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下部1-13
    下部1
    顾含笑躺在一张摇椅上,黄色的藤椅有些斑驳发黑的痕迹,在腰段那搁着一个紫色大脚板的靠垫,手里拿着张爱玲的书,一边摇着,一边看着书。当含笑想小资的时候,总是会拿出张爱玲的书来读;当她心情不佳的时候,她也会拿出张爱玲的书来读。这篇《茉莉香片》她看过几遍了,还是要拿出来回味一下。张爱玲在茶烟缭绕中展开了一段香港传奇,一个华美的但是悲哀的故事。爱恨情仇,深陷其中,缘起缘灭,都成空。
    难得的,含笑的手边不是放着甜水,而是放着一杯茶,一杯茉莉香片,微带着苦涩,她却是不尝一口,任其从热烫渐渐转凉,一丝白烟也不再冒出了,仿佛这只是个道具。她此刻需要的一种媒介,这淡淡的香味,恰到好处。
    张爱玲极爱写这样的yīn差阳错,有缘无分,跟她的人生不无关系,无论是她早年在家中的成长轨迹,还是与胡兰成的那段不知该不该称为孽缘的情,都使人唏嘘。胡兰成给她的作品评价是这样的,“张爱玲先生的散文与,如果拿颜色来比方,则其明亮的一面是银紫色的,其yīn暗的一面是月下的青灰色。”她的文字跟她的人一样,是矛盾的,也是挣扎的,明亮的部分不是全透着光,灰暗的部分也不是全遮盖的。《小团圆》里的九莉是她的写照,《十八春》里的曼桢有着她的影子,《倾城之恋》里的流苏承载着她的梦。她爱写女人的事,更爱写那些华丽的衣着,她对服饰的一往情深,在其作品中充满了对服饰的精辟阐述。每每看到,都被这些言语勾勒出的美景馋得很想去购物。如《沉香屑第一炉香》中姑妈为葛薇龙准备的就有家常的织锦袍子,纱的,绸的,软缎的,短外套,长外套,上海滩上用的披风,睡衣,浴衣,夜礼服,喝**尾酒的下午服,在家见客穿的半正式的晚餐服,色色俱全。《琉璃瓦》中姚家大女儿铮铮穿的是青狐大衣,里面穿着泥金缎短袖旗袍;二女儿曲曲穿的是穿着rǔ白冰纹绉的单袍子;三女儿心心穿的则是藕色镂花纱旗袍。
    要说那些美轮美奂的服饰,含笑是无福享受的,瞅了眼自己的身上,套头卫衣,里头真空,她不怕下垂的,因为经常有人给她按摩。一条宽松的瑜伽裤,脚上蹬着毛线织的拖鞋,门口小摊上买的,15元一双,经济实惠又暖和。她是邋遢惯了,即便是要梳妆打扮,也做不到像书中那样的精致。说到购物,含笑仔细想了想,她有多久没去购物了,不要说是购物了,好像从回来到现在都没出过门。
    那天从医院回了家,就开始收拾行李,整完了一个大皮箱,又加了个旅行袋,要把所有要用的东西都带着,决心要回来长久闭关了。拿着东西从楼上下去时,顾烨霖就站在楼梯口,看着她下来,就伸出手,接过她的行李,“走吧,我送你出去。”
    含笑有点惊讶,她本想先回去了再跟他们汇报的,没想到,他已经这么了解自己了。心里很是感动,她没多说什么,手穿过他的臂弯,靠着他走。
    走到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不过这辆不是顾烨霖的,而是姚然的,他就坐在驾驶位上,看着含笑出来了,轻轻一笑,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上车吧。”
    顾烨霖把她的行李放在后备箱,扶她上车,给她关上车门,看着她离去。含笑一直望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姚然一手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握紧,一手还把在方向盘上,缓缓而行。
    车停在了机场,姚然抱着她下车,走到一架飞机前,托给了陈言,陈言冲他点点头。含笑的眼睛湿润润的,他们都知道的。
    是的,他们都知道的,小乌龟受伤了,要缩回龟壳休息一阵子。不揭穿她,不多问她,不为难她,她想自己静一静,他们就不打扰她,默默地为她安排好,叫她放心,叫她舒心,叫她开心。
    陈言把她送回了家,还给她找了个可靠的阿姨照顾她,给她做做饭,打扫一下卫生,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自从林阿姨来了,含笑就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了,成天窝在自己的闺房里吃喝拉撒睡,醒了,阿姨端着早饭来了,吃了,就打开电脑看电影,又吃了,就小睡一会,下午翻翻书,干点杂七杂八的事,吃些点心,又吃晚饭,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又过一天,需要什么了,让阿姨去买,一时半会买不到的,一个电话,多的是人给她置办。
    别人都不去打扰她,就邱浩宇最勤快,电话每天一个是必须的。倒是这个电话,成了含笑每天消磨时间的良药。这静是要静的,不过,这静过头了,她又耐不住了。邱浩宇还总是无意地提起几句杨越泽的情况,这既是情敌,又是眼中钉的,怎么老是提到呢,就是猜中她的心思了。她说是那么说,不想知道杨越泽的情况,能当真吗,连她自己都是矛盾的。她的“小邱子”善于揣摩圣意,主子口是心非,他可不会傻到当真。
    今天为什么这么悲伤呢,这好端端的,又把这本书找出来看。杨越泽醒了,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刚开始她是很想解释的,又怕他说的话让她接受不了,慢慢的,越来越怕,就更不想主动联系,就等着他的电话。她天天都把手机藏在衣兜里,时不时拿出来看看,没有,还是没有,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半个月他出院了,回家休养了。今天他上班去了。她又气又悲,气他的不信任,悲他的绝情,难道连个电话都不打,就这么不联系,一直淡下去,直到分了。
    不过对于含笑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感伤一会也就过去了。自古多情空余恨,今朝有吃开怀吃,还是去厨房看看林阿姨做什么好吃的了,早上瞟了一眼,似乎有春笋啊,油焖笋汤汁拌饭,一绝。
    2
    吃完饭,伸伸懒腰,这把骨头怎么那么胀啊,哪哪都不舒坦,看来真是家里待久了,骨头都要生锈了。出去逛逛吧,去叫老陈师傅做两件真丝睡衣,再去圆圆那虐会畜,跟她们宠物店的古牧犬拉里打个架,松松筋骨。也就那条性情敦厚的老伙计肯让她胖揍了(也许是当成按摩了)。
    骨头真的好胀啊,把拉里的毛都拽掉了好几撮,被圆圆虎着脸赶出门去,还是觉得不得劲,怎么办呢,只能去吃东西了。
    前日翻翻《东坡集》,想着吃东坡春鸠脍了。《东坡集》载:“蜀人贵芹芽脍,杂鸠肉为之。”春鸠脍就是用芹菜炒斑鸠xiōng脯丝。春鸠脍最早是苏东坡在黄州附近的罗州城吃过的,后人以他的名冠之,为东坡春鸠脍,算给这菜提了名声。不过现在春天的斑鸠很难找了,很多地方都是用鸽子替代,含笑可不想迁就,她就想吃原貌的。
    林阿姨是个万能的大厨,她拥有精湛的厨艺,能满足含笑多重的口味,西式餐点,全国的风味都小通一二,还有强大的后盾给她提供最新鲜的食材,每天晚上阿姨把女主子点的菜一汇报,男主子就叫人去准备好,第二天一早,阿姨下楼取专人送来的东西。含笑说了想吃斑鸠,阿姨就给陈言打电话,他一听,就连夜让人去找,找着了,就送过去。第二天的中午,含笑就吃上了这道东坡冠名的美味。不仅如此,阿姨做了一桌子跟苏东坡有关的菜。这东坡肉和笋烧肉肯定是少不了的,还有一味,猪头杏。猪头煮烂,浇以杏酪,以酸杏解腻。这菜,今天已不大流行了,没想到阿姨也会,含笑对她赞叹不绝。另一味东坡山雉汤,流行于今鄂东南一带,山雉就是野**,估计北宋时期,大别山一带野**是多的,苏东坡《食雉》一诗里就有“百钱得一双,新味时所佳”。东坡山雉汤就是山雉脯汆汤,放入姜丝、葱白、胡椒、冬笋等同煮,其鲜美可想。这也是东坡吃过,然后人们以他来冠名的。由此可见,苏东坡是喜茶好酒、热爱美食、热爱生活的性情中人,每到一地,总得给当地的美食做点贡献,会做会吃,实乃美食达人。
    含笑还很幸福地拿起一碗盖浇饭吃着,据说这也是东坡发明的。在《东坡羹颂》里说,“以菘,若蔓菁,若芦菔,若荠,皆揉洗数过,去辛苦汁,先以生油少许涂釜缘及瓷碗,下菜汤中,入生米为糁,饭熟羹亦烂可食。”这句话的大意是说,将大白菜、大头菜、大萝卜、野荠菜反复揉洗干净,除去菜蔬中的苦汁,在大锅四壁、大瓷碗上涂抹生油,将切碎的白菜、萝卜、荠菜及少许生姜放入锅中煮菜羹,将盛满米的蒸屉放在锅上,米饭蒸熟了,羹也就煮烂能吃了。苏东坡提到,菜羹煮沸时必然上溢,但因锅四壁涂有生油,又有油碗覆盖,因此不会溢上蒸屉。当蒸气上达蒸屉,米饭也就煮熟了。这样一来,锅中的菜羹以及蒸屉中的米饭都是一次加工而成,饭菜合一,这就是“东坡羹”,跟今天的盖浇饭有异曲同工之妙。比着苏东坡的朴素型盖浇饭,含笑这碗可丰富多了,也豪华多了。虽也为素,却是松茸这一类的高档货,就是野菜,也是这春季里的时鲜货马兰头,正好缓了这一桌的油腻。
    阿姨坐在边上陪她一起吃饭,也陪她聊天。含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喜欢吃饭的时候讲话,陈言都是反复跟阿姨交代过的。
    吃到一半,门铃响了,阿姨过去开门。从猫眼里一看,是男主子,阿姨赶紧把门打开,把陈言迎了进来。陈言换了拖鞋,把包放到阿姨手上,脱下了外套,卷起袖子,去洗了手,才走到饭桌。
    “呦,今儿伙食真不错,这季节斑鸠可真不好找,我让哥们从四川那找来的,连夜给你带过来,好不好吃?”陈言也是接着阿姨的通风报信,含笑腻了,烦了,无聊了,他一听,赶紧飞过来陪她。献殷勤也得让她晓得,不然她只会心安理得地享受,不会记你的好。这不,一来,就开始表功了。
    “还成吧,肉有点老。”看吧,她还矫情了,就是不让陈言痛快。气得陈言在她嘴上咬了好几口,“那你别吃,不知好歹的家伙。”
    “我可以迁就的,别担心。”含笑推开他的脸,把菜里的肉全挑到碗里,以防陈言真的发飙了,不给她吃。
    “这张嘴就是得理不饶人,连句好听的都不会说。别挑了,都给你,我不会跟你抢的,你当我跟你一样自私,有什么好吃的从来不会留给别人。”有时候,看她这德性,真想揍她一顿小屁股。
    吃完了饭,陈言就提溜着含笑去楼下散步,这段时间她更懒了,他可不惯着她,“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也来了这些个日子,那边也早就醒了,怎么着,他不找你,你就不回去了是吧?”
