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秘密
这一天,苏筝接到一个电话。放下电话后,她就陷入了沉思。
莫家盘踞S市多年,他们家的关系几乎深入到S市的经济、军事、政治,而S市却是当前zhengfu极为重视的一个城市。
很多年前,莫家先祖在开创江山时立下汗马功劳,后来又在政治风云中选择了正确的方向从而巍然不倒。莫家祖宗原本在ZN海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可是这位祖宗却极为通达,放下一切大权只愿偏居一隅。这一偏可好,整个S省S市全都成为了他们的地盘,于是几乎等于古代的封疆功臣了。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莫家这样显赫的地位总是会犯了一些人的忌讳吧。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恐怕早已在等着一个时机吧,等着将莫家连根拔起的时机。
而最近莫峰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离开他的工作岗位带着孩子出来旅游,苏筝不能不怀疑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对孩子刻意的保护吗?可是如果真得发生了什么事情,莫峰怎么会袖手旁观呢?
莫家的老一辈目前几乎不怎么问外事了,莫峰的叔伯兄弟虽然有一些,成才的倒是不多。而莫峰这一分支在这一辈共三个儿子,老大莫峰从政,老二莫云从商,老三莫锦最近才从国外回来,目前无业。
莫云性子一向云淡风轻,这些年来是专注在企业经营上,从来不插手政坛的事情。而且莫云身边的大小事苏筝也都是知道的,他目前是没有精力来应付可能到来的突变。那么,在莫峰出来度假后,莫家这一辈的人只剩下莫锦了,难道竟然是这个传说中比冰块还要冷漠的三少爷在主持大局吗?
苏筝将手中拷贝着重要资料的U盘藏到包包的夹层里,这个U盘里有莫家最不能让人知道的一些机密信息。
她知道如果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剧变。小小的苏筝在这政坛风云变迁中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蝼蚁而已。可是蝼蚁也知道偷生,蝼蚁也知道护子,苏筝想要的是火中取栗。
政坛暗潮汹涌,如果莫家一旦有不妙之势,她不会让那两个孩子深陷其中。
如果莫家继续屹立不倒呢,她该怎么办?没有和孩子们接触前的苏筝会一如既往地执行她的计划,可是看着嫣然那单纯的性子,她心软了。她终于知道,其实自己和孩子们是否在一起并不重要,最关键是她要嫣然幸福,她要竞离快乐。
苏筝紧握着手中的U盘,看着远处涌动的大海。如果孩子们有一次选择的机会,有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们其实是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的呢?
对于这样的两个孩子来说,怎么做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呢?——
当苏筝专注地想着心事时,身边传来脚步声,莫峰走了进来。
莫峰从后边将她抱住,下巴抵靠在丝滑的短发上。
苏筝没有回头,她知道身后的人是谁。她满腹心事,不知道说什么,甚至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莫峰顺着苏筝的目光望向远方,过了好久,他忽然低哑地问:“只要到了五点钟,你就会醒来。”
苏筝没有说话。
莫峰叹了口气,大手从她的腰际往前,放到她心口的位置,低低地问:“告诉我为什么。”
苏筝微凉的手放到他搂着自己的大手上,随意地说:“只不过是习惯而已。”这么说着,她将他的大手掰开,转身想要去浴室冲一个淋浴。
莫峰却霸道地不许她走,大手将她禁锢的更为严密,呼吸也紧密了起来。
苏筝无奈地说:“你今天怎么了?”
莫峰的声音有些粗哑,仿佛忍了很久:“告诉我,他们是什么时间出生的?”
苏筝一僵,蹙眉说:“我哪里记得那个,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莫峰将她禁锢住,大手紧握着她的肩膀,忍不住低吼出声:“不,你一定记得!他们两个的出生时间分别是凌晨五点零二分,凌晨五点二十一分,是不是?”
苏筝低头咬唇,尽管经过两世,那些记忆还是如此血淋淋的不堪,她根本一点都不想记起。
不想记起躺在产床上虚弱不堪的那个时候,不想记起被人居高临下审视的感觉,不想回忆骨肉分离那一刻的痛,更不想再次去体会那种失去一切的绝望。
莫峰抱住她,急切地捕捉着她的目光,低声逼问:“是不是,苏筝?”
苏筝低垂下头,那是她午夜梦醒时的痛,那是她凌晨时分再也无法入眠的心结。这个伤疤她一直留在心里慢慢品味,如今却被他这样陡然揭开。
苏筝以为自己早已无坚不摧,可是被他这样问起她眸子里还是开始湿润,就好像小时候被人欺负受了委屈并不会哭,可是在院长妈妈慈爱的安慰下她却会泪流满面。
原来她不是不再脆弱,而是因为身边没有人允许她脆弱。而无论他们之间有多少跨不过去的沟壑,身边这个男人依然能够挑动她心底最为柔软脆弱的一丝弦。
莫峰爱怜地将她拥在怀里,却发现她埋在自己xiōng膛里无声地啜泣着。他的心在绞痛,大手抑制住由于心痛引起的颤抖,温柔怜惜地拍抚着她的背。
海风悄悄地从窗外钻进来,撩起她的秀发,吹动他的衣衫。海浪声有一下没一下地传来,仿佛为她那几乎听不到声音的啜泣伴奏一般。
莫峰的话语在苏筝耳边低喃,那声音低柔温和到难以想象:“对不起……苏筝……是我对不起你……”
我那时候不懂事竟然留下你一个人面对这一切,我怎么可以以为年轻稚嫩的你能够独自面对那样的压力?我怎么可以自以为是地把错误都推到你的身上!
莫峰两手捧起她的脸颊,看着她那犹自挂满泪痕的秀丽脸庞,轻轻吻上她湿润的睫毛,低低地安慰说:“对不起苏筝,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一家人一定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苏筝含泪的眸子凝视着莫峰,蠕动了下唇艰难地说:“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一切都变了。”
莫峰坚定地摇头:“不是的,一切都没有变。你在,我在,孩子们也在。我会让他们喜欢上你,我们一家人可以幸福地在一起的,真的,相信我。”
苏筝的泪水再次滑下,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上一世的苏筝和莫峰就是一个悲剧的结局。可是这一世,即使重生了,真得能够改变一切吗?
