酒,醉不了人的——”蓝远铮低声地对着金漓汐说道,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将放松紧绷精神的金漓汐悄然揽在自己的怀抱中。
而他的大手中,犹如变戏法般,一直让那酒杯是满的。
饮不尽的醇香米酒让金漓汐如饮甘泉。
原本忙碌的晚宴之前她就没有吃上什么东西,一个晚上站立许久,又四处奔走,金漓汐已经是饥肠辘辘,疲惫不堪,她单薄的衣杉更难以抵挡夜晚的冷风。
如今有着异香的米酒一下肚,她就喜欢上了这种暖烘烘的感觉,微微的暖从肠胃中洋溢上来,漫溢到她的冰冷的全身,让她的身子不再打颤。
渐渐地,她蜷缩在蓝远铮的怀抱中,如同一只饱餐一顿的小猫一般,惬意地半眯缝着眼,收起了锐利的爪子,温顺地贴伏在主人的怀抱中。
蓝远铮也满足地叹息了一声。他最爱他心爱的女人现在这副模样。他用力抱紧了怀中的女人,几乎要将她压进自己宽阔的胸膛中。
“人都,都走了——”金漓汐迷糊中发出了呓语,“都,都离开了,就,就剩我一个人了——”
“我不走,你还有我呢——”蓝远铮柔声说道,顺势将金漓汐的身体搂抱得更紧,“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他说这话时,并没有发觉自己那张冰冷的俊脸上,无限深情。
酒不醉人,人已自醉。
大厅外,步履匆匆的锦瑟寻苗王而来,却在大厅门口站住了脚,在她面前,宽阔的大堂里,一对璧人正柔情蜜意,细细低语。
锦瑟轻轻一笑,蹑手蹑脚地退了去,并不去打扰相拥中的那对俊男美女。
而就在锦瑟转身退出的刹那间,谁也没有发觉,大厅外同时悄然闪过了一条白色的人影。
只不过,与大厅内的浓情蜜意相比,那条白色背影寂寥而又落寞。
情牵魂绕·人已自醉
蓝远铮微微弯了身,便轻松地将金漓汐拦腰抱起。
金漓汐无意识地便将昏沉的头颅靠在蓝远铮宽阔的肩膀上,又将自己滚烫烧红的脸埋进蓝远铮的肩窝里,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无法去分辨思考,只是无比的渴睡。
蓝远铮抱起金漓汐,转身便向大厅外走去,迎面却遇见了前来带金漓汐回房的桑焉。
桑焉猛然撞见此情景,微微有点发愣,但机灵聪明如她,很快便回悟过来,连忙趋前恭敬地问蓝远铮道,“爷还有何吩咐么?”
蓝远铮摇摇头,道:“夜也深了,你休息去吧——”他说着话,看了一眼桑焉,轻描淡写道:“你不用等这女人的门——她——”
蓝远铮顿了顿,凝神看着金漓汐,对着桑焉说道:“她不会再回你那屋去了——往后,她随着我住——”
说完,还未等桑焉从惊讶中领悟过来,蓝远铮已经抱着金漓汐往前走去。
他的步伐坚定而稳重,他抱着她,轻而易举地,仿佛抱着金漓汐的将来。
他就是金漓汐的现在与未来,无人可比。
……
温暖如春的苗王寝宫内,灯火柔和,床褥松软,美人如玉。
蓝远铮凝望着正在沉睡中的金漓汐,微微的灯火照着她完美无暇的脸庞,她的长睫如扇,在眼睑下方形成了黑色的暗影,她的粉脸绯红,柔唇润泽,闪着诱人的光芒。
蓝远铮看得心动,他朝着金漓汐俯下了身子,凑近她的樱唇想覆上她的,他想一亲芳泽。
但蓝远铮的动作却在看到金漓汐蹙紧的娥眉后停顿了下来,他慢慢地伸出手去,抚摩上了金漓汐柔滑的面庞。她,一直都是不快乐的,即使是在醉意中,她依旧忧愁。
蓝远铮叹息了一声,凝视金漓汐片刻,终于还是收回了手,他克制着心中对她的悸动与渴望,低低吻了她的额角一下,便放开了她。
蓝远铮也在金漓汐身边躺下,拉过一旁的锦被,他细心地帮她盖好后,然后揽紧她,将她抱在怀中,闭上了眼。
他也累了,只想与她永远这样相依偎下去……
……
夜半。
金漓汐从睡梦中突然惊醒过来,她喉咙犹如干涸的沙漠,她难受地转动着螓首,声音沙哑道,“水,水,我,我要——喝——水——”
即使是在醉意中低喃,但金漓汐的神智已经开始逐渐清醒过来。她蜷缩成一团,以为无人理会她,但没过片刻,竟真的有一只手端着一杯水到她的嘴边。
金漓汐张开唇,咕嘟咕嘟,贪婪地喝下那杯温水。半晌她才疲倦地将头重新靠回了枕上,闭目低声说道,“谢——谢谢——”
“客气了——”说话的人声音低沉,富有男人特定的磁性,他的话语里有着一丝笑意。
金漓汐闻听到那声音,也顾不得醉酒后的头还在剧痛,连忙惊慌地睁开眼来,果真见到蓝远铮那张俊脸正和她不过咫尺。
金漓汐只觉得自己的血液一下子都涌到了脸颊上,她原本绯红的脸简直可以滴出血来,她惊恐地拉高自己的锦被,声音无力且颤抖道:“你,又是你?这是——这是哪里?”
