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魂绕·终陷情网
娇慵懒梳头。
木梳过处,根根青丝如水流淌,宽大的衣袖滑落到手肘,露出如玉藕般的胳膊。
一张带着火热气息的唇凑近,轻吻上那滑嫩的吹弹得破的肌肤!
肌肤的主人如春葱般的纤手一颤,几乎要将木梳抖落在地上,放浪亲吻的人微微一笑,张开大手,稳稳接住木梳。
他揽过纤细的如花美眷,接替她开始为她梳起那一头长长的青丝来。
她红着一张脸,低垂着头,几乎不敢抬头看他。确切地说,从昨夜到今日,她都不敢抬眼向他看上一眼,而她俏脸上的红晕也未曾消褪而去。
他也不以为意,嘴角总挂着一丝心满意足的笑意。他知道她在害羞,他拿温柔似水的眼神看她,直看得她脸上的红晕加深,直看得她的全身犹如有火烧。
她满头的青丝在他粗糙厚实的大掌中滑过,带着如绸缎般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他轻拈起她的一缕秀发,放在鼻侧嗅闻。
她觉察出了他轻狂的举动,忙举起玉臂,拢住自己的秀发,并回首娇嗔瞪了他一眼。
他朗声大笑,从背后将她用力抱在自己的怀中,他低头尽情闻着她身上芳香的气息,他满心都是怜惜与爱恋。
他与她,终于也有今日的相拥相依偎。他抬眼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几丝恍惚,刹那间,他竟似在做梦。
但她身上近在咫尺的清香与温热告诉他,他不是在做梦,她真的在他怀抱中,乖顺地成为着他的女人。
他抱着她,人世间再无憾事。
窗外阳光正好,他替她盘好发髻,然后握着她的手,低声但坚定道:“随我出去走走——”
她没有回答,但红晕满布的脸上却有着退缩与惊慌。
“你后悔了?跟我在一起?”他问着她。
她犹豫片刻,缓慢地摇了摇头。从昨晚她放下心结接纳了他,她就没有机会让自己后悔。
从自己的母亲坚决不见讨了小的父亲宁可独居开始,她就明白了爱情是自私与痛苦的。
她与妹妹都传承了母亲对待感情的秉性,爱恨分明。
说她们固执也好,说她们迂腐也好,但爱就爱了,恨就恨了,决不能勉强自己的心意。
身为俘虏的她之前没有勉强自己接受他,如今,她也不会昧着良心否认喜欢他。
她想,她应该是喜欢他的,否则也不会面对他时,总有那么多的情绪波动。
“既不后悔,为何不肯握我的手?”他朝她伸出手来,等着她的小手放上来。他要带着她,重新让苗寨里的下人知晓她现在对他有着与以往不同的意义。
她凝眸望着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怀着忐忑而复杂的心绪,咬着下唇将纤手放在了他宽大而温暖的手心之中。
“别怕,你要记得——”他带着她,在跨出苗王寝宫的门槛时,他俯首对她道,“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对你有成见,我依然——要你!你只要将你的心放在我身上——便足够。”
说着,他推开了门,明亮而耀眼的光线顿时一起涌了进来,照亮了他们的身影。
而他的手,握着她的,坚定不移。
……
一时间,苗寨骚动,好奇,欢喜,嫉妒,愤怒的目光一起都向金漓汐投来。即使她低垂着头,跟在蓝远铮的身后,依然能感受到投注在她身上敌意的目光,让她全身有如针毡。
蓝远铮的手一直握着金漓汐的纤手,他的手心传来了金漓汐微微的颤抖,他微微凝神,用力一握,想将坚定与勇气传送给她。
蓝远铮侧过头,望着金漓汐,低声道:“镇定点,将来你还要面对得更多呢——”金漓汐不答,却抬眼望了他一眼,如水的眼波里有着迷惘与惶然。
蓝远铮微微一笑,似要给她定心,他轻轻道:“你是我蓝远铮的女人,不用怕任何人——因为——”他悄然握紧了她的手,“有我在——”
金漓汐的心一暖,不知怎的,有点惊惶与忐忑的心似乎安定了下来。她重新低垂下头来,但神色已然恢复了平静与淡然。
苗寨的人屏息静气看着苗王蓝远铮牵着前金布政使司的女儿,在苗寨中施然前行。
所有的人从苗王蓝远铮看金漓汐的眼神与温柔的动作中,不约而同地明白了苗王蓝远铮此举是将他与前金布政使司的女儿恋情公诸天下。
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忧心忡忡,更有人愤愤不平,也不知前金布政使司的女儿使了什么狐媚妖术,竟将他们心目中最崇敬的苗王给迷惑住了。
有些苗寨苗民压抑不住内心的震惊与愤怒,想要冲上前去将金漓汐一把扯住好好教训一番,但看到苗王蓝远铮平静而凛然的神情,不由被震慑住了,不敢轻举妄动。
金漓汐随着蓝远铮的步伐细步前行,周遭人们的眼光假如是把刀,她估计自己全身要被钻出无数个小洞,她低头咬紧下唇,她的手在蓝远铮的大手里,满满都是冷汗。
蓝远铮握着金漓汐的纤手,神色如常。
远远便看见有点目瞪口呆的桑焉,蓝远铮停下了脚步,微微颔首示意桑焉上前,桑焉连忙紧走两步,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心头一喜,忙施礼笑道,“恭喜苗王——”
蓝远铮微微一笑,道:“免礼,谢了——”他顿了顿话头,又道,“桑焉,吩咐下去,今晚再举行宴会,不过一切从简,不必太喧哗——”
“宴会?能问苗王所为何事,以便管事安排——”桑焉虽然心中已猜到几分,却还是以求蓝远铮再次印证。
蓝远铮望了望身旁的金漓汐,又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周围竖起耳朵听的苗寨子民,声音淡然道:“怎么?本王想立心爱的女人为妃也需要向管事报备么?”
“什么?!”周围一片吸气声,金漓汐的手在蓝远铮的手中颤抖得尤其厉害。
还是桑焉最先从惊愕中回神,她慌忙道:“苗王请息怒,是奴婢多嘴了——奴婢这就向祝酒大人禀告,请他准备主持大礼——”
蓝远铮抬起手,阻止住了桑焉,“且慢,先不要去惊扰祝酒大人,今晚本王只是想给金姑娘一个名分而已,不需要举行大礼——”
蓝远铮抬眼望着一脸错愕与惊慌的金漓汐,放柔了声音道,“总要给大家一点时间适应一下,毕竟这也是件大事,不过本王等不及了,所以今晚先定下名分,其余的事项日后再行安排。本王的决定大伙儿可有什么意见么?”
