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左芷姗走后。
青羽鸾翎有些诧异问花囹罗:“怎么回事儿啊,突然性情大变,是被什么刺激的?”
“你还不知道今年的冬季赛事名单吗?”花囹罗问青羽鸾翎。
“什么名单?”青羽鸾翎刚从宫外回来,根本就不知道这事。
妙音解释道:“今年的比赛是雪地涉猎,淑妃组织的景阳殿女子组名单里有我们的名字。”
“我们仨?”青羽鸾翎道,“还有两个该不会是童天心跟左芷姗吧?”
“是。”妙音回答。
青羽鸾翎忽而拧起眉头,看向花囹罗:“我怎么感觉不大妙呢?”似乎童天心要有大行动。
“有关那女人的事,从来就没有妙过好吧?”花囹罗无力说道。
妙音说道:“虽跟在淑妃身旁那么久,我没没能弄清楚她想要什么?她的目的不在殿下,否则皇后不可能不知道她跟殿下从成婚至今都不同房的事。”
看来,所有人都无法了解童天心呢。
青羽鸾翎提出疑义:“但是如果说,她真的就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必须跟宁王成婚的话,但如今她目的达到了,应该这样处处为难囹罗才对。”
妙音点点头:“我也觉着奇怪,一方她要为难夫人,可方面她又一定要让夫人留在景阳殿,换做别人的话只怕会更想让夫人离开才对。”
将青羽鸾翎与妙音的话连起来一想,花囹罗不觉看向景阳殿的方向。
这些用因为她喜欢九千流,所以不可能让她出宫,成全她跟九千流来解释,行得通但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想到了什么?”青羽鸾翎问。
“也许,童天心的目的还没达成,她正在不断促成她的目的。”
“那你觉得她想做什么?”
花囹罗摇头,不大确信说道:“我怎么忽然觉得,她的目的很直接,就是我跟花离荒。”
“本来就是你跟花离荒啊,宫斗不全这样。”青羽鸾翎觉得这就是明摆着的事。
“我说的不是表面上这个意思。”
“那是?”
“啊,不知道,我都快患上被害妄想症了!”反正突然就是那个念头一闪而过,没有理由可以支撑的感觉。
可这种感觉,有点类似逆夜给她的感觉,好像完全被对方掌控,正按着他的步调不断地前进着。
“好啦,也别太过于放大这种不安心里,会真被逼出病来的。”青羽鸾翎拍拍她的肩膀。
三人晃了一圈,正说着笑着回景阳殿,在太医馆附近看到花离荒跟清岚还有赤莲走在一块儿。
花囹罗脸上的笑容一僵,顿时就消失了。
妙音与青羽鸾翎上前行礼:“殿下,清岚大人。”
花囹罗跟在她们后边跟着欠身。
赤莲跟花囹罗无声行完礼,离开了。
妙音跟青羽鸾翎相互看了一眼,也跟着赤莲离去。
花囹罗也立刻跟在她们身后要走,花离荒忽然叫住她:“囹罗,你留下。”
她就知道会这样。
其实不仅花离荒,她也许久没有跟清岚好好说话了,连她自己都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何况别人。
心不甘情不愿地站住了脚。
清岚看她那样,也有些于心不忍,说道:“告辞。”
走廊之内只剩下花囹罗跟花离荒两人,如今就算站在他身边,也觉得心里难受。
“有事你说。”
花离荒看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说道:“陪我走走。”
“这么冷的天有什么好走的,有事说事……”
她花还没说完,花离荒已经往前走去。
明明两人在一块都别扭,何苦又非得一起走。
花囹罗走在他身后三步之遥的位置,看着他的脚,他走她就走,他停她就停。
许久之后,他脚步停下来许久也没动,甚至转过来面对她,她别开始视线看想走廊外的景色。
余光看到他脚步朝她走过来,她后退了些:“你在那儿说我也听得见,别再走过来。”
花离荒没再继续靠近。
是不能再拖延下去了,时间越久,她逃得越远。
花离荒深呼吸,很冷的空气进入胸腔,他闭眼深呼吸再张开眼睛,说道:“记得我给你的那块月灵石么?”
“哦。”就是那颗被他丢弃的心脏替代品。
“那颗月灵石吸收的是月光的精华,十分有灵性……”花离荒第一次发现自己在为一件事情不停地寻找借口,“而且还饱含国师的法力,不仅能与正常的人心无异,还能大大提升自身的力量……”
花囹罗忽然听到自己胸口传来剧烈的心跳声,从来没有过的那么剧烈的跳动声,终于她还是等到今天了是吗?
无论多荒唐多讽刺她还是等到今日了!
感觉自己的身体能被风穿透一样,花囹罗身体晃动了一下,问:“要我的心脏,是吗?”
