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周后的清晨,闻益阳在微信上发给她一个文件。
——是修复好的视频。
阮胭点开,解压,打开投影仪,在卧室里慢慢看了起来。
有血腥的画面,有淫/秽的情节,甚至还有一些与主流意识彻底相悖的片段……
她一直从清晨看到午后,才将所有电影全部看完。
果然,几乎每一部,都与网上流传的版本有所出入。
阮胭把投影仪关掉,拿出手机,把这个文件转发给了邢清。
两个小时后。
邢清:“!!!!卧槽你哪里来的?!”
阮胭回她:“你别管,我就问你,这东西要是传出去,周子绝会不会垮。”
邢清:“会,而且是垮得彻彻底底的那种!这些片子,部部都踩线,并且没有一部是有放映许可证的,他前年就是因为这里面的一部被禁拍了两年,没想到原版居然还要刺激……”
阮胭:“好。”
邢清:“我们现在是要联系媒体把这些视频全部都发到网上搞垮周子绝吗?”
阮胭和她解释不太清楚,直接打电话过去,“不,我们不发。”
“我们不发谁发?”邢清愣住。
“这些视频,周子绝都不敢发的,我们敢发?”
阮胭这句话一说完,邢清立刻就明白那味儿了,这他妈全是踩线的禁片,谁碰谁倒霉。在权力和资本面前,他们柏良娱乐小得跟只蚂蚁似的,这绝对绝对不是他们能触碰的红线。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公司小,但是总有足够大的公司;一家不够大,两家合起来总够大;两家不够,三家资本合起来总不可能还不够……”阮胭在那头声音平静,“明白了吗?”
邢清立刻转过弯了。
周子绝这狗比导演,平时虽然低调,但装逼的片子部部拿奖,绝对绝对动了不少人的蛋糕。
只要把这些东西,全部都打包发给周子绝的对家……
“我马上去办!!!”
*
阮胭在把东西发给邢清后的第二天就回了片场。
她和方白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开过去的。
临江市的雨停了,剧组那边的雨又开始下了,还是那种不大的斜斜细雨,把天衬得灰蒙蒙的。
阮胭拄着拐杖进组,周子绝还过来假惺惺地慰问了几句:“怎么腿还没好?”
阮胭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虽然要不了一百天,但估计也得到这个月月底才能好。”
周子绝淡淡点头。
副导过来问他,下雨了是不是还要继续拍,阴雨天的色温和光线实在是不好把握。
周子绝却望着天空,近乎痴迷道:“拍,继续往下拍。”
他对画面那种疯狂的完美主义又上来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搭好空中防雨的塑料膜。
阮胭还是又搬了个小椅子在底下看着他们忙来忙去,等着看别人对戏。
然而,等到一切都搭好后,副导演却阴沉着脸站出来说:“今天先收工,拍不了了。”
“怎么回事啊?”有群演抱怨道。
副导演也没给解释,直接就把他们片酬结了。
群演们不干,阮胭就坐在椅子上,听到副导演对他们小声说:“拍不下去了,出大事儿了。”
阮胭唇角浮上一丝笑,依旧坐得稳如泰山。
整个剧组都人心惶惶。
果不其然,一个小时后,整个微博都炸了!
炸得惊天动地的那种——
不知道是谁发了一段“横扫国外大奖的禁片十八部”片段剪辑,还附带禁片资源,全网疯转。
按理来说,这种文艺禁片,即使踩线了、或者过于黄.暴了,平日里也绝对绝对不会有太多人关注,可是这次就像是有预谋一样,那些转发、点赞、吹捧周子绝天才导演的言论就像是雨后春笋一样齐刷刷冒出来。
微博上主要分两拨人:一拨是把周子绝往死里捧杀,直言周子绝这样的天才导演被埋没完全是当局者对贤才的糟践;另一拨是疯狂,骂周子绝卖国贼,垃圾,夹带私货,甚至还隐晦地折射周子绝得到了境外资金的支持……
事情越闹越大,微博不想摊上这种事儿,于是疯狂压热搜,而周子绝的几个对家公司好不容易抓到搞他的机会,又疯狂买热搜送他上去……
前排吃瓜群众来了一大批,火上烹油:
【“周导药丸。”】
【“周子绝是真的惨,拍一部禁一部,部部拿奖,部部被禁。”】
【“没觉得他惨,他部部拿外国大奖的原因你们真的没思考过?要不就是靠骂国家脏水,要不就是搞魔幻现实主义,把国内的人性扭曲的薄弱一面全部展现给外国佬看,满足他们的猎奇心理。”】
……
事情越闹越大,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他们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的背后究竟有多少人在背后添柴加薪……
主要是那些片子实在是太边缘了、太反社会了。
热搜压了又上,上了又下。
直到央视电影官微站了出来,只评了一句话:“永远记得,拍中国人的电影。”
两层意思:
一是,周子绝拍的电影,不是实际的国家现状;
二是,周子绝,可能真的与境外资金有密切的往来。
这条微博还被官微配了张图,是广电总局处罚周子绝禁拍电影八年的通知。
……
直到下午的时候,阮胭正坐在休息室里刷着这些热闹的微博。
周子绝终于,再也忍不住。木质的大门被他一脚踹开,他恶狠狠地盯着阮胭的脸,眼睛里充满血丝:
“我查监控了,你早就计划好了!那天你根本就是故意把我引去芦苇荡,好让你助理在我房间里偷东西是不是?”
