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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笑还有点抽抽,可也没忘了那坨害她摔倒的罪魁祸首,抓住他的袖子,“刚才……刚才有个人……他,闯进来,害我摔到……还不救我,唔……”
    含笑说着又有点伤心嘞,顾烨霖明白她的意思,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不急,不急,我给你找到那个人好不好。”
    “嗯,我要踢他的屁股,光着踢。”蔫坏哦,这是有人撑腰了,底气都足了。
    顾烨霖一阵好笑,踢杨越泽的屁股,亏这个宝贝想得出来。不过他也有点摸出这孩子的脾气来了,她就得顺着,不然她能别扭死人,等她气一消,又能把这事忘到爪哇国去。
    “好,到时候踢个痛快……”
    “呵呵……”这个哭哭笑笑的“哭JUE猫”,还没长大呢。
    杨越泽没再多想刚才那事,作为红军行动小组的队长,“斩首”行动能否顺利完成,才是他关心的事。他进入另一个军帐的时候,阮司竟和关自在已经把现场控制了,就等着他来完成这最后一举。
    杨越泽很坦然地走到自己老子面前,眼神冰冷,很标准地给他敬了个礼,“杨参谋长,你现在是我们的俘虏了。要是你反抗的话,我就直接毙了你。”一把枪就对着杨宣进的眉心,那声音冷酷的,就像是利剑一样穿过去,刺到他的心头。杨宣进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个优秀的儿子,心里痛啊,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消除他心中的恨。这儿子把老子俘虏了,诶,这在场的人是不了解情况,后头进来的顾烨霖可清楚,冤孽啊。
    看见杨越泽的人第一眼就是觉得他静,这种静是深至骨髓的,是“闷自剔残灯,暗雨空庭”的空寂,是“幽窗冷雨一灯孤”的孤凉,是“尘满疏帘素带飘,真成暗度可怜宵”的深沉。
    在那个冬雪的夜晚,他母亲坐在窗边,嘴里吟唱着,“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小小的他喊了声“妈妈……”,她回过头来,绽开了绝美的笑容,他就站在那,看着那个凄惨而绝望的笑容,那流下鲜血的嘴角,睁着眼,却僵硬的身体,心在那一刻就封闭住了。
    杨越泽恨他爸,恨他的绝情,恨他的负心,恨他害死了妈妈。虽然杨宣进后来也没再跟那个女人来往,可逝去的再也回不来,活着的也不会原谅他了。
    顾烨霖走进去,毫不犹豫地按下杨越泽的手,直接在他老子的避弹衣上开了一枪,“噗”,蓝色的烟雾就冒了出来。在场的诸位,你们能闭上都能飞进蜂鸟的嘴巴吗?不能。确实,这唱得是哪出啊?阮司竟和关自在对望了一眼,顾烨霖太他妈牛了,帅啊。
    有种益智类的玩具叫九连环,一环扣着一环,要解开来很费劲。古时候,这种玩具大多是玉做的,比较珍贵。有个人就在想,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最快解开这个九连环,他苦思冥想了好几个月,都无法想出来,结果他的小儿子,玩耍的时候一不小心把九连环打破了。这个人刚想破口大骂,却如电击一般地明白过来,这不就是最快的解环方法嘛。或许这一枪就能像打破的九连环,为多年来的心结打开一个缺口,让杨越泽从仇恨里走出来。
    杨越泽看着手中的枪,怔住了。在顾烨霖把着他的手扣动扳机的时候,虽然知道是演习弹,但他的内心还是痛了一下,他不想让杨宣进死。不管是想让他活着赎罪也好,还是怎么样,总之他不想让他爸死。
    “这一枪够了,越泽……”顾烨霖看到他不可置信的样子,拍怕他的肩膀。到底是父子,血浓于水,他再恨,也不想他爸爸出事的。他这也是为了让杨越泽能正视自己的内心,而不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大帅转身朝将领们喊了声,“回旅部,休整一周,然后做演习讲评,同时宣布红军行动小组的考核成绩。”
    那头处理完了,顾烨霖抱着受“重伤”的宝贝一路带回旅部,含笑还是一脸忧郁,两手护住xiōng口,刚才看了一眼,一片青紫,碰都不敢碰到。
    “我饿……”吃货永远都不会忘记吃的。别人感冒,吃药,顾含笑感冒了,就是多吃。现在受这么重的伤,当然得补补了。
    “那你想吃什么?”
    “饭,红烧肉汤多加点,找几块精肉,再配点青菜。”
    别小看这套餐,这可是顾含笑最喜欢的搭配方式了。饭不能缺,不然会长嘴疮的,这是她经过实践得来的真知;肉汤,浓油赤酱,色香味俱全,淋在饭上,多有食欲啊,至少能多吃两碗;精肉好吃,肥肉不喜欢,青菜就是解腻的,也是有点心理安慰,吃过蔬菜了。
    顾烨霖看着宝贝把饭菜全吃光了,肚子都撑圆了,“吃那么多,消化得了吗?”