    含笑找了个石凳子坐上,心思暗沉,看着水里头的锦鲤游来游去的,好不自在。她也不是不想回去,就是这小日子过得挺舒服的,无聊是无聊,可烦心的事也少,还有人伺候,就不想动弹了,这跑来跑去的,也是麻烦。
    “等些日子吧,要实在是腻歪了,我就回去。”得,还是留下了。
    含笑回来也有俩月的日子,北京那也耐不住了。从陈言那次回去,天天的都有电话催着她回去。别说,她嘴上说了好烦,心里是甜蜜的,小虚荣心蹭蹭地往上窜。她是被需要的,是有用的。就如姚然说的,她不在,他做的那些好吃的都得扔了;顾烨霖说的,她不在,他每天下班都不回家了;陈言说的,她不在,他的胃又疼了;邱浩宇最坏了,说她再不回来,他就把给她找的好酒都给砸了。
    3
    含笑娇手一抬,电话打了过去,这次让“小邱子”接驾。跟陈言低调的奢华不同,邱浩宇是高调的骚包,听着她要回来了,不仅是弄了架私人飞机过去接她,在飞机上让她享受帝王级别的享受,专业按摩师给她全身按摩,快到目的地了,再给她穿上配好的衣服,画好妆。这吃食上也不含糊,小点伏特加配着伊朗鱼子酱,这鱼子酱是一点不咸,颗颗饱满。还得在她一下飞机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精心准备的鲜花地毯,从她下机开始一直通到他的车边,大红的玫瑰,虽有些艳俗,却把气氛烘托得热烈。邱浩宇穿着一件米色的西装外套,跟含笑这一身米色的风衣正好相配。人就站在车门边上,看着女王驾临了,单腿微曲,来了个吻手礼,才打开车门扶她上车。他的这份慎重其事果然赢得了含笑的好感,虽然她嘴上不说什么,这嘴角的笑可是掩盖不住的。
    这接风洗尘宴,邱浩宇也早就安排妥当。这早年的北平锡拉胡同有个淮扬馆子叫玉华台,灶上的白案子是清朝末年大吃客杨世骧家里培植出来的,一笼“淮扬汤包”,抓起来像口袋,放在碟子里两层皮,就是淮城人吃了也得赞叹不绝。玉华台的字号取自一扬州楼台之名,它是隋炀帝下扬州时欢宴后建筑的楼台。玉华台初建时生意极好,“年计流水盛时可达十万金”。著名国画大师张大千先生曾为玉华台作画相赠“春鸭”,清末代皇帝溥仪胞弟溥杰先生专为“玉华台”题写牌匾。如今的玉华台搬到了海淀区德外马甸裕民路,有些东西,跟从前那是没法比了,可这“开国第一宴”含笑还是极为感兴趣的。
    有资料记载,1949年10月1日晚,中央人民政府在北京饭店举行了新中国第一次盛大的国宴。宴会要以什么菜系为主,要以什么口味为基调,着实让周恩来总理费尽心思。因为国宴的宾客来自海内外,身份不一,口味不一,需求也不一,有点众口难调。总理经过一番深思后,便选定以淮扬风味招待宾客。可是,当时的北京饭店以西餐为主,没有中餐厨师。所以,特地从以淮扬菜著称的玉华台饭店调入9名淮扬菜厨师专司国庆宴席制作。600人的宴席需要9个人独立完成。为此,北京饭店特意搭建了一个200多平方米的临时中餐厨房。10月1日当晚,国宴持续了两个小时,60桌菜。中外600余位嘉宾享用宴席,对开国第一宴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邱浩宇叫了蒋成义和唐优作陪,四个人一个小间,都是认识的,有说有聊,又不会太过嘈杂,影响含笑吃饭的心情,真是煞费苦心啊。
    含笑坐在邱浩宇的身边,跟唐优在那说话。唐优说前段跟个文艺兵交往的的事。含笑有点诧然,唐优一向喜欢跟猛男级别的人玩乐,这回怎么找斯文范的了。这说着说着,就成了狗血了。那文艺范的想傍首长的千金,结果身边还有个青梅竹马,那女的到唐优面前又是哭又是闹的,求她成全。这不是完全无厘头嘛。
    最搞笑的是,看着唐优从头到尾一点反应没有,那女的还来了句,“要是你能给我个300万,我就离开他。”听到这话,含笑都忍不住笑喷了,“真的,那女的这么说?”
    “可不是,太恶心我了,倒贴我300万,我都不要。不过我还是给了她点钱,不多,1万吧,我叫她千万不要离开那混球,到死也要缠上他,哈哈……”唐优一脸的得意,一口闷下酒杯里的白干。这事从头到尾就属她无辜,无缘无故的就成了“小三”,真气不过,她不报仇,誓不为人。等着吧,还没完呢,不给他点终生难忘的教训,不解气。
    “要我说啊,有本事就像那来莺儿,好歹也是保全了自己的爱情,还张口要钱,这年头也不再是痴情女子薄情汉了,都成了现实主义的接班人了。”含笑不免的有些感慨,世道变了,真情难觅。
    这来莺儿,是东汉末年洛阳城中一个有名的歌伎。曹Cāo见她貌美艺高,收她做了侍妾,她却背着曹Cāo红杏出墙,与曹Cāo的侍卫王图暗渡陈仓。奸情败露,王图为求活命,宣称与来莺儿只是逢场作戏;来莺儿却称“我爱王图,愿代情郎受死”,不顾曹Cāo劝阻,决然奔赴黄泉。自古痴情女子薄情汉!曹Cāo抚案而叹,泪洒衣衫。来莺儿的情许是错了,但她的情是真的。她用她的爱情,征服了一代枭雄。虽然,这爱情是给别的男人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笑笑,吃点东西吧,我都给你夹好好了。”邱浩宇拿着小碗一样一样地挑选,找她爱吃的,都夹在碗里,放在她面前。
    这桌上确实丰富,“四小碟”有扬州小rǔ瓜、琥珀桃仁、白糖生姜、蜜腌金橘;凉菜有炝瓜条、香麻蜇头、虾子冬笋、芥末鸭掌、罗汉肚、酥鲫鱼、镇江肴肉和桂花盐水鸭;热菜有清炒翡翠虾仁、鲍鱼浓汁四宝、东坡肉方、**汁煮干丝、蟹粉狮子头、全家福;一汤菜是口蘑镬焖**。四道点心分别是炸年糕、黄桥烧饼、艾窝窝、淮扬汤包;主食是菠萝八宝饭加一水果拼盘。
    只是这席面上多了样东西,要不注意,也是不知道的。邱浩宇见含笑在那聊天要紧,也不点破。鱼翅捞饭怎么会出现在这桌上,倒是令人寻味了。
    含笑一扫桌面,就指上了鱼翅捞饭,“那个,先吃那个,一会冷了,就不好吃了。”这满桌的菜,哪个不是冷了味就变了,怎么就偏要那个。这份心思用的,送这个来的,也定是含笑身边的人,对她的喜好甚为了解。
    邱浩宇心里冷笑,转盘一推,把捞饭拿到跟前,小碗盛上,放到她面前,用湿毛巾给她擦了手,她才开始用餐。
    4
    含笑一小碗捞饭吃下去了,不过瘾,又自己舀了一碗,这才开始吃菜,吃点心,也就在狮子头和汤包上动了动,其他的碰都不碰。邱浩宇不露声色,其实气死这不着调的货了,明明来吃淮扬菜,吃什么鱼翅捞饭。
    某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小吃货还吧唧吧唧嘴,说了句,“今儿这鱼翅捞饭做得真不错,这淮扬馆做的比粤菜馆还正宗。”
    “行,下次还来这,就吃鱼翅捞饭。”邱浩宇咬牙切齿地说着,大好的心情硬是给整成了乌云密布。出门的时候,他跟蒋成义使了个眼神,蒋成义心领神会,笑着对含笑说,“我们先去停车场吧,浩宇去结账。”
    含笑一听就不对,他们可从来没习惯,一向都是签单的,再说,要结账,刚才在包间里让服务员买单就是了,这里头肯定有鬼。她不露声色,也不多说什么,笑着挽着唐优的手走出去,在唐优耳边悄悄说了句,“等会把蒋成义稳住了。”她倒要去看看邱浩宇搞什么花头了,这家伙就是不老实。唐优点点头。
    走到半道上,含笑就找了个借口去上一下洗手间。蒋成义也不傻,防着她,也不忌讳什么,人站在洗手间门外,掏出根烟塞进嘴里。唐优也站在边上,微微一笑,拿出包里的口红站在镜子前涂起来,嘟着红艳的双唇,在镜子里对看着她的蒋成义眨了下眼睛,那个风情万种啊,真是叫人难以抗拒。
    蒋成义这俩眼珠子都不会动了,他其实早就对唐优有那么点意思了,饶是他多年的风里来雨里去的,女人堆里没少混,也经不起唐大小姐的卖弄风骚,气质美貌智慧集一身的女人,少见哦。
    鱼儿开始咬饵了,唐优心里一阵好笑。转过身子,对着蒋成义钩钩手指,蒋成义就乖乖地走到她面前,她一扑上去,就开始没玩没了的亲吻。美女投怀送抱,是男人的,自然不会拒绝,再说,这个还是有好感的,蒋成义也投入了这个吻里。
    含笑在门里头看得也是心惊肉跳的,姐们动真格的啊,只是叫她把人引出去,哪里要她牺牲色相来着。叹气归叹气,机会不容错过,她的身子一点点地挪出去,这也是小有肉的身材也挺费劲的,屏住呼吸,迈着猫一样的步子,出了门口,沿着墙壁滑过去,最后成功过了这两人,才小跑步过去先前的包厢。
