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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鲜币)高手赤珠
    “我的乖主子,你怎得这般不饶人……”哪里经得住她哭闹的赤珠,心头又酸又软得吻了吻她挂上了珠子的睫毛,最终依了心头所想的妥协道,“哎──乖乖,我的小东西,今天你若乖乖把武练好了,晚上赤珠便伺候你,给你,可好?”
    “好好好!走!我们练武去!”一听美人儿妥协了,冰芝赶紧收了泪,擦擦鼻涕,蹦躂著光著脚就要往练武场跑。被又好气又好笑的赤珠捉回来,帮忙穿上鞋後,摇摇头,捏捏她俏脸这才由著她拖拽著去了。
    一路紧跟在後的莫邪,小生怕怕的寻思,幸好自家主子不是凡事都这麽哭闹耍赖的,不然,怕是没人不被她眼泪攻势给拿下,整个冰门,再无宁日啊!
    一下午的武艺训练,在冰芝怀著无限期盼的努力下,过得如跑马灯般迅速。
    开心得被龙牙带去洗了个纯粹的澡,豆腐都没怎麽吃,就乖乖去了饭厅,用了晚膳,然後,不羞不躁的用水汪汪大眼睛巴巴得望著那个惯常穿著一袭红衣的貌美男子。
    “你这小东西,可真是没脸没皮到了底,半点都没羞!”被大家打趣眼神瞧得红了红脸,赤珠接住扑上来的软软身子,捏捏那挺翘的鼻子,轻轻咬了她一口,无可奈何的抱起人来,踱著小碎步往内院里走。
    “赤珠疼我这麽些年,哪里见过我害羞,现在就要开始了麽?赤珠可有何新花样教予我?我可等不及了!”蹭蹭那柔软长发垂顺著的俊美面颊,冰芝想起前些年这男子教过她的这些那些招式技巧,心头痒痒到不行,巴不得用这天为被地为床,就把人家拆吃入腹,解了心头多年之渴。
    “小无赖──你可知,饭後需歇歇才能大动,别说是房事了,行止间都不能太过了,不然你又得不舒服,闹肚子疼。”叹息著,搂著人一路到了内院的园子里,寻了处干净草地,缓缓坐下,赤珠怜爱得瞧著怀中小人儿,把那已长成了标致美人儿的眉眼深深刻入到心头。
    “真是的,早知道这麽麻烦,先前就应该拽你陪我去洗澡,而不是龙牙了。”蹭了蹭赤珠优雅的颈侧线条,冰芝颇有些遗憾的小抱怨了下,却没再多说什麽,只是乖乖趴在他xiōng膛上,享受著徐徐秋风拂面的清爽。
    这些年来,也不知是否因为体内蛊虫的缘故,她惧热的身子,简直已经到达匪夷所思的地步。寒月他们曾多次提议让她寻访名医好好查看查看,可她都死活不愿去。来了帝都後,龙牙莫邪拿这讳疾忌医的主子更是没了办法,只能尽可能想办法为她调理身子,无奈这些日子都去帮衬著为莫邪报仇去了,她又久居在皇宫里,众人有些鞭长莫及之感。
    看著她舒服得眯著眼吹风,赤珠有些担心得亲了亲她鬓角,抚了抚她稍乱的发丝,暗暗寻思著,应该做怎的一番安排,才能把她这宿疾给治了。怕热不是问题,可已入秋了,她还浑身高热,动不动就汗湿满襟的,著实让他忧心。
    尚不知赤珠心思百转的冰芝,就这麽呆呆得窝再他腿间,瞧著越见西下的日头发愣,直到晚风顺著月影照了面,她才想起,正经事还没做喃!
    “赤珠,可算歇得够久的了,我们回房吧?”一脸色迷迷的表情,漂亮的眉眼都添了几分异色,虽不至猥琐不堪,却也不太好看就是了。
    “小色女,走吧……”可任她再作怎得奇形怪状,瞧进了赤珠眼里,统统便都成了可爱逗趣勾人怜宠的娇俏,这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麽?会不会太晚了喃?若是,早两年……那又如何?
    尽快的收拾好情绪,换上平日里惯用的妖媚笑容,赤珠有几分刻意的拖延起了时间。
    “赤珠你怎麽了?”就著赤珠搀扶撑起身子,刚好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yīn暗,冰芝总觉得,有什麽地方不对劲。
    “没什麽,许是这些年没服侍你了……时隔太久,心头有些怪怪的感觉。”摇摇头,不想看到她半点不开心表情,赤珠跪直了身子,吻上她荡漾著月光的朱红色娇唇。
    承著这一吻,微凉的唇舌,纠缠著她的,冰芝瞬间忘却了之前的疑问,满脑子都是这个男人的绝佳技巧和漂亮身子。
    本来她是不太喜欢柔弱型男人的,可赤珠身量较高,体型适中,不胖不瘦的,还有些地方有点儿练武成就的小肌肉。擅於收拾面庞打理仪容的他,常年身著红衣,眉眼间总是有骨子抛不掉的勾人惑魂之情,配在那身姣好身型之上,难得的合了她胃口。
    有力量的唇舌,技巧极好的搅动著她口中的软肉,画著圈儿,抚慰著她的每颗贝齿及舌根处的小筋,酸软的快慰从牙龈游移到她身体深处,喉头里很快就聚集到了一阵阵渴望的呻吟,还没进入实质性的爱抚,冰芝就觉得快乐极了,真不知,同他共享床笫之欢是怎一副妙趣奇境。
    “你总是跟龙牙他们一样没信心,不是早知道我不喜欢小男人了麽?而且,我会的,有什麽不是你教的?赤珠,来嘛,别瞎想了。”寻思著他的担心可能源自自卑,冰芝在结束这一激情拥吻後,腿软的依在他身上,轻抚著他xiōng膛,难得温柔的安抚著他。
    “小男人?小主子可真会编派名号,寒月他们听了,不知道要气成什麽样。”偷笑著由著她小手越伸越往里,尖尖指甲勾划这他xiōng前的其中一点茱萸,直到它颤巍巍站立,又换另一头。躬下身子,含玩儿的不亦乐乎某人的小耳廓,柔声问询道,“不回房麽?是怕暗卫们平日里听腻了,想给他们演演真正的大戏?还是,真想试试著天为被地为床的野合滋味?”