    “伐看不起我,我只有饿坏过,还没撑坏过。”她信誓旦旦的,顾烨霖也不说什么。
    关云长,美髯公,一把青龙偃月刀,单枪匹马,杀入千军万马中,一刀将敌军将领的脑袋砍下。被诸葛亮成为“绝然超群”之人,也会大意失荆州,最后落得乱刀砍死的下场。究其渊源,就是自傲。所以古话说的“满招损,谦受益。”是非常有道理的。顾含笑自信满满的,哪知道半夜就不对了,肚子疼得冷汗直流,肚子里头是翻转搅滚,不是要拉肚子,就是疼,尖锐地疼。
    “嗯,嗯……”含笑抱着肚子在被窝里打滚,顾烨霖踹开门冲了进来。他就是不放心这个宝贝,所以也没睡,一直都在关注这边的声响,她一喊,他就听到了。
    叫来了军医一看,还好,只是胃痉挛,挂上点滴,过了一会,就安静了。她晚上洗了澡,在冷冰冰的地上哭了那么久,又一下吃那么多东西,又是饭又是肉的,都不消化,难怪会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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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烨霖坐在边上的椅子上,守着含笑,眼神柔得能出水了。看着含笑的手动了动,他连忙握住她的手,“含笑……”轻轻地喊了她一声,带着怜爱,心疼。她的睫毛颤啊颤的,悠悠转醒,看着守在边上的人,眼睛有点湿,“啊呜……”娇Bi Bi又撒上娇了。他好笑地在她额头轻点了下,“这回知道错了吧。”
    《红楼梦》里头有一回宝玉挨了打,宝钗来了,拿了一些药,说了一堆告诫宝玉要注意自己的行为。而黛玉哭红了眼,只说了一句话,“你从此都改了吧。”宝钗的关切多半是表面文章,而黛玉则是真情流露。她一段深情全在无声之泣和这一句简单的言辞了头。有时候无声胜有声,有时候一句真心的话胜过无意的千言万语。
    “嗯……”顾烨霖这简简单单一句,比什么劝告都有用;他的情真意切,听在含笑耳里怎么那么舒坦。
    含笑病好后,顾烨霖特意抽出一天时间陪她去游玩。她不会骑马,只能两人同骑一匹,她坐在前面,他坐在她的身后,拉住缰绳,也是把她护在xiōng前,让马驰骋着,看着碧绿的大草原各色花争妍斗艳,百灵鸟在空中歌唱,野兔在草地上奔跑,凉爽宜人。
    “这匹马会不会累死啊?”体重永远是顾含笑担心的问题,看她那忧心忡忡的样,好像这匹马随时都会趴下。
    顾烨霖听了哈哈大笑起来,搂紧她,“有我在,会叫你摔着吗?”他从来都是内敛的,从没这么开怀大笑过,这个小开心果哦。
    到了一个小山包前,顾烨霖翻身下马,抱着顾含笑下了马,牵着她的手走了上去。她见上面有个用大块石头垒成的建筑,周围还系着许多五色丝带。好奇道,“这是什么?”
    他拿起两块石头,一块递给她,“是敖包,给草原上牧民指路用的,也是草原儿女定情的地方。”他将手中的石头垒上去。顾含笑也照样把石头垒上去,她觉得这个时候的顾烨霖真严肃,好像在完成一个重要的仪式,她都不敢多话了。
    他带着她,绕着敖包走了三圈,眼神定定得看着她,“祈求神灵保佑我的含笑,一生不迷失方向。”还有心里的那句,愿这八百年的敖包,能见证我对你的爱,我一生一世都会在你身边,直到我死。
    含笑刷的一下眼泪就流下来了,像他这样自信强大的男人,却愿意向虚无缥缈的东西来祈求,只为她的安好,怎么能不让她感动。她的嘴唇颤动了一下,似乎要开口,顾烨霖伸出手指点住她的唇,摇摇头。他不需要她的祈求,他不需要她祈求任何人,包括神明,只要她安好,他就好。含笑泣不成声,投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背。她懂他,他也懂她,他们是心灵相通的。
    午饭,顾烨霖打了两只野兔,生了堆火,烤起野兔来,调料一应俱全,他不紧不慢在那翻转着兔子,拿刀划开兔子身体,把调料均匀地加上去。顾含笑看了眼香喷喷的兔子,兴奋地不行。边吃着美味的兔腿肉,边赞叹,“你怎么什么都会啊,真好吃。”顾烨霖笑了一声,伸手擦掉她嘴边的酱汁,“你喜欢吃就行。”
    “小学的时候,学校里组织学生去野炊。我们去了一座山里,然后把锅碗瓢盆的都带上,在山里捡松毛丝,就是松树针叶掉在地上干透的东西,用来烧火,用砖块搭好灶台,烧饭吃。我是烧好第一个菜的人,番茄炒蛋。不过我就会做那个,后面的菜都是一个男生做的,那个时候我就决定了,以后一定找个会做菜的老公。”含笑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一脸的向往。
    “是不是想家了,含笑?”顾烨霖知道含笑跟她养父母很亲,他们的去世让她一下子就惶恐不安,他只想用自己的爱能抚平她内心的不安。
    “想也不想,没有家人的家已经不能算是家了,只是个栖身之处罢了,只是里头的每一样物件都有回忆,留着念想。”她的眼里笼着薄雾,手里的食物也失去了吸引力。
    父母刚走的时候,她还不能接受。临睡前一定要去爸爸妈妈的房间看一眼,说一声晚安。她也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可她就是忍不住这样做。孤独笼罩着她,回忆困扰着她,她再不逃离,就要发疯了。
    “总会过去的。好了,吃饱了没,我们要回去了。”她不该有愁思的,在他的庇护下,她就该幸福快乐地生活。
    两人回去的路上正好碰着了杨家父子,杨宣进眼睛红红的,杨越泽一脸的冰霜,手握拳放在身侧,身子绷得紧紧的。顾烨霖跟杨宣进点了个头,就骑马离开。清官难断家务事,能做的他已经做了,剩下的就要看当事人是否愿意解开这个结。
    “我觉得那两人之间一定有狗血,八成是爱恨交加的父子,那个老的在求儿子原谅,那个年轻的别看他脸臭臭的,其实这种人心最软了。”顾含笑凭着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说出了剧本。
    顾烨霖有些诧异,她的眼光蛮准确的,笑,“嗯,差不多,那你说说怎么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为自己高超的剧本推测能力自豪,想了一下,歪头道,“要是事严重的话,只能等老的要归天的那一刻了,要是不严重,重病一场就行。”按照电视剧是这么演的,每次都是搞得要死要活的,最后时刻喊句,“我原谅你。”这戏就落幕了。
    “听你的真是要命了。”顾烨霖笑着点点她的鼻头,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含笑的脸红扑扑的,没说什么,心里很甜。
    虽未明说,但这层窗户纸有跟没有已经区别不大了,大家心知肚明。老实说,含笑觉得有种偷情的感觉,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关系让她有禁忌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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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习讲评完了,军演才算是圆满落幕。顾烨霖亲自把队伍带回军区,顾含笑跟随一旁,不过,这次换上了一身军装,当然是没授军衔的,就是让她过过瘾。肉球还是挺泄气的,可怜兮兮地望着顾烨霖,“都说女人穿上军装很帅的,为什么我就是穿上龙袍不像太子?”