众人鸦雀无声。
有个苗民忍不住站出来,斗胆进言道,“还请苗王对此事三思,别忘了金布政使司当初是如何迫害我们苗家一族的——”
蓝远铮面色一凛,道:“本王自然知晓,所以才一切从简。”说着,他微微一笑,缓和一下气氛,道,“多谢各位子民的拥护,本王自有主张——”说着拉着金漓汐便走,将一行众人抛在身后。
“你,你为何要这么做?不怕因为我而影响了你的一世英名么?”廊桥上,金漓汐停下脚步,将手从蓝远铮的手中抽出,凝视着他问道。
“有何可怕?”蓝远铮一笑,道:“我既不在乎名声,也不在乎他人眼光,我只在乎我在乎的人在不在乎我,假若她在乎我,那我什么也不在乎——”他说的话如同绕口令,金漓汐半晌才明白过来,那张如玉般的脸蓦地通红了起来。
“又害羞了么?”蓝远铮朗声大笑,他心情愉悦得很。一阵风吹过,吹起了金漓汐的长发,她站在风中,婉约动人,万般娇羞只为了他。
蓝远铮看着金漓汐半晌,几乎看痴了。他转头望着对面山崖边的一棵山茶树,蓦地腾身而起,摘了一朵开得正艳的山茶花,又飞越回来,落在了金漓汐的面前。
蓝远铮将手中的粉色山茶簪在了金漓汐的发髻上,然后退了半步,望着她,低声道,“你真美——”花美人更美,相映成辉。
金漓汐怔怔地伸出手去,不作声,只是轻抚着头上的山茶花,半晌,才低低道,“你,你不反悔么?”
“永不——后悔!”蓝远铮说话间,已将金漓汐揽过,用力抱在了怀中。
金漓汐在蓝远铮宽阔的怀抱中先是僵直着身子,半晌,终于将头柔顺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她微闭上了眼眸,第一次在苗王寨中感受到了一种踏实的感觉。
远远望去,相依偎的两人,犹如风景画中的一景,在微风中悄然定格。
……
暮色低垂。一间客人的厢房内,一条颀长的白色人影依窗伫立。
眼看日落西山,暮色一点一点将他吞没,他依旧一动不动。
“倦言表弟,你怎么不叫人掌灯?这黑灯瞎火的,你也不怕摔——”说话的人踏进门槛,便一连声说道,但很快便感觉到了屋内凄清而寂寥的气氛,来人又住了口。
“怎么了?心情不佳么?”万萌萌问着雕花木窗前的人影。
那人影僵直着身体,突然转过身来,猛力在窗前的木桌上用力一拍,低声怒吼道,“我的心情会好到哪里去!我,我竟看见他们,他们成双入对!她!她——”
“哦,她?她是谁,竟然叫我们深藏不露的苏公子如此心潮澎湃?!”万萌萌笑着说道,心中却已了然苏倦言口中说的是谁。
万萌萌甩了甩手中的纱帕,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好整以暇道,“不过,就算她做了许多苏公子看不入眼的事,苏公子能拿她如何呢?”
苏倦言咬牙,那张英俊儒雅的脸满是铁青之色,他愣怔半晌,接着颓然如泄了气般,也滑坐在桌前的椅子上。
“是,我能拿她如何呢?心长在她身上,她爱给谁就给谁,我有什么权力去阻止她?!”苏倦言说着话,却感觉自己的心在一阵绞痛。
“倦言表弟,你怎么看不开呢?英雄遇见儿女情长的事总是气短。放心,天涯何处无芳草,大丈夫何患无妻?”万萌萌劝着苏倦言,“先把仇报了,一展你的雄心壮志,到时候全天下的美女还不尽着你挑?!”
“不,不一样,她不一样——”苏倦言说着话,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他转过脸去,望着窗外,声音嘶哑道,“全天下只有一个金漓汐——”他的声音中有着无限的眷恋与惆怅,更有着压抑的感伤。
“全天下只有一个金漓汐又如何?如今的这种局面不是你我最初时候的打算么?这不是一件好事么?也看着我们的计划就要全盘实现,你又何必说这么丧气的话?!”万萌萌望着苏倦言,嘴角挂着一丝微笑,似真挚,又似嘲弄,“早在客栈那夜,你决定同意将她送给秦大人的时候,就应该想通了啊?如今却又来后悔——”
闻言苏倦言俊秀的脸上是一片苍白之色,是啊,早在那夜,他不是已经想清楚了么?如今却为何还要后悔?!
“想来,你该为金家大小姐高兴才是,毕竟她投入的是苗王的怀抱,而不是秦老头,他们二人可真是差太多了,换了我,我也会为苗王的魅力所折服——”
“你,你住口!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那个男人!”苏倦言猛地又一是拍桌子,硬生生把万萌萌的后半截话给咽了回去。
万萌萌耸耸肩膀,站了起来,道:“好吧,我不说了——苏公子还是请息怒,多想想我们后面的计划吧,别为些儿女情长而误了事——”万萌萌说着话,那张俏脸变得森冷起来,“希望苏公子不要贵人多忘事,一颗心总在那金家大小姐身上,还是多想想为你生为你死的千细细吧——”
“细细?!”苏倦言闻声,抬起眼望着万萌萌,万萌萌冷冷一笑,道:“我没忘记,希望苏公子也不要忘记。若不是为了千细细,今日我也不会淌你们这趟混水——在细细的安危不能保障之前,我希望你不要意气用事,否则,别怪我万萌萌翻脸不认人了!”
说着,万萌萌冷冷看了一眼苏倦言,转身拂袖而去。
苏倦言无言地靠在椅子上,他的眼里有着疲倦与愤恨,更有着心虚与焦躁。
风从木窗外吹进,撩着苏倦言长衫的衣摆,他衣衫下摆一角所绣的茶花栩栩如生。
情牵魂绕·缘来是你
祝酒瞪大眼睛看着站在面前的蓝远铮,思索半晌,不确定地问道,“我没有听错么,你果真要将金家大小姐纳入你的囊中?”
“是——”蓝远铮微微一笑,不去看祝酒错愕万状的老脸。
“这个——好象超出了我们原来计划的范畴了——”祝酒晃晃头,顺道抚摩着手中的一只五彩斑斓的小乌龟,他看着小乌龟,小乌龟不安地动了动身子,从壳中探出头来,眨着灵动的眼,也和祝酒一起晃动着小脑袋。
祝酒摇头道,“你看看,连这个小乌龟都不赞同你这个决定——女人,总是麻烦的——你何必自找麻烦呢?!”
“是么?”蓝远铮一双如寒星的眼眸直望着那只小乌龟,小乌龟感受到了蓝远铮冷冽的目光,不由一缩,如绿豆般的小眼溜溜地转着,蓦地将头缩回了乌龟壳内。
祝酒啧啧出声,“你别瞪我的乌龟,它要吓坏了——”
“你的?它不是我带回来的么?”蓝远铮望着那只五彩斑斓的小乌龟道。
他记得很清楚,自从他买下这只小乌龟送与金漓汐之后,这只奇特的小乌龟也随着他与金漓汐的分分合合而颠沛流离。
那次他强行将金漓汐带回苗寨,以为那只小乌龟在混乱过程中走丢了,没想到隔日他便在祝酒手中看见了那一抹熟悉的斑斓色彩。
至于那只小乌龟是怎样跟上他们,怎么进入的苗王寨,又怎会到了祝酒手中,这些都让蓝远铮不得而知,如今再见小乌龟,他有点迷惑不解。
“不过,漓汐应该还不知这小乌龟在祝酒手上,若是她知道了小乌龟追随着她而来,而且近在咫尺,她肯定会高兴的!”蓝远铮凝视着小乌龟,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
祝酒太熟悉蓝远铮这种掠夺性的微笑了,他连忙护住手中的小乌龟,嘴里慌忙叫道,“这只小乌龟是我捡的,自然就是我的,谁也别想打它的主意!”
