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温柔的微笑彻底融化了身上还未消散的一点冷意。
“你好,我是戴乔。”
林木看一眼自己的右手,无助地只能向对方回以浅笑,“不好意思,我的手受伤了……”
“应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没有想的那么周全。你就是林小姐吧?”收回手,及时化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眼睛透过林木与房门之间的空隙,戴乔往病房里望去,“我可以进去看一下奕飞吗?”
想到没有及时请她进来,林木连忙让开,“不好意思…请进。”
她随着戴乔的背影来到病床前,看见王奕飞眼中的些许诧异,又急忙解释:“是我打电话给戴小姐……”
“奕飞,你没事吧?伤的严重吗?”
戴乔急忙走到床边查看王奕飞的伤情,林木怕自己在这会妨碍他们,就找借口对王奕飞说:“你们先聊,我去医生那看看,他刚刚有叫我。”
听她这么一说,戴乔直起身,侧头美颜一笑,“那辛苦你了,林小姐。”
“没关系,你就叫我林木吧。”
“好的,林木。”
**********
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林木坐在医院的走廊上。此时夜色已黑,病房走廊偶尔能看见几位身穿病服的病人,在家人或护士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一步步往前。
她坐在王奕飞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回想着刚才医生说过的话。
“病人还需要术后观察几天,如果病情还算良好,就可以出院回家进行一段时间的疗养。”
“那恢复情况呢?”
“如果不出意外,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是没有问题的。还好病人年轻,平常可能又经常锻炼,所以并没有太大影响。”
“那……”
“什么?”
“就是他之前车祸留下的后遗症,会不会因为这次的意外而出现恶化现象?”
身边房门的打开打断了林木的出神,她偏头,就见戴乔拿着衣服从屋里出来。
“要走了吗?”林木站起身问戴乔。
戴乔看着林木,唇边绽开一丝笑容,“林木,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迟疑地点点头,林木往旁边让出几步,“请坐吧。”
两个人又重新坐下,林木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与刘顺年喷的那种劣质的不同,戴乔身上的这股味道一闻就知道是奢侈品。
沁人心肺的幽香会在悄无声息中扰乱你的思绪,那种香气会像藤蔓一样紧紧把你缠绕,从脚趾到头顶,让你全身心地被她所迷惑,然后再一点点侵占你的灵魂,让你为之疯狂。就如王奕飞的那款一样,味道不同,但开出的花都是罂粟一般的玫瑰,娇艳且致命。
戴乔斜过身子微微侧头,还未开口,笑容却先融了出来。“林木,我知道你跟奕飞之间的事情,包括很多细节我都知道,所以,我也不必跟你绕圈子了,我想把他接回A市养伤,希望能得到你的同意。”
在听到前面几句的时候,林木还以为对方只是跟自己打声招呼而已,并未想到戴乔会向她征询同意。
“老实跟你说,我这次来Y市的原因,陈董并不知道,我也不打算告诉她老人家。”戴乔继续,并没有理会林木在听到自己提到陈凤霞的时候,眼中一闪而过的恍惚。“想必你也清楚三年前的那场车祸对陈董造成的yīn影,如果她再次知道她儿子是在跟你一起的情况下又出现此次的意外,那么她会……”
她会做什么?林木当然清楚。陈凤霞曾经骂她是克星,她把当年王奕飞出车祸的原因归咎到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连累到王奕飞。那么这次呢?如果当陈凤霞再次获悉宝贝儿子康复后找到自己,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那么她会不会因此而不惜下狠手铲掉自己,会不会就此让他们俩天各一方?林木想,她会的。
想到这,林木不由苦笑一声。抬头,看向戴乔,“戴小姐想说什么?”
戴乔嫣然一笑,“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叫我戴乔。我的意思是,陈董早晚会知道自己儿子受伤,与其将来还不如就现在。我会把奕飞接回A市,如实的像她禀报奕飞的情况,而他也会因为这样而得到最好、最及时的康复治疗。至于是怎么受的伤,我想这就跟林小姐不会有半点关系了。”
林木看着眼前这张精致到无与伦比的面容,感觉上天对有些人也会如此的眷顾。
她微阖双眸,暗自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呛入鼻腔里的尽是医院冰冷的寒气和身边女人的微香。“既然戴小姐已经想的那么周全了,不知道我还可以做些什么?”