“八年禁拍,八年!阮胭,你他妈把我全毁了!”
“全毁了!”
他吼完,整个人大步上前,抓住阮胭的胳膊就把她往外拖——
“我今天我不弄死你!”
第40章 他是替身
“所以就这两支破钢笔值六位数?”
顾兆野指着桌上那放在盒子里的两支钢笔感叹道。
他不是觉得这玩意儿贵, 而是因为他就不是个爱读书的人,觉得这东西一千块钱能买一打。
说实话,就他们这拨人里, 最聪明的是周牧玄,小时候坏事干了一箩筐,全是顾兆野帮忙背锅, 江标是个说风凉话的,从幼儿园起就满心满眼里只有他的小媳妇谢弯弯。
只有沈劲,为人最赤诚, 成绩好就是好, 也不像周牧玄那死学婊还要藏着掖着, 做了坏事也自个儿头一个认, 有时候还顺带把顾兆野那顿骂给一起领了。
所以他虽然性子有时候看起来冷,但实际上却是大家最服气的, 几个人都喊他一声哥。
“可别埋汰人了, 人向舟找了好些收藏家才找到的。”周牧玄轻轻踢了顾兆野一脚。
沈劲懒得和他们多说, 他端了杯酒自己灌自己。
“愁啥,这不是笔都找到了吗,送出去不就得了?”周牧玄说。
“送不出去。”沈劲又灌了一口, 他苦笑道, “她连和我在一个房间里多待一会都不愿意。”
“啊?”
“江标天天给谢弯弯洗衣做饭伺候着,我想起以前和她在一起两年, 就给她喂过两次药, 却还为此沾沾自喜,我就想, 做顿面给她吃。”
顾兆野和周牧玄对视一眼, 默契地摇摇头, 这是真栽进去了。
“光是打鸡蛋,我都练习了七八个,手被油溅了都是小事,可她连一碗面的工夫都不愿意多等,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了……后来张晓兰说不好吃,我居然还在庆幸,还好最后没给阮胭吃……”
沈劲越喝越多。
他向来不是个话多的人,甚至极少在周牧玄他们面前流露出这种无奈的情绪。
周牧玄意识到不对,即使是酒精的刺激,也不该像这样。他又踢了顾二一脚。
顾兆野咳嗽一声,故技重施,想逗乐他:“别怕,劲哥,你让嫂子把你当替身替回来就是。”
沈劲原本还转着杯子,顾兆野这话一说完,他直接冷笑一声。下一秒,他把杯子一捏,整个全部摔到地上,玻璃碎了一地,在灯下折射出冷光。
“替身,我他妈给她阮胭当了两年的替身!”
说完,他的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已经握成拳青筋尽显的手被他握紧又松开,然后他想找杯酒喝,让自己冷静下来,看到地上碎掉的杯子,整个人又怔住,仿佛要从这恍惚里醒过来似的。
顾兆野没敢出声,连周牧玄也沉默了很久,才重新找了个杯子给沈劲倒了杯酒,推到他面前。
沈劲一口饮下。
“怎么回事?”周牧玄问他。
沈劲森森地看顾兆野一眼,想起顾兆野先前说的话,他冷嘲道:“顾二一语成谶,她把我当成陆柏良的替身。”
顾兆野眼睛瞬间不可思议低瞪大,一时间他竟不知道是该怀疑是自己今天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先前的嘴巴开过光……
周牧玄也没想到这层,他也愣住了。
这,这他妈谁摊上过这种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