破了的衣服是可以修补的,伤了的心却是无法修补。早已历经沧桑经历生死的苏筝真得能若无其事地忘记一切,和莫峰挽着手走向幸福吗?
莫峰看着苏筝的泪水,就仿佛看着心爱之物陷入淤泥般无力,他紧握住她的肩头,坚定地,仿佛要苏筝相信,更仿佛要让自己相信:“我们,一定可以重新来过的!”——
苏筝发现自己的心在一点点变得柔软。
她含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在黄沙碧水蓝天中嬉闹的莫嫣然,这个孩子脸上的笑容仿佛具有感染力般,让她变得也爱笑了。
以前的苏筝不是不会笑,但却一直是那种冰冷疏远的笑,如今的苏筝的笑是柔软温和的。
她和莫嫣然的关系越来越亲密,甚至莫嫣然竟然开始喜欢晚上找她一起睡,以便说些悄悄话什么的。莫峰心里当然不满,可是他也应该是希望苏筝和嫣然亲近一些的,也就只是黑着脸,没有反对什么。
莫嫣然会把自己各种心事说给苏筝,比如她小时候最喜欢家附近的那只黄毛狗,她还给那只狗起了个名字叫阿花。只可惜后来奶奶说养那只狗太没有身份,坚决反对她把阿花抱回家的想法。
除此之外,莫嫣然还会说自己的各种委屈,比如爸爸不喜欢自己,奶奶好像也不喜欢自己,说她长大了后要离开这里,就像三叔一样到遥远的地方自己生活。
苏筝这个时候总是静静地听她讲,时不时伸出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嫣然美丽的卷发。
莫嫣然兴奋地说这说那,说着说着就会目光黯淡下来,她偎依在苏筝身上,落寞地说:“苏阿姨,我不喜欢冯阿姨当我妈妈。”
苏筝这是第一次听到莫嫣然提起冯茗儿,便顺便问:“嫣然不喜欢冯阿姨吗?”
莫嫣然歪着脑袋想了想,认真地说:“她对我和竞离也挺好的,说讨厌也算不上吧,不过比起她,我当然更喜欢苏阿姨了!”
苏筝笑了,她竟然有了个“更喜欢”的地位,她应该满足了。
*****
比起和嫣然关系的日渐亲密,苏筝和莫竞离这个孩子关系却一直没有什么进步。
通常在苏筝和莫嫣然两个人亲热说话或者玩闹的时候,莫竞离看到了会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向别处。莫嫣然说话一向很直接,她有什么好事一向是带着这个相依为命的弟弟的,于是这个时候她就会大声欢叫着:“竞离过来,一起玩。”
莫竞离倒很是听莫嫣然的话,他会慢慢走过来,默默地站在一旁,会在莫嫣然玩得太过分的时候适时阻止。苏筝和他打招呼,他也会答应,但总是不冷不热。
她觉得自己琢磨不透这个孩子的心事,他看着自己的那种了然的眼神,仿佛什么都知道,又仿佛什么都无所谓。
每当这个时候,苏筝总是努力驱赶走心中的那点落寞,她会这样告诉自己:这么多年,你没有付出过一点母爱,又凭什么希望他对你另眼相待?她觉得自己琢磨不透这个孩子的心事,他看着自己的那种了然的眼神,仿佛什么都知道,又仿佛什么都无所谓。
苏筝和莫峰的关系最近倒是日渐亲密,两个人会拥抱在一起诉说爱意,莫峰也会在她凌晨时分醒来时默默地后面抱着她,陪她一起看日出,看潮水,听风声,听海浪声。
如果时间就这样过去,苏筝会觉得日子是那么幸福。可是这一切平静都是假象罢了,接下来一个人的到来,让他们的生活开始起了变化。
冯家,S市同样举足轻重的家族。
冯庆翔,深受国家核心领导班子信任,下派到S省主持大局的政坛新秀。
冯茗儿,冯庆翔的侄女,冯家最美丽的千金小姐,莫峰早已内定的未婚妻。
她要过来一起度假了。
☆、她不在意?
冯茗儿从小就是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她原本是一个比莫嫣然还要骄纵的千金小姐。
莫嫣然再怎么风光,也不过是老夫人身边的一个小孙女罢了。莫嫣然没有妈妈的疼爱,父亲也一直不在身边,可以说,莫嫣然得到的爱是残缺畸形的,莫嫣然的成长环境是不健全的。
可是冯茗儿不一样,冯茗儿有位高权重的严父,有温柔端庄的慈母,她真得是生在蜜糖罐里的宠儿。
就是这样的冯茗儿,在莫峰面前却一直是委曲求全的。她遇到莫峰,就好像遇到了生命中的克星,将她那原本的骄纵之气收敛的一干二净。
冯茗儿的闺蜜曾问她,那个莫峰有什么好,值得她这样委曲求全,甘愿过去当两个孩子的后妈?冯茗儿摇头说不知道,爱就是爱,爱是没有理由的。假如莫峰就是那团火,她就只能当那扑火的飞蛾了。
只可惜,冯茗儿面前的莫峰是没有热情的,这样的莫峰不是火,而是冰窖。在冯茗儿的信心和热情几乎被那座冰窖冻伤冻坏冻成绝望之前,冯茗儿终于有了一个成果:他们总算是要订婚了。
冯茗儿也知道,他们的订婚应该是莫家老夫人的意思,看那莫峰自始至终未变的冷淡态度就知道了。于是她在欣喜之余,冷静下来想了想,知道革命尚未成功,她还需再接再砺。
冯茗儿这次是获得了莫家老夫人的首肯,前来陪伴度假的孩子的。陪伴孩子,这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说法了,那最关键的其实是孩子们的父亲。不过冯茗儿很聪明,她知道获得了孩子们的心,这踏入莫家的步子就迈出了一大步。
在过去的几年来,为了讨好那两个小祖宗她可是没少废功夫的,如今总算这两个孩子对自己是没什么意见的。冯茗儿在这点上比较得意,她知道有多少女人在那对双胞胎身上栽了跟头。她很满意地想,利用这个度假加深一下和两个孩子的感情,也许这个莫家大少***位子很快就可以坐上了。
抱着这样的目的来到这里的冯茗儿,当她看到苏筝的存在时,她该是怎么样的心情啊!
