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右果然把丹阙带走了。【虾米文学]他驾着马车离开,把自己骑来的马留给了韩锦。
他们两个一走,韩锦的眼泪一下如同开了闸的的洪水,稀里哗啦灌下来,把围脖都打湿了。他的泪腺整整封闭了十七年,此时突然打开了,顿时仿佛要把这十七年的分量都补回来似的,
抽噎了一会儿,觉得不过瘾,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放声哇哇大哭起来。也不知自己究竟在哭些什么,是小时候没有喝够母rǔ,或是摔跤摔疼了,又或是想吃的糖果没有吃到,或者把心爱的玩具弄丢了……
他嚎啕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安静下来,只觉身心舒爽,用手抹掉脸上的眼泪,狠狠擤掉鼻涕,爬起来跳上马,走了。
韩锦骑着马走了一个多时辰,眼看天色快黑了,他害怕峦山派的人又出来搅局,又害怕走得太快一不小心撞上白小右和丹阙他们,心情十分纠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快着点赶路,还是慢着点赶路。
就在他纠结的当口,突然,他看见前方的一棵树下影影绰绰有一个黑影,似乎是有个人倒在哪里,顿时心神困惑,骑着马走近了一些。
待他走到能够看清的地方,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倒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纪舒!
纪舒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昏迷了还是已经死了,身上衣服厚看不出来,头上乱糟糟的还带着血污,显然经历过一场恶战。
韩锦迟疑了一下,跳下马去查看。
他走到纪舒身边,试了试纪舒的呼吸,发觉他的呼吸十分微弱,似乎已是濒死的状态,又摸了摸他的脉,也微弱到难以察觉的地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把纪舒带去万艾谷,只怕半路纪舒就死了,可若是不管,又觉得不合适,踌躇了半天,跑回马车边上解了水囊过来,先把纪舒扶起来,让他的背靠在树干上,然后解开水囊喂他喝水。【虾米文学]
昏迷的人总是不会老老实实吞咽,韩锦灌进去的水从他嘴角边漏了出来,此地又没有麦秸管可以用,他只好捏着纪舒的下巴把他的头仰起来给他灌水。就在他全心全意摆弄纪舒的时候,突然间,脖子上一凉,多了一把匕首。
纪舒不紧不慢地张开眼,眼睛很亮,眼神犀利,没有半分刚从昏迷中清醒的样子。
韩锦张了张嘴,然后叹了口气:流年不利,一天之内两次被人拿匕首架脖子了。
纪舒微笑道:“不好意思,我恰好学过一门抑制心跳、脉搏、呼吸的功夫。”
韩锦翻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想干嘛?”
纪舒道:“我和我的部下走散了,我身中剧毒,又被人追杀,处境十分危险。所以我要借用你的力量,护送我去万艾谷。”
韩锦更加没好气:“你中的毒我也中了好吗!而且这毒还是你自己下的!我也在被人追杀啊,我凭什么护送你?”
纪舒微微一笑,道:“你既是五轮派的传人,又是天宁教的骨干,你还能把丹阙的毒给解了,我相信你一定有本事。况且,照无眉的说法,连万艾谷的谷主都认识你?如若我自己去,只怕万艾谷的人不会理睬我,有你在,我就有救了。”
韩锦哼哼道:“老子凭什么要帮你?就凭你给老子下毒?凭你坑了老子一次又一次?凭这个?”他指了指纪舒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
纪舒笑道:“我自会让你帮我。”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金属手铐,往韩锦的手上一铐,另一边铐到了自己的手腕上。他道:“这副手铐乃是精铁打造的,任何刀尖都砍不断,钥匙在我这里,你若要解开,或者砍断我的手,或者砍断你的手。不过我提醒你,这副手铐上是有机关的,如果你不小心触发,手铐内圈有一圈铁齿,会扎进你的手臂里,届时你这只手不断也废了。”
韩锦目瞪口呆,旋即气急败坏:“你!你蠢货啊!你把我们俩铐在一起,行动不便,万一有人来了,怎么打?”
纪舒道:“无眉他既不是我的对手,又不是你的对手,何况你不是还有那些手下吗?除非我们两个一起毒发,那届时做一对苦命鸳鸯,我也没什么遗憾。”
韩锦瞪他:“你不遗憾,老子却遗憾的很!”
纪舒只是无所谓的笑。
韩锦只觉得头很疼。那几枚令烟他都放在马车里忘拿出来了,叫白小右一并给带走了,这时想招手下来也没办法。更何况这里危机四伏,万一放了烟,没把天宁教的人招来,反倒把武林正道和无眉招来了,更麻烦。
他好没气道:“栓一起,拉屎不都避不开你?老子拉屎很臭的!”
纪舒掩嘴微微一笑,故作深情款款道:“没关系,我不嫌你。何况我的屎也不怎么香。”
韩锦算是发觉了,这纪舒脸皮着实厚的很,也许这些招数对丹阙有用,但是对于纪舒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韩锦磨了磨牙,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道:“先上马再说!”
纪舒笑得欢快,垂下眼道:“是,教主。”
韩锦浑身一震,吃惊地看着他:“教、教主?”
纪舒挑眉:“怎么,你不是吗?”
韩锦撇嘴:“我为什么会是教主?”
纪舒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刚才出手救你的那个,是你的护法吧。天宁教的确厉害,可是随随便便就能打败无眉的人,却也不会太多。那人的本事如此厉害,却称呼你为少爷,再则无眉又言,当年天宁教赤炼魔使,也就是现在的赤炼长老亲自送你去万艾谷,还要谷主亲自为你治病,这天宁教随随便便一个护法侍卫可拿不出这样大的架势,你可不就是天宁教的现任教主吗?我只是没想到,天宁教的教主,又是五轮派的传人,呵,你可真是个大人物。”
韩锦懒得跟他分辨:“随你爱怎么说。”说着迈步往马匹那走,报复性地用力一扯手铐,纪舒果然被他带的一个踉跄。韩锦听见身后纪舒低低咳嗽起来,回头一看,他正捂着xiōng口虚弱地喘气。纪舒的鹅黄色长袍开了,露出里衣,那里衣韩锦乍一看之下还以为是黑的,可是再定睛一看,却发现下摆是白的,原来那一块黑色的竟是被纪舒的血染的。
韩锦皱着眉拉开他的长袍看了看,是一道不浅的刀伤。他问道:“无眉砍的?”
纪舒眼中闪过一丝yīn鸷:“对。若不是我毒发,又如何能叫他能讨了便宜去。”
韩锦撇了撇嘴,掏出一瓶伤药来,递给纪舒。
纪舒随意处理了一下伤口,将长袍掩好,神色淡然:“没关系,这点伤还死不了。”
韩锦耸了耸肩,拉着他往驻马处走,纪舒在他身后突然又添了一句:“我受过会死的伤,也差点死了。”
韩锦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似笑非笑的,等他继续往下说,他却没有说,他也没有问,两人上了马,继续往万艾谷的方向前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偶吧甘南style~的长评,感谢ggnornor和杨蚊蚊是小牛不是大牛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