    唐优见含笑成功过去了,立马当做没事人一样,离开了蒋成义的嘴,手在嘴上一抹,“我也进去上个厕所,你等会。”说完就走进洗手间,搞得站在外头的蒋成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郁闷死了。
    再说邱浩宇那,他确实不是去结账,算账还差不多。他气势汹汹地把经理找来一问,就走到对面包间门口,一脚就把门给踹开了。找的就是多这一手的人,没道理邱少鞍前马后的一天,让人给抢了头功。一进门,就看着杨越泽坐在当中,关、阮二人分作两边,依次也是他的几个心腹,祁钟、曲焱几人。
    见着邱浩宇闯进来了,里头的人都不说话了。顿了一会,阮司竟放下酒杯,嘴角一弯,“邱少好久不见呐,怎么到这地来吃了,不去你的‘笑颜阁’吃酒烹rǔ猪。”邱少洗心革面后,将他的大部分灰色产业都该成了正当场所,这“笑颜阁”本也是寻欢作乐的地方,一见美人展笑颜,足见里头的红颜多美了。不过,现在已经改成了吃饭的地方了,主打菜就是含笑喜欢的酒烹rǔ猪,在圈里是小有名气。
    阮司竟这话里酸溜溜的,还记着上回送礼的时候,邱浩宇的拔得头筹,志得意满,怎叫人不生气。上回在医院里说的那些混账话他也是后悔得想咬掉舌头,当时也是心里难受死了,才这么不管不顾地说出来,说是不经意的,其实心里也未必不是这样想的。可含笑的无动于衷更叫他痛苦,若是她对他真有点意思,就不会那么平淡的表现了。如今这番光景,他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要说他是想开了,也不是,这只能叫无奈地沉寂吧。关自在在这事上比阮司竟想得通透,他没有阮司竟那么多的弯弯绕,自然就把事想得简单。他的心在含笑那,见着含笑快乐,他就快乐,至于能不能在她身边,他已经不那么在意了。
    邱浩宇不说话了,只yīnyīn地看了眼杨越泽。到这会,要是把含笑有多欣赏那碗鱼翅捞饭的事说出来,无非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再说里头那都是仇,他一个人,跟他们一群,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灿然一笑,“抱歉,走错门了,慢吃。”没什么诚意地道个歉,就想当没事人一样出去。
    “慢着,邱少真是贵人多忘事,上回在XX酒店的事,哥几个还给您记着呢,越泽手臂上的这个疤也还留着,您就没什么表示?”祁钟坐在门边,腿一伸,就把门拦住了,邱浩宇这是自动送上门,身边还没带一人,更重要的是,那女人不在,不在她面前动邱浩宇,杨越泽也不会有什么话说。他往杨越泽那扫了一眼,他果然没什么表情,这就成了。办,今儿这好机会,也得给邱少放放血。
    门是出不去了,邱浩宇也不怵,把外套一脱,人干脆地坐下来,笑道,“我今儿认栽,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杀要剐随便,反正要进了医院,含笑还会来照顾我,比某人强啊,去了半条人命,还捞不到好,含笑都没去看你一眼吧。”
    邱浩宇对着杨越泽,一脸的嘲讽,口吐毒刺,这根刺直插杨越泽的心。这是在激着他们动手了。杨越泽握紧了酒杯,眼睛一眯,看得出已经起了火气。但他现在还不想动手,先让哥几个出出气再说。而且他也想看看邱浩宇到底有什么yīn谋,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束手就擒,乖乖让他们动手收拾.
    5
    关自在最先耐不住,朝边上的凳子踢了一脚,这凳子就砸在了邱浩宇的侧腰上,“那老子就先给你松松筋骨,让你知道一下你自己的斤两。”上次这yīn货踢了他一脚,还打破了他的头,他关自在最烦这种不明枪明刀地干仗,耍yīn谋搞诡计之人了。虽然今儿他们人多,有些胜之不武,但这个邱浩宇狡兔三窟,比狐狸还狡猾,逮了他好几次都没成功,机会难得,也不管这些道义了。
    虽然杨越泽不让他们动手,可这些爷哪里是能忍气吞声的主,私底下一直想找邱浩宇的麻烦。他的产业全都归在了含笑的名下,他们不会去动,这是跟自己过不去。祁钟找着了邱浩宇在府学胡同那边的宅子,就在武警九支队驻地附近,关自在和魏怀埋伏在外头,等着邱少一出门,就把丫的收拾了,埋伏了一天一夜,就是没逮着他,后来踹门进去一看,人早就不见了,不仅没找着他的不痛快,还惹得自己一身骚。在门被踹开的同时,边上的武警立刻出动包围了这处宅子,要不是关自在认识队长,早给送局子里去了。
    这新仇旧恨的,关自在也没客气,那一脚用的力道真是,这实木的椅子楞给砸得四分五裂的,估计邱浩宇身上的伤也够呛。
    邱浩宇捂住自己的腰,眉头皱了一下,很爷们地没喊一声,脸上还带着笑。曲焱也过来踹翻他,把他压着脚底下。祁钟和魏怀一下一下地往他身上招呼,动手还不算,还把桌上的盆碗酒杯都往他身上砸,他只护住头,并不反抗,眼睛还盯着杨越泽那,笑容不变。
    打吧,打吧,最好打出血来,含笑要见了这场面,看着这血花灿烂的,闻着浓重的血腥味,肯定得为他心疼,那这顿打就有了它的价值。等过了今儿,一个个的,他都得记着,记着要百倍千倍的找回来。邱少一向都精于计算,如今这番地步了,要是再反抗,就真是傻透了。确实,他有一身的功夫,那有什么用,大家都差不多,他一个人,他们一群,根本就打不过,还不如就这么被打,反而还能少挨打,他们不屑于向一个毫无招架能力的人下死手。
    杨越泽、阮司竟都不动,坐在原位,冷冷地看着邱浩宇被打。杨越泽招招手,把关自在叫了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关自在拿起桌上的一根筷子,用匕首削尖,就跟一根钎子一样。削好了,关自在把筷子交给杨越泽,他拿着这根细钎子走到邱浩宇身边,周围的人都散开来。杨越泽微微蹲下,手抚上邱浩宇手肘上三寸的地方,那个地方也是他留有疤痕的地方,“我一直都不愿去找你的麻烦,还不让他们对付你。你不该再来招我的,因为……”杨越泽眼睛一眯,钎子就这么直入他的臂间,避开了神经,一击穿透了肌肉,“因为,我的忍耐力有限,而你,已经超出了我的极限了。”杨越泽不放手,就这么狠狠地一直压着钎子,穿透了邱浩宇的手臂,血顺着钎子滴下来,染得地面一片鲜红。
    祁钟踩着邱浩宇的一条腿,关自在压着另一条,曲焱和魏怀压着他的身体,他整个人就这么被钉在地上,无法动弹。冷汗浸透了邱浩宇的衬衫,混着血,化开来,刺眼;疼痛,混着咬破的嘴唇,血和着吐沫吞下去,强撑;笑不变,嘴一样的毒,就是死也要你杨越泽比死还难受。
    “呵呵,怎么,恼羞成怒了,这段日子拜您受伤所赐,我跟含笑才能双宿双栖啊,感谢您嘞,我跟她每天这小日子过的太美了……”这是胡扯,也是他的愿望,虽然目前还未成真,但也差不多时候了。
    杨越泽的手死死地掐住邱浩宇的脖子,不让他再多说一个字,明知道含笑是一个人待在杭州,明知道他是在胡说八道,可就是容不得他说出口,一个字都不许。
    这回刺激过头了,这命都被人拽在手掌里,这可不好了。邱浩宇都不自有些后悔,他的脸涨得通红,隐隐开始发紫,这口气就在喉咙口,下下不去,上上不来,憋得xiōng腔疼,脑袋都开始发晕了,一片空白。
    “住手,你快住手啊。”就跟事先演练过的,含笑就在邱浩宇要死不死的时候,推门而入,这半掩上的门,遮不住里头的血腥气儿。
    她冲进去,直奔邱浩宇,愤恨地推开杨越泽的手,抱起邱浩宇的头,搁在自己的腿上,一件衬衫已是破损污糟,汗、血、菜汤、酒,什么都有。邱浩宇一得着气,就拼命地喘,连喘带咳的,这辈子就没这么难受过。这个时候还不忘玩点心眼,抬起受伤的那只手想要摸含笑的脸,一动,就摔下了,就再也动弹不了。就这么望着含笑,笑得一脸凄艳,就跟生离死别没有两样。
    此情此景,含笑已然全身投入,我的“小邱子”要死了,在一场众人围殴,人数极为不平等的较量中,他光荣得要牺牲了。哭是可以有的,那叫应景,喊是不可以有的,容易戏过头,就得安安静静的,默默地捧着他的头,对着他的眼,潸然泪下。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杨越泽被推得踉跄了一下,被关自在扶了一下,才站稳。挡开关自在的扶撑,没好气地对着还陷在自我悲伤氛围里的含笑啐了句,“人没死呢,用不着这么悲痛欲绝的。”