“我的床上——”蓝远铮低声笑道。
金漓汐将身子蜷缩在锦被里,暗自摸索自己的衣裳,发觉自己还穿着衣裳,稍微地松了一口气,但立刻她的意识又开始紧张起来。
她咬着唇,用一双强自按捺住惊慌的眼眸看着蓝远铮,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尤其是两人同床共枕的情况下。
虽然她与他已经有过亲密关系,但是,在她心中,他依旧是她所排斥的敌人。
蓝远铮看着金漓汐带着敌意与警惕的眼神,自嘲地一笑,“那么怕我?——我可是你的男人!我又不会吃了你——”
金漓汐不语,但却蹙起了眉头,她的头在剧烈作痛,温吞米酒的猛烈后劲还在让她眩晕不已。
蓝远铮从枕上支起身子,替金漓汐用手指按摩着额头,低声问她:“头疼么?”
金漓汐恼怒地挥开蓝远铮的手,但动作却无力,她喘息而沙哑道:“你,走开!别,别再惺惺作态——”
“哦?我惺惺作态?”蓝远铮看着金漓汐羞怒的脸庞,闷声笑道:“我很假么?”
金漓汐哼了一声,瞪了蓝远铮一眼,他还有脸说?!
说来,都是他存心要灌她的。不成,她可不能中了他的圈套,自动爬上他的床来。
金漓汐努力挣扎着想爬起身来,却一下子又倒卧在床榻上,她无力地翻了个身,却笨拙地压到了一旁的蓝远铮,金漓汐触手所及,是蓝远铮温热的皮肤。
金漓汐惊讶地叫出声来,“你,你——”躺在她身旁的蓝远铮是赤/裸着胸膛的!
蓝远铮微笑着反身压住了正惊慌不已的金漓汐,他朝她俯下身来,低声道:“有必要这么惊慌么?我身体还有什么地方你没见到过?”
金漓汐面红过耳,她用手撑在蓝远铮的胸膛前,颤抖着声音道,“走,走开——!”
“我不!——”蓝远铮放开了支撑在金漓汐身体两侧的胳膊,他健壮的胸膛直向金漓汐的胸前压了下来。
“你,别!”金漓汐又羞又气,但却全身无力,她的手随着蓝远铮身体重量的下沉而节节退缩,逐渐垂落。
当蓝远铮健壮的身体终于覆盖在了金漓汐的娇躯上时,金漓汐的手掌变成紧贴在自己的胸口与蓝远铮的胸膛之间。她的纤手所触的,是蓝远铮平稳中又带着急切的心跳声。
屋子里很是安静,直听得见彼此的喘息与呼吸声,甚至连彼此胸腔里的心动,也感觉得出来。
蓝远铮微微抬起身子,将金漓汐的纤手拿开,固定在她的身体两侧,而他终于也如愿以偿地将自己的健壮的身子密密伏贴在她柔软的身体上。
下意识地,蓝远铮略微支起了点身体,他怕娇弱的金漓汐承受不住他沉重躯体的重量。
蓝远铮紧抱着金漓汐,并不像过去那么着急地求欢,他只是俯下脸去,嗅闻着金漓汐清香的秀发,他在她耳边低喃,“小汐儿,小汐儿——”他闭上了眼,感觉着她的芳香与柔软。
金漓汐将头调转开,不让蓝远铮看到她的脸,她疲倦地闭上了眼,不想去挣扎,她知道每次到了最后,她所有的反抗都是无效的。
她的一分反抗,会换来蓝远铮十分的折磨与肆虐。
但半天过去了,金漓汐并没有等来蓝远铮如往常那狂风骤雨般的肆虐与占有。
“头还疼么?”蓝远铮温柔地问着金漓汐。
金漓汐不答,蓝远铮也不为意,他低声道:“小汐儿,好好睡一觉,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蓝远铮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出这句话来,金漓汐的鼻子一酸,她连忙紧咬住红唇,委屈与悲伤的泪水早已悄然盈湿了眼眶。
一直在她身旁?!
