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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1
    秦女士那脸色一点缓和都没有,无端端的让陈碧想起念初中那会的教导主任,即使她还领教过那位教导主任的厉害,可让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就她们教室旁边,那时办公楼与教学楼都没分开,从教室窗口都见着学校里闹得欢的同学都让教导主任训得满面通红的出来。
    满面通红还是小意思,很多都是哭着出来,以至于让那一段时间的陈碧很是老实,当然,也就表面看着老实,说到底,她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一强硬,她准得跟墙头草靠边了。
    “还知道是妈,不回来连个电话都没打?跑哪里野去了?”秦女士这话可够严厉的,完全没把她当成二十六岁的大姑娘,就跟个青春期的叛逆少女一般,“手机都关机了,想干嘛呀?”
    手机关机?
    陈碧略一个迟疑,一长串的话到她耳朵里也就留着最后面的,她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手机,轻轻地按了一下,屏幕都没有一点反应,果断是关机了。“手机坏了,想打电话都打不成。”
    她到不说是被关了机,竭力想瞒住一点儿她自己的小秘密,据少不能叫别知道她昨晚与方同治一起,她想的好,别不知道,她自个儿也会跟自个儿,都是没影子孤事——
    听听,她又骗自己玩,整一个缩头的乌龟,真行了事,也当成做梦,好像真成了做梦,她就不会对不起卫嗔一样,就这么理儿。
    “没有公用电话吗?”秦女士生惟一个失败之处就是有一段婚史,想当年,她是总政歌舞团的花儿,谁不追求她,也就她自己没眼光,摊上那么个,她自己有过去史,女儿却不能染一点,她打的主意决不能让女儿行差踏错一步,“哪不能打个电话回家好歹也跟说一声?”
    “以前没家,也没见您问呀?”陈碧就那么点小心性,本身心虚,生怕叫知道自己昨晚的混账事儿,当着秦女士那教导主任般的训话,真是没有半点好感,打心底的厌烦。
    秦女士被她这么一顶,那目光都跟着利起来,渀佛就见着她跟那个叫跌了铁板的男站面前,让她气都不顺了,“是来顶的?非得扯以前的事,让难堪?有这以当女儿的?”
    这一声声的质问,让陈碧真受不住,本质上她真没想跟秦女士针尖对麦芒,就怕秦女士非得揪着她昨晚没归宿的事,见她气得不轻,心到底是软了,“妈,这不跟同学一起的嘛,昨晚没来,出来时跟同学碰到了,都多少年没见了,如今还能这里碰到,昨晚到是聊了个通宵。”
    说“通宵”这两个字,她都有点咬牙切齿,可不是嘛,方同治那混蛋几乎就折腾了她通宵,她的腰呀,现都酸疼着呢。
    “有同学这里?怎么不知道?”秦女士自认对她的事儿大大小小都门儿清,压根儿没听说她有什么同学这里,那眼神不由得存了几分疑惑,“是来出差的同学?”
    她再加上一句,非得问个清清楚楚不可,也不是她非得问这么清楚,主要是那边过来电话,问起这个不让省心的女儿,她怎么着也得给个交待。
    叶茂那是好对象,就是年纪大了点,大了十几岁,不过年纪大能疼,秦女士想到这里,都觉得自个儿腰杆挺了点,叶苍泽再好,那也是被叶茂挡前面,叶家的情形她是知道一点儿,叶苍泽再好,那骨子里都不是叶家的血。
    选谁那还不都是摆明的事!
    “是出差,真叫您说对了。”陈碧附和,见秦女士那一脸满意样,不由都有点**皮疙瘩窜起的感觉,赶紧压下这种感觉,“明天就得回去,请假也就请了几天假,再不回去,的工资跟奖金都得扣了。”
    秦女士到底是相信她的,她的女儿能坏到哪里去,便这么多年她没身边,她的女儿都是叫她放心的,但现不一样了,叶家又不是不能进,而且都是天时地利和,这种机会不抓住那才叫天怒怒了。
    “还回去做什么,工作都给辞了,新工作都给找好了。”秦女士拉她身边坐下,显得温情脉脉,面上的那点厉色都褪了去,“下午跟一起去,还是自己去?还是跟一起去,柳姨那里是得见上一面,请她多多关照。”
    她自说自话,都没让陈碧插上一句话,话讲完了,就走了,还细心地蘀她关上门,让她换一身,怎么说也得换一身衣服,这羽绒服包身,不止粗了点,就连气质都没了。
    陈碧一愣,愣愣地看着秦女士出门去,怎么都不敢想自己的工作这么就没了?秦女士都蘀她安排好一切了?多少让她的脑袋一时还没能拐弯过来,等她真正想透了,门也关上了,秦女士回了房间。
    她那个赶紧的打电话,直接打往园长办公室,才让她开了个声音,园长就听出是她的意思,那话客气得紧,说是已经把工资往她卡里打了,奖金什么的也都没扣,党组织关系转出也给她寄过来了。
    她到是还想那里干,可一想到这是秦女士的主意,又不好跟家园长说是秦女士没征得她同意就擅自给她辞了工作,这种打秦女士脸的事,她实做不出来,再怎么说,那是她妈。
    事都乱成一团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得怎么办,原本想好的就是得走,现走不了?还是别管秦女士的意思,依旧一走了之?
    她做不来决定,一方面想走,一方面到是不想让秦女士难堪,就这么叫纠结,让她一时还真没有定算,一纠结,开电脑玩游戏的心情都没了。
    午饭时,叶老六没回,叶则也没回,就陈碧跟秦女士母女俩,桌上的菜偏清淡,按秦女士的意思来说,那都是养生之道,到是不太合陈碧胃口,她这个一向重口,最喜生吃海鲜,知道肠胃受不住,也要吃。
    图一时爽,结果她最知道,可总得控制不住,这呀,克制力太低,她老想改,老是也改不了,跟积年的顽疾一样,都舍不得改了。
    “吃这么一点就饱了?”秦女士看她吃了小半碗饭就放了筷子,“以前可不止吃这么一点点,都是爱吃的菜,怎么也不多吃点?”
    陈碧到是挺喜欢这些菜,可架不住这口味不合,不是她挑嘴,她自认平时最不挑嘴,就是口味重点,口味太清淡,吃起来没味,让她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吃个小半碗都算是给面子的了,“最近胃口小,可能是水土不服,过段时间就好。”
    她找的理由都叫想笑,也亏得她能说得一本正经,心里到还是能涌起一点儿暖意,至少秦女士还记得她喜欢吃些什么菜,虽说没有她最爱的,这些桌上摆的菜,也是够让她觉得秦女士至少还记得她。
    “那也是,都多少年没这里过了,水土不服也不值得奇怪了,有没有难受的地方,要不要去看看?”秦女士没有太追究,让她简简单单的解释蒙混过去。
    陈碧赶紧摇头,她最讨厌医院那种药水味,即使条件再好的医院都少不了这种味道,这种形象根深蒂固地存她脑海里,一直都没有变过,“那点小事,明天估计就好了,”想到工作,她确实不太愿意留这里,可想着怎么也得秦女士一个面子,万一别觉得她不够格呢!