花园凉亭里,她与苏筝对视了片刻,两个女人显然各有各的心思。对于苏筝来说,这个女人也没做错什么,可是上一世临死前的记忆是那么深刻,这个女人得到了上一世的苏筝一生都没有得到的。于是面对这么个其实对一切完全不知情的女人,苏筝的心情还是非常复杂的。
而冯茗儿呢,她还是记得苏筝的,那次的生日宴会她就对苏筝有了防备心理。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苏筝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更为没有想到的是莫嫣然竟然和苏筝挤在一把椅子上一起打游戏,很是亲昵的样子!更为没有想到的是,对人一向冷漠的莫竞离竟然淡定地坐在一旁看着她们玩!
她张口结舌好一会儿,盯着苏筝半天,直到苏筝对她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她才终于找到了舌头:“嫣然,阿姨想你了,特意过来陪你的噢!”她顾不得礼貌,华丽丽地忽略了苏筝,下意识先和莫嫣然打个招呼试探一下。
莫嫣然倒不讨厌冯茗儿,她百忙之中抬起头看了眼冯茗儿,甜甜一笑叫了声:“冯阿姨好!”然后她恋恋不舍地埋首游戏中了,再没看冯茗儿一眼。僵尸正在前方横行,她的战斗还要继续。
一旁莫竞离规规矩矩地站起来,对着冯茗儿问了好,不冷不热。
冯茗儿很是尴尬,她没受过这样的冷淡,这里没有人招呼她坐下。她正愁没有什么台阶下的时候,苗奶奶出现了。苗奶奶看到冯茗儿很是激动,走过来拉着冯茗儿的手,直接拉冯茗儿进屋上楼说话去了。
对于冯茗儿来说,别说是莫家的苗奶奶,就是莫家养得一条狗她都要亲切对待的,所以她亲热地叫着“苗妈”,欢欢喜喜地跟着苗奶奶上楼去了,临走前当然最后瞥了眼那个意料之外的女人苏筝。
她现在不着急了,她有许多问题要问,苗奶奶显然是最好的人选。
苏筝陪着莫嫣然玩着游戏,心思却已经放到了刚刚到来的冯茗儿身上。
冯茗儿这次来,是单纯为了小儿女的那股爱情,还是另有目的?根据她得到的消息,如今的情势几乎是一触即发,冯茗儿什么都不知道吗?而在两家的前途未卜的情况下,冯茗儿和莫峰的婚事又将何去何从?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苏筝越来越相信莫峰是爱着自己的。可是莫峰这样的人,会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吗?假如要莫峰在莫家和苏筝之间选择一个,他又会作何选择?
苏筝在心里无奈地笑,很多年前,莫峰在前途和苏筝之间选择的话,他一定是选择前者的。苏筝是什么,不过是一个迷失的少女罢了,这样的女孩随处都是。十年前的莫峰不会因为自己一刻的心动而放弃自己一直秉持的原则。
如今苏筝开始渐渐相信,如果这时候前途未来和自己之间非要有一个选择,莫峰还真可能选择自己。他年纪不小了,那些功名前途看淡了,他开始成熟起来,知道对于自己的人生来说什么更重要了。
可是,这一次放在天平的另一头的也许不只是莫峰自己的前途了,还有整个莫家的未来,莫家在这个省市的地位和辉煌,莫家几十年屹立不倒的神话。
一个苏筝的重量,又有几何,怎能相提并论?
莫嫣然很敏感地注意到苏筝的走神,撅嘴撒娇:“苏阿姨,你不是说做事要认真吗?那打僵尸怎么可以走神呢?”
苏筝收回神,看着这孩子细密的睫毛翘啊翘,水润的小嘴撅起来很是不满的样子,真是惹人怜爱。她的心顿时柔软起来,温柔地笑了下,放低了声音宠溺地说:“好的,苏阿姨不走神,专心和嫣然一起打僵尸!”
莫嫣然也就是撒下娇啊,听到苏筝这么给面子,欢快地笑了,握着娇嫩嫩的小拳头说:“阿姨,咱们一定要玩通关!”
苏筝赶紧从命,陪小姑娘玩游戏。玩的时候看了下旁边安静的莫竞离,问他:“竞离不一起来玩吗?”尽管知道不可能,还是想问问。
莫竞离还没说什么,莫嫣然百忙之中白了下竞离:“阿姨啊,你不用管竞离了,他啊,肯定在心里笑话咱们玩低智商游戏呢!”
低智商游戏?苏筝看看旁边表情冷淡的莫竞离,忽然觉得很想笑。不过她忍住了,她决定继续一本正经地陪莫嫣然玩“低智商”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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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茗儿正在和苗奶奶细谈。她越听苗奶奶细说,心便越往下降,听到最后,心竟然降到了最低点!
不过是十几天的功夫,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她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苗奶奶:“这个女人是怎么出现的?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夫人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吗?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们?”
她在苗奶奶面前一向是大方得体懂事的,可是如今她乍听到这消息,忍不住质问起来。一连串的问话出炉她才发现自己的语气不好,连忙放柔了声音弥补:“哦,苗妈,我就是想了解下情况。”
苗奶奶是没受过她那样语气的质问的,听到她的问话先是一愣,随即又见她低声解释含了歉意,心想她不过是一时心急罢了,于是便解释说:“茗儿,我也没有办法啊,自从来到这里度假后,交通不方便,电话也打不出去。我就是想告诉你们也没有门路的。”
冯茗儿倒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惊奇地问:“你们这是什么度假啊?”