爱她的人,与她所爱的人都曾说过,汐儿,我会一直在你身旁。可到了最后,又会有谁真正陪在她身旁呢?!
先是母亲,再是灵汐,阿璞,最后是苏倦言,哪个人能逃脱得了无情的命运安排?!
他们,谁都不在。
一行行泪悄然从金漓汐的眼中滑下,蓝远铮觉察出金漓汐的伤心,他吻着她,边道:“不哭,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保证,我不会对你撒谎的——”
金漓汐低低地呜咽着,蓝远铮用自己的怀抱温暖着金漓汐有些冰冷的身体。
“抱紧我,小汐儿——”蓝远铮低声道。金漓汐没有动。
蓝远铮将脸贴在金漓汐被泪水濡湿的秀发上,半晌没有得到回应,他似乎是反应过来了,苦笑道:“小汐儿,我忘了,原来你醉了——”
说着,蓝远铮怜惜地亲吻着金漓汐的脖子与锁骨,他的吻轻柔,带着抚慰。
金漓汐任由蓝远铮亲吻着,她闭着眼眸,听到蓝远铮说她醉了,她也愿意装醉下去。
人都说酒能解千愁,金漓汐在黑夜里流着泪苦笑。
为何她不能喝得更醉一些,假如醉过之后真的能减轻痛苦一些,她情愿就此醉死。
为何不让她醉得更狠一些?为何不?!金漓汐无声地哭泣着,发出了含糊的抽噎声。
一个火热而滚烫的唇印了过来,吻去了金漓汐脸上的热泪,然后如对待珍宝一般,细细地吮吻着她的耳垂,颈项,最后,覆盖上了金漓汐的唇,在她的口中挑弄纠缠。
金漓汐用手推着蓝远铮的脸,不让他吻她,但蓝远铮拉过她的手,亲吻着她的手心。
金漓汐抽不出手来,只好借着酒劲,用力咬上了蓝远铮结实健壮的肩头,同时抬起腿来,使劲蠕动着身子想踢开他。
她身体上所有柔软的地方,都顶着他的硬/挺。并在不停摩挲着。
蓝远铮全身一僵,倒吸了一口气,金漓汐,她是在玩火么?!
醉酒后的金漓汐走两个极端。
一个极端是柔情似水,这个蓝远铮深有体会,几乎要淹溺在她的一江春水里;另一个极端他没见过,可能就是如今晚醉酒后的金漓汐,她如同一只小野猫,对他张牙舞爪,却激起了他对她迫切的渴望。
她在他身下扭动,挣扎,她咬他的肩头,打他;
而他捉着她,压着她,吻着她,抚慰着她……
金漓汐全身发烫,红晕满面,她不停地娇喘着,嘴里发出了含混不清的酒后呓语,终于,在昏沉中,她放纵着自己,无可救药地,彻底沉沦下去。
金漓汐的低语听在蓝远铮耳里,却仿佛是致命的催情呻吟声。
两人扭动,纠缠成一团,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挣扎,纠缠,还是在迎合?!