    “哎呀,你不说我都给忘,走吧走吧,我们回房!”吐吐舌头,赶紧把赤珠衣衫拉好,胡乱理了理,冰芝扯著人,转身就往房间蹿。
    “慢点儿,别跌著了……”跟著她步伐,高一脚矮一脚得踩回房,刚想庆幸安全到达,那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就被门槛给绊倒了。心疼得快滴出水来的赤珠,赶紧上前,扶抱起那柔软的小身子,掀起她衣裙各处来细细查探。瞧见了一块淤青的印子中,渗著浅浅血渍,他眼眶都快红了,“你怎的这麽不小心!你这小东西是想吓死我麽?”
    “不气不气,赤珠,人家不是太喜欢你了,才急著拉你回房麽?快别气了,帮我擦些药水,我们便上床去吧?”色心不改便是说她了吧?膝盖伤著了,手肘淤青了,她都还能一门心思惦记著同他滚床单的闲事,让人不服都不行。
    “小东西,下次再赶也不兴乱跑了,不然,赤珠真不理你了。”无奈得轻轻拨开她拽著他衣袖的小手,端来热水。给她清洗了下脸脚後,除去她的衣衫,跪坐在她脚边,轻轻吻上她膝头上的伤处。一面吻,一面柔声关怀,“还疼麽?”
    本怕疼的冰芝,感觉到伤处的血污都被那灵巧舌尖舔了没影儿,有些忘形得吞了吞口水,喃喃道:“不……不太疼。”
    是啊!哪里还记著疼喃?一阵麻一阵痒的,伴著温软呼吸,轻浅得喷再她膝头,不几下,那大腿间的私密处就莫名发紧,一抽一抽的,还能感觉到小腹中一股子莫名渴望就这麽顺著涌了出来。
    这是情欲吧?太高端了!
    不过是舔舔膝盖,也能舔得她浑身燥热饥渴难耐,连她的敏感点半点都没碰到,就能勾出这种感觉来……无法想象,真正交合,回事怎的一番快慰舒爽。
    再度吞吞口水,冰芝简直等不及要享受与他待会儿的一场翻云覆雨了。
    (12鲜币)非常愉悦
    可很显然,她的对手不那麽著急,那眷恋在膝头伤处的唇舌,正以极端磨人的速度慢慢往上迁徙著。
    灵巧柔软的舌尖,在那白皙光洁的肌肤上,留下浅浅水痕,像是给她身子打上一层薄蜡般,更添了几分光彩。
    “嗯──”想要夹紧双腿,却被赤珠唇舌所阻,无法闭合的花穴瓣儿,不由自主得沁出润泽蜜汁来。甜腻的汁液,就这麽毫无阻拦得淌到床单上,绘出yín靡的图样,描出情欲的纹路,印到观者心房。
    “小东西,你的花儿……又哭了。”喜欢她被逗弄得失控模样,赤珠勾起嘴角,漂亮得偏中性的脸庞上,一股子浪荡的勾魂劲儿便不经意得蔓延出来。
    俯身,爱怜得含住那两瓣颤巍巍软肉,双手捧起她的两瓣翘臀,把那粉嫩嫩的泪之源给裹进唇里,或轻或重得吮著。她的味道,统统进了他的口中,回转在他的味蕾里,荡漾在他思绪间,那麽浓,那麽甜。
    偏偏,却又把他心头的酸慰给激了出来,若是以前……思及此,闭上眼,凛了气,赤珠有些伤怀得顿住了动作,仰起头来,凝著身下不断娇喘的人儿,心潮澎湃。
    “赤珠……赤珠……”刚起了兴致,却被他突然停顿给绞断了,冰芝微张开润湿的双眸,仰起头来,朝著那莫名发愣的美男子不住低唤。
    娇娇的声音,透著无比可怜与期盼,生生把人从悲凉心境中给唤了回来。
    那盈盈的大眼一抬,目光正巧撞上他的,那般可怜,召得他尚有几分犹豫的心头一麻,酥软著,就妥协了。
    “我的小主子,你可真是够著急的。”叹了口气,赤珠敛了心神,俯身朝著她腿间娇花轻咬了一口,看著她明显浑身一震,笑意回到脸庞,“小东西仍是这般敏感。”
    “赤珠……给我……给我……”微抖著身子,往上偎去,冰芝胡乱揪起他的发梢衣襟,双腿无章的踢动著,寻求更多慰藉。
    “乖乖,别急……”往前挪了挪身子,赤珠倾身吻住了她的丰唇,技巧充裕的给予她小小安慰,暂且抚慰了她的高涨渴望。
    刚吻了没几下,便觉著一只作乱小手猛往怀中伸去,且越发有著往下探寻的趋势。显然,过往他曾教授过的那些绵绵情调,已经被那些只知道提枪上马胡来的男人们给毁了!
    有些小抱怨得用身子压住她的,赤珠制住她的妄动,然後轻咬了咬她汗湿的鼻尖:“那些蛮子都不讲究技巧情调的麽?”