“林小姐真的很聪明。”会心一笑,戴乔把身子倾向身后的椅背上,“我希望这件事情能由林小姐你,向奕飞提出来。”
林木纤长的睫毛低垂,在眼下打出一小片yīn影,微抿的唇瓣似乎绷得更紧了些。
**********
林木在王奕飞回A市养伤之后也请假待在家里,吴诗洁笑他俩是患难夫妻,林木今年更是流年不利,伤完右脚伤右手。林木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她和他之间的‘意外事件’还不止如此。
她想到那天医生说的话,“在给患者做全身体检时,除了左心口下的那处刀伤之外,其余各处并没有留下其他伤痕,而且那个疤也像是很多年之前留下的。至于你说的失忆,那得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刀伤?王奕飞为什么会有刀伤?很多年之前?那是多久?三年吗?
林木甩了甩头,希望这样就能把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方都给甩出去。
吴诗洁瞧她这个好笑的模样,用擀面杖轻敲一下她的头,“干嘛呢?喝多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相对两个相依为靠的孤儿来说,今天跟昨天、明天都没什么区别,顶多就是多了一份羡慕别人的团圆、可怜自己孤零的感觉而已。不过对于她俩,这种感觉早已习以为常。
林木脸上的伤已经完全康复,额头那处小伤口也只是留下了一点不容易看出的小疤,手也拆了绷带,食指和无名指还是有点不敢伸直。
她用未受伤的左手柔柔刚刚被敲的地方,拍掉发丝上粘的一点面粉,“辛苦你了诗诗,害你一个人得包咱们两个人的饺子。”
“呦~,会心疼人了?来,给大爷捏捏,就当补偿了。”说着吴诗洁转身背对林木。
“好~小的遵命!”林木从饭桌椅子上站起来,左手握拳,给吴诗洁的脊椎轻敲几下,“你们公司过完年就要开张了,紧张吗,吴大老板?”
“还行,反正我没怎么忙活,就投了点钱。”吴诗洁低头继续手里的活。
“那你俩谁才是大股东啊?”
“嗯……名义上我,实质上他,嘿嘿。”
吴诗洁没出国的时候,一般过年,她们俩都是要等到过了12点出去放完鞭炮才能回来煮饺子,但是因为今年林木手受伤,吴诗洁忙活了一下午累得半残,所以她俩决定今年就省了放鞭炮这个环节,过了十二点,饺子直接下锅。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电视上央视春节联欢晚会的一排身着华贵礼服的主持人刚一起倒数完,这边吴诗洁就嚷着要煮饺子,说是要让林木常常自己的手艺,林木被她逼得只得点头说好,反正也不是自己动手。
吴诗洁在厨房里下饺子,林木过意不去,就站在旁边陪她唠嗑。
“木木,你说今年谁会是第一个给我拜年的呢?”吴诗洁看着锅里的水问身后的林木。
林木倚在厨房门边,给自己的右手轻轻按摩,想了一会,“应该是霍达吧……哦不,应该是我!诗诗,新年快乐!”
“对哈,我还没给你拜年呢!”吴诗洁回身端过饺子,朝林木眨了下眼睛,“木木,新年快乐!”
“哈哈,快乐快乐,咱俩…诗诗!快点!水,水扑出来了!……”眼看蒸汽已经掀开锅盖,林木急忙朝吴诗洁大喊一声。
吴诗洁用最快的速度回身解救急情,把饺子一股脑地全扔进锅里。
林木手机这个时候在客厅响了起来,她转过身子回客厅接电话,还不忘嘱咐吴诗洁,“待会拿铲子翻一翻,别粘一起了。”
吴诗洁左手拿着锅盖,右手笨拙地用铲子在锅里翻云覆雨地搅着,“木木,得需要几开来着?”
林木拿起客厅茶几上的手机,也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起来,还一边转头大声对厨房里的吴诗洁喊:“三开!三开就行!”