    其实怎么可能不够格,她本身有教幼儿园的经验,再说了是拖关系去面试,说是见见,这见见都是形式的了,指定能过的了,她非得想抓住这么百分之零点一的机率安慰自己。
    驼色的羊毛大衣,就两扣子,透出纤细的腰,里头就一件低圆领毛衣,暖色系的围巾挡住领子与脖子间所有的风,黑色的打底裤,黑色的长靴,样式都简单,没一点花哨的样。
    秦女士的眼光向来是好的,她认为她生平也就一次眼光不好,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她现堂堂华社副社长的妻子,走出去谁不给面子,她根本就是没必要纠结过去,女儿到是与过去惟一的联系。
    她心里到底是有几分意难平,甩可以,让别甩了,这都是奇耻大辱,“等会别太紧张,柳姨小时候应该见过的吧,说起,她还说这里见过。”
    “谁?”陈碧压根儿没印象,对记这方面实无能,一脸懵然,“您说得仔细点成吗?真没有印象了。”
    “柳东泽他小姑——柳纪红,没印象了?”秦女士有点诧异,还以为她记得,没想自己女儿一点印象都没有,索性把名关系都报出来,也好她心里有个准备,“如今是市委教育工作委员会委员、市教育委员会副主任了,等会真别说不记得了。”
    柳东泽他小姑——柳纪红?
    陈碧想了一大会,还是没能从记忆里头把这么个提溜出来,真是没有印象,她不记得自己有认识头衔这么多的,当然,她下意识地忽略开身边那些男,那些男的头衔未必不比这个要厉害,她只记得,至于他们后边的东西,她真是看都看不懂,也没必要懂。
    秦女士让车子开慢点,“本来还没提,都是她提起的,想这到好的,这里工作,可以住这里,跟叶茂也近点,总归没一样是不好的……”话说这到里,她不由压低了声,“真没有印象?”
    柳纪红与秦女士平时也算是处得来,说是能让陈碧去市机关幼儿园,那都是什么地儿,秦女士以前没想过,反正陈碧别地也算是过得去,如今叶老爷子这么一走,陈碧总算是能走得进叶家,跟叶茂又是这么一回事,她总想着再没有比市机关幼儿园待些个时间要好了了,等结婚了,要不要工作也是陈碧本说了算。
    但是——
    她现有点迟疑了,以前柳纪红一次都没提起陈碧的名头来,现到是一下子热络得像是很熟了,像是以前天天见着陈碧这个晚辈似的,尤其最近念叨的特别多,好像天底下就再没有比市机关幼儿园再好的地儿让陈碧落脚了。
    中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可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呀,秦女士又一想,去市机关幼儿园,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以为谁都能进得去呀,不止是自己得有几分本事,也得后面关系得硬,她以前到是想过,想走走叶老六的门路,叶老六死路不答应。
    现机会就面前,秦女士可不想机会就这么溜走了,索性一狠心,还是得去,她家陈碧是个乖孩子,也出不了什么事,她费不着这里担心家有什么用意,再说了叶家与柳家的关系,柳家不可能对陈碧有什么恶意。
    “妈,想什么呢?”陈碧一点都不知道她妈秦女士想什么,两母女没有什么所谓的心灵感应,她一向不如她妈有主意,也不像她妈一样能狠得下心,她也就什么事最好都能中庸了事,谁都不得罪,谁都不想招惹,“想还别叫为难了,又不是非得待这里。”
    她想她回去,找份同样的工作,也不是什么难事,压根儿对去市机关幼园的事不怎么上心,最好不能成。
    “说的这都是什么话?”秦女士眉头一皱,“什么为难的事,又不要为难,就一句话的事,哪里用得上‘为难’两字,看就是不想待身边,是不是?”
    “哪里的事。”陈碧心里到没有这个意思,她就是不耐烦待这里,乱得跟什么似的,让她怎么都不安静,哪里有以前日子逍遥,想干嘛就干嘛,谁也碍不着,“妈,没想有什么特别好的发展,稳定就行,再说了,都那边习惯了,冷不丁一换地儿,实有点不能适应。”
    “谁都不是适应过来的,就不能适应?”秦女士话堵得挺直白,让司机加快点速度,话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都放软了,两手抓住陈碧的手,将她的手包中间,“都没好好照顾过,就待这里,让们亲近亲近不行吗?”
    都说陈碧欺软怕硬,这话是一点儿都没说错,要是秦女士非得跟她争个二五二六的,估计她起了倔性子,也就死杠着,可秦女士一软化,她也就受不住了,双手试着抽出来,让秦女士紧紧拽住。
    她没敢再往回抽,也受不住秦女士失望的眼神,没得退路的低下头,又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柳纪红也就跟秦女士差不多的年纪,没嫁过,保养得极好,要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柳纪红都快奔五十了,也就三十出头四十不到的模样,比秦女士还要好颜色。
    “这不是阿碧嘛,都多少年没见了,还认得小姑不?”柳纪红说话快快语,不藏着也不掩着,表现得很热络,要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与陈碧是认识的。
    陈碧被她这么热情的招呼给弄得七上八下,更是不习惯别叫她“阿碧”,她的名字叫“阿碧”显得有点土,认识她的都知道最好叫她全名,她也不太喜欢别叫她“阿碧”,反正都是两个字,还不如直接叫名字。
    她有点为难,压根儿不认识面前的这位柳纪红,来的路上还想许是自己忘性太大了,把忘记也有可能,如今站面前,她确实看着挺陌生,一点熟悉感都没有,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进退两难。
    她要说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会不会让觉得她没一点情商,不知道顺着騀子爬?又怕她顺着騀子往上爬了,家觉得她胡乱扯谎!
    “还不快叫小姑,愣着做什么呢。”到是秦女顺騀士爬得快,不管叫“柳姨”还是“小姑”都好,关系不管是不是表面的,还是内里的,总得有关系才行,别的机关幼儿园,按她的面子陈碧是能进,想来想去都没有市机关幼儿园好,反正也不是她特地找的关系,家自个提起的,她受得心不慌,“陈碧对小孩子到是有耐性,交际这一方面到是跟个小孩子一样,也就担心这一点,生怕她外面吃不开,就想着最好能离得近一点,有这个小姑,真是能放心多了。”
    陈碧心里真佩服秦女士,不是她做不来这种事,是她不想待这里,才没肯认真选,要是肯留下来,她怎么着也赌一个结果,进退两难都不是什么难的事,她也能讨好,就是不乐意。
    只是,她刚要迎上柳纪红的目光,却是突突地跟她的目光来了对照,那双眼睛带上一点笑意,颇有点促狭的意味,她还没品出其中的深意来,就让一个声儿给震原地,都没敢回头看一下。
    “小姑,晚上回家吃饭,老爷子让过来跟说一声——”
    这不是别,正好是柳纪红最小的侄子——柳东泽,他一身西装,外头再罩着件大衣,怎么着都是成功商业士的典范,举手投足间更见其气势,眉眼儿一挑,到是露出几分叫撇不开的诱惑力。
    可这些都架不住他的光头,也不戴顶帽子,就那么大冷的天,光着个脑袋,光头很少能看上去好看,他到不是好看,到是跟“佛”堕落了凡间,历练生活来的,此刻他受苦受难,回头就有他的高高上,度悯世。
    都是错觉,全都是——
    作者有话要说:十点存稿君替我爱你们
    准时准点——
    这天气真叫人难穿衣呀-
    昨天都衬衫了,今天又冷了,厚大衣裹上,最容易感冒的季节,大家都注意着点儿,千万别感冒了,我对感冒都快有yīn影了,嗯以后要多运动!