小乌龟从龟壳里探出小脑袋望呀望,又悄悄动了动在祝酒手中的龟爪,祝酒连忙安抚它:“不怕不怕,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小乌龟好象听懂了祝酒的话,乖巧地缩在祝酒的手掌中,将头蹭了蹭祝酒的掌心,又望望一脸无奈的蓝远铮,小小龟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奇特的表情。
“它——”蓝远铮望着小乌龟,那张英俊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惊愕的表情。
“它?它又怎么了?不是没惹到你吗?!你还是赶快闪开这里,你喜欢哪个女人就自己作主,只要不把我这只宝贝龟捉走就好!”祝酒向屋外推着蓝远铮,让他赶紧走人,免得又打那只五彩龟的主意。
小乌龟低头在祝酒的掌心中爬呀爬,似乎也在赞同祝酒的主意。
蓝远铮在出门前又望了一眼小乌龟,他发誓自己没有看错,那只小乌龟竟然在笑!它那绿豆眼里还闪着光,嘴角是咧着的,似乎在偷笑他。
可是,太匪夷所思了,一只龟会微笑?!他,他真是见鬼了!
……
宽敞而庄严的苗家宗祠里,在蓝氏苗族祖先的牌位前,苗王寨的祭司祝酒一身重大节日的盛装,为两位新人祈福。
半晌,祝酒念词完毕,他颔首示意桑焉端上托盘,托盘上有两杯米酒,他端起一杯给蓝远铮,一杯则递给金漓汐,要他们喝下交杯酒。
在场的,并没有太多人,只有祝酒以及包括桑焉、锦瑟在内的几个奴仆。
金漓汐在他们的见证下,与蓝远铮互相交握着手,喝下了彼此手中的交杯酒,金漓汐又在蓝远铮火热的视线中含羞吃下了祝酒递给他们的画有龙凤和奉娃娃图案的糯米粑。
这甜软的糯米粑象征着子孙和美的意思。
简单的仪式过后,满心欢喜的蓝远铮望着自己美丽的新娘只是微笑。
祝酒戏觑道:“傻笑什么,苗王也傻了么?”众人一阵哄笑。
蓝远铮俊脸微红,不过他心情愉悦,立刻吩咐下去,赏赐苗王寨众人,以示普天同庆。
祝酒捋了捋胡子,笑眯眯地对金漓汐道,“夫人,以后你就是我们苗寨的一分子了,你将与我们苗人同生死共进退,你做得到么?”
金漓汐有点恍惚地抬起眼来,望进的是蓝远铮深深的眸子,他用期待的神情回望着她。
“我——”金漓汐看着蓝远铮强自镇定而期待的眼神,不由自主地低低颔首。
祝酒顿时松了一口气,笑道,“那恭喜苗王与夫人从此永结同心,白头偕老了——”一旁的桑焉与众奴仆也围过来贺喜,蓝远铮含笑将众人的道喜声照单全收。
在下人面前,难得蓝远铮也有这么和煦温和的时候。
而锦瑟瞅了个空,却走到金漓汐身边低声说道,“夫人,请您不要怪罪锦瑟多话,请夫人日后要对苗王好一点,他为了你,顶受的压力实在太大了——简直要落了个背信忘义的骂名呢!”
桑焉姗姗走过来,恰好听到了锦瑟的尾音,她顿时面色一沉,道:“锦瑟,你太多话了,这些事还轮不到你来管教——”
锦瑟涨红了脸,连忙退到一边去,不敢再多言。
桑焉笑了一下,连忙对金漓汐道,“夫人不要和锦瑟这小丫头计较,她也是无心的,全因为苗王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她一心为主,口不择言,还请夫人不要怪罪。”
金漓汐摇摇头,嘴角勉强挂起一丝微笑。
即使锦瑟不说,她又何曾看不出,为何蓝远铮给她一个名分的时候,在场的人为何会那么少。
估计赞成蓝远铮纳了金漓汐的苗人寥寥无几,更多的苗民定是抱着不理解的心态站在反对的立场观望。
所以蓝远铮才只叫了几个人来观礼。他是怕她会难堪么?!
蓝远铮真为了她执迷不悟,会落了个众叛亲离的地步么?金漓汐的心头涌起一阵苦涩与酸楚。
金漓汐回眸望向一脸喜色的蓝远铮,在心里默默道,“蓝远铮,我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若是你后悔了,我该情何以堪?!”
她将一生托付给他,本是喜悦坚定的感觉,可她为何总是忐忑不安?!金漓汐环顾四周,总有一种被窥探了的感觉。她凝视着蓝远铮,却在他那张轮廓完美的俊脸上看到了温柔与欢喜。
还未等金漓汐停止在心里对自己的怨艾,蓝远铮已经分开周围的人,他大步走上前来,他的大手已握住了金漓汐的纤手,他一刻都等不及要把他的新娘拥在怀中。
今天,他一偿多年来的夙愿,原来老天兜兜转转,到最后他还是将他梦寐以求的女人揽入怀中。
人都说,在这个世上,总有一个人是你的缘,不早不晚,刚刚好,就在这里。
而他蓝远铮的缘,就是金漓汐。
蓝远铮用只有金漓汐才听得到的声音对她道,“小汐儿,今生今世,我定不负你——我现在相信,原来我命中注定拥有的人,就是你。”
面对着蓝远铮的脉脉温情,金漓汐没有说话,只是悄然回握住了蓝远铮的手。
从今以后,她就是他的妻了呵。一时间,金漓汐百感交集。
……
就这样成了蓝远铮的人,金漓汐还是有点不太习惯。她坐在桌边,手托香腮,初夏午后的阳光微醺,晒在她的身上让她昏昏欲睡。
桑焉在一旁放下卷帘,笑道,“夫人,去床榻上休息吧,不然爷出门回来又该要怪我们不懂伺候夫人了。”
金漓汐回过神来,看到桑焉脸上促狭的笑,不由红了脸庞。
刚定下名分没几天,苗王寨上下早已传遍苗王对新夫人的好,说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简直称得上是宠溺二字。
金漓汐有点讶异蓝远铮对自己的耐性与疼爱,她原以为他是冷酷内敛的,但如今看来,只要触发到他内心深处,他竟被激发出比其他男子更温存更体贴的情感来。
这让金漓汐心喜,却又有点心慌。眼前的这一切,总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除去她的身份不说,她也是一个正常女人,也会担心眼前的柔情蜜意转眼化为虚无。蓝远铮对她,真的这么用情至深么?金漓汐自己都有点不太确信了。
金漓汐咬着下唇,幽幽地叹了口气,却被耳尖的桑焉听到,她立刻问道,“夫人,为何愁眉不展?是我伺候不周么?”
