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离荒却将手里的文书放在桌面。
除了她抄录的三份之外,还有他写的三份。
其中一位小官员把文书接过去检查。
另外一个小官员还在震惊之中喃喃说着:“两位都是公子爷……”
话还没说完,接过文书的小官员突然揪住旁边那人的手臂,把文书竖起来给他看,嘀咕着:“花……花离荒?”
“什么花离荒……”那小官员重复了那三个字之后,连忙也将文书抢过去看仔细,瞬间倒抽一口气。
虽然他们没见过宁王,但花离荒这三个字在西岐可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宁……”
“聒噪,赶紧办妥。”
“可是……”
“难道程序不对?”
“不,对,对!”只要人来,文书到,就能够办理,但西岐国可没有男子跟男子来办过这样的事啊。
小官员忍不住看了文书上花囹罗的名字,又偷偷打量了花囹罗一眼,女子相,应该是女孩儿。
不过,宁王居然单独带她过来办理。
“对还不赶紧办理?”花离荒声音冷了几分,让人心生惧意。
“是是!”
一个小官员赶紧起身拿了一卷红色的卷宗,将花离荒写的一份文书,加上她的一份文书重叠放在一起,镶嵌在卷宗之内,又铺上一层金色的纸,看起来是要在上边写字。
另外一个小官员呈上一把金剪刀说道:“请二位剪下一束青丝。”
“剪头发做什么?”花囹罗一头雾水,“问仙么?”
小官员:“……”
花离荒拾起剪刀,转身拾起花囹罗的发丝,慎重地剪下一段。又剪了自己的一并交给那小官员。
小官员接过发丝放入一个砚台之内,研磨成墨。
墨汁浓郁,色泽光亮。
而刚才在镶嵌卷宗的小官员,此刻已经制作成了三个红底金纸的卷宗。
他拾起毛笔,沾了用头发研磨而成的墨汁,请点于金纸之上。
并没有动笔,但笔尖的墨汁就自行散布开,形成了一排文字,当然还是墨非字体。
花囹罗想起了安子的青鸾笔,似乎解读尸语也有点类似。
“这也是念力么?像解尸语一样?”
花离荒:“……”
怎么会想到解读尸语那儿去了?
那个研磨的小官员看了花离荒一眼,清清嗓子解释道:
“咳咳,公子不对……姑娘,这个是连理笔,跟解读尸语的念力笔不同。是文官的能力。它记录的内容会记入连理法典,而后能在西岐国府衙内的连理分典,通过阅读能力解读到的文字。”
“就是说,现在写的这个,能在全国各地都能读到?”
“是。”
“你们还能全国联网啊……”
“这……”那小官员没听明白。
花囹罗摆摆手:“没事。不过一直在说连理连理的,这个有什么用?”
两个小官员一愣,看向一旁睨了他们一眼的宁王,连忙噤声什么都不说了。
花囹罗也看向花离荒,他冷淡回应了她的视线,又将目光落回正在办理的卷轴之上。
直到三个卷轴都做好了,那两个小官员恭敬呈上来两个:“祝二位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花离荒看了他们一眼,将两个卷轴拿回来,对一旁的花囹罗说:“你自己收还是我保管?”
花囹罗站着没能动弹,刚才那小官员说什么?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他有毛病啊?
“看来你是让我收的意思。”花离荒直接将两个卷宗全收进了乾坤袋,背着手朝门外走。
“花离荒……”花囹罗追了上来。
“如何?”花离荒头也不回往前走,但脚步却放慢下来,让她跟上。
“你到底做了什么?”刚才那小官员的祝词,怎么那么让人不不得劲呢?
“不是告诉过你,我会让我要你变得光荣又理所当然?”
是……他是有过那么一句话,但这句话当时她就没听明白,现在他说起来她更不明白。
等会儿。
花囹罗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
花囹罗也顾不得花离荒是大魔头,揪起他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连理属。”
连理?结发?白头偕老永结同心?还每人发一小卷子?
花囹罗手心直冒汗,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她喉头紧得快说不出话来:“这地儿干吗用的?”
两人正好走到门口,花离荒驻足下巴一指:“知道门边的对联写的什么?”
“你不废话,明知道我看不懂墨非字体!”
花离荒冷淡的眼中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对着对联念道: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花囹罗这会儿半天没能回过神来,哆嗦着问:“你,你的意思是……”
花离荒直视她须臾,一字一句宣布道:“你我二人如今是结发夫妻。”
果然!花囹罗双眼一黑,险些昏倒,刚才她是跟他领的结婚证了呀!