    ☆、032
    此时,陈碧恨不得把自己都隐身了,可惜这不是修仙文,她真没那种技能,至于挖个洞把自己藏了,难度也大,她哪里有现成的工具,一两秒之内就能弄个洞把自己埋了?
    答案是:不能!
    干脆利落的两个字在她脑袋里一晃,让她顿时显得压力真是比山还大,大得都让她不敢抬头,一眼都不敢看人。
    有些事情往往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主,柳纪红的办公室拢共才四个人,柳纪红本人,秦女士母女俩,再加上突然横插/进来的柳东泽,又不是挤在公交车里挤得跟沙丁鱼一样,要是没看到她,还真是有点难度。
    柳东泽那一笑,十分平易近人,都让他那双惑人般的眼睛都比平时淡了那么点感觉,突然间洗去铅华般,如同邻居家的兄长,洁白的牙齿微一露,“原来是小四?”
    他那声儿跟山涧里的清泉般,叮咚作响,叫人畅快。
    “小四”两个字让陈碧几乎都哆嗦了,两手藏在大衣斜袋头,在人看不见的地方里捏握成拳,慢慢地抬起头来,几乎学起他的样子来露出个笑,意外的笑,“哦,是东泽呀——”
    她说得平淡,没有特别意外,就是有一点点的意外,保持住了风度。
    轻轻的几个字,听在柳东泽耳朵里挺不是滋味,他这个人最爱看人家意外的表情,虽说她有点意外,可这意外怎么看怎么假,让他实在没有成就感,“姑,小四怎么到你这里了?”
    这叫明知故问,谁都没去想柳纪红是受了谁的“唆摆”,秦女士没往这边想,事实上她压根儿没往这边想过,想起那天柳东泽穿着女儿的大衣走了,她难道真没有一点儿怀疑?
    绝对的,肯定是怀疑的,但她是什么人,自然是当作没有发生过,再说了上面还有叶苍泽,事儿肯定不大,她想得很乐观,主要她只能乐观,要是不乐观,她大闹了,还有后面叶茂宣布的那事儿嘛,肯定没了——
    她从来都是有主意的人,认为陈碧没主意,她这个当妈的又不能常常在身边护着女儿,找个女婿的事,自然得上心,得找最好的那个,中间的人,她都尽可能的忽略。
    现实才是最重要,什么爱情都是次要的,这是秦女士得出来的结论,要是叶老六一点花头都没有,她又何苦跟着这么个男人过活,爱情是什么,吃不饱喝不着,别说有情喝水也能饱这种骗孩子的鬼话,她早就不相信了。
    “你姑给小、小……”秦女士拽住陈碧的手,都能察觉到她想躲的心思,拽得更紧,笑得一脸温和,脸那是精心保养的,那一笑,都没能看出来有皱纹,要不是有岁数押在那里,与陈碧站在一起,还真能当成“姐妹花”,“阿碧介绍工作呢,阿碧呢以后就留在这里了,那里也不回去了。”
    小四,这是个小名,陈碧在老陈家里排行第四,主要是上面大伯家还有三个女儿,都比陈碧大,论排名,她就排第四,所以叫小四,这名儿,秦女士叫得实在拗口,一叫起这个小名,她就不舒服,像是与过去有了什么纠葛。
    秦女士那一拽,看着是母女间的亲密相处,陈碧没处可躲,当着外人的面,没想落秦女士的面子,有时候她脑袋里是一团浆糊,越拌越浑,到最后都不知道成了什么;有时候她又门儿清,清清楚楚。
    她总不能挥开秦女士的手,还说“我不想在这里干”,不是不给秦女士面子,是不给柳纪红面子,她从小所知道的就是“尊师重道”、“尊老爱幼”,都是刻在骨子里头的,哪里能轻易从骨子里剔出来。
    要说呀,她这个时候也就想到叶家与柳家的关系,心里那个纠结的,先别说是不是会得罪人,她就惟一个想法,别把谁的面子落了,落面子的事,最能跟人结仇,不管是她自己也好,还是朋友也好,都有过那种蛋疼的经历。
    “我怎么看着小四不太乐意?”柳东泽见她似乎跟平时一样,可他是什么人,眼毒呀,眼睛毒得快赶上“X”光了,“似乎”两个字就很能表明问题,“姑,你问没有问过小四意见的?我记得她还挺喜欢那里,都不想回这里的。”
    绝对是挑拨离间,打着“关心”她意愿的旗子,把她狠狠地从秦女士身后挖出来,这挖得太狠,几乎让陈碧想埋在地里的根须都掉出来,几乎是同时,她的手暗地里让秦女士一捏,这绝对是需要她表态的了。
    表态是什么,那得用十二万分的真诚阐述自己的意愿,或者是美好愿望都成,这是她个人理解,不代表别人也能理解她的想法,“我当然是乐意的,就怕没机会,柳主任,我想我会如您期望中的一样好。”
    表决心,这个她也会,念书她没少表过决心,最终都是跟决心一样,也没叫“小姑”,她想表决心时至少别带上关系,而且心里到底有种不能露出来的心思,她凭什么叫“小姑”呀,这都随谁叫?
    这个小细节,她到是揪着不放了,跟固执的孩子一样。
    便是说话的时候,她也敢盯着柳东泽了,那目光都要跟他较上劲儿一样,颇有点平时见不着的“狠劲”,别给她瞎咧咧!