尤其是金漓汐,她开始意识混乱起来,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好热,甚至——很空虚——她舔着干涸的红唇,四肢娇软地几乎要化了。
在蓝远铮温暖的怀抱里,刻意的温存下,金漓汐下意识地抱住了蓝远铮,酒意分走了她对蓝远铮痛苦而恐怖的记忆,在身体原始萌动的驱使下,她更顺从于醉酒后带给她的解放。
酒让她忘记了一切,忘记了所有的爱与恨,她只记得要紧紧抓住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缠住了蓝远铮。
一个想给,想怜爱;一个想要,想依靠。
于是,如火点燃了柴,如沙漠遇见了甘露。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蓝远铮与金漓汐在宽阔的床榻上辗转反侧,疯狂拥吻,似醉似狂,犹如醉梦中,谁也分辨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
急促的呼吸,火热的激吻,死命的噬咬,滚烫的抚摩,隐隐的痛楚中又夹杂着丝丝的甜蜜。
在这个孤单寂寞的夜晚,处于失控状态的蓝远铮与金漓汐是如此强烈地需要彼此的温暖。
情火如沸,激狂相缠。
几乎都等不及完全褪去彼此的衣裳,已经快处于崩溃临界点的蓝远铮便用力进入了金漓汐的身体深处!
两人同时啊了一声。
蓝远铮满足地呻吟了一声,而金漓汐娇软的身体,则如同一江春水,化了,散了,飘渺得如同在云端。
情牵魂绕·低诉衷肠
他压着她,而她夹着他。
带着痛楚带着战栗的快感从彼此紧密贴合着的地方向他们的四肢百骸蔓延,勾动着他们全身的每一条神经。
蓝远铮闭上眼,感受着金漓汐的娇柔与泼辣,即使她狠狠咬痛了他。
她的不驯与野蛮加深了他的欲望冲动。他在一片绵软中沉沦,他在紧张中流汗。她的娇美,她的湿紧,还有她的呻吟,都让他欲罢不能。
蓝远铮粗重的喘息在金漓汐耳边回响,他低声问着她:“你,难受么?”边说着,他边爱怜地含吻着金漓汐小巧精致的耳垂,从蓝远铮微微颤抖的紧绷身体,可以看出他在强忍着自己的冲动。
金漓汐仰躺在床榻上,没有回答蓝远铮。她的手攀在蓝远铮厚实的肩膊上,他的胸膛贴着她的柔软双峰,他的心跳得好快,让她的心也跟着他在剧烈跳动。
金漓汐低低喘息,蓝远铮灼热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而他的身体最坚硬的部分正隐没在她最湿润的甬道里。
即使他还没有开始动作,她已经感觉到了他身体滚烫的热度,甚至他挺立前端青筋的脉动。他迫切的欲望在她身体深处停留,乞求着她的配合,渴望着她的融合。
这个醉酒后让她迷失的夜,这个醉酒后让她迷乱的男人,意识混乱而痛苦的金漓汐不语,却将如藕般的玉臂猛地收紧,搂抱住了蓝远铮的脖颈。
蓝远铮得到她的回应,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他不再迟疑,开始在她的体内猛烈抽动。
他低头寻找到了金漓汐芳香的小嘴,用力吮吸着她柔嫩的嘴唇。
“小汐儿——”蓝远铮低声喊着金漓汐的名字,他的吻深切而又狂野,回应他的是金漓汐的热情回应。
蓝远铮呻吟一声,再也控制不住,抱着金漓汐,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开始奋勇驰骋起来。他的一动一出,都换来金漓汐的娇喘与含糊的呻吟。
一阵阵带着轻微疼痛的酥麻快感,让肆意放纵自己的金漓汐品尝到从未体验过的情/欲滋味。
一股股陌生的快感颤栗,突地由她与他相贴合的地方猛地窜升而起,扩展到金漓汐的全身,让她有着奇异的满足,但其中又夹杂着惶恐。
在金漓汐已经昏沉的意识中,这种奇特的感觉让她不知所措,全身的力气逐渐消失。她只好用力攀附着健壮的蓝远铮,随着他的动作而起伏。
他的唇紧贴着她的,将她的呻吟与喘息都吞进他的口腔中,但他的下/身却没有停止狂野的掠夺与进出,一波又一波的快感袭击着他们彼此,他们几乎要淹没在这种疯狂而又释放的颤栗之中。
细细的汗,从蓝远铮与金漓汐的身上渗出,难耐的呻吟与剧烈的喘息在空气中回响。
半晌,蓝远铮不满足地放开金漓汐的唇,低下头,又吻咬上了她胸前诱人的樱红。
金漓汐峰尖儿上又疼又痒的感觉令她不觉呻吟出声,她的纤手插伸入蓝远铮的头发,几近痉挛地撕扯着他的头发,柔软的身体随着他剧烈的动作而喘息颤抖。
蓝远铮滚烫的唇一路往下,从她雪白高耸的胸,一直往下,所到之处,都留下了他霸道的烙印。