    顾烨霖翻动文件的手一顿,扫了她一眼,“那就去部队锻炼一下。”只要每天坚持跑5公里,不出一个月保证她瘦。
    “诶,那还是算了,今天过过瘾就成了。”一说到要锻炼,含笑就害怕。软软地靠在他怀里玩军装的扣子,用指尖在上头划弄。
    顾烨霖也起了逗弄之心,“那就把嘴管好,也能有效果。”
    小吃货气死了,一下离开他的怀抱,趴在另一边,在她跟前就不能提“少吃”这个词,她会翻脸的。
    他笑着又把人搂回来,“等下去吃你最喜欢的广式点心好不好。”他对含笑的喜好记得很清楚,她喜欢吃广式点心,肠粉、叉烧包、凤爪、豉汁排骨这些是她的最爱,她特别讨厌吃糕点,像驴打滚她就不喜欢吃。
    她斜睨了他一眼,缓了一点,还有些气,“你不许让我少吃,也不许提让我减肥,只有我自己可以说。”
    “好,不提。”他吻了一下她是手心,她闹脾气也好,耍赖也好,只要是跟他亲近,他都能接受。当然,若是过分了,他还是会管教她。
    “呵呵……”她又高兴了。
    含笑一回家,第二天“导弹”就来了。肖元姗看到陈言,笑眯眯地指指院子,他过去一看,老爷子正指挥小肥妞打理花草呢。就穿了个大t恤,踢踏着拖鞋,脑袋后头挂了个马尾辫,摇摇晃晃的,真想上去抓一把。
    “把这些枝条剪了,再把这些花搬到墙角下。”老爷子使唤得很溜,享受着和孙女在一起的快乐。含笑拿了把大剪刀咔嚓咔嚓地修剪枝条,玩得挺高兴。这些个东西她是可以胡乱玩得,那些爷爷珍爱的花,她肯定是不会去碰的。要是一不小心砸了,还是把花弄掉了,她可哭都来不及了。
    “小子,在那看什么呢,快过来。”老爷子看见陈言站在远处傻笑,招招手,把他叫过来。
    “顾爷爷,含笑……”他缓缓走过去,优雅又有气度。他在老人家面前总是这副样子,斯文样,其实他内心要是个败类,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含笑觉得他就像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飞灰湮灭的周公瑾,就不知道会不会碰上诸葛亮,气死他。她没招呼他,只是管自己修枝条。
    顾正远也只是老神在在地坐在边上,笑而不语。他挺喜欢陈言这个年轻人,有狠有善。这人要成功,这两样缺一不可。朱元璋要善起来可以不吃饭,把饭让给那些当兵的吃,所以才能有大批的将士跟随他;而他狠起来,把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那些兄弟都杀个遍,为子孙后代除去了后患。
    陈言刚开始创业的时候,合作方出了点纰漏,导致项目进展不顺,困难的时候连工资都发不出,他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把自己的车,自己的房全卖了来发工资,从不亏待自己的员工。所以身边就有一群忠心耿耿的追随者来为他卖命。他对敌手,可从来不心慈手软,不置于死地,让其永不翻身不罢休。这样的人,要是做了自己的孙女婿,顾正远是乐见其成的。当然前提是两个孩子互相喜欢,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他在儿子身上已经体会了。
    老爷子清清嗓子,“嗯哼,怎么口有点干,我去喝得茶去,含笑,把事干完了才准休息。陈言你也帮帮含笑。”说完就站起身来,伸伸胳膊,踱步离去。
    顾含笑还想着上次的事,有点对不起人家,“嗖”地起身,想跟着爷爷一起走,被陈言一把拉住,小声地在她耳边威胁,“小肥妞,你再敢跑,我就把你绑回去生米煮成熟饭,顺带有只小猪再放了你。”
    她摇头晃脑的,眼珠子乱转悠,也不把这威胁当回事,马上一副无辜的嘴脸,“呵呵,表生气嘛。上次是我不对,我哪知道会这样,你原谅我吧。”大爷啊,跟小的没关系,小的是被逼的,你们都是大爷啊,我得罪不起。
    陈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面上是挺真诚的,就不知道心里有几分真情了。不过,这话也说到了,他也就顺坡而下了,“成啊,你欠我的该还了,走吧。”
    “干什么去啊?”含笑一头雾水,她有欠他什么吗?
    “吃饭啊,我不是说要带你吃遍北京嘛。想吃什么,川鲁淮粤选什么,还是想吃点家乡口味,都能满足你。”
    “不知道,我什么都想吃,只要好吃就行。”一提吃,含笑就来劲。而且她想喝可乐了,她后来才明白的,大伯母那一训其实就是逗她玩呢,在顾家这种垃圾食品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
    陈言带着她走进了一条小胡同,站在一个四合院的门口,这大门黑漆漆,又破败,是个人看到了都不会认为这里是吃饭的地方。不过含笑倒没说什么,既然陈言能带她来,肯定不会让她失望的。他在门旁的墙上找到一块凸起的石块,按了一下,过了一会,门就被打开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站在里面,笑意满面,“欢迎光临。”接着就把两人迎了进去。含笑很欣赏主人的匠心独具,这种设计估计不是熟客连门都进不了,真有意思。
    这里面也是别有洞天,光看这院子就知道主人家费了不少心思。奇花异草,清香扑鼻;假山怪石,鳞次栉比;曲径通幽,古朴雅致。里面没有散座儿,只有三间雅室,走廊中的镜框中,有四五幅启功先生的真迹。含笑看了心里都忍不住惊讶,仅此一项,价值就远远超过包括屋舍在内的全部资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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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言见含笑老盯着那几幅字,有些了然,很多人第一次来的时候,都以为那幅是假的,“是不是看那一幅字和其他几幅不同,那是因为……”
    “我知道,那是启功先生早期的作品。他早年学的是王羲之,后来学的是颜体,所以有所不同。”含笑此刻化身为艺术鉴赏专家,说得头头是道。
    陈言笑着说,“还说自己什么本事都没有,我看你对这些挺熟的,研究过?”