    到是柳东泽一点都不在意,反而笑得更温和,将他身上的那股子邪乎劲儿都扫了,趁着柳纪红与秦女士没注意,居然还伸出可恶的舌头,舔过他自个的薄唇——
    这个动作,叫她跟触电似的收回视线,没敢再跟他的视线对上,生怕一对上,她所有的底都泄了出来,心跳得快。
    柳纪红点头,扶不上墙的人她这里也是不会安排的,也是打听过陈碧的事,陈碧先头待的幼儿园园长那是她老同学了,那老同学对陈碧确实是赞不绝口,“说话到是两嘴儿一闭一合,这都没用,还是先到那边报到吧。”
    干脆,没有多余的话,这就是柳纪红,她年轻时也谈过恋爱,就是不耐烦非得小心和气地哄着男人,自认还不如一个人生活要好,于是这么些年来都没有结婚,到底在她们那一辈多多少少有点异类的存在。
    要说她没注意到陈碧突然低头的动作,那是没可能的事,促成陈碧到市委机关幼儿园的事,本来就是由她这个侄子起的头,她就是附和一下,反正那边刚好有个缺,安排个人是小事儿。
    当初东慧跟叶茂没成,现在东泽跟陈碧要是能成,虽说关系远了点,到还是不错的,她想的周全,叶家与柳家总得好下去,她压根儿不知道叶茂早就在叶家里都摊明白了他与陈碧的关系,她还想做个中间人掇合一下陈碧与东泽。
    想象都是美好的,现实都是这么残酷,陈碧压根儿不知道她去市委幼儿园前见的柳纪红都是存了那么点“相亲”的意思,非但她没有这么想过,就连早就是贵妇人般姿态的秦女士也没往这边想。
    “秦阿姨,我中午请小四吃饭,您不会不答应的吧?”柳东泽不愧是个脸皮厚的,一点都没因为前天自己那一身叫人惊悚的“大衣装”而不好意思出现在秦女士面前,反倒是沾沾自喜,“香满楼我都订好了位子,阿姨您看?”
    他一口一个“阿姨”,一口一个“您”的,那是相当有礼貌,简直跟平时判若两人,要是以前呀,碰到秦女士,眼皮子一掀,都算是他给面子,那都是“赏”的。
    还没等秦女士回过神来,柳纪红到是上来拽着她的胳膊,“他们年轻人归他们年轻人玩,我们都年纪大了,哪里能跟他们有什么话题,还不如我们两个老家伙一起,做个SPA,再去逛逛,怎么样?”
    都到这地步了,柳纪红都是相当配合,暗地到是一瞪柳东泽。
    柳东泽若无其事,一径儿就瞅着对面的陈碧,谁都没能在他眼底,就算过了回眼底,终究不是那个人,也不会在他眼底留下影子,而她呢,则跟着刻在上头一样,怎么弄也是弄不掉的。
    这到是挺吸引人,想着老爷子丧事刚办完,秦女士还真没有松下来过,确实得松一下,SPA那是刚刚好,最好全身心的放松,这么一想,她的警惕心就落了下来,都没看见陈碧给她使的眼色,一点头,大大方方地答应了,“也是,都说差一岁就有代沟,我们跟他们之间的代沟都不知道几多了,”她嘴上这么说着,还记得吩咐一回陈碧,“晚上记得早点回——”
    这么一句话,就把陈碧的去留决定了,四个人,分成两班子,两班子各两人,走的是不同的路,吃的是不同的饭。
    眼看着那两人先走,陈碧与柳东泽走在后头,两个人的距离有点近,又有点远,至少两个人没碰着,就是连手都没有碰到一下,她微笑,他也微笑,两个人都微笑,就跟刚认识一样。
    等出了办公楼,柳东泽的车停得太霸气,流线型的车身狠狠地占了两个车位,他往前走,她就往后退,他往前一步,她跟着往后退一步,与他的距离慢慢拉开。
    柳东泽生前走,像是没发现,一开车门,也不回头,“张放住院了,肋骨都断了两根,昨晚倒在方同治家不远的地方。”话说得不轻不重,就那么说着,没有添油加醋。
    然而——
    陈碧的脚步停了,人家都说得这么清楚,她要是还不懂,那就是白痴了,索性回头,头是回了,人也跟着往回走,可脸色不是很好看,她明知道柳东泽拿了这个事威胁她,“你想干嘛?”
    她问得直接,不与他兜圈子,她不擅长,用自己的短处跟人家的长处相较量,恐怕是世上最傻的事了,所以她还是直接问。
    柳东泽一脸无辜。
    可他真无辜?就他那一脸邪气样儿,跟无辜扯得上关系?五百年前都成不了一家,更别提现在了,他坐在车里,将车窗摇下,脑袋微微从车窗探出点儿来,“上车吧,站在外头做什么,不冷了?”
    她确实冷,办公里供暖好,根本感觉不到什么冷意,一出来,被北风呼啦啦那么一吹,即使都裹着围巾,她都认为风往领子里钻,别看她一直端得正,其实最想是弯腰驼背般的走路,那样才最舒坦。
    昨晚她知道张放去了哪里的,要说张放成这样子,她一下子就想到了方同治,那个心呀,就悬了起来,担心的不得了,生怕这事儿叫太多人知道,她不知道自己的那点事儿都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她还想瞒着——
    对,她就是想瞒着,不叫任何一个人知道,与方同治对外的统一口径都是她与同学一起,相当要好的老同学。
    于是,她一咬牙,硬着头皮去从另一边上车,再没有他为她亲自开车的待遇,“张放在哪个医院?”这回,她不问他想干嘛了。
    其实呀,柳东泽说得有点夸张了,张放是住院了没错,是得住个小半个院什么的,这都是真事,要说到肋骨断了两根,这真有点夸张,不是有点,是真太夸张,他说的是那么个回事,张放给方同治下了黑手,不止下黑手,下完黑手后,就把人扔出去了。
    这时候,她到不是担心自己了,是担心方同治,这个心焦急的呀,巴巴地等着他回应,可——人家当作没听见,只专心开车。
    敌不动,我不动,一般人都这么说,对陈碧来说这话没用,她急得不行了,就怕方同治把人整治得住院这事儿传出去,对他有什么不良影响,“你说呀,他到底在哪个医院?”
    “知道哪个医院干嘛?”柳东泽看着前面,没瞅她一眼,就是瞅她一眼,都生怕自个儿按捺不住脾气,冷哼了记,那气儿都从鼻孔里哼出来,邪乎劲儿一上头,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怎么着你想让张放改口?”
    我的乖乖咧,陈碧瞪大了眼睛,心下有那么一秒佩服他,佩服他怎么就把她的心思给摸着了,但下一秒,她赶紧地收拾起这点佩服劲。
    现在,她与他是对立面,这一佩服,就失了立场,立场不能失,立场一失,所有都得崩溃,革命的道路艰苦卓绝,必胜的信念与坚定的立场那是重中之重!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还是存稿箱君替我爱你们—
    时间是凌晨一点半,
    也许这章有点短,
    嗯不过我去睡觉了
    ☆、033
    陈碧心里头那点小心思,叫人一看就门儿清,更何况是柳东泽,他哪里能看不清,就是她眨个眼睛,他都猜出她下一步要做什么,说句叫人犯呕的话,跟她肚子里蛔虫都差不离了。
    “没、没有的事,我怎么会那样。”她否认,赶紧地否认,那一本正经的无辜,乌溜溜的眼睛,那全是个真诚,“再说了,张放许是不长眼得罪了谁也……”说不定呀,后面的三个字越说越清,许是她自己觉得没有说服力。
    “不长眼?”到底是柳东泽不恼也不怒,为了别人,他也犯不着动怒,再说了,也许挨揍的人自个乐意,他是管不着,多嘴这种事,最要不得,他难得与她站一边,没揭穿她不怎么自信、或者直接说是一点都不自信的话,“说得没错,张放这小子,一贯都是不长眼睛的。”
    他说得认真,比她的表情还认真,到让她刮目相看,为自己的表情感到汗颜,不是她不到位,是他太到位,衬得她都有些假,假得都过分了。都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一对比,她的所有都落了下乘,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实在上不得台面。
    她汗颜,怎么就闹不明白了,这些人,都精得跟妖似的,她在他们面前一整个跟光溜溜般,都让他们看了个通透,她到是想怒一下,又认为好没有道理,为了自个儿那点破落的小自尊心,迁怒到他们身上——好像不太好?