金漓汐在枕上辗转,她的秀发披散着,蓝远铮剧烈的动作让她急促喘息,全身剧烈抖颤,她的双腿紧紧夹着他,几乎承受不住如此激烈的撩拨。
金漓汐情不自禁地发出娇媚的呻吟,无法抵抗住自己身体内一波波涌上的热潮。她的脑海中已经一片空白,只是凭着自觉迎合蓝远铮火热的冲撞抽/送,一次又一次。
蓝远铮用力挺动着自己健壮的腰,他在她体内激荡出情/欲的热浪,他不断地摩挲着她,冲击着她,引得她不停地颤抖与收缩,而这种销魂的感受也更进一步提升了他对她的渴望与占有。
奇异的热流充斥在身体内部,金漓汐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拱起,她难受地扭动身子,口中细细娇喘,觉得自己彷如置身于火炉中,浑身如同被烈焰灼烧。
她饱满的丰盈在蓝远铮的身下起伏,两人紧密相缠,如同藤缠树,树遮滕般,已经分不清你和我,只是沉沦,沉沦,再沉沦……
“不,啊——”当快感积累到顶点,金漓汐的头用力地向后仰,脖子仰出了媚人的弧度,整个人犹如被抛空到了天际中,不停地眩晕,颤抖,痉挛。
“远……远铮……我,我不要了……”混乱中的金漓汐竟奇异地叫出了蓝远铮的名字,而且这次,她没有叫错。
她体内的快感不停堆积,那种爆炸的猛烈感觉让她惊慌地发出恳求呻吟,可是她的身子却又不自主地挺起迎向蓝远铮,以求更深一层的愉悦。
疯了,她已经疯了!
终于在这一刻,金漓汐才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忽视与她零距离结合的男人。
也许,她前世是欠他的,今生才会如此痛苦。
金漓汐的长指深深掐进蓝远铮的肩头,蓝远铮感到自己的肩头一阵刺痛。
金漓汐不仅掐他,还咬了他。
可蓝远铮,却是如此欣喜与满足,头一次,他感觉到了他身下这个女人的主动与放松。
今晚,她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
原来两情相悦,水乳/交融,竟是如此快乐的事情。原谅他明白得太迟了,所以错过了她的温柔与活力。希望他明白得还不太算太晚。
蓝远铮用力抵着金漓汐的身体深处,体贴地让她攀越更高的巅峰,他俯瞰着她,欣赏着她到达高/潮时,全身散发出的那种妖媚与嫣红。
她实在美丽得惊人。
蓝远铮停抵着金漓汐的身体片刻,紧接着又开始疯狂地抽/动起来,他紧紧扣住金漓汐的腰肢,奋力将自己送入她正在抽搐的身体深处。
蓝远铮感受着她的收缩与紧/窒,金漓汐无助地在蓝远铮身下,任由着他一次次的冲击将她再次送上那颤栗的巅峰……
“不……不要了……求……求你……”细碎的求饶声从金漓汐的嘴角逸出,她全身泛红,随着床榻的震动,仿佛觉得整个屋顶都剧烈摇晃起来。
蓝远铮线条优美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黑暗中他五官英俊的轮廓更加充满了男性的魅力。他看着金漓汐,终于在几下几乎撞透她灵魂的重击下,深深释放出了自己……
……
夜已经很深了。
蓝远铮终于餍足地从金漓汐柔软的身体上翻下,他躺在金漓汐身边,微微喘息着,他身旁的金漓汐闭着眼眸,似乎已经睡着了。
蓝远铮伸过手去,揽着金漓汐的身体,将她抱在怀中。他抬起手来,怜惜地掠开金漓汐的秀发,仔细轻抚着她柔滑的俏脸。
金漓汐俏脸上的晕红还未褪散,她蜷缩在他怀抱中,正沉沉睡着。蓝远铮盯着金漓汐半晌,俯过脸去,轻轻地在她的嘴角印上一个吻,然后将脸贴在她的秀发边,满足地喘息。
“你知道么?小汐儿——”蓝远铮低低地自言自语,“许多年以前,我就喜欢你——”
“那时的你,是那么纯真美丽,”蓝远铮轻抚着金漓汐的脸颊,微微一笑,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任何人看见你的第一眼,估计都要忍不住把你占为己有——当然,我也不例外。”
“不过那时的我,根本就是一个穷小子,对你简直是痴心妄想——但,但我又不甘心——”蓝远铮的笑容有点苦涩,
黑暗中,蓝远铮的那双眼眸里有着迷惘与惆怅,“你不知道,当看见你和那个书呆子在一起时,我心里有多嫉妒,有多愤恨——我知道我今生肯定得不到你,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而且,而且我们之间还有血债深仇——你父亲欠我苗寨无数血债——我誓言要灭了你们金府!即使知道不可能拥有你,我也誓言总有一天我要得到你!哪怕不能得到你,我也要毁灭了你!”
