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盖掀开的那一刻,香味就飘遍了整个金明池。
明明早上吃得饱饱的出来,怎么就突然饿了?旁边还有小娘子呢,千万不能咕咕叫!
有人骂:“哪个孙子偷偷摸摸煮火锅呢?”
有人循着味道找过来。
相熟的打声招呼,讨个鸭头吃,不熟的看到唐玄远远地躲开。碰上伍子虚这种非常熟又足够不要脸的,就得多添副碗筷。
——幸好司南早有准备,别的不敢保,锅底和龙须面管够。
不仅要给他盛菜煮面,还要像对待孩子似的,教他用羊肠指套。
“对,像小崽一样套到手指上,每个指头套一个。用前拿手捂捂,吹一吹,比较好套进去。”
这些指套是司南请于大娘帮忙缝的,并非用的羊肠,而是外面那层薄而坚韧的肠衣,像现代吃烤鸭或者小龙虾的指套那样,套在手上,可以放心地吃干锅、烤鸭、羊排、大骨头。
羊肠清理起来非常麻烦,不能用一次就扔,只能缝得结实些,每次用完之后用开水煮一煮。
司南想着,倘若将来店里投入使用,会给每个会员送一副,可存在店里,专人专用。
至于那些比较讲究的读书人,不愿意用手拿着吃,也行,司南给他们准备了小木叉,木叉配竹筷,也算另类的优雅。
孩子们就放开得多了,吃完鸭头还会吮吮手指头。条条崽学着他们的样子吸爪子,啃了一嘴毛,气得吱吱叫。
小崽好脾气地拍拍小家伙,“不气不气,我也没有手啊!”
不过,司南也给他做了一副手套,套在“崽崽手”上的,又大又结实。小崽大方地分给条条崽一个。
条条崽一口咬出一个洞。
小崽心虚地瞅了瞅司南,发现他没注意这边,连忙收起来,藏到身后。
司南翘起嘴角,满眼笑意。
伍子虚瞧见了,撞撞他的肩,笑嘻嘻道:“这顿不白吃你的,回头请你到五水楼吃饭,把娃子们都带上。”
司南明白他的心意,感激的话没说,只是调侃:“你家做的五水席还没我做的好吃,我为何要去?”
伍子虚:……
友尽!
比伍子虚脸皮更厚的是赵灵犀,打都打不走。
这丫头只要不跟长辈在一起,就会脱下那层戏精皮,比爷们还豪放。
司南好心给她递了双筷子,她用了没多久就装不下去了,干脆扔掉,上手抓。
司南……突然觉得这丫头还挺不错的。
范萱儿自诩矜持,没有过来,只在旁边的花棚弹琴吹笛子——自从上次被唐玄讽刺过后,她就把琵琶摔了,再不肯弹。
弹就弹吧,还挑衅赵灵犀:“听兖国公主说,永安县主颇通间律,不知精的是吹拉,还是弹唱?”
——官家有意将赵灵犀赐给唐玄的事,兖国公主先前告诉她了,所以,范萱儿把赵灵犀归入了和司南一样的“坏人”一类。
殊不知,她提起兖国公主只是为了显示自己有后台、认识的人身份高贵,怎么都没想到,赵灵犀和兖国公主有宿怨。
她要不提,赵灵犀根本不想浪费时间在她身上,这么一提,反倒不能忍了。
赵灵犀抓了半块鸭头,边嗦边说:“吹拉弹唱我都不精,从小没学过。”
范萱儿故作讶异,一脸抱歉的样子,仿佛觉得不该提起她的短处,偏偏又吞吞吐吐地道:“妾还以为,宗亲贵女自小便要苦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你以为的不对。”赵灵犀坏兮兮一笑,“只有那些想要抬高身价嫁入高门的小户之女才会把心思用在这些花花物件上——当然,真心喜欢的不算——我们赵家的女儿,就算像你一样是个傻子,也不愁找不到好夫家,哪里需要花这些心思?”
范萱儿:……
可以扯头花吗?
范萱儿是哭着离开的。
这姑娘自诩矜持高贵,受过良好好的教育,将来成了燕郡王妃,一定能处理好和命妇们的关系,成为夫君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