    想法刚起来,她又迅速地说服了自个儿,都叫人惊讶,她到是有这种本事,不止自怨自艾,还是自我安慰,安慰的本事极强,把她自个儿一下子像是喝了迷魂汤,自己灌自个儿,灌得还高兴,还自满。
    “你也这么说,我就说对了!”她还表现得更高兴,那手一下子就拍向他手臂,幸好她还晓得分寸,这人在开车,她收住了力,“你说他肋骨断了,我怎么着也得去看看他,要不要买点水果?”
    她把主动权交到他手上,让他来决定要不要带东西,其实也没办法,出门时一直觉得少了点东西,现在想买东西看个人意思意思,发现大衣袋里只有手机,别的真的什么都没有。她是不带包,身上基本没钱的人。
    “没必要。”柳东泽回得够冷血,不介意话茬子是他提出来的,现在人在他车里,做什么事都由他来定,他说不去就不去,提起话头就是想看看她反应,“他指定等在医院里想让你去看他,我才不干。”
    陈碧被他这么明明白白一说,那个汗呀,表情都有点不自在,“别随便扯关系行不行?”眉头儿微皱,她那个小眼神有点不高兴,感觉自个儿的事让他说出来,特别没脸,索性更冷漠点,把事情都给否认了——
    这都是说谎自然,这都是下意识的反应,打肿脸充胖子,她常干,内心虚得都跟飘浮在水面的浮萍一样,让她的反应都变得叫人哭笑不得。
    确实是,柳东泽那真是哭笑不得,张放那小子,估计是白白挨揍一回,不过那小子吃点苦头,他到是一点都没在意,关于张放入院这一事,他谈不上高兴,却是极认同方同治收拾人的狠劲儿——
    他从来都不是天使,提起张放的事,就为了给方同治添堵,他到要看看小四是不是还敢私底下跟人一起,哼——最好搅得她不安宁,心里最好有罪恶感,这样最好。
    “我别乱扯也行呀……”他回得很恶意,直接戳中她的痛脚,“张放就想找你了,怎么着了,方同治就把他收拾了,那么我呢,我跟你那么近,他是不是也要收拾我了?”
    听听,这话哪里是为了张放打抱不平,他根本没那种心力,张放没长眼睛,不代表他没长呀,方同治重要是吧,他就天天钻呀钻呀,让那人成了个**肋,对,就这么干,他一点都不灰心。
    墙角这种东西,他得慢慢的钻,一下子就钻出个大洞来,也不现实,慢慢的磨,慢慢的钻,有了个缝隙,一切都能慢慢地撑开,就像拿着自个儿肿胀物事,对着她那里也是慢慢地挤,再挤也往里进,把那里慢慢地撑开,非常期待,也就是这么想,他笑得越来越迷人——
    迷人是好事,至少能让一直侧眼瞅着他的陈碧心神不宁,有些人笑得越迷人,越让人有违和感,她的心都揪得高高的,都安不下来,被他的话扯得真是难受,对,就是难受,说不出来的难受。
    她低头,没敢再看他,双手十根手指头都绞在一起,“没、没有的事——”这句话比平时说得更心虚,她发现根本没可能再说得更真诚一点,许是方同治那个家伙说对了,她还欠点火候。
    “不对,不对——”柳东泽那心情极好,有了主意,主就有了主心骨,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也许有人会落难,那个人都不是他,“你明知道这不是没有的事,还是你在替方同治撇清?”
    她一滞,真是非常好,更戳她的心,她想为方同治开脱,可事实摆在那里,要说方同治没让人对张放下手,她还真的不相信,他一说张放入院,她头一个念头就是方同治下的手,想为他开脱——
    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这最最要命了,她咬着唇瓣,那一腔心思都显露无遗,她都怕了,“你能不能别说了,说得我心烦。”
    但是,她就是个缩头乌龟,从来都不敢正视自个内心,即使那都是红果果的表现出来,还是想装个没事人样,唇瓣被咬得死紧,都差咬出个口子来。
    都是冤家,非得叫她纠结才成,她就想把日子过得平顺点,啥事都不想理,怎么就这么难了?
    “我到也不想惹你烦……”他这一回说得很诚恳,那种诚恳的样儿,仿佛都是天生的与他都融为一体,“只是,你这么做,叫卫嗔在下面怎么想?又是谁害的卫嗔,你怎么就忘记了?卫嗔那么疼你,他人不在了,你就把他当成个屁了?一放就没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他又不是什么圣人,非得在她面前提这个,偏就是一个戳一个准,戳得她的心都疼了,像是拧衣服,明明都拧不出水来,可摸着还很湿,还想拧,越拧越皱,越拧越疼。
    她脸色微白,心虚的劲儿瞬间将她淹没,嘴唇开了开,话都堵在嘴里,怎么都挤不出来,仿佛天生的让他这么一提,就觉得矮了好几分,再没有站直的勇气。
    都说身正不影子歪,她自个身不正,更让她内疚了,要真是梦,她还真能说服自己不当回事,可哪里有这么多梦的,她清楚的,她还清楚地记着昨夜里跟方同治纠缠在一起的自己,脸又白了几分。
    这时候,她似乎都像是见着卫嗔就在眼前了,身子不由一哆嗦,她胆子小呀,小得不能再小了,卫嗔刚过去那会,她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天天都吃安眠药,开始只吃半料,后来吃一粒,再接着吃两粒,再后来,没有四五粒都压不住她了。
    开始她还能瞒着人,可那是处方药,别以为随随便便都能买到的药,碰着了她碰着的医生也不地道,没配给她药,还建议她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那是随便能看的?
    她遮遮掩掩,确实去看了,没曾想竟然还不给药,看了好几次,心病没解成,药也没配成,夜里更睡不着了,天天的做噩梦,满地的血,就见血,别的也有,都说不出来是什么东西,泥糊糊的一滩东西!
    吓醒了,再也睡不着。
    她怎么敢,怎么敢!
    卫嗔就是她的心魔,能让她一下子怂了,“你、你别、别说——”她的话都说不全,也就知道就那么软弱无力的声音,掰扯出几个字眼,“我错了还不行吗?”
    柳东泽那心思最难猜,摆出“卫嗔”这个人出来磨她,打定主意是要磨她,别让她真一门心思奔方同治身上去了,过去让她差点就成了,现在,他可没有那么好心,怎么着也拦拦她,她哪里最疼,他就往哪里戳,看她还敢不敢!