    “你……”含笑转过头来,狠狠一瞪,真真叫一个委屈,一个可怜,这跟邱浩宇没关系,完全是这俩多月杨越泽没主动联系的恨。这金珠子落得更多了,他变坏了,那么久都不来找她,还这么凶,他以前从来不这样的,他从来都是好言好语的,从不对她发脾气。现在,他还会讽刺她了。人家气势强了,她倒是成没骨气的了,一声不吭,就盯着你,盯得你不好意思,主动讲和为止。
    6
    杨越泽就是不动,要搁从前,看着这盐分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流淌,早就上来哄了,这次,他是硬下心来,要她的主动,要她的争取了。他不生气,不难过吗?从医院醒来的时候,他就没见着她了,虽然在中枪的那一刻,他是有误会了,但他醒来一想,就知道她不可能那么做。他想见她,却闻她已回杭州。这个消息还是顾烨霖来看他的时候,带给他的,其他人都瞒着他,怕影响他的恢复。
    这两个来月的时间,他一直在等她过来,哪怕只是一个电话,都能让他安心,他也失望了。关于她的消息,天天都会到他的耳边,她一天到晚的不出门,就宅在家里,他就会想,她在家里干什么呢,是不是吃了睡,睡了吃,又长膘了。她出门跟狗打架,他笑得伤口都疼了,还跟着心疼,该有多无聊啊,无聊得要跟狗玩。他知道含笑今天回来,也知道邱浩宇接的她,在他们来了这个饭店,他也跟着过来了。看着她点的那一桌菜,他只是吩咐人去买了一碗鱼翅捞饭送到她的餐桌上。她吃甜的之前,必要咸的垫底,饭是少不了的,八宝饭这类的却是极为不喜欢,他都记得,想忘都忘不掉,都成了他的习惯了。当时他吩咐人去买饭的时候,祁钟和曲焱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明白,说得难听点,他们觉得他太贱了,是在被这个女人糟蹋一番情意。
    说实话,是有点。杨越泽却觉得甘愿,对她好,他快乐。含笑这没心没肺的东西,要说对他无情无义,那是不可能的,估计又是小性子发作了。只是他也气啊,她怎么就是吃定他了,他怎么就不能也发作一下。
    邱少这会已经沦为布景了,他的哀怨,她是看不到了,他的流血,也入不得她的眼了,她深深地投入了杨越泽的瞳仁里,寸寸柔肠,盈盈粉泪。
    只有深感事情不对赶过来的蒋成义才顾着他,忙着上来给他止血。这戏没唱完,他也没带邱浩宇去医院,他就是去了医院也不安宁,干脆看看顾含笑还有什么表现。唐优就靠在门边,她在洗手间那么久,蒋成义怎么可能不起疑,他跑过来了,她也干脆也跟过来。只是哪哪都不搭理,一门心思看这次的小战役后的战果。邱少这回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她可了解含笑,她这点心思,只能顾一头,现在她的心思给杨越泽兜过去,也就管不了邱浩宇的死活了。她也奇怪,这些个男人怎么就看上这个女人了,她要有七窍玲珑心,也就罢了,偏又是个二愣子,时不时精光一闪,还老出差错。这一群在外头个个都是出了名的难搞,在她这,全得指着她这个晴雨表过。
    杨越泽边上的人坐的坐,站的站,反正也没得搞了,干脆也看戏得了。这一出戏因为其中一人成了炮灰后,就成了男女主人公相会的高氵朝戏码。“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过人间无数。”杨越泽这样的男人,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淡然之人,越是这样的淡,要浓烈起来,能有什么办法抵挡得住。顾含笑这样的女人,是“水性杨花,没心没肺”的荒诞之人,越是这样的荒唐,要投入进去,又怎么抗拒她的情。
    你就不能让让我,就不能先主动过来。这两个多月你都不理我,你是不是不想理我了。含笑这有点悲愤的眼神里透露着这些讯息,嘴角抿得紧紧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两月的担心害怕,委屈伤心都一股脑儿地涌现出来。
    那你怎么就不先过来,这两个多月你不是也没理我。杨越泽也看着她,一点不相让,两人的眼光就这么胶着,气氛也僵着,互不相让。
    “咳咳……”杨越泽忽然微皱了下眉头,拳头握着靠在嘴巴,咳嗽了一声,人也晃荡了一下。到底是鬼门关口游荡过的,这受伤的地方又是关键,只是一醒来没见着最想见的人,每天来来往往的人,看望、慰问、送礼,他都十分烦躁,一能动身,就回家去了,也是在家里闲不住,伤还没完全好就上班去了。这声咳嗽,时机掐得分毫不差,男人一示弱,女人就容易心软,含笑这回是真的绷不住了,一个跨步,就上前去,扶住杨越泽,“怎么,伤还没好是不是,为什么不在家里休养,为什么这么早就去上班?”
    周围的人全得跌破眼镜,这,这就和好了,也没什么虐恋情深,责问表白的,也就唐优和地上躺着的那个人不意外,这才是她的范儿啊。男人们就爱她这点,小劲使的时候让人纠结,可这过去的也快,给个台阶,她能下的来,皆大欢喜。
    杨越泽笑了,紧紧地搂着这个宝贝,笑得跟高原上雪莲花盛开似的,给高处不胜寒的皑皑白雪中带来了无限的风光和温暖,这多的日子他身边的人算是忍够他的风雨飘零,寒霜冰冻了。好在这关总算是过,都能舒口气。
    拥着含笑的同时,杨越泽还装着不经意地朝地上躺着的那位一挑眉,明明白白地告诉那位,他和含笑之间,容不得他邱浩宇挑拨,他也挑不起。邱少这次可算计错了,这顿打确实会引起含笑的怜惜,但要达到另一个目的,挑起事端,就不可能了。皇帝立太子,那都是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这可不是随意能改变的,一旦不测可就是朝野动乱。这小家也有规矩,在众人一干对她差不多好的情形下,得讲先来后到。含笑是对邱浩宇慢慢好起来了,可人家杨越泽是先进门的,怎么也比你受重视吧。她有她自己的标准,心里头也清楚,不能引起众怒。
    至于邱浩宇,她也不会忘记,当着他的面也得批评教育一下杨越泽,什么事不能通过协商解决,非得动手。
    7
    含笑一直陪着邱浩宇,到了医院,邱浩宇把蒋成义打发走了,唐优也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就剩他俩。医生在边上治伤,含笑也坐在边上看着。邱浩宇像要引起她的愧疚感、同情心,喊得比杀猪还恐怖。含笑捂着耳朵,减弱噪音,不听也就是了。给邱浩宇治伤的医生和护士就只能硬着头皮给他消毒,包扎。本来听着着这位贵公子大名赶来的的院花也挡不住,心灵破碎了,瞧瞧他一身的乌七八糟,再瞧瞧他喊叫的德行,这哪里还是什么公子哥啊,就是一疯子,还得是重度患者,心生失望地悄然离去。
    边上一小护士一紧张,把绷带一抽紧,这次是真的痛得邱浩宇咬牙切齿的,暴跳如雷,“你***会不会治伤啊,滚。”把人家护士都吓跑了。含笑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他装着可怜样,“要不,你给我包一下,我保证不喊疼。”含笑啐了一口,“呸,你别不知好歹,老老实实治伤,不然等会大刑伺候,我直接撒盐的啊。”邱浩宇呵呵一笑,也不闹了,喊了边上的医生过来包扎,也不大喊大叫了,本都是叫给含笑听的,她不乐意了,他就不费事了。医生总算舒了口气,快速包扎完了,头也不回地离开。
    含笑知道,邱浩宇是个不安分的,也知道,杨越泽一般不爱跟人计较,这次的斗殴,虽说邱浩宇定是那个起因,但他吃了大亏,含笑肯定得多多安抚。说起来,这也是第二次在医院里陪邱浩宇了,上回那是陪客,这回叫家属,性质那是不同的。区别在于,她可以跟他钻同一被窝,吃同一个碗里的食物,摩擦生热,相喂以沫。
    遭大祸,享小福,邱少这买卖还是亏本了。早早晚晚,他得一个个找回来,现在,还是老实点当个病人,享受病人的福利好了。
    “笑笑,我的腿痒了,你帮我挠挠。”邱浩宇抬了抬左腿,含笑趴下身子,在他的腿上挠起来,“这里吗,不是,这里,这里,……讨厌,老是欺负我。”含笑脸红红的,伸出的手,捏了一把他的大腿,害羞地缩回来。
    “怎么,命根子也会痒的嘛,给我挠挠啊。”邱浩宇很不要脸地把身子往前挺,就是要她给摸摸,她左摇右晃的,不给他碰,一巴掌拍在他xiōng口,叫他老实些。
    去了趟厕所,刚洗好手,耳朵里传来陌生的说话声,含笑留了个心眼,没出去,靠在门边上听。
    “浩宇,把人搞死还是半死不活?”