金漓汐摇摇头,笑道,“桑焉,你比我还喜欢胡思乱想,有谁又比得上你的周到与体贴呢?又有谁会如此用心对我?”
桑焉抿嘴一笑,“有啊,还有我们爷啊——”
金漓汐不语,但一抹红晕却袭上了她洁白无暇的脸庞,她掩饰着用手抚摩着自己的脖颈,低低说道:“我去休息一下——”
桑焉应道,“是,夫人,桑焉伺候你休息——”
主仆二人正站起身来,却听得门厅外传来如黄莺般婉转的声音,“新夫人可在?”
金漓汐与桑焉对视一眼,桑焉冲着门口应声道,“是哪位?”
“万萌萌想与新夫人见上一面,不知可否打搅了?”门口的人影站住了,门帘上却映着纤细婀娜的身影。
“夫人正要小憩,请万老板改日再来——”桑焉看了看金漓汐蹙起眉的神情,便朝着门口说道。苗王也吩咐过,不准陌生人接近新夫人,以免影响到新夫人的安全。
“哦,萌萌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新夫人叙叙旧而已,说上两句话就走——”万萌萌说着话,语调里已经有点受伤的感觉,“难道,新夫人不念故人与旧情么?”
桑焉皱起秀眉,正想要张口叫万萌萌退下,她就不喜欢拿腔作调的女人。但却被金漓汐阻止了。金漓汐低声对桑焉说道,“请她进来——”
“可是夫人,苗王吩咐过,不得让外人进来——”桑焉急道。
“万老板是我的故人,而且之前还有渊源,请她进来说话——”金漓汐说道,又低声对桑焉说道,“你先退下,我和她有话要说——”
“可是,夫人——”桑焉还要分辨,金漓汐微微一笑,“她还没有胆子在苗王寨里对我轻举妄动,你别担心,听我的吩咐,好么?”
桑焉无奈,只好出去请万萌萌进来,同时带上了房门,就在门外等候差遣。
万萌萌进得门来,带起一阵香风。她的美目流转,看见金漓汐便急步前来,一把握住金漓汐的纤手,叫道:“漓汐妹妹,真的是你么?你可想死姐姐了——”说着,眼里已经落下泪来。
“姐姐别来无恙?”金漓汐不露声色地将手从万萌萌的掌中抽出,疏离地问道。
她没有忘记那晚万萌萌要将她送去给秦大人的那一幕,眼前的女人让她陡然升起了心中的警惕感。
情牵魂绕·诡谲思谋
“总算是见到妹妹了!你可不知道自从你从客栈失踪后,姐姐我有多担心你么?!”万萌萌没有去答金漓汐的话,却疾步上前,靠着金漓汐哭诉道。
见万萌萌对她当日所做之事毫不知情的样儿,金漓汐看在眼里,却也不好当面戳穿万萌萌,于是便轻声淡淡道,“姐姐多费心了,都是漓汐拖累了姐姐——”
“不,是姐姐没有安排好,竟让坏人钻了空子,险些让妹妹身陷囹圄——”万萌萌咬牙恨道。
“哦?让坏人钻了空子?姐姐指的是——?”金漓汐转动眼波望向万萌萌故意问道,清亮的眼底里已经冷了下来。
“这个,妹妹,呃——你,你不知道就……就算了。对了,妹妹是如何被苗王蓝远铮俘虏并带到苗王寨来的呢?”万萌萌偷偷观察金漓汐的表情,试探问着金漓汐。
见金漓汐的视线牢牢地盯着自己看,万盟萌的眼神有躲闪之意。
“我离开客栈后,半途中被蓝远铮追上,因此才被带到这儿来的——”金漓汐看着万萌萌一字一字说道。
“是姐姐安排不周,所以才让妹妹那么仓惶离开,是姐姐的不好——”万萌萌连忙赔罪道,她悄然望了一眼金漓汐,忍不住道,“妹妹那日,为何不上我安排的马车而半途离开呢?害得我为你担心了好久——”
“妹妹不上马车,是因为正好听见有人商议说要将我送入秦大人府中,于是我和阿璞只好临时跳车逃跑了——”金漓汐看着万萌萌,道:“漓汐想问姐姐,为何那马车不是送我出城,而是去往秦大人府上?!”
“这,我——我也不知道——”万萌萌如针芒在身,支支吾吾,难以自圆其说。
“算了,既然连姐姐都说不知道了,那其他的我也不想追究了。姐姐,今日我只想问你一件事情,那夜准备押着我去往秦大人府上的人,究竟是谁?!”金漓汐见万萌萌不肯作答,也不去追究,只是问出了一直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中的疑问。
“他,他——”万萌萌更加惶惑。她望着金漓汐,似语又不敢言。
“是他么?——”金漓汐终于低声问道,她的面色苍白,纤弱的身子晃了晃,虽然她心中早已经有了预感那人是谁,但她真的不愿亲耳从万萌萌口中听到那人的名字。
“你,你知道了些什么?”万萌萌也是面色异常,“你已知晓那人是谁了么?”
金漓汐没有回答,只是怔怔地问道,“真是他么?那个曾经亲口对我说要爱护我一辈子的人么?”她的那颗心早已经麻木枯死,就在那晚看到她所熟悉的绣茶花后。
万萌萌没敢应声,半晌,才无奈地叹口气,道:“妹妹,请你不要怪他,他,他也是有苦衷的——他也很后悔——”
“苦衷?后悔?!”金漓汐惨然一笑,道:“是啊,这世上到处都是言不由衷,身不由己——只有我这个傻瓜还在信守诺言——我是个傻子,不是么?”
万萌萌低垂下头,不去接话,但看着金漓汐的眼神里浮上了一丝怜悯。
金漓汐凄冷笑罢,站在窗前不动,任凭风将她的秀发吹乱,她的眼神迷惘,银牙轻咬着红唇。
万萌萌愣怔了一会儿,缓缓走到金漓汐身边,低声道,“妹妹你别难受,我知道你现在委身于蓝远铮并不是你的本意。我今天来,就是想帮助妹妹早日脱离苦海——”
“你怎么帮我?”金漓汐转过头来看着万萌萌,如水的眼眸里并无相信之意。
“我希望妹妹能听从我的计划安排,潜伏在苗王寨里做内应,等时机成熟了,我们便里应外合,将蓝远铮以及苗寨里的人一网打尽!”万萌萌胸有成竹道。
“你要我当内应?”金漓汐望着万萌萌半晌,淡淡一笑,终于道:“我为何要信你?!”
“妹妹你难道都忘了蓝远铮与你们金家的血海深仇么?你难道忍心看着你爹沉冤不得雪?!”万萌萌上前一步,情急之下拉着金漓汐的纤手,道:“妹妹,你糊涂了,难道你甘心一辈子遭到蓝远铮那蛮夷的糟蹋么?!”