    血腥的想法,他最爱,把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非得把故人当底牌样晾出来,让她不安心,当她睡不着觉,让她再敢生起不能有的想法,他以前阻断不了,现在嘛,他得阻,打个漂亮的阻击战!
    “嗯,知道错了就好。”柳东泽大方了,腾出手来摸摸她脑袋,抽回那个手呀,还指着自己的脸,那动作都不用明白说出来,到是他嘴上说得柔和,“到别想别的,好好待在这里,哪都不去,嗯?”
    真不是问她意见,是给她决定好了前路,让她“自己走”!
    这都算是放了她活路,陈碧反应再慢也知道自己得往前走,在他纵容下往前走,还是自个一个人往前走,大不一样着呢,到现在她还闹不明白,事到如今,怎么就成了她的错了呢?
    到底是有点怨方同治了,是真怨了,要不是他,她何至于这样子?
    这么一想,她的脑袋里就多了点歪想法,或者说是邪乎劲儿也成,手往车门那里一拉,这都是锁着的,哪里是她想拉开就能拉开的,但就那么个动作,她做起来真跟车门能让她拉开一样,两人掰扯着那里,乌溜溜的眼睛就瞪着他,“我得下车……”
    第一句出口,声音还有点轻,到了第二句,她重重地吼了起来,“我要下车!”
    作者有话要说:瓦说,是不是瓦卖萌太失败了
    最近花很少呀,
    瓦的心都在滴血了,
    给瓦点花吧,让瓦高兴高兴
    ☆、034
    吼出了第一声,第二声,再来第三声都是容易的,陈碧一连吼了好几声,瞅着有点急赤白脸的样子,颇有他再不停车,她像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决心。“你给我停车,柳东泽,你这个混蛋——”
    她不止吼,还骂人,现在哪里还能管得上这个,脑袋里就一个想法,这些人都欺负她,合着都以为她好欺负,个个都心黑得跟炭一样,没一个心是红的,就是方同治,一想到方同治能把卫嗔都给……也未必不能把张放打断肋骨了。
    柳东泽一下子成了坏蛋,他都快要觉得自个儿脸上添光了,不,是添金,添光哪里能给形容的,必须得添金,“不停怎么了,你能把车门给扯了?”他也浑,就这么激她。
    这话激的还真是到位,她那边车门真是打不开,但凡能打开,她也不用吼了,直接推开车门,自个跳下去就成,当然,这都是假设,给她跳,她也未必真改,可她真是恼了,“你们都欺负我,合着我好欺负是不是?”
    她悲愤了,手指着他,那表情都恨不得把他给咬了,狠狠地咬上一口都不能解恨!
    柳东泽不否认,还大大方方地承认,“你可不就是好欺负的嘛?”他说得一点内疚感都没有,就那么自然,自然到让人想爆他的头。
    陈碧没能扳回一城,心里憋屈,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要变态还是要爆发,两个中间来回转,眼珠子一转,“你就不能让让我?”论嘴皮子,她真不是对手,还不如迂回作战。
    “让也行呀。”柳东泽轻飘飘的一句。
    他这么好说话,让陈碧嘴里的话都堵在喉咙底,不由心思跟着一转,“你真让我?”她还不相信,“别是哄我吧?”
    听听,她问得可够直接的,柳东泽那脸黑的都没得比了,“爱信不信!”
    冷冰冰的声音,让陈碧翻翻白眼,都说六月的天,跟刚出生的孩子一样爱变脸,这男人也差不多是这么一回事,说话的功夫就翻脸,明明是他不地道,到成了她多疑,他往她心窝子捅刀到是行,就不行她捅死他了?
    只许百姓点灯,不许州官放火,怎么都是这种人!
    “你要真让我相信,现在送我去医院?”她索性顺着竿子往上爬,满脸的笑容。
    柳东泽终于不淡定了,自认都是让她给逼的,眼神有点凉,都有点失望了,“是不是连张放都比我重要?”
    这话听着都新鲜,至少陈碧这么想,她没敢往自个脸上添金,便是他有那个意思,她也不敢听,自己够一团乱,再来人,她想自己这生活这辈子都清静不了,还不如——
    所以说缩头乌龟最地道,她回得干脆,且简单粗暴,不留一点余地,“我跟他都几年的交情了!”
    话到是不重,也就是这份不经意的不重,让人真切感觉到拒绝,不留余地的拒绝,柳东泽从来都是让人捧着的,这次他确实是摔得狠了,把自个儿的真心都捧上了,没人收,还让人踢回来。
    他恨恨地将车子靠在一边,右手一指车门,“你下车,别叫我再看见你!”
    陈碧真没有犹豫,一拉开车门,走得潇潇洒洒,回个头都没有,像是跟车子里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挥挥手一片云彩都没带上。
    车里的人,愣了,原是就激她,没想到她真那么干脆,让他一拳打在方向盘上,手指间瞬间破了皮,血红的颜色从破皮渗出,染红他的眼底。
    叫她走,他又何尝不是给他自己一个机会,想看看她到底是选谁!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彻底,别人不肖说,便是一个不着调的张放,也能让她惦记着去看,他偏就是活生生地她身边,没让她看一眼!
    “叶苍泽,你说的事,我***应了!”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那声音恶狠狠的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发出的嘶吼,话一吼完,就掐了通话。
    外头很冷,风吹得脸上都是干干的,脸都瞬间都像要被风干一样。
    陈碧身上什么都没有,就一个手机,站在路边,过往出租车都不知道是怎么了,连辆空的都没有,别说是空的了,想拼辆车的更没有,本就是怕冷,让风一吹更冷了,没一会儿手指都冰冰凉凉,甚至都快木木的了。
    出门没带包,这种事真心蛋疼,她皱起眉头,将大衣领子都竖起来,试图抵挡一下冷风,脸是青白相间,都是风的功劳,想了想,她还是走入离她最近的咖啡厅,要了杯咖啡,再要了香橙慕斯。
    适度的暖气、温热的咖啡、再加上香橙慕斯,让她总算是有点安定,掏出手机想想给谁打电话才好,秦女士那边不能打,人家跟柳东泽他小姑一起,要秦女士问起她怎么没跟柳东泽一起,她总不能老实的回答两个人关于有些方面达不成共识,吵了架了,结果柳东泽那混蛋把她赶下车了吧。
    她狠狠地喝了口咖啡,估计跟这个地儿犯冲,来了这里就没有过顺当的时候,还是赶紧的离开才好,想是这么想,她终归是没立即做出个决定来,毕竟秦女士那边的想法她不能不顾及。
    最好是让秦女士满意,她又能离开的办法,可她凭的脑袋瓜子,着实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难道她得坦白交待身上那啥破事儿太多,想一走了之?