    “装的,其实就是看过电视介绍。”含笑很认真地说。在陈言面前她可不敢不懂装懂,一个谎言需要千万个谎言来圆,永远都要担心是不是会露陷。
    “你还挺老实的。”情人眼里出西施,陈言看着她怎么都觉得好。
    “我这就是放了响屁,想不承认都不行,要是放了个闷的,我才不承认呢。”
    “哈哈……”对面那间雅室里头传来了爆笑声,含笑不想以为那是针对自己的,不以理会。
    陈言眼神有点暗,带着含笑走进了一间雅室,还没坐稳,就进来了个四十左右的女人,一脸笑容,“陈言,好久不见呢,边上寒亦、浩宇、成义都在呢。哟,这位可没见过,哪儿的?”
    含笑见她风风火火的,又带着股辣劲,颇有王熙凤的风范,含笑就喜欢这样的人,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陈言回了话,“芸姨,这是顾家的,是寒亦的堂妹含笑。”
    金芸把含笑上下瞧了个透,她的眼睛已经到达了火眼金睛的地步了,自然能抓住含笑的风情,有股子勾魂的味道呢,“嗯,是个美人,你们顾家的人,个个都是人物。含笑,我也这么喊你了,来芸姨这,菜保证好吃,但有一条,我这没菜单,也不能点单,只能大厨做什么你吃什么。”
    含笑听她夸自己是美人,脸都红了。不过也深感奇怪,这还有不能点单的饭店啊,看了眼陈言,他回答了她的疑问,“这里的大厨比较随性,每天做的菜,都凭当天的灵感,味道真的不错,你尝了就知道了。”
    “老板,大厨要你过去。”金芸还在和含笑聊天,那个可爱的小姑娘跑了过来。
    金芸一听,就起身离开了。陈言在她耳边悄悄说道,“那个大厨是芸姨的男朋友,每次做菜都要芸姨倒酒给他喝,才能做出好菜来。”
    含笑环顾四周,“你经常来,跟老板娘很熟?”
    “芸姨是我和寒亦的哥们邱浩宇的阿姨,这家私房菜馆是她闲来无事弄出来的,既没店名,也没招牌,只接熟客,不过这一个带一个,菜馆的生意反而是大热起来。”
    菜做得很精致,也很丰盛,质量也不比北京一些大馆子差。其中一道羊肉汆萝卜,虽为最平常的东西,但吃起来鲜美无比,汤浓而白,肉酥而烂,萝卜爽滑鲜嫩,虽浑为一体,而又各具风致。半碗喝下,一身的寒气尽消。
    吃到一半,顾寒亦、邱浩宇和蒋成义就来了。看着来势汹汹,不怀好意啊。
    寒亦直接坐在了含笑身边,很亲热地给她夹菜倒水的,“不是说了哥会带你吃好的,怎么又跟那小子混着一起了。”
    含笑还没开口,陈言冒火了,“说谁是那小子,你小子比我还小一岁。再说,含笑跟我吃顿饭,怎么就成混了。”
    邱浩宇也一屁股就坐在了寒亦旁边,很自然地冲含笑招呼,“含笑妹妹,这有菜无酒太单调了,你不知道吧,我姨这有好东西,我给你弄出来你尝尝。”
    说着就拿出了像溏心松花那么大小的一块酒膏,让小姑娘拿来了一个能盛三十斤酒的大瓷碗来,用二十年的陈绍冲调,用竹片搅和之后,把浮起的沫子完全打掉,再加上十斤新酒,又搅打一遍。顿时就糟香盈室,闻着心xiōng都舒畅起来。
    含笑不会喝酒,都知道这是好酒。刚才那块琥珀色的酒膏,晶莹耀彩,中人欲醉,一看就是有年份的,果然邱浩宇说这是清朝绍兴府进呈的御用特制贡酒。
    “你小子把我的珍藏拿出来,也不和我打声招呼,还好我闻着香了,越泽,来,我们也尝尝这百年窖藏的好酒。”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一嗓子挺嘹亮。
    金芸在外头都闻着这味道了,就知道外甥又偷自己的好酒了。带着几个年轻人进入雅室,这为首的就是杨越泽,后面哼哈二将也没落下。
    杨越泽一进来就看到顾含笑,原来她就是顾叔家的宝贝,含笑,好一个“弱柳弄闲无限思,小桃含笑不胜情”。也奇怪了,对她,他不排斥,也不讨厌,大概人与人之间也讲究个对眼吧。要是含笑知道他就是那个害她差点摔平了xiōng部的人,不知道会不会直接上来就踹他的屁股。
    关自在和阮司竟心里头那也是各有心思。关自在刚才在包间里就听到一道有点像糯米滋的声音,软软地穿过来。话里的内容也叫人忍俊不禁,一听就觉着这姑娘是个讨喜的,这一见果然长得像四喜丸子,他就喜欢吃肉。
    阮司竟想着最近的烦心事,逼婚。他逍遥了那么多年,总归还是要娶个的,谁叫阮家就他一个独子,还有那一半的皇室血统,他不传宗接代,罪过大了。他母亲凌雪女士已经在磨刀霍霍,相亲表都安排好了,就等着他自投罗网。看着这个一脸无辜,其实也是满肚子坏水的yīn货,心思动了。比起那些名门“俗”女的千篇一律,她的性子有趣,和她在一起,不会枯燥。
    含笑装模作样地喝酒,好像没关注这些人。其实,早就看透了。这几个都是人中之龙,全都是一身橄榄绿,最差的也有两杠一星,还都这么年轻,估计家里也是有点关系的,能不惹就不惹吧。虽然都是大帅哥,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一个“谢却荼蘼,一片月明如水”般的男子,清冷,孤寂,幽远。这样的男人对女人来说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难得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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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越泽坐在蒋成义边上,关自在和阮司竟也跟着坐下了,跟着他们来的其他几个人很有眼力劲地拿起一杯酒就走到对面的包间去了,金芸看了眼这桌上的人,留下个媚笑,拿起两杯酒,也出去了。