    “呜呜──人家好想要嘛……”可本就饥渴的冰芝,哪里还顾得上什麽情调,只挣扎著扭动身子,呻吟著,用双腿绕上他臀後,不住得用私处隔著衣服磨蹭他的下体。高热的娇躯,因寄居在其中的蛊虫,早已食髓知味,饥渴得催动她的情欲,只盼她能早早寻来它期翼的美味,哪里还等得及赤珠的细嚼慢咽。
    “乖,不急……”微微躬起身子,尽量让下身离她远一些,压下眼中黯然的神伤,捉出她搁在他怀中的小手,放到颈後。一手顺著那柔软的身子探下去,一面解开她的蔽身俗物,一面逗弄捻玩著她的俏rǔ红梅,隔著衣衫用xiōng膛碾磨她的娇嫩,慢慢用指尖在她身上弹奏著情欲乐章。
    那灵巧的,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经由软绵绵xiōng房,平坦小腹,一路来到葱郁花丛中。刮弄了一番那被汗湿弄得有些糊了的细密毛发,顺著再往下些,径直朝著隐匿其中私密的缝隙钻去,曲了曲指节,把那刚还颤抖战栗的小花瓣扩张开来,再覆上一指,轻轻一捻。
    那最敏感最薄弱的私处,哪里经得起这般亵玩。
    “啊──”一个尖叫,猛烈收缩的花径把那修长手指更吞进了几分,冰芝觉著,身体里叫嚣著的欲兽开始疯狂嘶吼起来,无声的催促著她,去追求更多的欢愉。
    “乖乖,我的小东西,赤珠还没开始。”又哄又亲得把再度开始挣扎的小人儿安抚了下来,赤珠把刚侵入她身体的长指抽出来,搁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个遍,这才再度把手探回去,不管不顾得戳了两根指头入那紧窄幽穴,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那似乎带了电的手指,一点点深入到她身体里端,再缓缓退出来。虽不过是浅浅的进出,却因那伸曲的勾弄,以及或轻或重得用麽指按压花瓣间的小小肉核,引得她心绪紊乱不堪,腿间酥麻不已。
    而他却似不够般,拈搓著她的粉色花瓣,不断逗弄,直至她的喘息越发得强烈盘旋在他颈侧。他又继续埋首,开始啃咬起她的小巧耳廓,顺著弯弯弧线,一路留下浅浅牙印,直到那敏感肉坠儿顶端,含住,密密的品尝,呼吸间暖暖的气顺著耳朵里蜿蜒的路径直直飘进她的心间,把她的xiōng房涨得满满的。
    “舒服麽?”见她适应了他的爱抚,赤珠朝著那花瓣间越发硬挺的小核压下去,趁著她激动绷紧全身的瞬间,再度插入一指。
    随著这更为猛烈的扩张,那娇弱的身子,猛然一震,不可言喻的快慰使冰芝微微轻颤。理智瞬间崩塌,柔软的内里狠狠绞紧,把那作乱的长指使劲裹住,敏感的花壁毫无禁忌的收缩蠕动,寻找著让她快乐的方式。
    见她已临界融化边缘,赤珠松开那娇小耳垂,顺著颈侧蜿蜒曲线,一路吻到锁骨,吻到xiōng房间。把那鼓胀的粉嫩尖端衔进口中,唇舌同那茱萸甜蜜厮磨,啧啧有声得吮著,温柔又不失怜爱的把她往炽热的天堂推送。
    深埋於她体内的三根长指,也开始蠢动,顺著情动的频率抽送,齐齐进出,却又用各自的方法弯曲扩张逗弄抠玩,弹奏出疯狂的乐章,把她神智迷醉。
    “啊──”身体无一不感觉到震撼,rǔ尖,臀间,花穴深处,那种近乎把灵魂吞噬了的炙热疯狂,让她再无力思想,身心皆为之一颤。尖叫著,激烈收缩著最敏感的部位,紧绷了的神经全然哆嗦成奇妙的色泽,绘出一幅不可思议的景致,直至她失了魂,晕厥在他身下。
    “小东西……”有些担心得退出手指,凑上身去,凝视她昏睡著的面庞,摸了摸脉搏,是让人放心的平稳,赤珠这才放下心来。微笑著起身,为她覆上一条薄毯,吻了吻她一脸纯净的酣然。理好了自各儿衣衫,端了热水来给她擦拭干净,心中暖暖的再度在她挺翘鼻尖印上一吻,“我的爱……”
    起身,刚准备离开,却发现发梢不知何时被她拽到了柔荑间,无奈摇头。凑到她耳边轻声哄著,好一阵,才令昏睡中的人儿松了手。
    真乖,小东西仍是同幼年那般脾性,可惜……他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他了。
    思及此,眸色一沈的赤珠,抓起床铺间凌乱衣衫中的一件,转身出了门。
    顷刻,刚还绮丽无边的房内,只留下了些许尚可循的yín靡气味踪迹,旁的,一如往日里无人般安静平和。
    可兴许是这异样的平和,却扰了睡梦中的佳人。
    但见,那漂亮的眉峰,莫名纠结了起来,形成了清晰的川字。
    (16鲜币)宫之哀殇
    莫邪等人进门时,瞧见的便是这麽一幅美人春睡图。
    横陈的娇躯上,覆著一张薄毯,曲线分明得让人经不住血欲贲张,喉头一紧。
    适时,一个翻动,冰芝的肩头露出得更多了几分,xiōng前点点春色便再掩不住了,展现在她的贴身侍卫眼中。
    “芝?”吞吞口水,早已抛却侍卫泰山崩於面前不变色的本事,莫邪小心上前,帮她掩好了薄毯,凑上去,对著那晃动中的双眼温柔问询道。
    “唔──莫邪?”迷蒙著瞧向那张刚毅俊颜,冰芝有些晕乎乎得就著他搀扶坐起身来,脑子木木得问,“怎麽是你,赤珠人咧?”
    “莫邪不知。”轻轻摇头,坐到床边,把她抱扶在自己怀中,莫邪拿过干净衣衫为她著上,小心又温柔的模样,就像对待奶娃一般。
    “哦。”迷迷糊糊得点了点头,由著他把她抱上抱下的著衣,冰芝现在还有些倦意,四肢都疲乏得紧,寻思著应是昨日习武半日,晚上又和赤珠欢好所致。想到昨夜,冰芝就有些面庞发红起来,那男子果然非他人能比拟,技巧高竿到仅用唇舌双手就送她到达了高氵朝……呃?唇舌……双手……想到什麽似的,猛得推开莫邪,赤著脚就往外冲去。
    “芝?”不明所以的莫邪,赶紧拾起他被挥开的布袜撵去,刚跑到门口,便又瞧见他那异常慌乱的主子径直折了回来,往床铺方向奔去。赶紧上前托住她一双小脚丫套上布袜,还没来得及为她穿鞋,那人儿便著急忙慌得再度冲出了房门。
    尾随其後,急急得一把抱起人来,还没来得及替她穿鞋,便瞧见那一张俏脸上满满的都是泪痕。心猛得抽了一抽,莫邪忧心得问道,“怎的了?什麽地方不舒服?很难受?芝?”