苗奶奶摇头无奈:“我这老妈子来到莫家就没度过假,如今好不容易沾小姐少爷的光可以度假一次,结果几乎成了软禁!”、
冯茗儿听到这话,抿唇低头,陷入了深思。苗奶奶只以为她在烦心苏筝的事,也没多想,便安慰她说:“茗儿,你也不用太着急。虽然我看着大少爷的确和这苏筝不太清白,但至少没有光明正大的来啊。你来了,他们更不敢怎么样了。”
冯茗儿的心事自然不只是苏筝的问题了,她听到安慰,也就只能随口说:“没事,不着急,不着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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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筝觉得眼前这团雾变幻得真是越来越有意思,她决定观察下莫峰的反应。
那一天莫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餐的时间,谁也不知道他这一天出去都干嘛了。他见到冯茗儿在,好像丝毫没觉得意外,只是点了下头算是问号了。
反观冯茗儿的表情就很有意思了,看起来她想扑过去抱住莫峰,毕竟那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可是她看起来又不敢这么放肆,只能是赶紧走到莫峰面前,仿佛委屈又仿佛懂事地说:“我最近很想嫣然,所以和阿姨商量过后就来这边看看,顺便照顾下嫣然。你现在才回来啊,我总算见到你了。”
莫峰再次点了下头,冷淡地说:“我替嫣然谢谢你的记挂。”
冯茗儿连忙解释说:“哦,你不用谢谢啊,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冯茗儿说这话显然是想提醒莫峰他们两个的关系,未婚夫妻的关系。莫峰听到这话顿了下,审视着冯茗儿的表情好一会儿,最终稍微放柔了那原本冷硬的表情:“嗯,我知道。”
冯茗儿获得了这么一句话,心里顿时如同有蜜散开般,甜滋滋的。莫峰不会甜言蜜语,就是这么一句话已经让她心火怒放了。
毕竟,莫峰还是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的啊!冯茗儿笑颜如花,试探着拉住莫峰的胳膊:“走啦,孩子们等着呢,一起吃饭去。”
莫峰在她拉起自己的胳膊时僵硬了下,但到底没有反对。
于是这一幕便落入了苏筝眼中。
苏筝心里抽痛了下,但她面上依然很平静,笑着和莫峰冯茗儿打了招呼,然后她就陪嫣然一起就座,吃饭。
莫峰的目光追着苏筝,却发现苏筝真得好像是根本不在意,她甚至连看自己一眼都没有。他开始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了。苏筝的反应让他原本的那歉意暂时被压下,而失落却迅速蔓延开来。他无味地吃着饭菜,心里却在想,苏筝竟然根本不在意吗?
只要她稍微表现出一点点的失落,自己肯定会给她解释清楚的。他甚至会冲动把目前的一切形势都告诉她的,包括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仿佛隐居式的度假。
可是她如今是这样的不在意啊!
餐厅里,苗奶奶一边照顾着自己的小小姐和小少爷,一边热情招待着这个未来的大少奶奶。莫竞离低头吃自己的饭,偶尔会抬头照顾下姐姐。
莫嫣然呢,她很是开心,她并不讨厌冯茗儿,所以她开心地向冯茗儿说起自己在这里度假的开心事。提起这些自然免不了说起苏筝,她骄傲地说:“苏阿姨可厉害了,她教会了嫣然游泳,还好做各种好吃的夏日甜点!很好吃的啊,等晚上让苏阿姨也做给你吃吧。”
冯茗儿抬头笑看苏筝,苏筝冲她点头微笑。
两个女人对视一笑,多少意味尽在不言中。
作者有话要说:如今大家都担心虐,其实大可不必担心,像苏筝这样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她早就练就了铜墙铁壁之身。别说一个冯茗儿过来罢了,就是莫峰直接和人xxoo, 她估计也只是冷笑一声罢了。
然后昨天发现我已经粉久粉久木有用加精评论这个功能了,于是一时心血来潮把所有心水的评论都加精了,哈哈
☆、莫竞离的选择(修bug)
冯茗儿这一来,原本和谐的氛围马上被打破了,每个人或多或少感到了些尴尬。
首先从莫嫣然说起吧,她如今最喜欢的腻在苏阿姨身边和她说说悄悄话,让她陪自己学习啊陪自己玩啊什么的。可是冯茗儿来了后,总是会殷切地说要陪她这个那个,她想拒绝又不忍心,因为以前这个冯茗儿对她的确不错啊!于是莫嫣然很快发现事情就成了这样的模式:
她兴高采烈地和苏阿姨在玩着什么,冯阿姨掺和起来,亲切地说嫣然我陪你啊,然后旁边还有苗奶奶助兴说:冯阿姨最喜欢嫣然了,她平时可是最疼你的啊,嫣然。
莫嫣然听了这番话,也不好意思拒绝了,只好三个人一起。可是她总觉得周围的氛围怪怪的,这两个大人之间总是有什么莫名的不和谐让她不舒服。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后来抽时间偷偷地问苏阿姨:苏阿姨啊,我看冯阿姨可能不喜欢你。
苏筝自然知道怎么回事,但她也不好说破,只是笑着惊奇地问嫣然:“是吗?”
莫嫣然很是认真啊,她对着苏阿姨的耳朵悄悄地说:“我觉得冯阿姨在吃醋!”
苏筝再次惊奇挑眉:“吃醋?”她心里实在惊奇,小小的嫣然心里有多少道弯弯。
莫嫣然得意地笑:“是啊,一定是爸爸喜欢你,对你好,所以冯阿姨嫉妒你了,她一直想嫁给爸爸的。”
苏筝倒没想到这孩子眼光如此敏锐,小小年纪就一语道破真谛,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嫣然,你倒是看得很清楚啊!”