金漓汐拉开万萌萌的手,淡然道:“多谢姐姐提醒我,不过我现在已不想重提往事——我父亲的死确实与蓝远铮脱离不了干系,但我并不想再追究。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有时怨不了别人——”
“我没听错吗?这是你说的话么?”万萌萌吃惊地瞪大眼望着金漓汐,“你,你竟然在维护蓝远铮?我原以为你和蓝远铮在一起只是虚与委蛇,没想到你,你竟然和他假戏真做!”
金漓汐不语,半晌才淡淡道,“他在别人眼中是个恶人,我也知道他是个蛮夷,但——”金漓汐的声音低了下去,“他,他对我是真心的——”
“你疯了么,妹妹?!你被蓝远铮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这么为他说话?!你怎么能爱上自己的杀父仇人?!”万萌萌急怒道。
万萌萌的话一出口,却惊吓住了万萌萌自己还有金漓汐。
“爱?!”金漓汐爱上了蓝远铮?!
不仅是万萌萌满脸灰白,就连金漓汐的脸色也变了。
她这么维护蓝远铮,这么为他辩护,难道说什么时候,她金漓汐竟爱上蓝远铮了?所以才会接纳了蓝远铮的请求,才会和他在一起。
这些,都是她不自觉爱上他的表现么?
金漓汐倒退两步,靠在白墙上,不敢再去看任何人,她的心也是一片混乱。
“妹妹,你要听我劝,不要一头栽进感情的旋涡里,更何况这种感情是不被祝福的!若是被外人知晓金布政使司的女儿竟然爱上不共戴天的苗族仇人,不仅是我们汉人要诛灭你,就算是那些苗人蛮夷,也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清醒点吧!”万萌萌苦口婆心地劝着金漓汐。
金漓汐面色煞白,她心冷地靠在墙上,无力地挥挥手道,“姐姐你别再说了,我好乱,你让我好好想想,改日我们再聊,好么?”
“你听我说——”万萌萌仍不死心,想继续游说金漓汐。金漓汐却已经对着门口喊道:“桑焉,送万老板出去——”
桑焉闻声立刻进门,将万萌萌请出了房外,万萌萌悻悻地只好拂袖而去。
……
夜深露重,金漓汐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屋子里点着淡雅的熏香,在氤氲的烟雾中,金漓汐睁大眼眸只是望着床帷发愣。
门外响起了她所熟悉的脚步声,金漓汐连忙将锦被拉上,闭目假寐。
门被轻声推开,蓝远铮高大的身影进得门后,径直便往床榻前来,他在床边坐下,居高临下欣赏着睡美人的娇态。
蓝远铮看了半晌,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轻抚金漓汐娇艳的面庞,但金漓汐长长的睫毛却眨着,睁开了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眸。
“这么晚了还不就寝,在等着我回来么?”蓝远铮在床榻的上方俯瞰着金漓汐,低声觑笑着问她。
金漓汐微微红了脸庞,偏过头去。蓝远铮在金漓汐耳边低声细语,他嘴里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颈项,麻痒得让金漓汐缩起了身子。
金漓汐红着脸瞪了蓝远铮一眼,想拉起锦被盖住自己,但被子掀开,蓝远铮高大健壮的身躯已经钻了进来,一把抱住了金漓汐!
“想逃开我么?休想!”蓝远铮低声笑道,他抱着金漓汐,将头埋进她一头秀发里,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的气息,他真怀念她身上的清香。
一整天了,只要苗王寨中繁忙事务稍有得闲,他就忍不住想念她。他凝望着金漓汐那张无暇的俏脸,忍不住将火热的唇印上了她的。
狂野的热情开始从他们彼此接触的部位蔓延燃烧,正当蓝远铮翻身压在金漓汐的身上,想拉开她的衣襟时,却被金漓汐一把按住了手。
金漓汐望着蓝远铮,想要一直望进他的眼底去,她轻喘着问他,“远铮,你对我——是真心的么?”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几分迟疑与犹豫。
蓝远铮不说话,半晌他拉起金漓汐的纤手,凝望她片刻道:“你说呢?这么久了,你还不相信我么?”说着,他低下头去,在她脸上,胸口,在她身上的每一处,烙下他滚烫的吻。
“你是我第一个便喜欢上的女人——”蓝远铮边亲吻着金漓汐边低声道,他的声音低哑粗嘎,带着压抑的欲望,“我要你,永远都要你——谁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抢走!”
说着,蓝远铮的吻如雨点般落了下来。
金漓汐仰躺着,顺从地承受着蓝远铮火热的攻势,他结实滚烫的身体像熊熊燃烧的烈火,直要将她烤化。
即使在他的怀抱中是那般温暖,可在她心底深处,她还想再看看他。
母亲曾说过,男人对你是不是真心的,从他眼里就能看出来。
金漓汐想再看进蓝远铮的眼里,看到他的内心深处,但蓝远铮一拂手,早将灯火熄灭。黑暗中她看不清蓝远铮的脸,更看不到他的眼。
金漓汐只好攀紧了蓝远铮的身体,她需要紧贴着他的胸口,来感受他对她那颗奔腾跳动的心。
……
苗寨的客房内,苏倦言蹙着剑眉,一言不发地站在屋角的阴影处。
半晌,他开口了,声音却有点沙哑:“她不愿意听从我们的安排么?”
万萌萌没声好气地回答道:“若是她同意当我们的内应,我还会站在这里和你废话么?”
苏倦言颀长的身影有点摇晃,他喃喃自语道,“她,她终究被他虏获了心——她把我忘记了——”
“凭良心说话,女人确实没有必要对辜负自己的男人痴情——”万萌萌冷冷地接口道。
“连你也指责我辜负她了么?我,我难道愿意这样么?若不是逼不得已,我怎能忍心放手,让蓝远铮得手了去?!”苏倦言咬牙说道,额头上青筋直跳,那张俊颜铁青。
“算了,我又不是金漓汐,你也不必急着向我解释——有话你找个空与她说吧。眼下金漓汐不肯和我们合作,我们可得想个法子尽快让她站在我们这一边,否则缺了金漓汐这个关键人物,我们想完成计划可不是易事——”万萌萌深思熟虑道。
“想个法子?我知道金漓汐是个倔强脾气的女人,她若不答应的事必定不肯为之,我们能有什么法子?!”苏倦言长叹一声,沮丧道。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眼下我们最希望看到的局面就是你降伏苗族公主,而金漓汐则是我们安排在蓝远铮身边的火药,只要我们一引信,就能毁灭这一切——”万萌萌很有信心道。
“可是金漓汐不是不肯合作么?”苏倦言缓缓地走到一张红木椅前坐下,感觉自己有点疲惫。
“那就要看你苏公子的魅力了——”万萌萌看着苏倦言,脸上似笑非笑。
“我?!”苏倦言抬起头来,诧异地看向万萌萌。
“没错,就是你——苏公子!”万萌萌好整以暇道,“你不是金漓汐的初恋情人么?我不信她现在心里对你一点情分都没有!只要你好好哄哄她,指不定她就回头站在我们这一边了。”
“而且——”万萌萌徐徐地说道,“不是听说蓝远铮很宠金漓汐么?我倒想看看,金漓汐在他的心中有多重要!他能为她付出多少!”