    “走……走去……去!快去找龙牙!”哭得已快喘不过气来的她,抽搐著略哑的声线,急切得揪起莫邪衣襟,花著一张小脸,胡乱嚷嚷著。
    “好。”知是出了什麽大事,不然她也不至哭成这般无措,莫邪急忙抱紧了她,施展轻功,奔到了议事厅中,把她送到了龙牙面前。
    皱紧眉头,接过哭泣中的娇柔人儿,挥退一干下属,龙牙在莫邪帮衬下替她穿好鞋袜,这才沈声问道:“出了何事?”
    “赤珠……赤珠出事了……”抚著xiōng口,按著那里头狂乱跳动的物什,冰芝泣不成声的低喃。
    “小东西……你想去寻他麽?”叹息著,接过莫邪递来的巾子,小心替她擦拭著小脸上坠落的成串珍珠,轻问道。
    “他……他是不是被那个人?”点点头,抽抽鼻子,泪眼婆娑的询问。
    “是。”知是瞒不过了,亲了亲她眼睫,沈声应道。
    “走!我们进宫!”闻言,心头一跳,思及此次再见赤珠时生出的异样,便明白果真出了大事。冰芝急忙跳下龙牙膝头,一手拽著莫邪一手拉上龙牙就往外冲。
    拿她没有办法的男人们,只得由著她,帮忙打点好车马,用最快速度送她入了宫。
    “皇上哥哥──”一路狂奔著,不管不顾得冲进御书房,没瞧见此刻本应在那儿处理国事的兄长,冰芝有些急了,抓来一旁宫人,扯著嗓子低吼,“人喃?皇上喃?赤珠喃?”
    吓得脸色发白的宫人,抖著手往寝宫一指,还没弄明白为何平日待下人颇为温和的公主怎会如此狂乱,就眼前一花,失了来人踪影。
    被莫邪抱著,用最快速度来到寝宫前,刚欲推门进入,便被一干侍卫拦下。争执了一番,里面传来通传,冰芝才得以入内,刚想说什麽,却在瞧见睡卧龙床上的伤者後,闭上了开启的双唇。
    “小冰块儿,你可是来兴师问罪的麽?”捂著光裸xiōng前缠绕纱布的地方,垠苍在宫人帮扶下撑坐起身来,柔声问询道。
    “赤珠真是你伤的?”泪再度盈满双眸,冰芝想到龙床边上去,却没想,侍卫们纷纷出手阻拦。这是她从未受过的待遇,也是他多年来待她的不同。皇宫中,唯有她可近他身,可带自各儿侍卫暗卫出入他所在房间。
    现下,连她也不许了麽?
    “你们退下。”垂下眼,强令那些衷心护住的侍卫退开身,招她坐到他身侧,半依在她身前,拉起她柔软小手搁於xiōng前伤处,状似哀伤得反问,“你只是来问他的麽?”
    “你把他怎的了?”
    “朕比不上他麽?”
    “皇上,请恕民女无礼,恳请你归还我侍人赤珠。”知他自称“朕”,已是气急,冰芝跪下身子,俯身床前,幽幽道。
    见她这般,心头一寒,口中竟涌出一股腥甜来,勉强咽下後,垠苍这才喘息著怒斥:“冰芝,你竟为一男妓欲与我决裂?!”
    “皇上,请你归还我侍人赤珠。”努力稳住声音中的颤抖无力,冰芝手脚发凉得趴跪在地,眼泪不可自制得滴落在光洁地面之上,啪嗒的声响,在这沈寂的寝宫中,显得分外明晰。
    “好,好,好!”一口气连说了三个好字,垠苍凝视著跟前跪地不起的女子,怒不可遏道,“赤珠已死,你若要人,可派人去取他骨灰,权当是我赏赐,来人啊……”
    赤珠已死……
    赤珠已死……听闻这四个字後,冰芝脑海中顿觉晴天霹雳,呼吸都难以为继,垠苍後面说的话,她半句都没能入耳。
    那个风姿卓越美豔绝伦的男子,竟在一夕间烟消玉陨了。
    她再顾不上礼仪形态,瘫软在地上,愣愣得,仰视著面前高高在上的兄长。
    这一刻,她终於看清了他的面庞,那是属於九五之尊的威严,毫无亲缘情爱的冷硬面庞,全然有别与往昔的爱宠怜惜,冰凉的眸子里,透著毫不眷恋的死寂。
    这个人,因她当年帮衬,坐稳了这位置,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万众敬仰的高位者,以及无情无义的君王。
    她的赤珠,她的男人,从小到大都疼爱她到极致的师傅兄长宠侍……竟被她所推举扶持的男子亲手杀害。在这之前,这个男人做过什麽?他对她的赤珠做了什麽?!他竟然会狠心至此!他竟会变得这般不近人情!
    怪不得……怪不得此次入帝都後,赤珠对她都不再亲近,死活都不让她碰触他的下体……怪不得在不经意间,赤珠的眼中会闪过伤痛,死死护住身子,想尽了方法不让她碰……原当他是自卑或碍於身份,哪里知道,竟是垠苍所为,竟是她以为会护他们周全的人动的手。
    这些日子,赤珠都用的是怎样一番心思面对她的喃?
    隐藏在他那张漂亮俊颜下,是否是一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他在每一次推开她的手时,是怀著怎样一番心情?是伤怀?愤恨?还是恨不能手刃她这个帮凶?
    为何他都不说喃?
    还尽心尽力的服侍她……还在明知是死路一条之时,为她送上最美妙的一夜……心中酸痛漫溢开来,呼吸陡然一紧,她努力抑住气极後引发的强烈晕眩感,晃晃悠悠得站起身来,挥开四周伸过来扶持阻拦的胳膊,上前去一把掐住垠苍脖子。
    “你把赤珠还我……还给我……呜呜──还我……”不住的念叨,不住的反复,泪水全翻涌在那双平日里机灵鲜活的双眸中,盛满了,却久久不曾滚落。
    xiōng口生疼,被掐住的脖子使垠苍呼吸不畅,可这种不适并无法掩盖xiōng口传来的剧烈绞痛。不知是身上的,还是心上的,伤口疼到让他额际盈汗。身边有人想要拉开她,垠苍阻止了。他愿意为她受伤,就像昨夜,那个带著一身露水的红衣妖男闯进来时,他也是这般想的。
    她是他的宝贝,从来都是,他怎麽能允许那种男人沾染,那个不知同多少男女胡搞过的脏污身子,怎配得上她!