    这桌上的这些人,那个顶个的都是人精,谁还不知道谁的心思啊。蒋成义就是个看戏的,偷着乐;陈言生着闷气,这好端端的一顿饭,是没法吃了;邱浩宇存心来添堵的,等机会使坏呢;杨越泽喝着酒,觉着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丫头倒挺受欢迎的;关自在看着四喜丸子,乐呵;阮司竟是个出了名的笑面虎,一点心思没露地喝酒;顾寒亦的心思是最复杂的,既有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又有妹子要被抢走的郁闷感,还有些失落感,这桌上认人都有希望,就他没有。
    顾含笑认认真真在品酒,不管这些人的明争暗斗。再说,她也不会承认,自己会是他们的争斗对象,咱是平凡的小老百姓啊。这酒味道真香,回味还有点甜,就是太沉了,她有点头晕呢。
    “含笑,别光喝酒,吃点菜,这酒霸道,悠着点。”寒亦看到她那喝酒的劲就害怕,她到底会不会喝啊,不会醉死吧。
    含笑脸红通通的,滚烫,憨憨地朝他笑笑,听劝地放下了酒杯,吃起“炒三泥”来。这大厨厨艺了得,这心思也着实费了不少。这道菜是把山药、红枣、山楂都磨成泥后再香油炒,装盘的时候用红、白、褐三色三足鼎立,再上锅蒸透,覆以桂花糖明芡,香、软、糯、细。
    陈言看着她在那吃得津津有味,也舀了一勺来吃,确实不错,就跟坐在边上的这个女人一样,清淡的幽香扑入了鼻尖,接着是酸意回味在口中,最后是丝丝甜味沁入心脾。慢慢接触她,就觉得她如一朵空谷的幽兰,遗世而独立,散发着迷人的馨香。现在看到了她这么招人喜欢,他的心里酸涩。想着她和自己的点点滴滴,有着甜意。只是这群狼围攻,伺机出动,让他的危机意识也提高了,必须得先下手为强。
    只是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数。阮司竟一回家,就跟凌女士报备了,有人了,好人家的姑娘,等他从特种大队调出来,就娶回来。刚开始凌雪还不信,以为他是为了逃避相亲才撒的谎,阮司竟就把手机里偷拍顾含笑的照片给她看了。凌雪一看,这有点憨厚的样子,肉呼呼的身材,一下就喜欢上了。含笑一看就是好生养的,也能在家里放得住的,再加上家世在那摆着,自然就是最佳媳妇人选。
    关自在回家就大声宣布,“我要娶顾家的女儿。”先是把家里人吓了一跳,后来也乐死了,这个不开窍的楞木头,终于对女人有兴趣了。关妈于琼都想带儿子去看医生了,怎么这个年纪了,对女人就是一点想法没有,就对枪炮啥的感兴趣,连睡觉都抱着枪睡。谢天谢地,她能活着看到孙子出生了。于琼当即决定立马去顾家提亲。
    杨越泽跟杨奶奶提了一句,大致就是觉得含笑挺有趣的,杨宣进知道了,就打算去给儿子提亲,也是一种弥补心理,只要是他想要的,自己都会满足他。
    顾烨霖是顾老爷子一个电话召回家的,说是有人来“打麻将”了。可不,他一回家,就发现一大帮子人都坐在沙发上聊天。一队杨家,二队陈家,三队阮家,四队关家,正好凑成一桌麻将。
    凌雪一见顾烨霖回来了,赶紧站了起来,就争了个先,“顾司令,我们这也没打声招呼就来了,还烦您特意跑回来,这都怪我们太心急了。”
    于琼也不甘示弱,站立起来,“是啊,顾帅,我儿子实在是太喜欢含笑了,恳请您答应他们的婚事。”这话说得直截了当,显出了关家的势在必得,倒把含笑惊着了,这哪跟哪啊,怎么就说到结婚的事上去了,她还迷茫着呢。
    陈昭然和杨宣进坐在沙发上,只和顾烨霖点点头,到底是大男人,干这种事,抹不开面儿。
    顾烨霖笑了一下,把军装外套脱下来,坐了下来,“别急,先坐下来。”对两位夫人招招手,示意她们也坐下。
    含笑看着几天不见的顾烨霖,还是一个字,帅,不管是走进来的样子,还是脱衣服的样子。就是那个笑容有点毛骨悚然,她心虚地认为他吃醋了。
    他看了眼还在走神的含笑,真是好笑,这个小家伙怎么惹上了这几家,倒不是说孩子不好,自家的孩子自然是最好的,只是一家也罢了,这几家一起,就怪了,得问问清楚。“含笑,过来。”
    顾含笑见他面上挺冷,赶紧扭着肥腰就折过来了,一坐进沙发,就像个没骨头的小动物一样滚进他的怀抱。顾烨霖这软肉贴身,心也跟着软,跟她就没法弄,你要硬了,她就是示弱,耍滑;你要软了,她立马就蹬鼻子上脸,作威作福了。
    略一停顿,他收起心思,“含笑,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含笑这还搞不清楚情况,“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就是前两天还不算是一起地吃了一顿饭,堂哥也在的。”
    她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表述,还是让顾烨霖抓住了重点,“你不认识他们?”