    她再狠狠地喝了口咖啡,杯已经见底,她伸手招来服务生续杯,心里烦躁不已,就好像大姨妈就快来般一样烦躁,瞅着手机里头每一个号码,看来看去都没有一个合适的人,眉头慢慢地皱紧。
    “方同治——”终于,她一咬牙,总算是按下方同治的号码,一叫出这名字,伴随而来的是羞耻感,让她不由得夹紧双腿,昨晚留下的感觉还很清晰,让她的身体都不由瑟缩发抖,“来接我,给你半个小时,你不来,别想再见我!”
    她就这么敢,没报地址,就敢直接把时间扣在那里,让他找到她,只有半小时。
    要是半小时到了,人没到,那怎么办?
    她总会等的,身上没钱,没法子结账,吃霸王餐这种东西,又不是她能做得出来的,就算是能做得出来,那也得看店家买不买账!
    方同治正跟叶则吃饭,公事这方面两个人确实处得好,私底下有什么恩怨那得私底下解决,两个人谈得挺热络,各方面谈起来就没个歇,一谈就谈到大下午的,两个人才去吃饭。
    按说方同治是不想跟叶则一起吃饭,叶则心里也是这么想,没奈何的是人家部长请客,去的团明楼,请的是大家,大家都去了,别看是大下午的,响应部长请客的人还真挺多。
    方同治还没吃上一点,手机就响了,刚掏出手机,他赶紧就站了起来往外走,耳朵里就听到一句话,别的话再没有了,让他差点一口气给噎在那里。
    这都反了天了!
    要不是她怕别人看到,他还真是想把人送到叶家门口,也得让叶家人看看她到底是谁的人,没曾想她这个浑不吝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难道早上就没进叶家门了?
    他当然不知道她中午跟秦女士出了门,还跟柳东泽那么一掰扯,闹得都快不可开交了,要是他知道了,准得高兴,兴许还再会给柳东泽踩上一脚,让他落不来面子来。
    她一句话,他得去,上刀山下火海也得去,这便是决心了,不是表的决心,是真正做出来的决心,他在手机上弄来弄去了,一下子就找出她窝在哪里,没办法,她的手机叫他动过手机,自然能让他一下子就知道她在哪里。
    先见之明,这还真是得有。
    “你们慢吃,我还有事,得先走。”他要走,总得跟满桌的人都说声。
    他这么一说,到是有人站出来,那人不是谁,正是张放他哥张磊,他弟被收拾了,他这边消息也快,都说是“红颜祸水”,这话他确实有点相信,但是叶老家的那个拖油瓶,实在没让身张放亲哥的张磊看出来那么点味道来。
    “这怎么行,才吃那么一点,有天大的急事,也不如吃饭重要,您说是不是,首长?”张磊想抓着这个机会,他亲弟都住院了,甭管严不严重,谁也别想撇开身去,话题一扯开,就来了劲儿,“就算你把陈碧当成自个儿亲妹,那也得看看我们张放吧,我们张放那是人男朋友,你怎么就把两个人闹玩笑当真的了呢?下手也忒重了点吧?”
    这话怎么说的,怎么就能把事儿“扭曲”成这样子?
    要是陈碧在这里,准是一头雾水,她什么时候成了张放的女友?这些说谎都不打草稿的人,也亏得陈碧没听见,她要是听见不知道脑袋里又要多想些什么。
    要真能,方同治都想把张放那玩意儿都给割了,也省得让他再祸害人,听着张磊这话,他到是一拧眉,一脸的不解,反倒是反问起张磊,“这都是怎么了,我怎么一点儿都听不明白?张放给人打了吗?”他的表情极无辜,甚至都全是意外,“还能有谁敢张放了?”
    任谁看他这样子,都觉得他不知道张放给打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看看后台,瓦泪流满面,这订的人真是好少。哎哎——明天是星期五,又是周末了
    下面谢谢frogbrothers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3-13 21:42:08
    ☆、035
    张磊顿时觉得牙根都疼,偏张放那小子说不通,让他都连带着没了面子,便是这么一问,也没指着能问出什么来,他到底是存了点让方同治不痛快的心思,“是呀,也不知道是哪个长这么大的眼,都把人打医院了。”
    他笑眼眯眯,平易近人。
    “也是,也不知道谁这么大的眼,把人都弄医院,是在军总?”方同治装模作样的本事可见深了,这事儿要说他不知道到是可以说他不知道,约莫是手底下人出手重了点,他没半点同情,张放闹上门来,他没得道理饶了人。“张放什么成小四男友了,叶则,你家小四的事,你知道不?”
    他轻巧呀,把张磊的话都给扯开了,还扒拉着叶则出来,张放是小四男友,都见鬼去吧,都什么人,也不看看他自个儿,也敢上来往自己脸上添金。
    叶则本来不想理,最不耐烦在外头人面前提起小四的事,他这个人心独,对一个人好时就是千好万好,都恨不得把人藏起来,不叫人看见,就是议论一声都不行,可张磊这个人护短护得他不高兴,“张哥,话可不好这么说,我家小四跟张放都不认识,这酒还没喝呢,是不是?”
    往陈碧身上打烙印,这话他最不爱听,头一回与方同治站在一起,那眼睛到是在笑,看着很好相处,骨子里的霸道到底是掩饰不住,眼底都是利光,都能映出人来。
    张磊原来与叶则处得挺好,某种情况下两个人还能站一边,这会儿,让叶则当面用话不软不硬的戳回来,他也不气,反倒是笑笑,神情笃定,“这有没有,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是不是?”他回转头,举着酒杯,跟同桌的战友敬酒,仿佛一个回头就把事丢了下来,“大家喝酒,不过也都别喝醉了,醉了嘛也没有什么形象。”
    叶则眼睛微眯,透着几分慵懒,拿眼神觑向臂间挽着黑色大衣就往外走的方同治,他也跟着往外走,许是第六感特别灵,总感觉有事儿,让他在后面跟着。
    “下手可真狠,也不知道小四知道了会怎么想。”
    方同治走在前面,那气势没人可挡,一步一走,身体极直,透着就是军人的范,你一看就能知道他是个军人,后面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一停脚,转身瞪着叶则,那神情真像要吃人。
    “别跟我说,你想让张放见人?”他下巴微抬,眼神透着冷漠。
    这话不是白问的嘛,叶则当然不乐意,就是他家老大,他都是容忍着的,没办法,那是他家老大,对别人也就没有那么好的心了,“做事也不干净点,你以为她会一直不知道?”
    “她能知道什么?”方同治一个反问,声音压得极低,跟压住什么魔一样,眼神蓦地一暗,跟暴风雨来之前的暗色一模一样,“你想让她知道?”
    “就怕你心软——”叶则冷哼一记,神色也不比方同治好到哪里去,“她最近想着要回去,你还不想想办法?”都说他心眼毒,这真毒,一下子把陈碧的心思都看穿了,早就知道人的小心思。
    方同治面色一滞,他不是没发现,是没去想,大都是昨晚过得身心舒坦,让他的那点警戒心都降低了不少,他能不知道她表面上看着乖巧,骨子里小主意那是多,“她想做乖女儿,哄着她做不就是了?”