    行刺君主,且不说缘由,端这一项罪孽,赤珠便不能活。
    带笑著忍下难以呼吸的不适,耐住xiōng口被针扎似的疼痛感,垠苍觉著或许她亲手还回来也未尝不可。
    他知道刘鸣鸿之事,她全是为了莫邪,他虽吃味,却也默许了。皇後和尚书,怎比得上他的宝贝重要。可行事之後,他又忧心起来。待一个新任侍卫都这般贴心的冰芝,会对那个教养照拂了她多年的男子怎样?
    思及此,喉头被什麽淤塞住一般,吞咽不能。
    脖子上那双小手,力道大得惊人,让他明白了她的决心,也明白了,他在她心头还比不过一个下人。
    “我不过是杀了个下人,妹妹想讨人,我这後宫里的,你尽管挑了去便是。”眼眶泛红,在她坚持不住缓缓松手之际,垠苍状似平静的冷哼道。
    事实上,他心头极端不好受,他身居高位,刚失了左右臂膀的亲兄,现下,连她也留不住了麽?她只瞧见那低贱侍人的伤处,只关心那侍人的死活,却连他这个至亲都半点不管不顾了麽?那种浓郁的失落感,让垠苍觉著,自己已被抛弃,弃在了这黄金打造的牢笼,这万众景仰的高位之上。
    想了许多,可他却偏不说,也明白无从说起。
    只硬挺著,与她僵持,直到她反反复复掐了又松松了又掐,在他脖子上,制造出点点指痕,久久不消。
    最後,两人都累极了,特别是已然脱力的冰芝。
    就那样掐著他脖子,躺倒在他身上,压疼了他伤处,也压疼了他的心。
    带著咸味的水滴,顺著面颊滑落,盘旋在嘴角许久,方才滴到她昏睡後仍不放开的胳膊上。
    一切,都已回不去了,不是麽?
    ───本卷终───
    (16鲜币)莫邪自述
    我叫莫邪,是奥格兰大陆目前唯一会以精铁铸剑的铸剑门传人。
    在我幼年的极长一段日子里,我只记得两件事:挨打,受饿。
    铸剑门是什麽?我是很久以後才知道的。
    在我更久远的印象中,似乎还有著温柔体贴的娘亲、学识渊博的师傅、严厉怕人的爹爹以及好玩有趣的游戏及夥伴,还有一个,亲手毁掉我纯真的男人──刘鸣鸿。
    我不知道他是谁,只记得,当年,为了一张据说能掌控全大陆兵力的图纸,那个男人领了一群禽兽来我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可惜,他不知道,铸剑门根本没有所谓的精炼宝图,我们铸剑,凭的是以血养铁的独门绝技,也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偏方。
    我逃了,因那日和夥伴们打赌,独自去了山顶捉蛇而躲过一劫,回来时门中已生灵涂炭寸草不余。
    我跌坐在地上,眼眶中竟流不出半点泪来,足足过了一日,才被饥饿所唤醒,不知所以的开始四处游荡。
    父母亲友,一夕间,他们都化为了灰烬,到底为了?我依稀听得的周遭议论才明白,是常年来门中走访的刘老贼做的。他竟还指鹿为马的发布消息,说是铸剑门坏事做尽,以妖法铸剑,天道不容。而他因剿“匪”有功,竟入了仕途,成了万民所仰的高官,再不若当年潦倒不堪,俨然成了大义凌然的英雄。
    多少也知道家乡不能久留,便朝南下走。可因我年幼无知,四处投奔无门,只得流浪街头,食不饱腹,衣不畏寒,生命几乎无以为继。
    日渐清冷,我连路边野果也不再能摘得到,人影也稀疏了,似是到了城郊野外。
    一日,好容易寻到个一避风山洞,却没想傍晚时分跑来一毛色斑秃的孤豹。以为会被其捕食,却没想,那豹似当我做小兽,非要把我按到它腹下喂食。生平第一次,我尝到了豹奶的滋味,莫名,眼眶一热,我一面吮吸,一面流出了泪来。
    日子再度飞速掠过,我与那母豹同居一穴竟不知过了多少时光,只依稀觉著,我身仗高出许多,它皮毛光滑几分,一人一豹,猎兔捉狐摘果充饥,也算欢乐。
    直指某日,林间来了一高壮胖子,擒住了年迈母豹,捉到我,把我们带到一个满是铁笼子的石头房子里,关近一个笼子,一同喂养。
    我不知那胖子是何居心,只当他是刘老贼一样,或者更坏,前几日便不敢吃他喂的东西,可日子久了,母豹渐渐不支,我们便开始吃喝他的。我以为,就这麽算完了,哪知,某日他竟寻人来捉了母豹去那恐怖的场子里与其他猛兽蛮子搏斗,最终是母豹奄奄一息满身伤痕的送回笼子,我们才得到当日食物。
    原来,这又是一场利用。
    母豹早已年迈,哪里经得起日日斗狠,没几日便含泪离我而去。
    那胖子又开始捉我去那场子。
    进了那高高砌起的石墙内,四周人声鼎沸喧哗吵闹,另一头关著的一头凶猛黑熊,让我明白了几分。
    不战斗,便得不了吃食。
    我不知道怎麽对付黑熊,可依稀记得,这些年来豹子传授的技巧。也算奇了,在我眼中,想要瞧清黑熊动作时,便能使他动作变慢,躲避格斗力气便能省去大半。
    我赢了,毫无意外,为了食物,以及生存。
    日复一日,我的生活被切割成模式化的两块。
    黑色笼罩时,我只能吃喝拉撒睡。
    连笼子一块儿被送到白亮的场子中时,我必须努力杀死另一头放出的,无论何种生物,才能保证自己能活到下一次“黑色笼罩”来临。
    我以为,今生便如此了了。
    不是被杀,就是继续杀戮,直至遇见了她。
    不知那一日是何种缘由,当年捉我回来的高壮胖子,把装著我的笼子以及其他很多个都端到了光亮的,不是高墙内的另一个地方。
    那里有一个很高很高的男人,肩头上,坐著个眼睛很大的小女孩。
    我看著她,想起了一些残存记忆中的童年,然後,就被打了。
    鞭子,很利落得甩在我身上,那是胖子惯常对付我们的招数,如果哪个笼子里的生物不听话,他便喜欢用这种方式让其安静乖巧。
    “他是我的了,你也敢打?”这是我听到那女孩的第一句话。
    我抬眼,与她凑到笼子边的俏脸正好相对,我不知心中猛烈撞击的怦怦声是为何而来。只觉得,想靠她近一些,再近一些,嗅嗅她身上的气味,碰碰她白到近乎透明的肌肤。