蓝远铮叹息了一声,道:“可是,可是,今日我终于得到了你的人,却才明白得不到你的心竟会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
蓝远铮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每天都在想你,想征服你,想让你向我臣服,可是你总是那么倔强——而且,现在那个书呆子也追来了,我,我——”
蓝远铮将头埋进金漓汐的秀发里,有点压抑的声音从她如云的秀发里逸出,“我担心你会离开我,回到他的身边——你是我的,小汐儿,你是我的,我不许你离开——”
蓝远铮抱着金漓汐喃喃自语,头一次,他为了一个女人这么矛盾与痛苦。也只有在这样深沉的夜,那么疯狂释放后的时刻,他才敢对已经沉睡中的金漓汐说着这样的心里话。
蓝远铮抱着金漓汐,他怜爱地轻吻着她的颈项,嗅闻着她的芳香。
她身上有种恬静的气息让他心安。
蓝远铮庆幸金漓汐还在沉睡中,方才的欢爱该耗费了她所有的体力吧。倾诉过之后,他抱着她,也开始放松地沉入了梦乡。
就在蓝远铮发出平稳呼吸后的半晌,金漓汐的睫毛动了动,她睁开眼眸时,眼底里却是一片清亮。
情牵魂绕·情路迢迢
静谧的夜,寂寞的人,彷徨的心。
金漓汐睁大的眼眸里有着迷惘,有着惊诧,更有无数复杂的思绪。
蓝远铮方才对她说了什么?他,他说他很早以前就——喜欢她?
金漓汐仰躺在床榻上,悄然偏过头去,看着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他趴伏在她身上,贴合着她的身体,他强健的胸口散发出温热的气息,借着屋外撒进屋子的月光,金漓汐看见这个强悍男人恬静平和的睡容。
他有一张俊美的脸,轮廓清晰立体,平日里冷酷无情的脸也缓和了下来,此刻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郁,更像个满怀心事的大男孩,而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一代枭雄。
金漓汐抑制不住内心的激荡,她转过头,不去看躺在她身边的男人,但他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热量在提醒她,此刻的他,不是那不可一世的苗王,而是个曾经爱慕过她的男人。
他说过,他很早以前就见过她,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金漓汐的思绪不由地又回到了好几年前的金布政使司府的那些日子。
夜深人静,她不能否认对蓝远铮完全没有印象,相反的,她对他记忆深刻。
在金漓汐的记忆里,这个来自苗疆的清秀男孩总是埋头做苦工,即使他狼狈即使他落魄,但他那双清亮的眼眸里却有着倔强与坚毅。
金漓汐见过金布政使司府中的几个恶管事故意支使蓝远铮干粗重的活,甚至毒打他。也是由那些人的口中,她才得知这个男孩竟然是已故苗王的唯一后人。
当初金布政使司逼死老苗王已经引起公愤,因此即使已经知道蓝远铮的真实身份,但对苗王的唯一后人倒也不敢明目张胆斩草除根,于是便派人暗地里折磨蓝远铮,想置他于死地。
即使被金布政使司告诫不得靠近蓝远铮这种危险且下等的人,但生性善良的金漓汐看到蓝远铮被毒打得鼻青脸肿的脸,心里对他不由起了同情与怜悯之意,堂堂一个苗王后人,竟然被折磨虐待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而狠命折磨他的人,竟然就是宣称“汉苗一家亲”的汉官。金漓汐深感有愧,为父亲,也为那些心口不一的汉人。
他们霸占了苗民的财富,掠夺了苗民赖以生存的土地,结果反而要将苗民驱逐出苗山世代居住的地方,不仅是反客为主,更是可耻行径。
在心里深处,金漓汐也暗暗佩服蓝远铮即使身在险境,也不肯低头认输的勇气,换作是她,可能一刻也支撑不住吧,因此才有了后来她救助他逃离生天的那一幕。
蓝远铮很早就注意到她了么?那他应该早就知晓她与苏倦言的关系了吧?