莫嫣然摇头晃脑得意状:“那是当然了!不过苏阿姨你放心,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大力支持你的。”她说完想了下补充说:“我也会让竞离支持你的!他要敢不站在你这边我就揍他!”说着莫嫣然还挥舞了下粉嫩的小拳头。
苏筝见她这可爱的小模样,心里真是感动非常,禁不住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紧紧抱住。
莫嫣然见苏阿姨忽然有这么亲昵的动作,先是愣了下,可是苏阿姨怀抱是多么香甜啊,她马上幸福地偎依在苏阿姨怀里,抿唇笑着,软声软气地说:“苏阿姨,我想让你当我妈妈,好不好啊?”
苏筝听到这话却是一愣。
莫嫣然在说,想让自己当她的妈妈吗?
她的心涌起莫名的酸楚,这一刻她真想告诉这个小姑娘,自己就是她的妈妈,是她的亲生妈妈!
可是,现在应该说吗?依照嫣然心里对那个抛弃自己的妈妈的厌恨,自己说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而莫竞离那让人看不清的态度也让苏筝心里很没有把握。
而最为关键的是,如今他们身边还多了一个来意不明的冯茗儿。
苏筝在片刻之间心思百转,当她想到莫峰对待冯茗儿那暧昧不明的态度时,终于无奈叹了口气。
莫嫣然发现苏阿姨抱着自己的手轻轻颤抖了下,她抬起头,睁着好奇的大眼睛问:“苏阿姨,你怎么了,你冷了吗?”
苏筝苦笑了下,爱怜地抚摸着嫣然的卷发,摇头说:“嫣然,阿姨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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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筝认为自己如今最需要观察的便是莫峰对待冯茗儿的态度。
冯茗儿来到这里的第一晚,苏筝回到了自己房间,莫峰对此没有表示异议。苏筝禁不住心寒地冷笑,自己果然只是一个临时过渡品?正主来了马上让位?
不过后来根据她的观察,莫峰和冯茗儿之间倒很是清白,别说晚上肯定不会同睡一室,就是白天莫峰和冯茗儿相处的时间也很少。
通常,当冯茗儿早上起来早餐时,莫峰早已用过早餐出去了,至于出去干什么,谁也不知道。
冯茗儿第一次发现不见了莫峰的时候,先是不满地抱怨了下,还叫来了旁边的保镖询问。苗奶奶看到这番情景,直接从旁劝说:“冯小姐,大少爷白天总是不在的。”
冯茗儿听到这话眼眸一转,拉着苗***手撒娇:“苗妈,他是不是故意躲着我啊!我一来他就离开,你说这个是安慰我的,是不是?”
苗奶奶安慰地拍着冯茗儿的手:“那倒真不是的,大少爷最近的确比较忙。”
冯茗儿马上关心地问:“苗妈。,那他都忙什么啊!不要累坏了才好,好不容易度假干嘛让自己那么辛苦。”
苗奶奶摇头叹气:“冯小姐,我也不知道啊,最近大少爷整个人脾气都怪怪的。”
冯茗儿眼珠儿一转,见问不出来什么,便体谅地一笑,转说其他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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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时候苏筝会陪着两个孩子去外面海滩上玩,或者去游泳。如今冯茗儿来了,苗奶奶自然不会让她闲着,于是便说让冯阿姨陪你们去海边游乐场吧。
莫竞离听到这话面无表情,并不表态。莫嫣然一听直接乖巧地笑着说:“好啊,冯阿姨,一起出去玩吧!”
苗奶奶顿时高兴这孩子懂事到底没白疼,冯茗儿也很是优雅地笑了笑,甚至还带着不着痕迹的炫耀看了苏筝一眼。可是莫嫣然话刚说完,便走过去拉起苏筝的手:“苏阿姨也一起去嘛!”
苗***脸色顿时不好,冯茗儿的笑有些勉强了,不过这两个女人也都很能装,只好笑着说那就一起去吧。
到了游戏场,气愤也颇为微妙,先是冯茗儿拉着苗奶奶莫嫣然一起去玩豪华碰碰车。苗奶奶连忙捂着自己心口说自己老了,恐怕不行,还是冯小姐你陪着嫣然去吧。冯茗儿恭敬不如从命,拉着莫嫣然就过去了。
莫嫣然回头想叫上苏筝,可是那碰碰车只有两个人的位置,她这时候也不好直接拒绝了冯茗儿去和苏筝一起,只好怏怏地和冯茗儿上了车。
莫嫣然到底是个孩子,等她上去玩了一会儿后,马上把这尴尬抛到了九霄云外,玩得哈哈大笑。
苗奶奶看看旁边莫竞离,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的样子,于是凑过去和苏筝说话:“苏小姐,您觉得冯小姐如何?”
苏筝对她的目的了然于心,点头微笑:“冯小姐漂亮懂事,很好。”
苗奶奶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是啊,冯小姐不光漂亮懂事,还有学识,最关键的是出身好,与我们莫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苏筝心里冷笑,又一个门第相配论,她心里不快,正要反驳一声,谁知道旁边莫竞离忽然走过来,淡淡地说:“苏阿姨,你陪我去玩碰碰车吧。”
苏筝心里微惊,却只看到莫竞离平静地站在那里,一张稚嫩却俊秀的小脸让人看不出任何波澜。苏筝笑了下说:“好,一起过去。”
苗奶奶很是吃惊,她赶紧过去拉住莫竞离的手疼爱地问:“竞离,你平时最不喜欢玩这个的啊,怎么今天……”
莫竞离淡漠地瞥了眼苗奶奶:“我想陪嫣然玩,不可以吗?”
苗奶奶说到一半的话顿时收回去,天大地大莫竞离最大,谁也不敢招惹莫竞离,老夫人都不敢,所以苗奶奶更不敢。
当苏筝和莫竞离的水上碰碰车出现在游乐池中时,莫嫣然兴奋的尖叫:“苏阿姨,竞离,快过来啊!我要和你们一起玩!”说着碰碰车就直直地向苏筝莫竞离开来,莫嫣然大叫着赶紧闪开,水花溅了她满脸。
冯茗儿顿时脸色有些不自然了。
莫竞离一向是个古怪的家伙,他不喜欢和人亲近,对于这个简直如同怪物的小男孩,冯茗儿自己都一直没有办法的。可是如今,莫竞离竟然和苏筝坐在一个碰碰车上玩起了这种游戏?