    我伸出手,还没碰到她,就被她皱著鼻子躲开了。
    “他好脏,死胖子找人帮我把他洗干净,然後尽快送到山上来。”
    小女孩的一番话,决定了我的未来。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一日,女孩的宠物死了,她的侍卫便领著她来选新的、本以为会看上另一只,却不知为何一干野兽的笼子里,有个独特的我。就被她看上了,领到了雪山上,开启了我另一段人生。
    拜师,学文,习武,往来与帝都与雪山间。
    我与她都在长大,都在明白一些事。
    她渐渐成长为绮丽耀眼的女子,没有如龙牙师傅所料那般,喜新厌旧,反而是极端不愿我跟随。那陌生的神情和态度,让我觉得离她越发得远了,直到……她蛊毒发作,我替她解了。
    本以为,那双高不可攀的眸子,会是我此生的禁忌。
    可当我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後,我觉著,她和我的距离是那麽近,那麽近。
    特别是,她竟还费心为我寻觅刘贼,虽说其中出了几分纰漏,可她那份心思,太多难得,让我不得不为之沦陷。
    一个小小侍卫,竟也能让她耗费苦心的勾引她兄长,虽说,多少也有她小小恶趣味在里头,可我又怎能不感激,怎能不感动!就因她的那些出格举动,我的家仇才得以那般顺利报了,刘贼才能那般轻易从兵部尚书之位上拉下来,让我千刀万剐。
    但是,她有太多的人需要关注,龙牙师傅且不说,那个漂亮的非男非女的赤珠,就是一例。
    我未曾想过,她竟会为了一个男人,伤心成那样,眼泪不住的流,直到眼眶都红到了极致,再无水可淌。而且,她还亲手掐了皇上的脖子,我很害怕他反击,却没想,那个上位者竟也是个痴情之人。
    想到这儿,对於赤珠,我与龙牙师傅都存了几分抱歉。
    毕竟,当年冰芝对他的看重,我们也算是看在眼中记在心头的。多少有几分的吃味,让我们对皇上垠苍对他施以阉割之刑时,竟隐隐有著几分窃喜。当然,这一切都是瞒著冰芝的,我们只想让她快乐,不开心的一切,我们都努力替她挡了。
    可惜,她最是无情,却又最是多情。
    赤珠不想她同皇上闹僵,便死活不让她碰,不让她知道他身上发生的变化,直到最终瞒不过了,他才决定以死终结。
    我记得,赤珠那夜离开时,手中捏著的是她的兜衣。
    次日,冰芝进宫时,我在龙床边上又瞧见了,那上面还沾了血,不知是那红衣男子的还是垠苍的。
    总之,这是一次两败俱伤的决定。
    我不知赤珠是用什麽法子进的宫,行刺的皇上,我只知道,当冰芝听到赤珠已死的消息,整个人都崩溃了。
    那一日,她是被我和其他宫人从皇宫中抬出来的。
    龙牙见到我们回去时,一声不吭的抿紧了唇,力求镇定,可我却轻易瞧出了他的慌张失措。
    果然,冰芝这次受伤太重,赤珠的死对她来说,简直足以撼及灵魂。
    不吃不喝不睡,我和龙牙在她身边想尽了办法,多少灌著参汤,输送内力护著,这才续了她的命。
    可连著一月有余,她漂亮的眸子都毫无色彩,我们都快绝望了。
    难道,赤珠在她眼中,比这个世界都更重要麽?
    难道,我们在她眼中统统都没有这个赤珠重要麽?
    我问了,终是在差一日两月时问出了口,使劲摇著她肩头,总算多少唤回了她的些许关注。
    “我想去看枫叶。”她是这麽回应我的。
    我和龙牙都激动极了,她有愿望,是太好不过的事了。
    我们领了很多侍卫,寻了帝都郊外里最别致的一座高台,带著她去看了一整天的枫叶。
    第二天,回程时,突然被袭,又是那股不知源自何方的势力,让我和龙牙都有些无从招架。
    暗卫死伤无数,我们生怕无法护其周全,赶紧叫了个武功较好的护著她往冰门一处暗桩躲。
    整整两个时辰的殊死搏斗,我几乎又有了回到斗兽场的错觉,直到对方被我们全部剿灭,龙牙师傅才赶紧领著我马不停蹄的去暗桩接冰芝。
    结果,冰芝不见了。
    护住她的暗卫中途也遭了袭,好容易把她送到暗桩门口,就死了。
    我们只能从暗桩中冰芝当日所著的衣衫瞧出,她确实曾到过那里,可人去了哪儿,为何会光裸著离开……我们却没有答案。
    不过,无论如何,终其一生,我和龙牙都会想尽办法把她再度寻回来的。
    摸摸xiōng口,当年自愿服下的同生蛊让我安了心。
    我还活著,她应该也没事。
    只要活著,便是希望,这是我经历了几度生死後,悟出的真理。
    冰芝,请你等著我,等著我来寻到你,继续为你的余生做护卫。
    希望,再度相见时,你能够忘记赤珠给你的伤痛,看看我们这些仍旧站在你身边的人,包括那个,皇城之中,收到你失踪消息便大病不起的九五之尊。
    (10鲜币)同车之谊
    天色有些昏暗,雨淅沥沥的下著,地面泥泞不堪。
    空旷的林间小路上,穿著斗笠的一行人,行色匆匆得赶著辆破烂牛车。
    牛车上,拖了个偌大的车厢,若细细凝听,就能听见密闭车厢中传出的若有似无闷哼声。显然,那里面坐著不止一名乘客,且此刻正在颠簸的途中相互碰撞著发出痛呼。
    也不知是雨声扰了听力,抑或是刻意为之,赶车的人,没一个停下来查看究竟,只顾著低埋著头继续前行。
    坐在车里的冉翼,有些犯愁得盯著木板缝隙外迷蒙细雨,一路都在写写画画的手,无可奈何得顿住了。看不清外面的情形,就没办法继续绘制地图,加上这林间树木茂密做了遮挡,连方向感极佳的他,都不再能妥善推测,这一车人,将会被运向何方。
    咚──
    有个小小的身影撞了过来,打断了冉翼的思绪。
    偏头,看看自顾自保持平稳未果的小女孩,眯了眯眼。
    她似乎没有被绑缚住手脚!