    邱浩宇没出声,大概也是顾忌厕所里的含笑,都是她的人,杨越泽要算是手心肉,他邱浩宇现在也不过是指甲盖,谁重要,看得出的。来人了然地点点头,不吭声了。
    没得听了,含笑整了整弄皱的雪纺衫,才端着出门。见着一没见过的男人坐在邱浩宇的床边。三十几岁,看着不像是部队的人,更像是修道的人,人瘦瘦的,长相一般,面上带着疏离的笑容,这双眼睛很特别,散漫中带着精光。
    她就瞟了一眼这个男人,就转回了视线,在有限的时间内,她不仅上下溜了一圈,还看到他手上的那串黑色的玉珠,是墨翠。这种翡翠表面上看起来是黑色,但在透射光下却显示幽深的墨绿色,是铝钠硅酸盐侵入的结果,这种颜色的翡翠在市场上少见。他的这串种水好,结晶颗粒细腻,黑得均匀。这种翡翠产于缅甸北部,当地人称为“成功男人的影子”,以及“情人的影子”寓意意中人和财富。依据这点来判断,这个男人虽然外表淡然,内心却是渴望权利,渴望成功的。这样的反差,让人惊讶,要不就是他故意的,要不,他就真是这样的人。没想到邱浩宇身边还有这样的人。含笑心里嘀咕了下,没露声色,走到沙发那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包,跟邱浩宇说了声,“你有事要说,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邱浩宇点点头,没拦着,看着含笑出了门,才跟男子说了句,“别急,现在正是当口上,现在搞,肯定得惹她生气,等以后,慢慢找机会。”可不,现在那几个遭了殃,含笑那点怜惜可就没了,他还得再享受享受她的温香暖玉。
    “得,那我先走了,你慢慢装你的三好学生。”男子笑着打趣邱浩宇,才出门去。
    此人为邱浩宇身边第一文臣,兰成渝。专搞yīn谋,玩弄权术,隐身幕后,出谋献策,不轻易出现在各大场合里。
    兰成渝去停车场开着自己的车出去,在大门口碰着正在拦车的含笑。这会子正是出租车交班的时候,她肯定打不到。看着邱浩宇的份上,他也得帮个忙,至于接不接受,就看她自己的了。他一转方向盘,把车停在了含笑面前,“顾小姐,去哪啊,我送你。”
    “不用了,我已经打了电话让人来接我了。”含笑往车窗口摆摆手,就是真没人来接,她宁可上楼去,也不坐这车。
    “行。”兰成渝也不废话,开车离开。从后视镜看着一辆军用吉普接上了她,那车牌他记得,是杨越泽的。哑然一笑,这女人不显山不露水的,把这多的人握在手心里,就不知道她能不能把他们全捋平了。
    含笑一上车,就不停地解释上回的事,嘚啵嘚啵的,前前后后都说了个遍,杨越泽听完了,只说了句“我相信你”。不需要更多的话,只这一句,就够了,这就是她想听的,她这心总算是放下了。杨越泽也说着邱浩宇那伤,他们动手的时候都是避开要害,尤其是他给的那一钎子,全部避开神经骨骼,直接穿透了肌肉,稍微治治就成,不会留下残疾的。含笑也笑了,“我知道,你有分寸的。”这话包含多大的信任,包含多大的袒护,叫杨越泽心里有多舒坦啊,还有这春光明媚的笑容,叫他温暖。
    8
    久旱逢甘霖,管它天昏地暗,地崩山咧的,一进门,就开始扯对方的衣服,战况激烈,含笑什么劲儿,也就是扯掉几颗扣子的事,杨越泽那一扯,就那一件雪纺衫撕成了两半,就这么的,在门边上就搞起来,像是要把自己的心情都做给对方看,杨越泽这力度可比从前要加重了,带着点粗暴。含笑还是承受得住的,偶尔这么激烈一回,蛮有新鲜感。她也不想杨越泽慢下来,身体的接触实实在在的,他火热的xiōng膛,一贴着,心都跟着烫。背上钉在门背上,双腿缠在他的腰间,手环在他的脖颈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他,身体上下晃动,xiōng前的两团软肉也上下波动着,她甚至感觉要是再晃动一会,说不定她能被晃得穿越。这并不是很厚实的门板可经不起他们这样的冲击,要是外头有人,看着门被撞成这样的震天响,都得替他们脸红,非得在这?
    等着第一轮过去了,两人来慢下来,含笑从他身上滑落下来,脚一沾地,就颤抖起来,酸麻的感觉从脚一直往上延伸,这腿,屁股、腰都不是自己的了。眼睛往周围一扫,雪纺的一半布料在地上,还有一半飞到盆景里了,xiōng罩在沙发上,内裤在桌上,自己身上是光溜溜了,杨越泽身上除了敞开的xiōng口,还有半褪的裤子,基本就算完整了。不好意思的同时还觉得不公平,这多不公平啊,被他扯坏的衣服都不能穿了,怎么也得找回来。
    “家里剪刀呢,在哪?”含笑想一出是一出的,拿着剪刀就把杨越泽的衬衫剪得稀巴烂,看得杨越泽一阵无语,就是不肯吃亏。
    玩够了,含笑就趴出杨越泽的xiōng口上,看着那个差点要了他命的弹孔,又是亲,又是摸,很是心疼,“这么丑,都破坏你的美感了。”他身上也不是没有别的伤口,手臂上不也有个弹孔,只是这个特别的刺眼,只要想着了,她就不自主地想到那天的经历,有种很复杂的情绪在里头,这里面可不是还有她的“功劳”。
    杨越泽忍不住笑了起来,xiōng膛砰砰地响动,顺着她的心意,“那我去激光把它除了,不过还是会留疤的,只是比现在淡一些。”
    “不用了。”含笑把头贴在他的心脏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很安稳。算了,不要折腾了,留着就留着吧,留着给她也提个醒,以后得更谨慎小心,不然又要连累家里人了。上次阮司竟说的话,她也有听进去,确实,杨越泽的受伤跟她有脱离不了的关系,若是她那天不去自动送上门,也许就不会有这个弹孔了。
    “这跟你没关系,你不用自责。其实就是没有你,他也想对付我们的。”像是知道含笑在想什么,杨越泽出言安慰她,还把袁启暮的事跟她说了。
    含笑听了心里果然舒坦很多,“呵呵,这个疤破坏了美感,却增加了英勇气概,这就是你的勋章,我保证不会嫌弃它。”
    得,真舒服了,看着疤都变顺眼了。不过,您能不能不要上面说着这么正经八百的话,下面这么邪恶地掐着dandan玩啊。杨越泽偃旗息鼓的的兄弟立马又摇旗呐喊了,上啊,冲啊。
    杨越泽拍了一记她的肉屁股,小样儿胆子肥的很,这体力也好了不少,有点奇怪了。从前,她是玩了一次就累趴下,这次是玩了又玩,还敢自己撩拨,怎么回事?