万萌萌说着,抬眼看着苏倦言道,“现在就请苏公子出场,去挑战苗王蓝远铮的极限吧——”
……
情牵魂绕·茶花迷情
没想到,苗王寨子里的一角,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山茶花,而且开得如火如荼!
午后静谧的茶花林子里,桑焉、锦瑟跟在金漓汐身后,漫步徜徉在盛开的花树之中。
“真美——”锦瑟望着花树中开得正灿烂的茶花赞叹道。她也是头一次转到了这个安静的山凹里来,以前这里是苗王蓝远铮禁止旁人出入的地方,因此苗王寨里的没有多少人知道此处地方别有洞天。
不过自从金漓汐成了蓝远铮的新夫人之后,苗王蓝远铮所定下的禁忌好像一点点被消除掉。
比如这个赏花的好去处,就是桑焉带着她与新夫人一起进入的。锦瑟望着前方带路的桑焉纤细苗条的身影,心里对她肃然起敬。想来,这么多年了,苗王身边的忠实丫鬟首推桑焉一人,桑焉守口如瓶,又成熟麻利,是很多苗寨丫鬟们竞相仿效的榜样。
锦瑟想着,轻轻叹了口气,仰头望望天,那张如花般娇艳的脸上有了一丝惆怅。
桑焉的付出,至少是得到了蓝远铮的肯定,而锦瑟她自己呢,即使她觉得对蓝远铮也是一腔忠诚心意,但蓝远铮未必懂得。
桑焉并没有觉察到锦瑟内心的波动,她只专注于带金漓汐来这里赏花的宗旨。桑焉想让金漓汐知晓某个人对她一直以前的心意。而那个某人,正是桑焉一辈子誓为效忠的恩人。
“是呀,咱们这里盛产的就是茶花了——不过,之前我们苗寨里本来很少见茶花的,自从几年前苗王从别的地方引种回来之后,我们才见识到茶花原来竟有这么多品种——”桑焉伸起纤手来,轻轻抚摩着一朵如碗口大的粉色茶花。
“说来也怪,苗王是个大男人,偏偏种了这么多茶花在苗王寨子里——不过,还是很诗情画意——”锦瑟闻着沁入心脾的清香,有点疑惑不解地嘟囔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虽然不清楚苗王一个大男人究竟为什么喜欢茶花,但咱们苗寨有了这些花不是变得更美了么?”桑焉的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一旁出神的金漓汐,不由悄声笑道:“苗王今日终于等来了真正的赏花人,倒也不枉费他一番心血——”
“终于等来了赏花人?”锦瑟看着桑焉,更是一头雾水。
“唉,这赏花人自然不是说你,你专心看花便是——”桑焉对着锦瑟笑道,徐徐走近金漓汐的身边,道:“夫人——这满园的茶花可美么?”
金漓汐早已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这个园子她并没有来过,今日若不是桑焉与锦瑟带着她来,她真不知森严肃穆的苗王寨还有如此美丽的地方。一进这园子,金漓汐便被熟悉的感觉所笼罩住了。
她面前美丽的茶花林,精巧别致的凉亭,潺潺流水的假山,完全就是原来金布政使司府邸花园的再版!但这,怎么可能呢?!金漓汐陷入了极大的震撼之中,恍然如梦中。
“夫人,夫人——”锦瑟见金漓汐神色恍惚,忍不住悄声唤着金漓汐,可金漓汐凝望着面前的茶花树,没有回应。
桑焉抬手阻止住了锦瑟的叫唤声,她微微一笑,低声道:“别打扰了赏花人的兴致——这可是咱们爷这么多年来一直期盼的大事呢——”
“赏花人?桑焉姐姐,你指的是——?”锦瑟看着桑焉的笑容,再抬眼看着金漓汐震惊的脸庞,终于领悟过来,“爷的一番苦心,可是为了——新夫人么?”
“你说呢?”桑焉笑着也轻声道,“现在你知道,咱们爷其实心里头一直有的人是谁了吧?”桑焉凝望着那一树树的姹紫嫣红,忍不住低叹一声,“咱们爷,其实这么多年来也真不容易,也许他肯真心付出的程度,还远超于我们的想像——”
“不,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晓得吧——”桑焉又补充道。
“嗯,现在我可明白了,为何爷对待夫人的态度与一般俘虏有这么大不同了——”锦瑟笑道,不禁为自己当初对金漓汐的莽撞失言而后悔。
现在锦瑟看得出,金漓汐与苗王蓝远铮之间的微妙情势,其实占据被动位置的并不是蓝远铮本人,而是恍然不在状态之中的金漓汐。
在锦瑟看来,金漓汐并不真正了解蓝远铮内心深处对她的在意程度。不过桑焉方才也说过了,这些情感,或许连苗王自己都不了解呢,更何况是金漓汐?!
微风拂过茶花林,白色的茶花落英缤纷,阵阵清香扑鼻,落花铺满一地,间或有树叶萧萧而下。整个茶花林犹如一卷水墨画,在午后的光线里缥缈不真切。
翠山烟雨山茶开,十里幽香白间黄。
金漓汐走近一课茶花树,她的长睫颤动,那白色的茶花让她骤然想起了曾经的过往。她痴爱茶花,这一生只有一个男人知道。
她还记得也是在这样美丽的午后,他为她簪上一朵白茶花,低声在她耳边低语,那天的她似乎醉了,醉倒在他的绵绵情话中,醉倒在山茶花的沁人花香里……那夜,她为他缝补被树枝挂破的衣摆,在那上面绣上了栩栩如生的山茶花。
她为他绣着美丽雅致的山茶花,不仅要在那小小的衣角上,更要将山茶花林里那动人动心的一幕绣在他的心坎上,那时的她,希望他们的爱情能像这洁白无暇的茶花那般清新隽永。
不过,终究她还是失望了,她与他纯洁的爱情抗争不过丑陋的现实,在客栈逃亡的那晚,让她从此以后对山茶花再无任何遐思,唯有满腹的难过与悲哀。
眼下,金漓汐看着满园子盛开的茶花,只觉得心头微苦,鼻头发涩,一时间,淡雅美丽的茶花竟变得刺目起来,让她不想再睹。
金漓汐独自慢慢地在园子中徜徉,突然,她的鼻侧闻到一股淡淡的山茶花清香,一阵微风吹过,金漓汐随风吸入花香,那香气越来越浓,金漓汐犹如受到蛊惑一般,不由自主地朝着花香袭来的方向寻去。
一旁的桑焉与锦瑟沉浸在茶花的惊艳之中,浑然不觉得周遭有异,她们互相讨论着这些美仑美奂的茶花的品种以及种植的方法,没有留神金漓汐已经渐渐地离她们远去。
香气越来越浓,金漓汐的头也开始昏沉了起来。她觉得有异,想停住脚步,但却身不由己地一直向前行。
金漓汐越走越远,逐渐地,她纤细的身影隐没在了茶花林的深处。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金漓汐恍恍惚地站住了脚步,浑浑噩噩,不知不觉自己已经身处在一处隐蔽的山凹里。她的四周无人,而茶花的香气更加浓郁。
那香气带着股诡异,金漓汐心跳加速,满脸绯红,眼眸迷离,整个人如同失了魂魄一般。
蓦地,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山凹口。那人在夕阳的照映下优雅地站立着,背对着金漓汐。
金漓汐只觉得自己的头更加昏沉,她用手扶住身旁的大树,勉强发声问道,“是,是谁?”