他说他嫉妒苏倦言——那,那他真的是喜欢她么?
金漓汐的脑海里不由又回想起之前在金布政使司府,蓝远铮看她的目光总是带着火热的光,似乎要看进她的心底里去,那时候他还是个下人,就敢肆无忌惮地紧盯着她,害得她总是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
往事不堪回首,今夜蓝远铮对金漓汐的告白让她无所适从,金漓汐悄悄地转过身,想离开熟睡中的蓝远铮,她的心好乱,心跳很急,却带着一丝隐隐的甜蜜与激动。
金漓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心境。
此时此刻,心绪纷乱的她竟然一下都没有想起苏倦言——那个让她一直记挂为他伤心的男子。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她现在对蓝远铮的关注度超过了苏倦言么?这个认知让金漓汐暗暗心惊。
金漓汐从枕上抬起身子,锦被滑落到她雪白柔润的胸口,也现出了蓝远铮结实的肩背。
他背上狰狞的伤疤犹在,金漓汐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轻抚着蓝远铮的疤痕,除了那道深深的伤疤,他的背上还有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疤痕,这么多年来,他能成为一代苗王,想必也吃了不少苦吧?
金漓汐不自觉地,细嫩的手心已经顺着蓝远铮的皮肤逡巡,他结实的肌肉在她的手下带着贲发的张力,待得金漓汐发觉自己在做什么时,她的手已经滑到了蓝远铮精壮的腰部。
蓝远铮在此时翻转了个身,金漓汐慌忙住了手,屋子里只剩下她紧张而又慌乱的呼吸声。
金漓汐羞愧难当地连忙将手从蓝远铮的身上抽离,但她的肩头突然一紧,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揽在了怀抱里!
金漓汐跌倒在蓝远铮赤/裸的胸膛上,她慌乱地抬起眼,正好与蓝远铮睁大的眼眸对个正着,原来蓝远铮根本就没有睡着。
金漓汐羞红了脸,却不知自己该以何种反应面对蓝远铮。蓝远铮看着她片刻,低柔地问她:“小汐儿,你的酒醒了?方才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么?”
金漓汐羞不可抑制,不敢抬头,只得将脸藏在蓝远铮宽阔的胸膛上,他的心跳得也很快。
金漓汐听到蓝远铮在她的头顶问着她,“我只问你一句,我喜欢你,你——也,也喜欢我么?”
金漓汐全身一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蓝远铮抱着她又翻了个身,他伏在她身体的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那张英俊的脸上有着认真与恳切,“小汐儿,我知道你不会回答我这个问题,我不会强求你回答。现在,我只问你一句,假如我们今天不是彼此的这种身份,你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蓝远铮的目光炯炯,眼神热切,让金漓汐又依稀看到了多年以前那个倔强而执着的少年。蓝远铮握着金漓汐的手,将她的纤手举在自己的嘴边,轻吻着她的手心。
他的眼神温柔,带着浓浓的爱意,更带着深切的期盼。
金漓汐望着蓝远铮温柔如水的眼神,如受蛊惑了般,头脑昏沉的她低低地从红唇吐出两个字来,“愿意——”
话一出口,蓝远铮的脸顿时如同云开雾散,他的眉梢眼角都是欣喜的笑意。但金漓汐在话脱口而出的一刹那,却苍白了一张俏脸,她,她究竟不知羞耻地在说些什么啊?!