    “嗯……”她点点头,就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要说这些人家的心理素质都好的一塌糊涂,就这样被人说,也是面不改色,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等父女俩聊完。
    顾烨霖心里有数了,微笑着开口,“感谢各位对小女的抬爱。不过,大家也知道,含笑失踪19年,才刚回家来,我们自然想多留些日子。再说,现在也不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套了,还是得孩子们自己看对,是吧?”这番话说得是有情有理,既给各家都留了面子,也表达了顾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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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家长今天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顾含笑这么抢手,还好,大家都是同一起跑线,都被拒绝了,总比许给一家要好。得回去和自己孩子商量一下计策,早日把儿媳妇抢到手。
    提亲的人都走后,顾烨霖把含笑叫进了书房。他自己走到书桌后面坐下后,示意她坐到对面。 这一种坐法,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对立的,尖锐的。含笑心里毛毛的,就像是犯了错误,被教导主任叫进办公室的学生,她先认起错来,“我真不认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不要骂我。”
    顾烨霖看着她在那低着头嘀嘀咕咕的,就像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心里一阵好笑,“我有说要骂你吗?”
    “那你叫我进来干嘛?”她松了一口气,又紧张起来。
    “你闲在家里也没事干,去上班吧,跟着你严叔叔去。”他把人放在自己身边,有严义明看着,出不了乱子。她就是个不清白的,惹祸的本事大着呢。
    “哦……”她也觉得在家里挺无聊,反正有他罩着,也不会有人给她气受,去上班也不错。
    “不过……”顾烨霖又开口了。
    含笑最讨厌别人的话后头有但是啊,不过啊这类的词,往往重点就在这里,不讨喜的事也在这里。她不开口,眼睛直瞪瞪盯着你,就等着你说,一副准没好事的样子。
    “你先去基层部队待段时间,你得有基本的军事概念,以后对你的工作有帮助。这不是看本书,看个电视能明白的,你一定得自己体会。”
    他边说着,她边摇头,她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打死她也不会去部队的,“你看我这娇生惯养的,要我进去,不是让我去死嘛。”
    顾烨霖看着她头摆得厉害,就像他要送她去火炕一样,还降不住她了,“不去也行,我找个人带着你,让他教教你。”
    “那你让他照顾我点。”含笑也知道,再不识相,她也没好果子吃。
    “嗯……”这一声可不代表答应了,等她自己去了就知道了。可怜哦,等顾含笑看到那个“黑面神”,就知道错了。
    第一天来,就站军姿。大热天的,一站就是两个小时,中间不准休息,肥油都差点烤干了。暗淡无光,含笑脑子里出现了这个词,一想到之后的三个月都是这样,她就有屎的冲动,这样的日子她可怎么活下去啊。
    “两脚分开六十度,两脚挺直,大拇指贴于食指第二关节,两手自然下垂贴紧。收腹、挺xiōng、抬头、目视前方,两肩向后张。”姚然威严地站在含笑身边,说着动作要领,一定要她每一个动作都做标准。
    “手一定要贴紧,就是别人用力拔你的手,手被拉断了,都不能松开。”他说得一板一眼的,让含笑直翻白眼,有哪个傻子手要被拉断了,还不松开的,还很不屑一顾呢。
    刚开始含笑还没认清“黑面神”的面目,还以为他是个好商量的人,“姚教官,我累了,能不能休息十分钟再站啊?”
    姚然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不许说话,还有跟教官说话前要喊报告,再加十分钟。”
    “可是,我爸不是说你会照顾我的吗?”顾含笑傻了,这,这不是说好的嘛,我可不是正规军啊,我只是走走过场。
    “我是会好好‘照顾’你,再加十分钟。”他特意在“照顾”一词上加重了语气,让含笑明白了,上了贼船了。
    烈日炙烤,阳光曝晒,穿着迷彩服的含笑,汗水不断地涌出来,不一会她站着的地方前面的地都是湿的,眼睛里头汗水渗进去,睁都睁不开。这个时候她还能苦中作乐,想想高中军训的时候,前排有个男生,欠色色的,还涂了防晒油,不知是涂太多还是没吸收,反正太阳一晒,黑炭一样脖子里头流出了一滴一滴的“牛奶”,雪白的。这一黑一白,特别显眼,把后排的同学笑得是站都站不稳。
    姚然从新兵连开始就是顾烨霖手底下的兵,后来两人又是同生共死,并肩作战了多年。现在一个军区司令,一个副司令,又在一起共事。如果说顾烨霖是战神吕布,那姚然就是唯一敢跟他单挑一百多回合而不落败的张飞了。一个是部队里头神话一样的存在,另一个也是传奇。不过姚然对顾烨霖那是心悦诚服的,不然也不会扛着一颗金星,还帮你训练个小姑娘了。他觉着这个顾含笑挺有意思的,站在那,还一副傻笑样,不知道自己在乐什么。就不知道接下来,还能不能这么开心了。
    第二天,顾含笑才知道真正的“照顾”才刚开始,昨天那就是热身的。一大清早,姚然就来踹门,“起床,起床……”也就是看在含笑是个女的,不然他直接就进去把人拖出来。
    含笑捂住耳朵,不想理他,昨天站得腰腿酸痛,赖在床上就不想下来了。军营里什么都不适应,吃的不好,这里的伙食太单一了,虽然之前也吃过军营的饭,但那只是暂时的,有新鲜感,要她每天都吃她可受不了,再说零食也没有得吃。没有网可以上,漫漫长夜,静悄悄的,早早地熄了灯,她就只能躺在床上数绵羊,这里的床也不像家里那么舒服,睡惯了乱的,再在体验硬板,就有点吃不消了。昨晚上翻来覆去的,这腿好像抽筋似的疼,不知道是不是天亮才眯了一会。刚有点睡舒服了,这个“黑面神”就来,简直就是故意跟她作对。