冯茗儿在这一刻真正地感到了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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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嫣然玩起了兴致,其他几个人虽然心里各有心事,但也舍命陪君子了。特别是莫竞离,今天一改平时懒散的常态,竟然很积极地与姐姐以及两位阿姨一起玩游戏。苏筝很惊奇地感觉到莫竞离对自己有一种不着痕迹的照顾,心里是说不出的欣慰和激动。
这一天他们几乎把海边游乐场很多好玩的项目都玩了一遍,什么白象戏水,什么超级波浪滚。很多项目苗奶奶基本上在旁边看,冯茗儿壮起胆子硬着头皮上,苏筝笑吟吟地陪着莫竞离一起玩。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莫嫣然还没有要回家的意思,苗奶奶就开始催了。莫嫣然不理睬,继续嚷着去玩空中飞人,说是好不容易来一次,一定要玩嘛。
苏筝看时间的确不早,又看那空中飞人实在太过心惊,就过去温言劝说莫嫣然以后再来玩吧。莫嫣然见苏筝都这么说,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但也很听话地不再坚持了。这一幕看在冯茗儿眼里,那脸色自然是又难看了几分。
回来的路上,莫嫣然碰巧看到路旁有那种小螃蟹,她惊奇地蹲过去看,又用手指戳了戳,谁知道竟然是个死的。苏筝见她失望的样子,干脆提议说明天早上我们拿着铁锹去沙滩上挖小螃蟹吧。莫嫣然根本不知道还可以挖螃蟹,听到苏筝形容早上挖小鹏写的乐趣后,果然很期待,眉开眼笑拍手叫好,很快把那空中飞人抛到了九霄云外。
回到家里时莫峰早已回来了,见他们一行五个人一起回来,倒没说什么。冯茗儿走上去大方地牵着莫峰的手,莫竞离冷眼旁观一语不发,莫嫣然撅了撅嘴,也走上去牵着爸爸的手,拉着他说:“爸爸,吃饭去了。”
莫峰自从上次因为做作业的事得罪了莫嫣然后,早就发现嫣然对自己有些疏远,如今看到她主动过来拉着自己的手,心里泛起感动,很是温和地反握着她娇娇嫩嫩的小手,难得笑了下说:“好,一起吃饭。”
这样一来,冯茗儿倒是被扔在一旁了,她脸红了,有些尴尬。幸好苗奶奶赶紧上去热情招待着她,于是一群人算是顺利到了餐桌上。
晚饭很是丰盛,各色海鲜自然是不缺,再加上名厨掌勺,还有从外面空运过来的各种当季或者不当季的蔬菜水果。只可惜一群人除了莫嫣然其他人的心思都不在饭菜上,各有心事食不知味地吃完了晚餐。
晚上苏筝和莫嫣然的固定项目是复习功课和写作业,莫竞离回屋不知道干嘛去了。苏筝教嫣然写作业,中间出来了下,正好看到冯茗儿敲门进到莫峰房间,苏筝很是讽刺地笑了下。有些事情说不在意是假的,可是她也的确应该学会不去在意。
后来到了晚上九点,嫣然今天的作业完成了,她边和嫣然说着话,便陪着嫣然回她房间。在走廊里又看到冯茗儿从莫峰房间里出来,脸色不太好看。当冯茗儿看到苏筝嫣然时,冲她们扯出一个笑容,但比较勉强。
莫嫣然想打个招呼,但嘴巴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就拉着苏筝回自己房间了。
回到嫣然房间,小姑娘用神秘的语气问苏筝:“阿姨,你猜冯阿姨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
苏筝笑着摇头。
莫嫣然眨巴眨巴眼睛,很是得意地说:“哼哼,我知道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偶回复风儿吹吹的时候,还开玩笑问她是不是彩票中奖了。结果问的时候偶忽然想起来,一周多前偶好像在淘宝上花两块钱买了个双色球,于是赶紧过去看,结果发现如下画面:
亲爱的们,过来蹭蹭吧,沾沾喜气。虽然只有10块钱,但这是有生以来最巨额的中奖啊!
再PS:我一大早起来,困shi了,今天出发去南戴河玩……我要去挖螃蟹!!