    含笑没告诉他们,她现在不止体力好了许多,连性yu都强上不少。不玩则已,一玩就得尽兴。那张许辉阳临死之前给的方子,她照着抓药吃了一个多月就有了这效果,她是信心十足之余,还有点感恩,人已死了,也得念点他的好。遗憾,若是这样的人才,不死,又不是众之所敌,收到家里做个“太医”,那该多好啊。
    许辉阳说的喜欢她,她倒真没太在意,只是他的利用,她是有些想法的。从前,一旦发现自己被人利用,她会很愤怒,会觉得一辈子都不想原谅了。现在她发现,被人利用了,会有两个不同的想法。悲观的想,觉得自己愚蠢和天真。乐观的想,有被人利用的价值也不错呀!没人利用也不见得很好。这样想的时候,她不再觉得自己愚蠢。或许他有难言之隐,而且他虽然利用了她,但她也没有对他付出过什么感情。既然没有付出,也不必难过。
    骑马是一个很费体力的事,尤其是马刺还特别的长,含笑现在有点后悔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了。身下的人扶着她的腰上下疯狂地song动着,摇得她的发丝乱飞,骨头都要散架了。含笑这是骑马难下了,只能用双手抵住他的xiōng膛,让马刺不要那么深入,底下的水顺着两人交接的地方滑落而下,滴在他刚硬的hei毛上,形成了白白的一滩,糜烂至极。在最后的时刻,杨越泽也没忘了提高受孕几率。把她拦腰一抱,两人紧紧贴着倒在床上,抬起她一条腿,大力撞ji了几下,才在她的深处喷she而出。床上一片狼藉,杨越泽抱着她去了沙发上,把床单都换了,才跟她清洗一番,都已筋疲力尽的两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杨越泽先起了身,自己打理好了,再去做早饭,等准备好了,再来叫醒含笑,给她穿上军装,好在她现在哪里都放两套,方便换洗,也不用回家去拿。穿好了衣服,杨越泽还得给她挤好牙膏,她才肯老老实实的。其实她早就醒了,就是享受这个被伺候的过程。杨越泽的手艺真一般,含笑吃了一口桌上的烧卖,这皮子硬,里面的糯米又太咸,看在他辛辛苦苦做的份上,就不计较了。随便吃了点,装着饱了,就停住了。哎,看来像姚然那样的手艺人,还真是可遇不可求,也是天赋的问题,姚然照着食谱就能做大餐。
    9
    好久都没上班了,这个时候含笑得感叹了,权势确实是好东西,要没上头的人护着,她早就给开了,还能有这么舒舒服服的地方待嘛。她这个司令秘书的助理,还得由首长给她整理桌子。满桌子的东西,除了一份文件是公家的,其他杂七杂八的都是含笑带来的。一颗小型的仙人球杨越泽给她买的,防辐射。边上一个笔筒是陈言送的,骚包的羽毛笔是邱浩宇孝敬的,一盒水果是早上姚然给她带过来的,有她最喜欢吃的草莓,在盐水里浸泡后,连蒂摆放在餐盒里,红艳可人。刚吃完的一碗**丝粥,还是顾烨霖从家里给她带来的。家里阿姨最了解她的口味,做的她一定喜欢。
    含笑吃完东西,才开始慢悠悠地打文件,眼睛还时不时往外头扫,今儿有点奇怪,大家伙怎么都不聊八卦了,这办公室安静地有些令人窒息啊。真的,所有人都好安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管是真忙还是假忙的,手上都有点活计。进进出出的人倒不少,难不成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不过,她很少和他们打交道,也不便多问。而且今儿也没见到他的直属领导,严义明。一般这种事是不可能的,顾烨霖在哪里,他就在哪里,跟贴身近侍差不多了。很不好意思的,他经常吩咐人去买给自己的东西。
    她坐得烦了,也晃到姚然那去活动一下,早上看到顾烨霖的神情很严肃,不敢去打扰他。她靠着墙壁,慢慢地踱去副司令的办公室,走廊里也安静,就听着她的高跟鞋踏着地板的声音。在半道上碰见了姚然的办公室主任,被告知姚然去了顾烨霖的办公室,她深感无趣,讪讪走回去。在窗口往楼下一扫,蓦然一呆,顾烨霖的那几个心腹从大门出去,都神色匆匆,脚下步子不停,跑向停车场那边的一排车子,一个上了一辆,两个上了一辆,迅速地离开办公大楼。她更奇怪了,让这几个人同时出动,究竟是什么事,这么严重。
    含笑还真不知道,这两天上头有工作组下来视察工作。新年得有新气象,中央也得有大活动。七大军区从北京军区开始,一个个视察过去。由军委牵头,副主席带领,各军区挑一名干部组成的工作组,明面上是为了即将开始的精简人员做调查,实际上也是为了查是否有违规的现象,一旦查出有任何问题,这次是真的要大动干戈了。这种事大家也不慌的,到了自己的地盘,就玩“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招儿,到了别人的地盘就成了“大家来找茬”了。再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种视察,就跟国税局来单位查有没有偷税漏税似的,这关系户总是不一样待遇的。北京军区怎么说也是皇城根下,算得上是嫡亲的了,上上下下的关系平时都找的开,没有大问题,也就过得去了。
    可也架不住有人故意要在这个时候出出丑,说是故意,也是这个时机掐得真准,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就是视察的那天。军区里这么多部队,就抽三个,航空15师就是其中之一,偏偏就是这支部队在这个当口出个大事故。
    这15师自己出的事故调查报告还在顾烨霖办公桌上放着呢,他只看了一眼,就笑着把文件推给了姚然。姚然仔细地看了一遍,也乐了,“张廷这是要包庇谁,把责任全往身上背了,韦诩那的调查结果也要出来了,等着看那份吧。”
    这份报告上把事情的经过说得不清不楚的,张廷也知道事挺大的,总要有人出来担责任,把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一点都不提及当事人的情况,只含糊地带过一句。恰恰就是这样,让人忍不住要想,什么人值得他这么维护,宁愿丢了自己的官位。
    既不是作战任务,也不是训练,无故驾驶飞机外出,导致机毁人亡,如今只找到了飞机残骸,连人的尸体都没有找着。损失一架歼-10S也就算了,还牵扯了人命,可不叫上头震怒,下令彻查。
    “咚咚咚”,门板上传来了敲门声,声不大,听着像女人的敲门声。顾烨霖笑着说了声,“进来……”,这个时候也只有家里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敢来敲门了,别的人就是有事也不会选在这个当口来做炮灰。
    含笑轻轻地扭开门把,脑袋探了进去,未出声先微笑,“两位司令,该吃饭了,小的已经订好了位置,赏个脸吧。”
    里头两人眼神一交汇,得了,下回再说吧,先吃饭。这二人也好久都没见过含笑了,她主动要求约会,一定得满足她。顾烨霖把手里的东西整理好了,放在抽屉里,拿起外套就走到含笑身边,“走吧,去哪吃?”
    后头姚然也跟过来,一脸的笑容。杨越泽和邱浩宇在饭店动手的事早就传到他耳朵里了,他是不解,也是了然。不解的是,从未见过杨越泽亲自动手教训人,也从未见过邱浩宇会老老实实挨揍,了然的是,有含笑在,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都会发生。他好奇的是,这件事会怎么收场,按照邱浩宇那不肯吃亏的性子,会罢休?还是眼前这个小女人打算把两头都安抚好了,此事就此了结?
    含笑痴恋的眼神一直在这二人的身上流转,还是到了一定年龄的男人放在家里安心,他们会疼爱你,会包容你,还会在你迷茫的时候给于恰当合理的建议,在你有麻烦的时候,直接就给你处理干净,安排妥当。就算是争风吃醋,也不会动手动脚的,用武力解决。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良人。
    “看什么呢,小傻子,走了。”顾烨霖看着这个傻呆呆的孩子,灵魂又出窍了,一拍她的脑袋,把她拉走。
    含笑摇摇头,笑嘻嘻地小跑了几步,搂紧他的手臂,脸往后面转过去,伸出另一只手,“姚然,快点来。”等着姚然上来,拉着他的大手,不肯放了。
    10
    男人们头疼的事,含笑管不了,这种跟她不搭嘎的事,她只有好奇心,绝没有把麻烦揽上身的心思。再说她好忙啊,除了要上班,还有安抚工作要做。自己屋里的人打架了,大事,不能太过偏袒。不过心本就是长偏的,还是有那么点小袒护杨越泽的。她不能明着对邱浩宇说不许找杨越泽报仇,也不能用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这种话唬弄他。唯一可使用的方式,就是诱。
    怎么个诱法,含笑还真考虑过。这首先得色诱。不把男人迷得脑袋晕晕的,什么事都说不了。虽然她看不上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但不可否认的,美人计是很有效的。人家杨广本来也不算昏庸无能的,还不是碰上了陈氏,完全被她迷糊了,才干出一桩桩的蠢事。还有汉武帝,晚年差点就栽在勾弋夫人的手上,害得自己的太子和皇后都活不下去了。所以女人的手段是很重要的。
    当含笑脱下外套的时候,邱浩宇的眼睛都直了,白皙的后背上不着寸缕,这前头也不过是一片薄薄的布料遮盖,他敢肯定,她里头一定没有穿内衣,顶多加了xiōng贴,这波涛滚滚的,上下晃动着。他傻愣着,这勾引的迹象也太明显了。她就是包得严严实实的,在他眼里也是赤裸 裸的,光是这一下视觉冲击,就胜利了。含笑穿上这件衣服的时候,也吓了一跳,薄得都透了,能遮住什么啊。可唐优信誓旦旦地表示,唯有如此牺牲,才能达到目的。含笑倒没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只是想让邱浩宇看在她的情分上,别找杨越泽的麻烦,而且,这也不光是为了杨越泽,主要是为了她的清净。一旦他们又开始掐起来,还不是她头疼。这不利于小家庭的和谐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决定了,豁出去了,为了自己有平静日子过,就给邱浩宇好好快活一下。一咬牙,穿上,这后背凉飕飕的,赶紧把外套穿上,还特意围了一块大围巾,防止走光,一路不自在地赶到了医院。她自己都可以肯定,她的脸比番茄还红,热辣辣的。脱衣服的时候也是抖抖索索的,就怕这太过刻意的装扮引起邱浩宇的警惕,那她还怎么色诱他,还怎么说接下来的事。
    “我叫阿姨煮了汤,你要喝点吗?”含笑拿着保温桶一步一步走向邱浩宇,每走一步,那穿着细跟鞋的脚,略带着颠意,颤巍巍的,连带着xiōng前的活动,还有那看着要飘起来的薄料子,似乎下一刻就会散开来,露出里面他所渴望的嫩肉。她微微张开红润的小嘴,娇娇地出声,紧接着身子一低,这内里风光真的是一览无余,幽幽的ru香从中散发而出。敦煌曲子词里写道:“素xiōng未消残雪,透轻罗。”一个“透”字几乎让男人流鼻血了,这就是若隐若现的魔力。能够产生这种魔力的,是女人的服装。隋唐时期,女人正是靠服装,完成了自己的酥xiōng诱惑。她们一般穿着前xiōng大开襟的衣服,酥xiōng用布帛紧紧包裹,鼓胀爆满。由于若隐若现型可以充分调动男人的想象力,使他们欲罢不能,随即成为历代女性展示酥xiōng魅力的主要手段。比如,李清照在《丑奴儿》里写道:“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分明是一个美丽女人在用若隐若现的酥xiōng撩拨她的丈夫;《红楼梦》里的尤三姐也会这一招,她施展酥xiōng诱惑时:“身上穿着大红小袄,半掩半开的,故意露出葱绿抹xiōng,一痕雪脯。”不可否认含笑的若隐若现,表现地非常到位。邱浩宇隐隐感到鼻间有热血想喷涌而出。这个过程里,他都是屏住呼气,脸大气都不敢出去,就怕这个美梦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就怕她下一刻就成了空的,他可不想色即是空。
    “我更想喝奶。”邱浩宇毫不犹豫地把头塞进了衣领里,窝在这温暖的双ru间,瞬间他就沉醉了。你主动勾引,我就将计就计,顺了你的意。反正他也知道她想说什么,答应,什么都答应。
    她娇娇一笑,半真半假地推拒着邱浩宇的头,“话还没说完呢,这么着急,你先答应我,要乖,不许胡闹好不好。”她是把邱浩宇当成儿子一样教了,这些人里头,也只有他才能给她这样的机会,感觉挺新鲜的。
    “我乖,我很乖的,都听你的,赏口吧。”邱浩宇装着乖宝宝样,不依不饶地让里头钻,吸着rǔ 头不放,这一含上了,两人都爽快,一个是呻/吟声,一个是吸/吮声,交织在一起,就成了奏鸣曲。趁着她一晃神,邱浩宇把她往自己身上一按,两人顺势倒在床上。
    含笑被这么逗弄着,还得强忍住悸动,不忘利诱,“等你伤好了,我们去旅行,就你跟我,找个小镇子,过过平静的小日子。我以前去乌镇玩的时候,早晨起床坐在水边的长廊里,吹着些许凉意的风,听着水上的摇橹声,心情真的很好,就觉得短暂地远离尘嚣,原来是这么幸福的事,这次我们去婺源,那的油菜花开了,很大一片,也很漂亮。”
    不知道她是无意中抓到他的渴望,还是两人真的合拍,邱浩宇就喜欢这个调调。他动情之余,心也跟着柔,被她口中所描绘的景象吸引。她总是这么的特别,跟她在一起,是心灵的慰藉。罢罢罢,就顺她一回吧,“嗯,你之所想,我之所愿,这个人情我记下了,早晚会叫你还的。”不找了,这仇找回来了,就不一定是好的,不找了,也不一定是真的吃亏,至少在她这,还是落下好的。
    得了这个承诺,含笑才叫松了一口气,他是应下了,不管是人祸,还是天灾,都不会有的。心头是解了愁,身上的痒也得解解。含笑跟邱浩宇打了个商量,让她控制节奏,跟杨越泽那场骑马把她的腰都快累折了,她还真怕了。
    11
    “你读诗吗?”