“我不同意!”
“晚了。”
“你这是骗婚加逼婚!我没同意,无效!”
“连理文书你写了。”
“你让我写的!”
“结发墨汁有你的发丝。”
“那也是剪的!”
“连理属你也来了。”
“你……你就让我跟你出来,我怎么知道是领结婚证啊。”
要知道她死也不会来了啊。花囹罗气得七窍生烟,就知道这家伙从来就不安好心!
“不管什么原因,连理卷轴合法。”他义正词严。
他这是强词夺理!花囹罗气得跳脚:“和个p法,我没同意就是不合法,我,我告你去!”
花离荒俯视她:“你,去哪儿能告我?”
“我……”是啊,她能上哪里告大魔头宁王?!“皇上……我去皇上那告你去!”
花离荒不痛不痒轻哼:“甚好,我刚抗旨不和亲,皇上要知道我娶了你一定会非常高兴,明日你我夫妻二人就可以亡命天涯,再好不过。”
“你你……你卑鄙无耻!”
“对自己发妻不无耻,那才卑鄙。”
谁这么做她都觉得有可能,但是花离荒居然这么雷厉风行的就跟她把证给领了,这让她十分崩溃:
“就算连理卷轴程序合法,可我休了你总可以吧!”
“在西岐只有丈夫才有休妻的权利。”
花囹罗彻底抓狂了:“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说过想要的东西光想没用,得做。”
“你就不怕皇上责怪下来,把你逐出景阳殿?”
“景阳殿算得了什么?”花离荒不屑,随即又低头看她,“不过,你害怕么?现在我们是一起的,我要是一不小心掉了脑袋,你也会跟着遭殃。”
他还真是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还说得脸不红心跳。
“还有一堆的仇人等着你呢!”
“确实。”
“所以我得立即跟你脱离关系!”
“晚了。”他邪气一笑,“你可答应过,生是我的人,死做我的鬼。”
巨怒!
他完全不顾别人的感受,想干吗就干吗,不会感激不会内疚,句句话说出来都想让人想痛扁他。
就会要求别人,他能做到什么?
“那你呢,你呢!”
“我自然是,是人是鬼也不会放过你。”
“……”好么,这是她之前被他逼急了说过的话,如今又被他用上了,这人真不是普通的记仇。
可是……
花囹罗泄气了。
势单力薄,人微言轻,落入这种大魔头的手里,完全没有活路啊。
只是花离荒,为什么这么草率地就跟她结婚?
“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结婚?成亲的意思……
“我乐意。”
“那是不是以后再遇到别的姑娘,你乐意了你高兴了还是随心所欲这么做?”想到这个,花囹罗更是怒火中烧。
花离荒目光落在她脸上许久,忽而身子一矮将她往马车内抱进去。
“花离荒我告诉你,想三妻四妾门儿都没有!”花囹罗甩甩头,“不对,我绝对不会承认这个婚姻!”
马车前行。
花囹罗窝火,非常的窝火。
“我不是西岐国的人,不受你们国家法律的约束,所以连理书什么的对我无效……”
“愚蠢,连理书一人只能签一次。”她的话真不是普通的多,花离荒终于忍不住打断。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相信你……啊?什么意思?”
“发妻只能一位。”
“……”那他选她?花囹罗,这不值得感动,更该鄙视,“那就是说平妻跟妾室连连理书都不用,就可以随便娶回来了呗。”
为什么会得出那样的结论?花离荒完全不明白:“聒噪。”
“我就是聒噪,你烦死你,你休了我啊,休了我唔……”
以吻封缄。
车内终于安静下来。
许久之后,他松开了她。
“花离荒唔……”
又是更久之后,他再次松开她。
“你……”有了前车之鉴立即先捂嘴,瞪着眼睛怒视他。
终于肯安静了……
几天之后,宁王拒绝跟天方国公主结婚的消息传开。
人们都认为西岐国也像东越国一样,会审判宁王。
但即便天方国来了信函,使者也前来交涉,但花无极都只是敷衍了事,并没有惩罚花离荒的意思。
显然,花无极跟花离荒是站在同一个立场,想从天方国那里扩充西岐的版图。只不过,他是西岐的皇帝,不能做得太绝,留了一些退路。
腊月二十八之后,花离荒带花囹罗回到宫中。
他们抵达半日之后,城外来了一队意想不到的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