    乖女儿,从他的嘴里出来就有那么一点儿讽刺的意味,让叶则都跟着露出那么点意思来,难得两个人看法一致,“我们都要去南方一段时间,这可没人管,总是不太像话,你说是不是?”
    “打包带走——”方同治想都没想。
    他这么一说,叶则都跟着点头,再没有比打包带走还有更好的主意了,这主意极得他喜欢,连带着表情也松了那么点,“回头再说,我办公室还有点事。”叶则先松口,他还有事得处理。
    方同治压根儿没想说他现在就去接人,接那个他捧在手心都摔着的人,有时候同盟最不牢靠,他没打算真把底牌都透出去,该他得的,他绝对不放手,甭管谁来。
    他走得志满意得,打算把人接回来,再回他的地盘,再身心舒坦一回,他的主意到是好,一赶到地时,人没见到,一问服务员,人家还把陈碧的手机给他,让他的脸都暗了,堂堂太子爷居然跑了空趟。
    人去位子空,她坐过的位置早就有客人在那里坐着,让方同治差点没把她的手机给摔在地上,幸好太子爷还算是冷静,还压着性子问服务员——
    结果他一问,真问出个结果来,一张脸都包着绷带的人把人带走了,陈碧人还是自愿的,还把手机掏出来,让服务交到他手里。
    要不是他克制力太好,还真有可能把爆发脾气出来,他的手捏握成拳,慢慢地走出咖啡馆,掏出手机,总算是克制住情绪,“给我找出张放来,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这太子爷真是气坏了,四九城还真是他的地盘,把他的人在他的地盘里截胡了,这种难堪,让他都快没脸了,昨晚给张放的教训估计是不够深,也许还要再来点,他都笑了,笑得可狠了,可要吃人一般!
    叶则到是不知道这事儿,等他事忙完,刚走出办公室,带着那么点雀跃的心情,想去医院看看张放那出头鸟(枪打出头鸟,可就是给收拾了嘛)时,空空的病房,让他没由来地yīn了脸——
    大意了!
    真个叫一个大意了,叶则一拍大腿,赶紧打电话给方同治,可惜人家没接电话,估计这会儿都顾不上接这种电话,陈碧这人一不见,方同治连表面的文章都不想做,完全是迁怒了,好端端的人,回了叶家,怎么又出来见人,又怎么在那个咖啡馆!
    让陈碧说,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事情还得从她打电话给方同治后说起,她那么一打电话,心情完全是好的,那都是叫满面春风的,即使她都不承认,方同治在她心中的位置跟别人都是不同。
    端看她那个春风脸,叫谁看了都碍眼,分明一脸思春的小模样,张放看了更碍眼,他身上还疼着呢,自个还从医院出来了,柳东泽那个混蛋,他根本没指望那混蛋能把人带到自己面前来。
    靠人不如靠己。张放觉得这话还是不错的,等早上的针刚挂完,他就扒拉下床,没再去方同治那地儿,那地儿,指不定还有人盯着他,他不是怕,是完全没必要上赶着再让他自己受一下。
    他蹲点了——
    蹲点这种事,他做起来一点都不含糊,愣是没叫人发现,脸上包着个绷带,把半张脸都差不多挡住,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脑袋都伤了,其实没有,没那么严重,身上是有伤,都是小伤,放点血,没啥的,就是看着特吓人。
    他要说有什么成就,也真没有,比起方同治、叶则他们都能独挡一面,他真算不得什么,就算是柳东泽,那家伙有钱,张放真是说不好他自己有什么,要真给他按一个名号,你都能想起旧时满清里养着的那些个王公子弟,斗**走狗,啥好玩就玩啥,整一个胡天胡地的人,指着他能干正事,谁都觉得不靠谱。
    当然,张放自认自己从来不干正事,干正事干嘛呀,他用得着嘛,光念书,打着念书名义,把各大军事院校都跑了个遍,你要说这不行,可这种事搁在他身上也就行了,他真会念书,理论知识那真是叫一个强的,谁能说得过他,估计是嘴皮说破了也说不过。
    也从来只有他收拾别人的份,哪里有别人收拾他的?结果,他给收拾的入院了,身上的血那流着的,都快要以为他要死了,结果身上就那么一点小伤,皮肉小伤,看着叫人惊,就是急诊室的医生看了,都不由赞叹,这下手真利落,愣是一点筋骨都没伤着。
    张放这个人,什么都没有,就是有耐心,终于叫他等到人落单了,他这个人最懂什么叫做天时地利人和,要来强的,他不是柳东泽的对手,别看柳东泽如今成了个光头,人家不是真和尚,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他想的透彻,等柳东泽车一走,他就上赶着去了,这一走,身上有点疼,没伤筋骨,伤了皮肉,哪里有不疼的,他又不是铁打的人,走一步都疼,可想着里面就是他昨晚没见着的人,哪里还管疼不疼的事。
    他一走进去,就见到她在刚放下手机,那一副满面春风的小模样,叫他看真是刺眼极了,这么一看,身上更疼了,他给人弄了个半死,她到是思春样。
    “这里有人了——”她一抬头,话就堵在嘴里,乌溜溜的眼睛都是惊诧的色儿,后面的话立即变了个调,“张、张放——”
    话都是结巴的,让张放乐了,一扯嘴角,这么个小动作,让他男人的脸面大打折扣,主要是疼,一扯动嘴就疼,疼得厉害,可他还是扯开恶劣的笑,“哟 ,真巧呀,怎么就在这里碰上了,陈碧,你说说,我们还真有缘,你说是吧?”
    张放长得好,长得眉眼精致,叫人一看就喜欢,可这点到底是表面的话儿,骨子里最让陈碧害怕,张放这人跟别人不同,别人还要脸面,他这个人要是豁出去了,就不要脸面,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而且没有一丝罪恶感。
    陈碧那是一门心思等着方同治过来接人,没想到还能跟据说是断了两根肋骨的人碰上,这让她都能渗出一身冷汗,她张了张嘴,终于吐出一句话来,“你不是断了两肋骨,怎么还……”还能大模大样的出来!
    “你是不是想着我最好断了两根才好?”张放话可直接了,她那点小心思,他还能看不穿,他挤在她身边,把耳朵凑近她耳朵,“是不是最好连下边这根也断了?”
    光天化日,也就他敢么这放肆的说,说得陈碧那脸都红了,是难为情,是困窘,话噎在喉咙底,愣是上不来,整一个没了刚才的悠闲与期待,心那是吧凉吧凉的。
    “走吧,跟哥哥走吧,哥哥坐在这里,全身都疼得慌,回去给哥哥摸摸,哥哥估计就不疼了,你说是不是?”他真敢说,说得小霸王模样,这无耻的嘴脸,也亏得他说得出来,还笃定她会跟他走。
    真的,陈碧真跟他走了,没有二话,那神情都是像被吓着的小媳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张放,这无耻的嘴脸,哈哈哈,我写起来非常得劲儿
    我最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今天才想起来,25个字的评论可以送分的呀,瓦明天去弄,今天先睡了——
    明天在后台把能送分的都送上——哈哈,这个可不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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