“呵呵,煮饺子呢?”王奕飞低缓地笑声通过电流传进林木的耳蜗,直达心底。
林木嘴角扬起,化成一道美妙的弧度,“新年快乐,奕飞!”
电话那边林木的声音听起来清脆悦耳,王奕飞感觉像是一潭碧绿的泉水浇到自己干涸土壤的心中,心旷神怡,十分惬意。
“新年快乐,小木。”
“你的腿怎么样了?”
“嗯,好多了,你呢?手好了么?”
“也好多了。”
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只要让我听到你的呼吸,感觉你的存在就可以了。两个人拿着电话都没有说太多,只是偶尔可以听到对方浅浅的呼吸,和透过话筒传来的几声吵杂地炮竹声。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林木还是沉不住气地问了出口。
“呵呵,想我了,嗯?”
王奕飞最后一个若有似无的尾音,略略上调,带着笑意,正好划过林木心间最绵软的地方,变成丝丝糖浆,甜挂在心间,形成道道蜜帘,遮住帘后羞红的伊人。
“我会尽快回去,等我,我答应过你的,不会忘记。”
窗外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小孩子的欢笑声也久久荡漾。
同一片天空下,我们一起守着那轮永恒不变的明月,遵守彼此的承诺,奠定我们的爱情。有时光为我们见证,有烟花替我们庆贺,还有你,陪着我一起走下去。
男人放下手里的电话,电话却在瞬间又响了起来。
来电是一长串陌生的数字,为了谨慎起见,他并没有存下对方的号码,只是当做一个陌生来电,只不过是一直、长久的都存储在手机里。
“喂?”他接起电话,声音有些冰冷。
相对于他的冷淡,电话中女人的声音似乎较为正常许多。“新年快乐!”
“谢谢。”
“伤口怎么样了,还好吗?”
“嗯,好多了。”
“其实我很好奇,你这次的英雄救美究竟是出自你本意,还是,只是个苦肉计?”
男人蹙起眉头,“你想说什么?”
“我记得你好像是玩了十多年的滑雪吧?我不相信一个小孩子轻轻的一推,就会把你从那么高的滑梯给推下来。”
“……”
“我不管这是你的计谋,还是你的本意,我只奉劝你一句,不要投入的太多,否则将来会有你收不回来的一天,毕竟,你曾经栽过一次。”
“……我说过,不相信我,你可以退出。”
电话被扔到书桌上,男人把整个身子都淹没在黑暗的书房里,只留下天空中还在不断花开花落的烟火。
**********
霍达感觉手机微微震动,拿出来一看,是一条短信。
放回电话,眼睛扫一眼正对着一位美女嘿嘿之乐的大胖,他缓缓朝相反方向走。
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玩着手里的烟盒,霍达余光扫见大胖挺着肥硕的肚子朝这边走来,貌似不经意地开口,“于巧巧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原先还一副悠哉神态的大胖立马箭一样冲过来,一屁股摔倒在沙发上。真的是把屁股摔在了沙发上,颠的霍达和施博文都感觉往上一弹。
“啥!”大胖不敢确定地震惊道。
施博文身子前倾,反应也比较强烈,“那丫头不是在澳大利亚研究袋鼠吗?怎么回来了?”
“不知道。”霍达耸耸肩。
大胖就像被人点了穴一样,保持一个动作和表情,僵硬好半天。
施博文看他这怂样,左手把他下巴往上一合,右手拿过身后的抱枕,毫不客气地直接扔到他脸上,“给我出息点!”
大胖可怜兮兮地把抱枕搂在怀里,神情哀怨,就像被人遗弃的小肥草。
于巧巧以前就住在大胖他们家附近,和霍达、施博文都是好朋友,也是大胖打小的心头好,要不是因为她爸几年前下海经商搬了家,让她跟别人订了婚事,说不定大胖早就把于巧巧给勾搭回家了。
“她书读完了?为什么回来都没有通知我啊?”大胖声音沮丧,满脸的失望。
施博文无奈,指得给他白眼数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