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片刻,回想到刚才的反应,他也觉得自己疯了。
“我只是开了个玩笑,如果吓到你了,对不起,我从今往后再也不开这样的玩笑了。”她强忍疼痛,咬牙切齿对他说完这话。
转身就走。
薛定下意识跟了上去。
脑中一片空白。
为什么会情绪失控?
他冲她吼,冲她凶,知道她痛也不放手……
最后的酒意也挥发在冷风里。他一言不发脱下湿漉漉的大衣,快走几步,往她身上披。
“滚开!”祝清晨比他还凶,回头推开他。
他不肯退,默不作声,又一次把衣服披上去。
祝清晨终于忍无可忍,“你有病啊?我浑身都是水,穿这么厚,重得要命。你还把你大衣往我身上披。你知道你大衣有多重吗?你知道吸满水的大衣到底多少斤吗?”
薛定一顿,把衣服拿回来,“……我给你拧干。”
祝清晨倏地闭嘴,匪夷所思地盯着他,几秒种后,几乎被气笑。
这男人……
这男人???
这他妈是从以色列染了疯病回来的吧?!!
她揉着胳膊,站在原地看他。
头顶有一盏路灯,昏黄的光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在地上投射出笔直安静的一抹深色。
当痛楚没那么强烈了,情绪没那么激烈了,反倒回忆起方才他的反应。
她忽然间意识到,他所有激烈的情绪都只源于眼神里明明白白的担忧。
然后就……
不气了。
她望着他。
他望着她。
彼此的眼底都倒映出对方狼狈又可笑的模样。
祝清晨面无表情别开眼,率先妥协,“算了,先找个地方过夜吧。今晚不能回去了。”
要这么满嘴酒气、浑身湿透地回去,不知道姜瑜得有多担心……
哪怕她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
何况她压根不知道怎么解释。
苏州街沿河的里街上,有不少客栈,这一带每到春天,也有很多游客慕名而来。沧县的旅游业还在发展中,不算过度商业化,虽然没有周庄水韵、西湖南湖的名气大,倒也能吸引不少文艺青年。
如今正值初冬,游客寥寥,随随便便都能上客栈找着间空房。
两人沉默着走进最近的一家客栈,古朴的木门还开着一半,老板娘坐在前台看视频,综艺节目的欢声笑语响彻大厅。
老板娘自己也乐呵呵直笑,看得出,心情很好。
薛定:“开两间房。”
老板娘看得投入,头也不抬道:“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连视线都没从手机上移开。
薛定依言往外拿证件。
祝清晨却蓦地一僵,恍然记起,出门以前,原本在和姜瑜吃饭。祝山海来得突然,她什么都没带,就这么拎着擀面杖,和他一路打到院子外面。
钱包没带。
身份证没有。
连手机都搁在家里。
……
她侧头望薛定,“……我没带身份证。”
“没身份证可不行,现在查的严,一人一证。要是检查起来,你们——”老板娘的目光终于离开了手机,抬起头来看两人,一见他们落汤鸡似的站在那,话都没说完,吓一跳,“这,这是怎么搞的?”
薛定顿了顿,“不小心掉进河里了。”
顺带瞥了祝清晨一眼。
祝清晨假装没看见。
“这大冷天的,怎么会掉进河里?”老板娘也是匪夷所思的表情,“这得多……冷啊!”
她其实想说,这得多不小心才能掉进河里啊,但碍于两人这模样是在可怜,她也没真把话说全。
祝清晨低声求情,“外面太冷了,只能就近找个地方洗个热水澡,把衣服晾一晾。麻烦你,能通融一下吗?这大冷天的,实在没法再在外面吹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