那人缓缓回过头来,那张英俊文雅的脸上有着温柔的神情,“是我,漓汐——”他凝望着金漓汐,神情如初。
“倦,倦言?”金漓汐吃力地看着他,惊疑地开口。
苏倦言微微一笑,走上前来,轻轻地将金漓汐揽在了怀抱中,“是我,小汐——”他低声在她耳边轻语,恍惚间,金漓汐又回到了多年前的茶花林中,那时,他也是如此揽着她。
可是,不是已经时过境迁了么,她怎么还在做梦?!金漓汐昏昏沉沉中,勉力让自己找回一丝神智,她用手撑着苏倦言的胸膛,想要挣开他。
“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金漓汐一用力,想离开苏倦言的怀抱,但苏倦言只用手轻轻一带,便将全身发软的金漓汐重新揽回了怀中。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苏倦言低声道,他用手抚摩着金漓汐柔嫩的肩头,眼神黝黯,“怎么,你现在怕蓝远铮怕到连看我一眼都不肯么?”
“放,放开我——”听到蓝远铮三个字,金漓汐挣扎得更加激烈了。她不是怕蓝远铮,但她在意蓝远铮对她的看法,若是被蓝远铮看见现在的她与苏倦言如此拉扯,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苏倦言也不回话,他淡然地看着金漓汐,用一只胳膊用力揽着金漓汐纤细的腰肢,然后将大手探向自己的衣襟,掏出一朵绽放着的山茶花,那朵山茶似玉非玉,白色中透着隐隐的莹紫,美不胜收,但却散发着一股奇特的香气。
苏倦言将手中的花簪上金漓汐的耳鬓,然后退后一步,放开了金漓汐,他望着金漓汐,嘴角浮上一丝神秘的微笑,道:“你真美,小汐,还像以前那么美,天资国色,一点都没有变过——”
“你,你……我……我……”金漓汐想要开口,但浓郁的花香如同一张浓重的网,将她团团笼罩住,她觉得自己全身无力,她眼前发黑,踉跄了几步,站立不稳,她的全身向前一倾,苏倦言张开臂膀,便将金漓汐抱了个满怀!
“你是我的——你才是我的——”苏倦言望着自己怀抱中意识昏沉,双目迷茫的金漓汐,他咬牙低声道。
苏倦言凝视着金漓汐那绝美的脸庞,压抑不住内心想拥有她的渴望,他猛地收紧了手臂,用手托住金漓汐的后脑将她的头抬起,而他则低下头去,狠狠吻住了金漓汐那张芬芳的嫣红小嘴!
情牵魂绕·切肤之痛
以礼相待那么久,在苏倦言心中,金漓汐犹如天上的仙子那么美丽,那么圣洁,他没有想到金漓汐的唇是如此柔软,如此芳香,苏倦言如同发掘到了宝藏一般,激动万分地将金漓汐紧抱在怀中,贪婪地汲取着她口中的清香。
“唔——不——”金漓汐无力推搡着苏倦言,她想从他的怀抱中挣扎出来,但那浓郁的花香气让她头昏欲呕,她全身软如一团棉花,完全不能自己。
金漓汐能感觉到苏倦言急切的吻落在她的脸上,耳边,甚至还舌头探入她的口中翻搅,他的粗鲁与急切,完全不是她所认识的苏倦言。
金漓汐想骂苏倦言,踢他,但全身虚软的她什么也不能做,只有一行行热泪从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中急速地涌出,来表达她内心的愤怒与厌恶。
苏倦言已经疯狂了,他犹如喝醉酒般死缠着金漓汐不放,他吻她,抚摩着她,他粗重的呼吸在她耳边响彻,金漓汐原本就是他的,可如今他却只能用这种手段得到她,老天真是无眼!
苏倦言愤然搂抱着金漓汐,似乎要将老天的不公,以及他的不满用他的吻发泄出来。
半晌,苏倦言不满足于眼前对金漓汐的拥有,他呼吸急促,看着怀抱中的金漓汐,金漓汐满面绯红,双目迷离,她瘦弱的身子在他的胸前颤抖。
金漓汐是那么的轻,那么的脆弱,苏倦言觉着自己的心一阵抽痛。
苏倦言低声喊道,“为什么你会是别人的?为什么!”他喘着粗气,那张英俊的脸已然扭曲变了形,他抱住金漓汐,猛地将她压向一旁的茶花树!
茶花树被他们的重量一推压,树上白色的茶花纷纷落下,洁白的花瓣散落在金漓汐的身上,映衬得她美丽如仙子。
金漓汐看着苏倦言,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来。即使知道他在对她做什么,他的一举一动她都明了,可是,金漓汐却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为,为什么——”金漓汐吃力地从喉咙里喊出话语,她因为自己的声音很大,但喊出来的声音却如蚊子叫般,犹如喘息,“你,你究竟对,对我下了什么,什么药?”
苏倦言不答,他的眼中只有热切的如同野兽般的欲望。他用颤抖的手拉开金漓汐的领子,扯开了她的衣襟,露出了她洁白的里衣,“你原本是我的新娘,我的,我的!”
苏倦言低哑地嘶喊,满眼俱是痛苦之色,他紧紧盯着金漓汐美丽的胸,血红的眼直要透过她单薄的亵衣看到她的心里去。
即使已经被花香迷去了心智,金漓汐还是能感觉到苏倦言那愤恨的目光,她生生打了个寒战,很快,她冰冷的胸口已经贴上了苏倦言喷着热气的嘴唇!
“不,不要——”金漓汐无声地在心里呐喊,奇异的花香弥漫,她已经叫不出声来,神智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她只记得苏倦言的唇如同热烙铁一般,不停地在她胸口吮吸,噬咬……
金漓汐无力推脱苏倦言沉重的身体,天与地都在旋转,金漓汐只觉得自己无法呼吸,她几乎要窒息在那浓厚的花香里……
“求你,不要,不要——远铮,远铮,救我,救救我——”金漓汐在心里呐喊,她惊慌失措,几近绝望,苏倦言他疯了么,他曾是她深爱过的男人,却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对她!