蓝远铮瞥见金漓汐苍白的脸色与退缩的神情,他不容她再逃避,他抬起她尖尖的下巴,凝视着她我见犹怜的小脸,低声道,“小汐儿,不要再逃避我,你是喜欢我的,只是你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不,不,我——”金漓汐慌乱地想要辩白,却被蓝远铮用修长的手指堵住了嘴唇,“嘘——”蓝远铮低声道,“我不想从你的嘴里听到你那些伤人的话——”
蓝远铮低下头,轻吻着金漓汐的额角,耳边,他低低道:“我不想听你拒绝我,小汐儿,我对你是认真的,我不要求你回报我同样的喜欢与爱,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好——”
蓝远铮的声音渐渐越来越小,他将脸埋进金漓汐的秀发里,金漓汐能听出蓝远铮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与惆怅。
一股心酸与疼痛涌上金漓汐的心口,她不由伸出手去,环住眼前这个男人的脖颈,她想安慰他,想依靠他,夜很冷,她需要他温暖她,正如他需要她一般。
蓝远铮高大健壮的身体一振,他惊讶而欣喜地抬起头来,看到的是金漓汐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眸,那双眼里有着怨,有着悲,有着嗔,假如他没看错的话,更,更有着欲说还休的情……
两人的眼波流转,纠缠,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突然,一场猛烈的亲吻与拥抱在他们之间展开,如雨点般的吻落在彼此的眼,眉,鼻,唇……
四肢交缠,缠绵拥抱,翻滚交叠……从内心深处隐藏的深深压抑的情感在这个酒后的夜里,如火山的熔浆般喷发,烧红了彼此的眼,烧灼了彼此的身,更烧焦了彼此的心……
滚烫的亲吻,火热的拥抱,激情的缠绵,金漓汐闭上了眼,终于第一次身心放松地接受了蓝远铮的爱抚与拥抱,也终于第一次清醒地接纳了蓝远铮整个身心……
不知从何时开始,蓝远铮这个自大狂妄又专横的男人影子已经悄然进驻到她心底一角,并且根节踞盘,将别的竞争对手一点点挤压出那柔软的空间,只容他一人独有。
也许明日醒来,金漓汐终将羞愧,也许难以面对所有的人,但在此刻,她只想攀着这个在这凄清世上唯一能给予她温暖的男人,与他一起共沉沦……
汗湿透了彼此紧贴的肌肤,散乱的发纠结在一起,蓝远铮闭着眼咬着牙深陷在金漓汐的柔软之中,他奋勇向着她冲刺,在她身体最深处驰骋,张狂,占有,肆虐……
而金漓汐环抱着蓝远铮的颈项,她的纤纤玉指揪插着他的发,将他的脸,带着贴在她的脸庞,他感觉到了她脸上微凉的湿意,她在哭,可他知道她是在为他流泪……
情火如沸,燃烧着四周的空气,宽大的空间响荡着他们的喘息与呻吟,蓝远铮不愿意停下,如果可以,他愿意就此死在她的怀抱中,死在与她的刻骨缠绵之中……
甜蜜中带着辛酸,带着痛楚,死去又活转,犹如他们之间的感情,即使知道前方再无退路,却仍旧愿意一起饮下带着毒的鸠酒……
绷紧,绷紧,再绷紧,终于,那根隐藏身体深处的弦终于拉断,金漓汐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得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在高高的云端里漂浮,悬空……
金漓汐想叫喊出声,但她娇软的呻吟却被蓝远铮火热的唇堵住,软软的,不留一丝缝隙,即使是这种销魂蚀骨的呻吟,他也不愿意让这个寂静的夜偷听了去,他就是个占有狂……
他要从头到尾,占有他心爱的女人,不仅要带着她一起攀越虚幻的情潮巅峰,将来更要带着她冲破所有的禁忌与桎梏……他无法不正视自己对她一天胜过一天的牵挂与爱恋……
祝酒说得对,如今的蓝远铮已经被感情束缚了全身,全心……而他,一点也不想从这甜蜜而又痛楚的感情挣脱出来。从今以后,是对是错,他只想和她在一起。
狂野的激情过后,是互相的凝望,如水的目光在一起纠缠。
无形的情丝已将两颗不羁而孤傲的心相牵相连。
谁也不说话,但黑暗中,蓝远铮握紧了金漓汐的纤手,将她颤抖的手举放在自己还在剧烈喘息起伏的胸口,让她感受他为她的心动。
暗夜里,爱在疯狂地滋长,情在暗暗地流转。
即使情路迢迢,但毕竟是走出了第一步,不是么?黑暗中,蓝远铮露出了满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