    “顾含笑,我数到三,你再不出来,我就进去把你拖出来。”姚然可没什么耐心,他看了眼手上的表,已经7点钟了,别的兵5点半的时候就出去跑步去了,他算是给她优惠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二……三”,“砰”的一声,姚然真把门踹开了,“本来还想给你留点面子,你自己不要,那我也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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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笑“啊”的一声尖叫,用被子把自己裹住,她睡觉习惯把内衣脱了,小背心里面可是真空的,“臭流氓,滚出去,不然我喊人了。”这些人都是土匪啊,怎么个个都凶神恶煞的,一点礼貌都没有。昨儿在食堂碰着了一个人,对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吓得她转身就跑,连饭都不去吃了。她觉得自己的命好苦啊,在这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不想英勇就义啊。
    姚然顿了一下,被她脸蛋儿红艳艳,乌黑的秀发飘散在背上,小嘴嘟囔着娇啧的样子晃了一下神,手一握紧,人走上前,连被子带人一起扛着肩膀上,吓唬她,“不用喊,我现在就把你带到训练场上去,让大家欣赏一下。”
    她吓死了,都哭了,抓着姚然的背,使劲挠他,“不要,不要,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啊……”
    含笑最要面子了,看着是个不要脸的,其实也就是有点装样子,脸皮最薄了,动不动就脸红冒汗,跟人对骂还没开口呢,脸就红了,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要是答不出,站在那儿,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连老师看着都不舍得说她,摆手让她坐下。
    这要是给一大群人看见她这样,她以后可怎么活啊。拼死命哭啊,挣扎啊,打人啊,死死扒住门槛不出去。
    姚然见她实在哭得厉害,都恶心干呕了,才把人放了下来,面无表情地下命令,“穿好衣物,马上跟我去训练。”人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刚才背着她的时候,怎么有种酥麻感,特别是她喊的时候,热气一直吹到他的耳朵眼,他的心都颤起来了。他一向都很能控制,很少有这方面的需求,交往了几个女人,一阵子也就分了,却没有像这样的感觉过。背上隐隐作痛,这只小猫的爪子可真利,这么用力抓。不过,刚才她那副可怜样,他差点就笑喷了。
    含笑过这一遭,脾气彻底没了。这要脸的,总比不要脸的吃亏,她顾忌多啊。她只好老老实实穿上衣服,擦干眼泪,出去训练。心里不知道把这个不近人情的“黑面神”骂了几百遍。
    早饭前,先跑5千米,含笑咬着牙,含着泪跑下来,肚子里空荡荡的,酸水都往外冒了。一个大馒头,一碗粥下去了,还觉着不过瘾,还想吃个白煮蛋,姚然没让。
    顾含笑什么都能忍,只有吃是不能容他人有意见的。“连狗吃东西的时候,都不能打扰的,何况是人。”
    这火气可不小,不过胆儿也够肥的,谁敢质疑姚副司令的话,不听话的,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就是碰着了这个小丫头,他只能忍着。
    姚然头一回耐着性子解释,“你刚运动完,吃那么多,会肚子疼的。”
    她一听也有道理,想起上次的肚子疼,还心有余悸呢。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手中的**蛋,放下了。
    基本的站军姿,走正步结束后,姚然也开始教含笑军体拳,也不想她能打得多好,也就是给她防身锻炼。
    “这样扎马步,样子好丑啊,我能不能学咏春拳那种二字钳羊马啊?”她就是个嘴闲不住的,还老爱跟姚然唱反调。
    姚然不理她,训练就该有训练的样子,“军体拳的常用步型,有马步、弓步、虚步、仆步、歇步……谁准你把手放下的,抬起来。”含笑累得手都开始抖了,只好放下来晃动几下。又被姚然扶起来,死死扣住不放。
    她委屈地掉了几颗金豆子,抽抽搭搭的,鼻头都红了,看起来比窦娥都要冤。姚然气得甩开她的手,留下句,“休息十分钟,等会再练。”
    冤孽啊,他怎么就碰上这个金贵的小祖宗,那泪水滴在手上,烫得他心都开始发慌。她那副无声哭泣的样子,比拿把刀剜他的肉还让他难受,他的威严,他的严厉到了她这里,都不管用了。
    含笑见他离开了,立马就把眼泪收住了,她这门功夫是越来越到家了,收放自如。不过,这也是要对喜欢自己的人才有效。她早就看出来了,姚然对她有好感,好几次偷偷地看着她,那种眼神就跟顾烨霖看她的一样。就是训练苦了点,他倒一点也没放水。她甩了甩酸痛的胳膊,笑着回房间去了。十分钟,她才不等呢,有本事就到房间来抓我。
    这一天天过的,顾含笑觉得自己是越来越能抗了。也是姚然给她吃得死死的,动不动就流点眼泪骗骗人,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训练的时候越来越短。到后来,含笑就不愿意训练站军姿、走正步那这些小儿科,她让姚然带她去5公里越野。别以为她是想上进,她鬼点子多着呢,就会折腾姚然。果然,刚跑没多久,就崴了脚,坐在地上哭得可怜兮兮的,姚然在无语的同时只能抗着她跑回去,她边在他背上偷笑边还嫌他太颠,“注意脚下,别搁着石头了,要是摔着我了,要你赔的。”姚然恨道,“那你自己待在这,我不背了。”含笑笑嘻嘻地搂着他的脖子,“不要不要,我也要回去。”