    “读。”
    “读谁的诗?”
    “哪个都读,没有特定,那你呢?
    “我喜欢读柳永的,很多人说他的诗是色迷迷软绵绵的,这跟国风也不无关系。宋王朝的立国精神,与儒学的保守思想,传统的得过且过观念,水rǔ交融,很是符合士大夫们的口味。这个王朝不仅是最高统治者的天堂,也是士大夫们的理想,他们在这个乐园里纵情声色、风流快活、恣意妄为。”
    柳永,泡在脂粉堆里,人称“柳三变”的诗人。他出身世家,过着一种“多游狭邪”、“好为yín冶讴歌之曲”的生活,仕途失意,何以解忧,唯有美女。柳公子一生混迹于秦楼楚馆,与歌妓们流连往返。他把自己的全部才华发挥在诗词歌赋上,为歌妓们填词作曲,他的杰作到处流传,以致“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拍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他和妓女长期生活在一起,对妓女比较理解,他有对妓女的同情,发出“万里丹霄,何妨携手同归去。永弃却、烟花伴侣。免教人见妾,朝云暮雨”的痛切呼声;也要求“和鸣偕老,免教敛翠啼红”的正常生活,对声色的庸俗猥亵描写自然少不了。
    “我喜欢他的现实刻画,真情流露,比起朱熹那样的假道学也好上千倍百倍,就是苏东坡也不如他的有情有义。”含笑坐在邱浩宇的身上,腰肢缓缓摆动,嘴上也不得闲,跟他在那东拉西扯。
    邱浩宇就靠在枕头上,一手扶着她的身子,看着她迷人的ru波随着摆动晃悠,听她在那侃大山,只是底下这不慢不快的速度,如隔靴搔痒般的力道,让他无奈至极,不该让她主导的。不过他也不敢做翻身农奴,当家作主,她还没玩够,会生气的。
    “苏东坡怎么无情无义了,遭你这么鄙视?”他按下她的背,将ru肉含入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
    “他不把女人当人看,狎妓也就算了,还把枕边人随意交换,什么风流倜傥,怜香惜玉的,都是狗屁不通。”
    苏东坡有一个叫春娘的家妓,被贬谪黄州前,要送回妓院去,结果来为他送行的一个士大夫蒋某用一匹马要换走春娘。苏东坡欣然允诺。春娘对这二人不把自己当人看,十分恼怒,就对苏东坡说:“当年齐景公因为马厩失火,要斩杀管理马厩的官吏,晏婴前去劝谏,还知道先问马厩里的人烧伤没有,让大王不要贵马而贱人。可你苏大学士,自诩满腹经纶,却以人换马,把牲畜看得比人还重要!”说罢,口占一绝道:“为人莫作妇人身,百般苦乐由他人。今时始知人贱畜,此生苟活怨谁嗔。”随后走下台阶触槐而死。
    “呵呵,这不是时代特征嘛,值当生气。”邱浩宇是忍不了了,下边偷偷地往上顶,硬是摩挲出几分快/感来。
    “问题是以前我都让他给骗了,什么‘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还以为他真的是个好丈夫,多爱自己的妻子,原来也是那般负心人,人死了才想起好来,早干嘛去了。也是晚年凄凉了,没伴了,才有此感叹……”思维略有些不集中了,身子酥地就跟醋里泡过,又是酸,又是软,节奏不断加强,从阿莱城姑娘第二组曲小步舞到曲捷克组曲第二首玻尔卡舞曲,再到唐怀瑟序曲,最后成了动物狂欢节的水族馆。在绚烂的节奏中,小动物们,奋勇前进,冲向温床。
    含笑在睡得七荤八素的,邱浩宇打了个电话让人送了本柳永的诗集过来,等会好给她读,顺带送了两本“清宫秘籍”过来研究一下。含笑醒过来,见着秘籍连诗集都顾不上看了,一脸坏笑样的翻着。越往后翻,她越是惊讶地嘴都合不拢了。这姿势,扭成这样,这个女人的骨头要有多软啊。古人也是相当开放的,这两人同欢的,还得有丫鬟侍妾在边上时不时助兴。在野外,还会就地取材,半倚在岩石上,靠着树干,看着比现代那些丰富啊。
    邱浩宇指着其中一张图说,“试试这个吧。”
    含笑瞪了他一眼,“不晓得练秘籍得循序渐进啊,一开始就这么难,小心走火入魔。”她看着这姿势也累得慌,这图上的男人倒是挺轻松的,站着就成,女人可就惨了,双手撑着地,两腿分叉着,被男人拉开,就这么进去了。也不知道是哪个想出来这么变态的方式,她自然不愿意。
    “呵呵,那成,从第一页开始练好了。”邱浩宇笑嘻嘻地指着第一页的69式,似笑非笑地看着含笑,你不是说要循序渐进嘛,成啊,都依着你。含笑这才暗自懊恼,给这个坏蛋得逞了。好吧,试试就试试,反正她还真没试过,好奇。在邱浩宇面前,她的猥琐是不需要掩藏的,越是荒yin无道,这俩都越来劲。
    “改天我再叫他们送本唐寅画的过来,他画的更精致。”邱浩宇快活完了,全身上下都舒坦,斜靠在床架上,已经在惦记下回的事了,看来秘籍还是挺有趣的。
    还沉浸在互食春水的羞怯中的含笑悲愤瞪了一眼邱浩宇,她的嘴里是既有他那东西的味道,又有自己那水的味道,说不上是恶心吧,还是挺别扭的。她哪还管什么唐寅,真想咬死这坏蛋。
    邱浩宇坐起身子,趴到含笑身边,“别气了,我让你也尝尝你的味道,这味道真甜,就跟你一样甜。”说着还回味似的舌头往周围转了一圈,一脸的销魂样儿。气得含笑一巴掌拍了过去,“滚,我要漱口,给我水杯。”要不是他忽然扑上来就亲,她也不至于会惊得长大嘴,正好让他在里面溜了一圈,这滋味可真叫人难以形容。
    “呵呵,我不是也吃了自己的东西,我也没嫌弃,你还嫌你自己啊。”邱浩宇拿着水杯给她,她咕噜噜地在嘴里来回漱口,才吐进了脸盆,她一口血就憋在xiōng口,差点就要喷出来了,此人真够无耻。
    12
    劳心劳力的含笑这两天滋润地过头了,也知道保重身体,禁yu。要想活得久,就得少食和少干这种事。她不敢回家去,也不敢去哪,大家都是饿久了的狼,她不会自投罗网,还是安安分分地待在唐优那好,倒是在她那听着些军区最近发生的事。
    这个机毁人亡的“人亡”,还真不是别人,正是“毒蛇”君袁林,他也不知道是哪门子抽疯,飞机直直地撞向了山体,粉碎性分解加爆炸性摧击,没一块完整的啦。这人大概也飞灰湮灭了。
    唐优在那唏嘘,蓝颜也薄命啊。这个男人真的长得好看,完美无瑕。含笑倒是很隐秘地高兴,这人间少了一个祸害,尤其是再也不会有人突然之间跑出了吓唬她了。这背后头发凉的滋味可不好受。
    她只是替顾烨霖和姚然担心,这事会不会影响他们。这个人一点道德心都没有,要死自己去死吧,还得连累国家损失,军区受累,长官挨批。只是,像这种恶毒的人会自杀吗,真让人想不通。含笑高兴高兴,担心担心,还存了疑问。她不禁想起了那回在杭州见到的袁林,他的眼神告诉她,他是一个生活在黑暗里的人。她一眼就看穿了,真的,在那一刻,她就像是有了读心术一般,他的内心完完全全的放在她的面前,她不仅看到了他对她的厌恶,还有他的狠毒,以及罪恶。他长得很漂亮,但在她的眼里,一点都不赏心悦目,她只有害怕。她害怕他的这种邪恶会染上她的身,他的罪恶会殃及她。她和他见过几次而已,却每次都是惊心的,尤其是在15师的那次,他已经完全掩饰住了真实的他,她看到的是一个经过精心包装的假人,在手部接触的时候,她甚至都没了往日的那种冷意上身,还是看到了他的样子,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让她看出他的吗,是要她害怕他,那他又为什么要那么做?这些事含笑都压在心底,就当忘记了,她不想再生事端了。
    顾烨霖看到韦诩的调查报告时,他也有些吃惊了。这个袁林长得跟袁启暮不说完全像,少说也有七八成吧。他不由得想起了许辉阳,他一直以为许辉阳是袁启暮的儿子,或是他的至亲,可看到这个袁林……他有了一个想法,袁林与许辉阳必定存有联系。
    只是如今这二人,都是生死未卜。许辉阳那天跳入山崖下,他也派人去找过,根本就没有,他怀疑许辉阳故意跳下去的,早就在下面做好了安全措施,他没死。这个袁林更为奇怪,这事故来得也太蹊跷了,莫非是金蝉脱壳?