本还在努力组织语言的花离荒诧异看着她。
“你如何知道?”
那就是了,花囹罗哭不出来,笑不出来,连气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摇头笑起来像哭。
“囹罗你听我说,不会有事的,你会跟你现在没有任何差别,甚至会比现在更好……”
“童天心跟你这么说的?”
怎么会说到童天心那儿去?花离荒摇头:“并不是。”
“她不是说花离镜的心不合适,非要我的才行吗?”
花离荒恍然大悟,知道那晚童天心跟他的对话让她听见了,他解释道:“并不是因为她说的,我才这么做。”
“你还有什么是不听她的?要心是吗?”花囹罗觉得自己此刻是疯狂的,完全没想过任何后果,抽出匕首立刻往自己胸口插下去。
“花囹罗!”还好花离荒迅速拦下,抓住她的手哐当一声把匕首打掉,“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不是要心脏吗,我给你们……”花囹罗眼睛红红的,但是没有哭,但已经失去了理智,一心就想去拿那匕首,“要心而已怎么够,命也给你们……”
花离荒紧紧地抱住挣扎不止的她。“不是因为童天心……不是因为她!”
他一定会杀了童天心那女人,不,他一定让她生不如死,不,他一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花囹罗挣脱不了他的束缚,却仍旧像困兽之斗竭力挣扎,如今她明白了,什什么叫爱之深恨之切。
花囹罗此刻是没有理性的,像某种失控的兽类,也不说话,喉间咆哮着不停地冲撞花离荒这个牢笼,用尽全身力量,哪怕头破血流,哪怕死亡也要挣脱他。
看到这样绝望的她,纵然是冷血如花离荒,也不觉红了眼眶。
忽而,他松开了她。
她立刻朝着她一心想要的那个匕首跑去,花离荒,你会让你后悔的,让你后悔的……
她捡起匕首捅向自己的心脏。
只是,在那一瞬间,花离荒闪身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握着匕首的手往他身上刺了进去。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一丝挽回的余地。
呲!!
匕首入肉刺骨的声音格外清晰地传入花囹罗的耳朵里,叫嚣的理智与身体忽然都静止了,看着没入他胸前的匕首,她的世界又忽然如雪山崩塌,天崩地裂。
颓然倒坐在地,紧紧地抱住颤抖不止的自己。
花离荒单膝跪在她面前,伸手碰触她的肩膀,花囹罗抖得更厉害,但没敢避开他。
此刻,她真恨不得让他杀了她。
“囹罗,从来就不是为了童天心,你明白么?”
她已经什么都不明白了,她面色苍白,双眼也有些空洞,好一会儿哆嗦着说:“想要什么,你尽管拿,我都不会反对了……”
看到赤莲已经走过来,花囹罗站起来。
她连背都挺不直,真的很累了,也许花离荒也一样吧。
她现在有些明白他说的哪句话,她痛,他流血,这是他们之间的平衡点。
就好像一个人喜欢上一个吸血鬼,吸血鬼必须要细人的血才能不枯竭,所以每次吸完人的血,就会削下一块肉给人的吃。因为吸血鬼知道,他的肉可以让人的身体复原。
于是他们就这样一直生活着,他吸她的血,她吃他的肉。
彼此离不开对方,却又消耗着对方的生命。
花囹罗在此事之后,睡了两天,像在经历一场短暂的冬眠,身体像被埋入泥土的种子,等待着发芽,等待着新生。
醒来看到清岚坐在她床边,灯光之下,青衣白发,忽然觉得久违的亲切,她微微笑起来。
“清岚……”声音微哑。
清岚看她这种久违的表情反而有些不安,问道:“还想睡?”
花囹罗摇头,挣扎着要坐起来。
清岚俯身扶她。
花囹罗忽而伸手搂住他的颈项,他身上有淡淡的药草味,格外令人安心。
清岚微微一愣,然后摸摸她柔顺的头发:“为何忽然这样?”
花囹罗放开了他,没有回答,反倒问:“花离荒怎样了?”
“不大好。”
“什……什么?”
“那个地方本就无法愈合。”无论他治愈多少次,总能崩裂的伤口,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而她后来又补了一匕首,自然就是雪上加霜。花囹罗起身下床,如意把热水端进来给她洗漱。
花囹罗走到水盆旁边,没回头,问清岚:“关心心脏的事,清岚你也知道,对吗?”
“嗯。”清岚回答。
花囹罗弯腰,捧起一捧水拍扑在脸上,连续好几下,似乎有些清醒了。
简单梳洗完毕,花囹罗说道:“我去看看他。”
清岚起身:“我先回清苑。”
两人出门,她朝大书房走,清岚朝偏院往外走,走到门口,清岚停下脚步回头,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