☆、我爱你,我不喜欢她
晚上苏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无法入睡,这些日子以来她的心思不知道斗转了几次。
最初她的计划是,在老夫人发现自己的存在前悄无声息地将孩子从莫家带走,那时候她理直气壮地认为这是自己应得的。可是随着和孩子的接近,她原本沧冷坚硬和充满不平的心开始变软变暖,她开始觉得其实孩子在哪里并不重要,最关键的是她希望知道他们是幸福的。
她悲哀地意识到,孩子们不是当年襁褓中的婴儿可以任凭大人们来拿捏了。他们是生动的有主见的,他们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情感。于是她开始想着,应该让孩子们自己做主,至少要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
当然如果事情发展到莫家大厦将倾以至于危害到孩子们的安全,她自然是会不惜一切代价执行她原本的计划。
苏筝在翻来覆去一番深思后,发现自己现在面前的最大问题是:时机和选择。
如果莫家在将来可能的风云动荡中依然能屹立不倒,她自然有充分的时间让孩子们去选择。可是如果接下来的局势于莫家不利,她必须在第一时间洞察到危险并迅速带着孩子离开。
苏筝有理由相信,莫家对于最坏的情况肯定是做了打算的,他们必然会为家族的后代留下退路。可是这个退路是什么苏筝不知道的,如果万一到了那一天,苏筝可能真是一辈子都没法见到孩子了。
就在苏筝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很小声的敲门声。苏筝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后来侧耳倾听才发现的确是敲门声。她起身下了床来到门前,从猫耳朵眼里看外面,竟然是莫峰。
苏筝犹豫了下,还是给莫峰开了门。
她只开了一条小缝,冷淡地问:“有事吗?”这个男人前些天还在和他卿卿我我,不过如今人家未婚妻找上门了,她现在属于靠边站的人了。
莫峰神情淡定,胳膊一撑将那门缝撑得更开:“让我进去。”
苏筝冷笑了声,用力关门,可是莫峰的胳膊横卡在那里,门关到一半是再也无法合拢一分了。
苏筝紧抓着门把手,抬眸冷睨着莫峰。
莫峰深沉的眸子回视苏筝,他的手并没有躲开,也没有用蛮力撑开门进去,他只是平静地望着苏筝,显然他在赌苏筝并不会那么狠心。
苏筝垂眸,看着他坚实的胳膊横卡在那里,只要自己再用几分力气,这铁门自然会将莫峰的胳膊夹住,然后受伤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苏筝并不是个坏人,一般情况下她当然不忍心去故意伤害一个人。不过此时此刻,看着莫峰笃定的态度,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邪火。
她不言不语,唇边带着一抹讽刺的笑盯着莫峰,手紧抓着门把手,一点点将门合上。
当门板慢慢挤压着莫峰的胳膊时,苏筝觉得自己仿佛可以感到胳膊上的肌肉被挤压的痛感。
莫峰抬眸认真地看着她,依然没有躲的意思。莫峰显然并没有和自己作对的意思,他只是卡在那里不想让她把门关上而已
苏筝垂眸想起了过往种种,一狠心,手上更用了些力气。
她仿佛听到了坚硬的门板夹上骨节和肌肉的声音。
苏筝的心有些抽痛,可是她觉得自己心里的怒火还在,那些怒火需要发泄出来。
于是她咬牙再用了几分力气。
接下来,她就看到门板上有血丝溢出,血是红的。
莫峰丝毫不为所动,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透过那已经变得狭小的缝隙包容地望着她,仿佛在告诉苏筝,其实你可以更用力些,但是我不会抽回我的手。
苏筝的心开始收缩,她暗暗咬牙,手里力气更重,于是有更多的血溢出,沿着莫峰的胳膊往下,顺着门缝流淌。
莫峰依然平静地注视着苏筝,任凭血从自己胳膊上流出,顺着指缝往下。他好像没有任何痛感,好像那双手根本不是他的。
可是苏筝呆呆地看着血液染红了门板,她渐渐感到眩晕,眼前模糊,朦胧中仿佛周围都是红色。
她挣扎着扶住旁边的门槛,禁不住苦笑了下。
她经历了死亡又重生后,总是怕见血的,看到红色的就头晕,严重的时候会觉得呼吸困难。后来她曾去医院检查,医生问起她的经历,她不敢明说,只说小时候看到过同学出车祸去世,并把自己死去的经历当做同学的经历说了一遍。医生听了后,诊断她这是心理问题,建议她去找知名的心理医生做些检查。
苏筝当然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她也不愿意再找心理医生对着人家编故事,于是就想办法自己克服。她逼迫自己去看自己不敢看的恐怖景象,还坚持去练习瑜伽、跆拳道、散打,甚至还开始学着去参悟佛教的一些东西。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也不知道是哪个起了作用,这个见血就晕的毛病她是没有了。
可是今天看到莫峰胳膊上流下的鲜红血液,她老毛病又犯了。
她浑身开始无力,眼前开始发晕,咬着下唇扶住门板,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呼吸,试图让自己恢复过来。
莫峰是根本不在意自己胳膊受的那点伤的,甚至自己的胳膊被门板夹上时他都毫无感觉。比起自己他更在意的是苏筝的那种神情。
自从冯茗儿来了后,苏筝对他很是疏远,那种疏远带着经历沧桑的冷漠和讽刺。这让他开始心慌,让他开始对接下来的事情没有了把握,于是他开始急着想要解释什么了。
当他看到苏筝冷漠的眸子里闪过慌乱时,他以为苏筝到底是心疼自己了。可是随即他就发现苏筝脸色开始苍白,眼神也有些涣散,他顿时心慌了,一把推开门扶住她。
莫峰迅速将她扶到旁边座椅上坐下,关上门后,又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苏筝接过水喝下,当无味的液体流淌过她的肠胃时,头脑开始慢慢冷静,脸色也渐渐恢复过来。她抬眸看了眼旁边关切地望着自己的莫峰,望着自己手中沾染了血迹的杯子,情绪低落地说:“我没事。”
莫峰站在她旁边,低头审视着她的脸色。莫峰显然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看着她额头渗出的细汗,他下了命令:“你需要一个彻底的身体检查,明天我会安排。”
苏筝坚决摇头:“没用的。”西方医学虽然发达,但他们只能检查出一些器质性的疾病,关系到人体内部一些奇妙的东西,那些冰冷的器械就无能为力了。
莫峰蹲□子将她的双手抓在自己手里,却发现她两手冰冷,几乎没有什么温度。他皱起眉头很是不满意:“苏筝,明天你必须做一个彻底的检查。”他再次重复,语气很是霸道,不容拒绝。
苏筝蹙起眉,有些不耐烦:“我说了,真得不需要!”
莫峰抿了抿唇,蹙眉望着她虚弱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不满地问:“那你可以告诉我,刚才是这么回事吗?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我见到你后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在落地窗前,她浑身冰冷几乎窒息。莫峰当然不会忘记苏筝那时候说的话,也不会忘记那一刻隐约感觉到要彻底失去她的那种痛。
那种痛,他觉得自己好像真切地品尝过,真得很痛很苦,让他坚决不愿意再有一次。
苏筝抬眸看莫峰,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痛,冷笑了声说:“我很好,你不用做出这么关怀备至的样子!”
为什么她腆着大肚子未婚生子的时候等不来他的怜惜,与他的妈妈和家族对峙的时候等不来他的身影?为什么她狼狈了十年之久历经了坎坷吃尽了苦头也等不来他一个关怀的目光?为什么她最后会绝望地死在车轮底下?