    姚然看了照片也吓了一跳,把照片拿在手里看了又看,“真不可置信,资料上说袁林已经进部队三年了,按道理不会不知道他的,除非……”他被自己的想法也给惊着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局远远不止几个人涉入。
    “除非,有人故意不想让我们知道。”顾烨霖意味深长地指出,“这个人是谁,我想你也有数。”
    姚然点点头,这个人除了张廷,别无他想。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要复仇也好,要澄清污点也好,用得着一次次地搞这种yīn谋嘛。他从椅子上直起背,双手撑着桌面,看着顾烨霖,神色严肃,“老大,不能老是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对,不能总是被动,上回被许辉阳搞得他们麻烦不断,这个袁林也是冷不丁地出了这么一手,最主要的是,袁启朝一直都还没出手,若是这些人都在暗地里窥视着他们,不出现,找着机会就放放冷箭,也是烦不胜烦。
    “是该我们动手了,我估计他们的招也出的差不多了,该出现的人也都浮出水面了。接下来部署好的行动都拿出来吧。最好你亲自去趟袁启暮的老家,查查这个袁林是他的谁,许辉阳那头也继续查下去,叫韦诩跟上。至于袁启朝,没事,他的招没那么快出来,还有人总是破坏他的部署,他自己那头都焦头烂额的。”
    顾烨霖是可以肯定袁启朝有周详的计划,他既然出现了,就代表他有了一定的把握,这迟迟不出招,不说是投鼠忌器,大概也是给打乱了阵脚。许辉阳对家里头的那个存了多少心思,他是不清楚,但这份情还是用了,恐怕他的那一枪也是心软了,不然这么近的距离,他想置杨越泽于死地,绝不可能射偏的。
    谈完了正事,姚然也得提几句家常话,一提起,就把邱少带上,“邱浩宇,你同意?”还是的,他到不至于多讨厌邱浩宇,他也是个有才的,也为了含笑痛改前非了。只是自从多了个他,这家里安定系数不断下降,他惹杨越泽,打了一架,把自己都折医院去了。他又惹陈言,结果搞得自己去整理档案,埋没才干是其次,引得军区不平衡才是真的。他老头邱莫池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说,姚大管家是很尽心尽职地管理含笑的大小事务,为了这个家庭的安定团结,排除一切不利于和谐的因素。
    顾烨霖拿着烟,没点上火,就在那用烟点击着桌面,笑眼带着冷意,“她喜欢,你能阻止?”无用的女人是最最厉害的女人,他们家的这个尤其。她是一无是处,她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懒得要死,可就是一个在意,怎么也挣脱不了她手中的红线了。他们有吃醋的权利,但决不可逼她太甚,因为她比他们放得开。
    “那就任他闹腾?”姚然是不管邱浩宇的死活,他只担心邱浩宇这么的胡闹,会伤着含笑,她又是搞不清楚的,总是追着麻烦走。就这俩凑一起,没个分寸,他这心总提着。
    “找机会敲打一下就成,不用理会。”他知道含笑那点虚荣心,他们是宠着她,邱浩宇却是供着她,把她捧得高高的,在她面前装着小媳妇样,满足了她居高临下威风凛凛的女王风姿。他搅合一下也好,找点事给含笑做做,省得她又出去为祸人间去。
    13
    姚然点点头,又想着一件事了,“袁林跟含笑是见过的,这事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含笑就跟姚然提过,还没跟别人讲过呢。她说见着一个人,很可怕,他的手段也相当毒辣,每次看见他,都是毛骨悚然的。她也没受到过什么伤害,他也没太在意,现在想来,这事都是一环扣着一环的,袁林去接近含笑也是怀有目的。
    顾烨霖脑海里忽然产生了一种想法,许辉阳跟袁林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张廷是他们的人,那袁林就可以随时出去,许辉阳也是经常失踪一段日子,如果许袁林(许辉阳)是用了易容的方法(其实就是特效化妆),是可以做到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声音也可以通过变声药来做到,只是这气质真是完全不同,让人真的很难怀疑到这点。他把自己的怀疑说给姚然听。
    “你从哪发现的?”姚然仔细比对了两人的照片,还是找不到一点像的地方,许辉阳跟袁林,在样貌上来说,就是刘伶和嵇康,一个形貌丑陋,一个风姿特秀,难以比较。据资料显示,许辉阳这个人虽然人邋里邋遢的,但因为其特殊的才能而受到部队领导和同事的高度赞扬,风头尽出。而袁林倒是一直都挺冷淡的一个人,除了做好自己的事,从来不多说话,训练成绩也是中等,不好也不差。
    “上回去15师的时候,含笑被许辉阳带走,可根本就没有他进入的登记,或许你会认为是袁林把人偷偷带进去的,可那几天袁林也没有出去过,那几天进出的人员我也都调查过了,除了炊事班的车每天进出,别的就没了,都在准备军事表演,那许辉阳是凭空出现的吗?”顾烨霖把上次的事前后又联系了一遍,在这点上是一直存有疑惑的。
    姚然微微一笑,也不否定也没同意,“这也是一个思路,可以去查查,等我回来再说吧。”在含笑口中的袁林跟资料上的性格描述也有很大的不同,看来确实有点问题。
    顾烨霖把资料文件做了一个整理,放在一个档案袋里,放在保险箱里,反而拿着张廷交的那份报告,拿起军装外套,穿好后,对姚然说了句,“去开会吧,总要交代的。”
    “好。”姚然扣好扣子,整理了衣装也跟着出门。调查组的人都在等着他们开会,是要他们给个交代了。这次的事故确实给军区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但势态不宜扩大,有人肯出来担责任,就能交代得过去。顾烨霖无法把事情扯到二十年前前,又扯出那段往事。私自外出,责任大部分自然是袁林的,只是张廷也负有责任,如果他管理妥当,是不会出现这种纰漏的,把他降职后调离原部队。
    这些似乎都朝着袁林设计好的方向来发展,他反正已经是个死人,担负多大的责任都无所谓,他成功地脱离了这个身份。而张廷,只要一口咬定他和袁林没关系,他们也奈何不得他,况且他要调走了,更无从查起。
    姚然的实地走访也没有什么线索,袁家村的人基本都已经忘记了袁启暮这个人,知道当年那件事的人死的死,离开的离开,现在还住在那的人,知道的不多。袁启朝离开北京后,也没有回来过。问起袁启暮有没有孩子,这些村里的人都摇头,没有。袁启暮没有结过婚,这个姚然是知道的,他们本来怀疑袁林是他的私生子,可所有人都不知道,那这个孩子又从哪里来的,又是谁跟他生下的?
    韦诩一直都在香山底下寻找线索,他想找出许辉阳是通过什么方式能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后保住性命。一个一个的可能性被排除,直升机接应,不可能,声响这么大,不会没有发现;用安全绳,也不可能,山上没有可以承载一个人体重的载重点;用匕首插入山壁,可能性也不大,这需要太大的力量来阻挡往下的冲击力,按照臂力,是受不住的。莫非这个许辉阳是个武林高手,还会轻功?他慢慢地一点点往上爬上去,细细搜索,在抓一棵树接力的时候,树断了,他人也往下滑了几米。
    他忽然灵光一现,明白了许辉阳是怎么下来的了。他从悬崖上跳下来的时候,可能是计算过了飞行的速度和方向,选择了几棵粗壮的树木,化解下行的速度后,又借力使力,跳到一棵树上后又飞向另一棵,就这么从山顶一直到了底下。韦诩立刻下了山,从山底下往上看,寻找许辉阳的借力点,还真的有,从上往下,一共有儿十棵左右的树木可能承受一个人的重量而不会连根拔起,相隔也是二十米左右。但这也是理论上可以,实际上,会因为多种原因,而造成偏差,一个点不对着,风度大点,都会是粉身碎骨的结局。这个人的胆子真的很大,居然选择这样的方式下来。
    顾烨霖听了姚然和韦诩的汇报,陷入了沉思,他需要组织一下思路。烟点燃了一直没放入口中,在手指间夹着。袁启暮,袁启朝,许辉阳,袁林,许曼丽,张廷,这一个个名字滑过他的脑海。不够,光靠这些人不够,一定还有别的人,而且是在他们身边的人。如果只有一个人,那这个人对他们所有人都很熟悉,如果不止一个人,那这个局牵扯起来就大了。张廷这样一直跟着他有十年的的人也会帮着袁林来欺瞒他们,那谁出现了都不意外了。这件事不能再叫自己军区里的人来查了,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局外人,一个能帮着他们来秘密调查此事的人。
    他拿起电话,略一停顿,拨出了一串号码,电话响了三声,对方接起,但什么话都没说,沉默。这是他们的规矩,就怕是被外人截获信息,所以一旦发现是陌生人,立刻就会挂断电话。
    “呼叫3号,我是1号,我需要你帮我处理点事情,完毕。”
    “1号请讲,3号随时准备,完毕。”
    “请你调查一件事……”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