    姚然也看出这个小坏蛋的计策了,现在教个拳,就不像是在教习了,倒更像是在打情骂俏,练个情意绵绵刀,眉来眼去剑的感觉了。姚然一拳出击,含笑不用手挡着,偏就是不抵抗,把整个xiōng部挺出来,他收拳不及,正巧就摸上了她柔软的xiōng脯。她“哎呦”一声,手指就冲着他,“你占我便宜。”这话就不是生气,完全就是撒娇,声音还特嗲,他就无可奈何了,说了她最喜欢的那个词“休息”。天天就逮着机会偷懒,老是喊这疼那酸的,要他揉揉。他不揭穿她的yīn谋,顺着她,反正他也有好处,她的身上软绵绵的,哪哪都柔得不可思议,时不时摸着,揉着,还真是享受。这孩子还以为把他吃得死死的,哪里晓得是她主动投进了他的口袋里,他就等着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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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含笑现在还真就离不开姚然了,什么都爱找他。这个训练场也有不少人,可她一个也没去搭理,就黏着他,这就是姚然的目的。这不,她又笑嘻嘻地拉着他的手,小嘴嘟囔,“姚然,我饿了,做菜去。”
    “想吃什么?”姚然任她拉着走向小厨房,里头他早就让人准备好了材料,正等着她来找。
    “冰糖肘子,你做的肘子好吃。”可不是,姚然做的肘子那是肥而不腻,汤浓不泻,颜色油亮,香味更是让人闻着就口水直流。
    姚然看她那副馋样,笑着点点头,得了,这只馋猫套住了,他的心血可没白费。
    有一天早上,顾含笑死活不肯再起床了,姚然去掀被子。一掀,又马上盖上,“顾含笑,谁让你不穿衣服睡觉的。”看似生气,其实他内心不是这么想的,他开心还来不及。这一片光洁的裸背,印在他的眼里,又不由自主地记在了心里。很白,不是白纸那样的惨白,是像羊脂玉一样的白嫩,透着柔和的光芒。
    “非礼啊……”喊的声不大,她就是故意不穿衣服睡的,等的就是你来掀被子,要逮你的把柄,也谅你不敢把这事捅出去。今儿个是豁出去了,为了身体的舒坦,先把脸丢开再说。
    将计就计,姚然一听就明白了她的计划,配合地快速捂住她的嘴,忍着笑,“再敢胡说,我把你当肘子煮了。”扎口袋的绳子出来了,这诱饵多吸引人。
    含笑一听肘子,口水都流下来了。不需要考虑,她就做出了一个决定。示意他把手放下,“想让我不把这事说出去,也行,你做个肘子给我吃,要是我满意了,说不定我就把这事忘记了。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就告诉我爸爸。”
    “那……那好吧。”姚然装着很不情愿,等着就是你来吃,你要不来,我怎么把你逮住。果然,一次就叫她上瘾了,三天两头让他做。
    顾含笑把精肉吃了,把肥的全挑给了姚然,“姚然,你吃肥的,长肉,我减肥,吃精的。”见过无耻的,还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姚然一头黑线,你不吃,为什么要扔到我碗了来。他也没说什么,挑起碗里的一块肥肉塞进嘴里,嚼了几下就吞下去了。含笑的眼里这才有了笑意。她似乎就是在等着他吃这一口呢。
    这是含笑从小养成的习惯,不喜欢吃的,一定要扔在别人碗里,这样看着心里舒服,没浪费粮食啊,她就是个伪善的。爸爸妈妈就成了她的垃圾桶,一直给她吃她不吃的东西。她这是已经把姚然当成是自己人了,才扔得这么自然。他接了,那就是承认是她的自己人,她开心了……
    姚然见含笑吃得津津有味的,心里不知怎么的,很软,很温暖。她不是一见就让人惊艳的美人,却有慢慢深入人心的魅惑之气,等他发现自己的眼神离不开她的时候,他已经中毒颇深了。
    人家都说姚然是个疯子,打起仗来不要命,其实他只不过是没牵挂,也无人牵挂罢了。他跟顾烨霖不同,他是个孤儿,没人逼婚,不需要传宗接代,如今也有40了,却孤身一人,孑然一身。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家庭,他只想把自己全部献给国家和部队。他觉着要是有个像含笑这样的小妻子在家里,给她做好吃的,也挺好的。
    “明天你爸来接你回去。”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舍不得,不仅是她被套牢了,他也被她套牢了。今儿他是要她的承诺了,兵贵神速,他可不想失了这么好的机会,也不想等。
    含笑吃了美食的好心情一下就没了,她不想离开这里,她想和他待着。姚然长得不帅,还有点凶神恶煞的,可她就是觉得跟他一起她安心。他对她好,对她凶,训练她,爱护她。他有宽阔的背,背着她的时候安稳;他有炙热的怀抱,烫得人心头暖;他有一双厚实有着茧子的大手,握住她的时候,让她想哭。
    她慢慢离开座位,踱到他身边,拿起他的大手贴在自己脸上,“姚然,我不想走,我想跟你在一起。”这一点都不符合含笑的个性,她一向都是闷骚的,从小到大,也喜欢过别人,不过从来没了表露过,只在脑子里幻想过和那个男孩在一起的生活,没见着了也就忘记了。就连跟顾烨霖,那也是朦胧着,嘴上可一句也没说过。姚然可真算是特别的了。
    姚然心跳得很厉害,扶起她,将她抱在腿上,眼睛平视她,“什么意思?”他的手在颤抖,他的语气也很急,他可不可以认为她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并不是单纯的只是把自己当成是保姆,是教官,是叔叔。她对他的是爱吗,女人对男人的爱?
    顾含笑灿然一笑,眼睛对着他,认真地又说了一遍,“呵呵,姚然,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说着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很快乐。
    姚然紧紧抱着她的腰,满心的感动,在她的脸上、额上、下巴上一一落下亲吻,“含笑,含笑,我的含笑,我的宝贝。”
    “姚然,你打算怎么跟我爸说啊,你这算不算监守自盗啊?”含笑这个坏犊子,忽然想起这个茬来了,把人招惹了,可她自己不敢说,只能把皮球踢出去了。
    他斜了她一眼,“有我在,你就安心好吃好喝就行,这些事用不着你Cāo心。”她露出了个安心的笑容,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会成为她的盾牌。幸福,不是患得患失的,也不是惊心动魄的,是一种细水流长的安定感。
    “嗯,我相信你……”她扑过去,用油乎乎的嘴亲得他满脸都是油,一脸得意。
    姚然一把环住她,把她压在xiōng膛上,反被动为主,重重地亲吻上她的唇,她立即张开嘴巴,用最大的热情迎接他的湿吻。这一刻,两人的心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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