上一世那么多的痛,就算是她咎由自取,难道他就没有一点错吗?
可是浴火重生后的她隐藏了心里的伤痛武装了自己的灵魂来到他身边,换来的依然是一个尴尬的处境,酸楚的局面!
他有孩子有家族还有一个娇滴滴的未婚妻,苏筝却什么都没有!苏筝一无所有地在旁渴望着能得到一点安慰,可是他给了什么?
现在他知道心痛了,现在他懂得怜惜了?可是管用吗?已经晚了!
现在的苏筝,一只脚踏进了这浑水里,哪里会因为他一个怜惜心痛的眼神就此收手?
莫峰不知道苏筝心里的曲折,他只听出了这话里的嘲讽,他脸色晦暗不明起来,盯着苏筝不动声色地问:“苏筝,你什么意思?”
苏筝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理智,可是她理智不起来。她也想任性一次,哪怕一次也行!所以她嫌恶地甩开莫峰扶着自己的手,疏远而讽刺地说:“莫峰,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的协议全部失效,这个游戏我不想玩下去了,相信你也不能玩下去了吧?”
莫峰面无表情地盯着苏筝,很久后他慢慢地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苏筝昂起头,也学着他缓慢而坚决地说:“我知道,我要和你一刀两断。”说完她挑眉冷笑:“你的未婚妻要来了,这个游戏难道你要继续玩下去吗?”
莫峰深沉的眸子闪过一丝歉疚:“苏筝,冯茗儿的事情我会做一个了结的,不过我需要时间。”
苏筝撇过脸去冷笑:“你可以慢慢来,不过这和我没有关系。”
莫峰有些不耐烦,但他压抑下了,皱眉问苏筝:“你到底要怎么样?”
苏筝无奈耸了耸肩:“我要给你一刀两断啊,难道莫先生的记性如此之差,需要我说两遍吗?”她的唇散发着粉嫩的光彩,诱人之极,但吐出口的话确实残忍和讽刺的。
莫峰依然面无表情,不过眸子里的怒意却开始酝酿。
他冷冷地审视着苏筝,目光缓缓扫过她抚着xiōng口的手,最后望着她的眼睛说:“苏筝,你想单方面解除我们的协议?”
他摇头坚定地说:“我不会同意的。”
苏筝勇敢地回视他仿佛能够穿透自己的锐利目光,心里却开始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冯茗儿这次前来,肯定是负有使命的。如果她的目的是其他也就罢了,反正莫家的人自然会去对付,可是如果冯茗儿的目标是两个孩子呢?
即使苏筝知道莫峰会安排一切的,可是她依然不会放心。作为一个母亲,即使这个人再怎么可靠,她也觉得还是自己来亲自保护孩子更为放心一些。而且最关键的是,万一莫家不声不响将孩子送到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而莫家又真得一败涂地,那她和孩子就是真得再见无期了。
如果此时和莫峰决裂趁机离开,从暗处关注着孩子的动向是不是更为明智呢?
莫峰一定不会想到,眼前这个抚着心口脸色依然有些苍白的女人正在打着的主意,他只是看着这个默不作声的女人,再次声明了立场:“苏筝,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离开的。”
苏筝刚才一番思索,怒气已去,理智回笼。她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表情缓和下来,淡淡地说:“我不离开的话,留在这里做什么?看你和你的未婚妻亲亲我我吗?”
莫峰听到这话,脸色好看了很多。他觉得苏筝一定是吃醋了才会忽然闹气脾气,于是xiōng腔里开始溢出心痛和温柔。他一步上前环抱住苏筝,低头问她:“你是不是吃醋了,你不喜欢她,是不是?”
苏筝咬唇不语,垂眸敛目。
十年的坎坷,十年的隐忍,她应该明白,关键的时刻适当的示弱是必要的。
莫峰看她那一垂眸间的失落和倔强,蓦然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走在街头的少女于那敛目间的脆弱和倔强,犹如风吹过纤细的荷jīng,犹如水漫过成片的莲叶。
十年的时间,他把自己捧在心里的宝贝丢了。
莫峰咽下喉头泛起的酸楚,心痛的蹙眉,伸手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轻柔地哄道:“筝筝,不要难过,好不好?”
苏筝心里一紧,筝筝,那是莫峰偶尔在夜里最温柔的呼唤,为数不多。
这么多年她早已忘记了这个称呼,即使午夜梦回也没有记起。而自从重逢,他从未这么称呼过自己。
这一刻,这一声呼唤,隔了千山万水,就在耳边这样响起。
有泪水溢出,她想抹去,却顿住了手,只是抬起眸,让泪水溅湿了睫毛,让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湿润。
泪眼朦胧中望着这个男人,她咬唇微弱地问出:“莫峰?”
莫峰紧紧抱住她,温热的唇亲吻着她湿润颤抖的睫毛:“不要怕,相信我,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苏筝柔顺地趴在他的怀里,轻轻地问:“怎么安排?”
莫峰略带薄茧的拇指滑过她娇嫩的唇,粗哑地说:“我会照顾好你和孩子的。”
苏筝见他依然避重就轻,故作不经意地说:“那冯小姐呢?”
莫峰停顿了下,请抚着她的背说:“我爱你,我不喜欢她,你现在只需要记住这个就可以了。”
苏筝低头不语,莫峰对自己有所保留。
是保留,还是防备?
莫峰感觉到苏筝的不快,沉默了半响忽然问:“苏筝,你要相信我。”
苏筝任凭自己的手被他握住,柔顺地点了点头。
但是她心里却在想,这个男人她应该相信吗,又值得她相信吗?
这一次,她不能赌错,因为上天不会再给她一次机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1.偶从海边回来了,回来的当晚偶不顾疲惫地开始写文啊……求安慰!
2.偶地文文被人举报了,以至于锁了一章啊,森心,不知道是谁举报的,求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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