    再细细打量,确实是没有!
    虽然同大家一般,都被铁索缠绕并在打结处落了锁。可眼尖的冉翼,从那没对上锁眼的落锁方式瞧出,这个女娃儿,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动过手脚了!
    似乎发现了冉翼的过度关注,女娃偏过头来,以超越年龄的机警方式朝著冉翼上下扫视了一番。趁著牛车的又一次颠簸,她倒了过去,靠在他肩头,飞快低喃了句类似呻吟的话语。在周围人都自顾不暇的当儿,又晃晃悠悠坐正了身子,倒了回去。
    “合作不?”
    这是冉翼刚听到的。
    若搁在往昔,这麽个半大不小的女娃跑来对他说这个,他定会嗤之以鼻。
    可现在,情况急转,周围同车之人良莠不齐,老弱妇孺的,哪里能对他有所帮衬。唯有这个,能在一干人眼皮底下不经意就搞定那几把大铁锁的小丫头,有著些许能耐,应该能对他的计划帮上点儿忙。
    合作?为何不!
    顺著又一度的颠簸,冉翼身子歪了歪,朝著那已脏污得瞧不清样貌的女娃身上倒了倒,顺手塞过去一张绘了三五天的羊皮卷草图。
    算是合作“诚意金”吧?虽然他怀中还临有几张相同的。
    咚──
    又是一个猛颠,女娃再度靠了过来,手里突然多了个事物,垂眼一瞥,竟是他刚递过去的草图。
    不解得抬眼,刚巧看到车厢被人从外面打开瞬间的刺眼光芒,以及,她表示自己不识路的滑稽夸张口型。
    勾了勾嘴角,连日来yīn霾的心情一扫而空。
    冉翼跟著众人脚步缓缓下了车,假意走路都没气力的他,看著前方同样脚步踉跄的女娃,笑意加深了几分。
    这女娃,有点儿意思。
    牛车外的雨,不知何时已停了。
    冉翼他们,被那群高大的穿蓑衣的壮汉推搡下,跌跌撞撞得来到了不远处的一方山洞外。里面已经有人点燃了柴火,烹煮上了肉汤,显然,这里即将成为他们今夜的宿地。
    “快点!快点!”领头的壮汉脱掉蓑衣,自顾自端了碗肉汤喝,看到这些被捆绑住的男女老少动作迟缓,显然有些不快的低喝了几声。
    可惜,除却冉翼与那个聪颖女娃之外,这些个被喂食了软筋散又两顿未能进食的人们,根本没半点力气,想快也快不起来。待到那领头壮汉灌下第二碗肉汤後,他们这群人,才晃晃悠悠进了洞。
    後面紧跟著的几位汉子,利落得脱掉蓑衣,扯来一张事先准备好的偌大牛皮,挡在不算太大的洞口内侧,勉强用做遮风门帘。训练有素的模样,分明是常年行走江湖露宿野外,看得冉翼颇为心惊。
    他寻思著,硬来是绝无可能逃脱得了的。
    转过眼,看著一旁晶亮的眸子,赫然发现,在那双尚且稚嫩的大眼中,同样闪动著与他一般思量的忧心。
    这女娃,保不齐是某大家族长女,未来的主人。不然,小小年纪怎会有此等心思胆量?想到这儿,暗暗叹了口气,接过上方递来的冰凉馒头,惯例咬了一口包在口中并不吞咽,待到那发馒头的人转过身,他才偷偷吐出来,踩在脚底。
    馒头里有软筋散,不过因为其不能见光太久的特殊性药力,冉翼判断这些人是通过分发馒头时,稍稍抹在其中一端来下药的。这些天的经验让他明白,自己判断是正确的。看看一旁不远处的小脚丫下,同样踩了块不算太白净的面疙瘩,冉翼觉著,自己眼光不错,刚选中的合作夥伴还不算太笨。
    当晚,众人并排睡在那些沈默的汉子们中间,盖著尚算保暖的羊毛毯,也不知是因药效还是舟车劳顿,鼾声此起彼伏的。
    就连那些监视他们的汉子们,这会儿也睡了,不过,警觉性应该是不低的。好几个都没真正躺下,只是握著佩刀依在洞壁上打盹儿。冉翼有些小心得翻了翻身,见并未引起注意,才松了口气的认真感知起手心的轻柔比划。
    刚刚,那个睡在他身後的女娃,在他背脊写下了几个让人颇为欣喜的三个字──商议下。
    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他们俩,只需尽量小幅度的划动手指,就能无声无息的交流了。虽说,胳膊上的铁链颇为碍事,可仅只是指尖的晃动,多少能够避开其扰,不发出声音。
    你一笔,我一划,冉翼与那聪颖的娃儿,就这麽静静的,在著湿冷的山洞中,“商议”著两人所面临的问题。在得知冉翼想帮助这些被拐卖的可怜人初衷後,单纯只是想逃脱的女娃,默契十足的同他讨论出了一整套完善的计划,还尽量考虑到了某些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也不知过了多久,洞外传来阵阵兽鸣鸟啼,两人才相互握著手,沈沈睡去。
    临睡前,趁著柴火的微光,冉翼看了看面前这位名唤灵芝的小女娃,想起了多年前识得的某个人,思及那妙曼的眸子,赤红的衣衫,目光遂柔软了许多。
    (10鲜币)蛊毒蠢动
    睡梦中的灵芝,也就是我们熟悉的冰芝大小姐,这会儿,正梦见了一个甜蜜的场景。
    那是多年前,她与赤珠,仍在雪山上,依偎著彼此,躺在温暖被窝中,彼此嘟囔著语焉不明的胡话,感受著懒洋洋的轻松愉悦……忽得一股冷风吹来,冰芝从梦中惊醒,赫然忆起,此刻他们正在被拐卖的路上,她的赤珠,早已魂飞九天。
    “冷麽?”低到近乎不可闻的声线,从上方传来,有些困难得仰头,入目的是一张脏污得瞧不出五官的男性面庞。
    摇摇头,冰芝挤了抹安抚的笑,也不管对方能不能从自己黑黔黔的脸上看出来,就转了个身,就著冰凉的空气,准备再度入睡。
    哗啦啦──
    铁链的响动让她惊了一惊,还没弄明白那个叫冉翼的书生想干什麽,一只暖烘烘的胳膊就搭上了她肩头。