此刻的苏倦言,也沦为了禽兽了么?金漓汐被苏倦言用力压在茶花树上,不停掉落的茶花瓣犹如金漓汐被撕碎的心,她无声地哽咽着,陷入了昏迷之中……
苏倦言全身的热血都在,他颀长的身子有点颤抖,如今近距离拥有他梦寐以求的女人让他激动得全身颤栗。他现在有点了解为何蓝远铮为何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金漓汐了,因为她值得。
即使苏倦言现在知道金漓汐的身上已经烙下了别的男人的印记,但这丝毫不能影响他想得到她的意念。
金漓汐激起了苏倦言男人掠夺的本能,也让他撕下了温文尔雅的伪装,他一心想要亲近她,要她,爱她,他甚至都忘记了今日他煞费苦心的真正目的。
熊熊燃烧的欲火让苏倦言双眼通红,他几乎要忘记他与金漓汐身在茶花林,是在蓝远铮可以监督觉察的范围之内,他真想就这么要了金漓汐,他喘息着,手在金漓汐柔软的身体上游走,欲罢不能。
直到从远处传来的急促脚步声,才将被欲望主宰了身心的苏倦言拉回现实中来。苏倦言心里一惊,连忙直起身来,倾听着由远及近的动静。
苏倦言慌忙将全身娇软的金漓汐扶好,拉好她的衣裳,同时也整理着自己的狼狈之色。他喘息着,平复着急剧的心跳。
苏倦言用不舍的目光盯着金漓汐那美丽的脸庞半晌,最后,还是将金漓汐的双臂拉起,挂在他的颈项上。
而苏倦言自己则站好,松了手,任由意识昏沉的金漓汐搂挂着他。他低着头,数着远处来人的脚步声,声响离他们越来越近,苏倦言的嘴角有一丝狰狞的笑意,他低柔地对着金漓汐道:“小汐,对不起你了,只好改日再爱你,现在该让人家来看我们这一出戏了——”
说着,苏倦言伸手到金漓汐的鬓发间,抖落了那朵簪在她发鬓边的茶花,那朵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山茶花蓦地落在地上,苏倦言的脚立刻踏上,将它碾成了一团花泥。
果然不出所料,山凹口刚出现了几条身影,那惊讶的抽气声便传到了苏倦言的耳中!
苏倦言一笑,并不去看来人,只是温柔地对着怀抱中的金漓汐道,“夫人,请你不要这样了,尽管我们曾经相识,但如今身份有别,你,你还是放过在下吧——”
一阵狂风吹过,唤醒了还在昏沉中的金漓汐,她抬起沉重的螓首,愣愣地看着正对着她说话的苏倦言,她只看到苏倦言的嘴在一张一合,却不知他在讲什么。
周围的香气好象已经逐渐淡去,金漓汐的神智开始清醒过来,她这才发觉自己正紧紧靠在苏倦言的怀抱中,双臂也亲昵地挂在他的颈项间,像在撒娇,又像是在纠缠着苏倦言。
金漓汐猛地一惊,慌忙松开了苏倦言,她究竟在做什么?!
但甩开苏倦言的动作让金漓汐虚弱的身子突然失去了平衡,她站立不稳,眼看就要跌倒在地,苏倦言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了金漓汐,脱口道:“夫人小心!”
“夫人?”金漓汐看着苏倦言,她依稀模糊记得之前与苏倦言发生过的事,方才他不是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现在怎么用这么奇怪的表情看她?
金漓汐正想张口责问苏倦言他对她做了什么,却突然发觉身边的氛围不对,她颤抖着回首,却看见了她此刻最不希望看见的一个人——蓝远铮!
蓝远铮正站在离她和苏倦言两丈远的地方,他望着金漓汐与苏倦言,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上有着隐忍的愤怒与狂暴,一触即发。
而蓝远铮的身旁,正站着满脸俱是惊讶与不相信的桑焉与锦瑟。金漓汐立刻推开了苏倦言的手,想依靠自己的力量站好,但她的身子发软,而苏倦言的手也在暗自用力,使得她动弹不得。
看着桑焉与锦瑟眼底里的失望与难以置信的眼神,金漓汐羞愧难当,她转向一脸怒色的蓝远铮,几乎可以听见蓝远铮的拳头与牙齿都在咯咯作响!
苏倦言冷眼旁观,见着蓝远铮目光冷冽如刀,须发贲张,连忙警惕地向后挪了一步,生怕蓝远铮突然冲上前来对他出手。
苏倦言害怕,但又期待着蓝远铮的出手,这样他就可以了解金漓汐在蓝远铮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也正好可以找出蓝远铮的软肋在哪里。
苏倦言扶着金漓汐,朝着蓝远铮尴尬地笑道:“苗王大人,可别误会,是这样的,今日在下在这园子里迷了路,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夫人,夫人可能身体不适,却独自一人,所以苏某就顾不上男女有别,照料夫人,请苗王别见怪——”
苏倦言边说边观察着蓝远铮的脸色,不动声色地想窥探蓝远铮的想法。蓝远铮的软肋,是金漓汐么?!这一刻,苏倦言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但苏倦言想错了,蓝远铮即使面色异常难看,但他走上前来,依旧保持着他身为苗王的大将风范,甚至,甚至还朝苏倦言微微一笑,道:“蓝某在找我的新夫人,没想到她竟然独自跑来了这里,多谢苏公子仗义,照顾我内人——”
蓝远铮语气平静地说着话,转向金漓汐招手道:“过来,小汐儿,桑焉与锦瑟找不到人,急得将我叫来,没想到你在这里——”
金漓汐羞惭得不知说什么好,她抬眼看着蓝远铮,忍着眩晕朝他走近,她摇摇晃晃,还未走到蓝远铮身边,便被他用力拉过,抱在了怀抱中。
蓝远铮的俊脸依旧平静无波,他高大的身形也没有晃动,但金漓汐就是感觉到了蓝远铮全身的每一处地方都在冒发在怒意。金漓汐有点畏缩,但还是怯怯地靠在了蓝远铮的怀里,只有在这里,她才感觉到自己是安全的。即使她知道蓝远铮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金漓汐听见蓝远铮在用如常的声音对苏倦言道:“苏公子奔波忙碌了一天,想必也累了,鄢澜还在等着你一起用晚膳,你赶紧去吧,免得她等着急了……”
说着蓝远铮朝着桑焉道:“桑焉,既然找到夫人了,咱们就回头吧——你带苏公子出园子去,免得他又迷路了——”说到迷路二字,桑焉听出了蓝远铮强忍着在咬牙的讽刺。
桑焉连忙应声,走到苏倦言身边,冷冷道:“苏公子,这边请——”
苏倦言讪讪地随着桑焉离开,临走时,他悄然看了偎依在蓝远铮怀抱中的金漓汐,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小汐,总有一天,我会重新得到你!”
苏倦言离开了,蓝远铮看着自己怀抱中的金漓汐,见她躲闪着眼神不敢看他,蓝远铮的声音顿然冷了下来,“我放他走了,而你是否也该给我一个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