    真暖。
    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竟也有人,会这般无私得给予她这麽一份熨烫人心的温度。
    缩了缩脖子,自小就不畏寒的冰芝,突然觉著,这样也挺不错。
    冉翼,她记著了。
    在这个yīn雨迷蒙的 ,眼角泪花闪动的冰芝,在一副不算宽广的温热xiōng膛中,再度入了梦。
    这一次,她没有见到赤珠,却看见了龙牙莫邪等人,他们焦急的面庞,担忧的呼唤。
    直到她醒来,浑浑恫恫得被撵上车,纷乱得神经才慢慢梳理好。
    她似乎应该好好振作起来了,被拐子绑来那日,就是因为她身子陡然变小,一时间有些不能接受。加上对赤珠的死,伤怀之情尚在,便听之任之了。
    现下想来,一个初识的儒酸都会怕她冻著,那些个,真正把她放心坎儿上的男人们,如今丢了她的消息,该是怎的一副急迫伤怀喃?还有那个人,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为什麽偏偏只对赤珠出手?龙牙他们却能安然无恙?确实只是妒忌麽?可还有旁的因由?
    百转千回的心思,让冰芝有了强烈的回归欲望。她可不能一直颓废著耗在这儿,纵然功力所剩无几,心智好歹是在的,找回真相,让赤珠不至白白送命,让龙牙莫邪不再为她担忧,是目前最应做的事!
    叹了口气,看看一旁认真用炭笔在羊皮卷上记录路线的冉翼,冰芝思量了下昨夜里两人商议的计策,自觉无甚纰漏後,闭上眼,开始小心得运功。
    身体莫名变小,内力也消失殆尽,可一些熟稔於xiōng的招式她尚且记得,本门的内功心法也没忘,尝试著,用最基础的法子,看能不能把内功给引出来……只希望,不要同以往般,增强内功需要依赖旁人(有点类似道教的双修),毕竟,她这小身板儿,可撑不住任何人的一场合欢。而且现在孤身在外,也没人可供修习不是。
    一路胡思乱想著,顺带得练练内功,很快,冰芝便与这一车的男女,来到某偏僻山村。
    若不是有冉翼这个识路好手在,冰芝寻思著,除了那些拐子,没人会知道他们在哪儿。毕竟,这村子是地图上都不会标记的小点,且又离水源较远,极容易被过往客商们忽视。
    连日的修习,体内本已没了影踪的内力渐渐现出点苗头来,可也不知何故,就停在了尴尬的地方。若没记错,当初她升阶时,这道坎是龙牙帮衬著度过的。可那方式……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瘪瘪嘴,冰芝往後缩了缩身子,避开了车厢门打开时,外头扫进来的那双探测式双眼。
    这个抓她来的壮汉,武功了得,且不苟言笑。
    沿途,但凡每经过这种穷乡僻壤的不毛之地,就会开开门来抓两个下去。不用说,自是就地买卖了。莫怪乎冉翼道,就连官府派人密探,也查不出半点端倪。这些村落地处偏僻不说,还一个二个的都受了这拐子的好处,买过他拐来的人,怎麽可能自己举报自己喃!只盼著,这次别把她和冉翼任意一人瞧中,断了他们的计划。
    “你过来!”想什麽来什麽,黝黑的大手,朝著冰芝方向袭来,还未等她有所闪避,身後被拽著胳膊的冉翼就小半个身子趴了出去。
    不好!
    赶紧上前,紧紧环住冉翼腰杆,把人搂著,努力回忆之前某丫头片子的神貌,假意呜咽著高喊:“别捉我哥哥,别捉我哥哥!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果然,这招是管用的。
    拐子似乎是要把所有的小女孩都留到目的地卖个好价钱,所以会尽量避免中途出纰漏。这会儿,同样为了不让她引起更多当地人注意,赶紧松了手,随便抓了另外个身型单薄的书生甩出去。
    就不知,这些地方的人,买卖人口为何要书生?
    不过,这问题暂且不是冰芝该管的了。今天保住了冉翼,往後也可以向之前保住自家叔叔的丫头一样,正大光明的同他说话了。相对於之前的小心翼翼来说,如此这般,真是有益无害,妙极了。
    这个插曲一过,连著约莫小半月,他们都行进在越发荒凉的草地上,不用冉翼讲解,冰芝也知道,他们这算是北上了。
    眼见著,冉翼的羊皮卷已没了存货,他们也偷摸著出了国境,来到了传说中蛮荒至极的域外。冰芝有些忧心起来,冉翼最初的计策是,他们在目的地想法子脱身,然後找到官府人员检举,再通过他的一些友人回到帝都。
    可现下,已到达域外,分明计划不太适用了。
    而且,她的身体也出现了一点儿问题。
    这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落在这种不寻常的时间地段所处环境上,偏偏是挺要人命的。
    好吧!
    你猜对了,她确实是蛊毒开始发作了。
    本来以为,这个身型,纵然恢复内功,也会同小时候一般,不至於引发那万恶的蛊毒。可哪知,天不随人意,如同天癸般周期性更密集发作的蛊毒,这会儿,分明在她尚且稚嫩的小身子里蠢蠢欲动。
    天啊!这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让她哪里去寻莫邪那等内力不俗的男子,难不成要扒那些拐子的裤子麽?
    呜呜,她不要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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