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已经被榨干了的干瘪钱袋儿,我“灰溜溜”地走出了“要钱不要命”的慈爱医院,这才想起在公园里那片地上还躺着的那个耐揍的兢兢业业的“伟大”保镖,现在情况也不知道如何了,千万别出什么事情才好,我赶忙冲到路边一个公用电话亭里,投进去仅剩的几枚硬币,用投币电话拨打我手机的电话号码,不知道为什么,我塞到保镖手里的那部老旧的艾克信t1088大概又发生了什么状况,电讯公司服务小姐只是一个劲儿地在电话那端单调重复着“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现在不再服务范围内!请稍候再打。对不起,……”没奈何,不去看一看又真怕出什么事情,我只好甩开名符其实的两条“11路公交”腿,一路小跑奔回了鲁迅公园。
我好不容易,大汗如雨地又回到了打斗的现场,只见原地围了密密匝匝的一大堆人,我在后面只能看见黑压压一片人头,根本看不见里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可怜的保镖该不会就这样壮烈牺牲了吧。”我不禁心情忐忑不安起来,赶忙运起“插队神功”,费力地挤进人群,向地上一看,只见地上仅有一片不太多的已经干涸的褐色血迹,别的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我慌忙问周围围观的人打听:“请问,刚才躺在地上的人呢?”“人啊?我们来的时候,就是这样,除了一滩血以外,什么也没有。”一个工人模样的老师傅回答道。
“那你们围在这里做什么?”我不禁啼笑皆非。
“我们在这里破案啊!”一个中学生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有什么案子好破的?”我还是不太明白。
一个外地人打扮的人热心地回答道:“看这是什么血啊?是人血还是动物血?如果是人血的话,究竟是情杀、谋财害命,还是……”“我看有可能是女人的月经血,我老婆的月经就是这个颜色的。”一位食堂大师傅大拌的秃顶中年男人插嘴道。
“胡说!这肯定是人血,不相信?人血是臭的,动物血是腥的,不相信的话,你可以闻一闻!喏……”说着那个人就要去抓起地上染满鲜血的土。
“别动!”旁边一个懂得侦破技术的大婶马上制止:“这是作案现场,不能破坏的喔!”…………
“我看死的人大概就是隔壁家的张三,凶手是他儿子,他儿子不要太”结棍“喔,整天虐待老人张三,我看……”“这不是张三,肯定是我家楼下的李四”……
叽叽喳喳。
闹闹哄哄。
尤其是一大堆人都操着难听的满是“阿拉”“侬”的上海话(我自己是上海人,说上海话难听,大家大概不会有意见吧:)),我的脑袋都快炸了,差点儿当场晕倒。
我觉得在这里再待下去,纯属浪费时间,刚要推开人群离去。一位精明的上海老太太看出了点儿门道,伸手拉住我的袖子:“小阿弟,你大概知道这一滩血是怎么回事而吧,来!给大家讲一下吧,要不然大家这样稀里糊涂的回家的话,晚上要睡不着觉的哦!反正你也空的很,来!快说一说。”我看那架势大家马上要把我包围起来,用口水狂轰滥炸了。赶忙边往外挤,边说道:“那地上是我早上买的鸭血不小心摔在那里了,哪里有什么凶杀案啊。你们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围观的人群“轰”地一声散开。
只有几个精明过头的人还待在原地不走,还向我的背影直嚷嚷:“小阿弟,你不要太会”捣浆糊“喔,刚刚侬明明说地上原来还躺着有人嘛,怎么现在就变成鸭血、鸡血的啦。哎,你站住!把话搞搞清楚……”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撒丫子”就溜之乎也。
我确实是很清楚:那滩血不过是年轻保镖在中了日本鬼子杀手、刺客的吹箭后留下的血迹,不过这话要说出来,我今天还走得了吗!
估计手机又出了什么故障,保镖联络不上,也找不到,不知道他们究竟到了那里去?
我在公园里如没头苍蝇、到处乱闯,逢人打听。
最后,还是一位在公园门口守门的老大爷告诉我,半个小时以前,有一辆警车开过来,带走两个人,至于是不是我要找的人,他可不清楚。
我想肯定就是这两个人了。
我接茬儿又问:“老大爷,您知道是哪个派出所的吗?”老大爷警惕性还挺高,瞪了我一眼,怀疑的说道:“你问这些干什么,难道想去'劫牢反狱'不成?”这什么词儿,这年头儿还兴“劫法场”一说吗?
老大爷的女儿——一位朴素的中年妇女正好来为父亲送早饭,本来在一旁不声不响地听我们两个人说话,这时看我受窘,忙抱歉着说:“小伙子,别介意。我父亲年纪大了,脑子不好,整天听什么”水浒传“,闹的一嘴绿林”黑话“,到处乱用,对不住您了。”然后又接着说:“你别理我父亲,他怎么可能知道是哪个派出所,派出所来带人走从来不会通知这里的。你倒不如到附近的派出所找一找吧。”我谢过那位好心的大嫂。
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继续挨家挨户地找下去吗,还是……
犹豫了一下,我决定不再这样像没头苍蝇一样的寻找那个保镖了,既然被公安局的警车带走了,只要他老老实实说明情况,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我的行李里又没什么贵重东西,只当先暂时寄放他那里好了,也省得我拖着个旅行箱到处跑。
我还是先回医院,去看一看那个老人现在的情况如何要紧。
走出鲁迅公园来。
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时期,工薪族在不远的公交车站点前排起长长的队伍,等待上车,街道上更是一辆接一辆疾驰而过的绿色桑塔纳“环球”出租车,几乎见不到像我这样在大马路上“闲庭散步”的闲人。
我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奔波到现在,工作不但没有找到,反而和一个日本杀手打了一架,救了两个人,又跑了将近十公里路,最后只落得身无分文,腰酸腿痛,肚子里咕咕直叫。
从昨天晚上10以后直到现在更是再也没有吃过一口东西,只有暖暖的朝阳慷慨大方的把暖洋洋的光束毫不吝惜的涂满我的全身。
我踟蹰在大街上,看见路边街角摆放的流动白色餐车,和在附近三三两两就座大口吃喝的人们。空空的胃囊,这时感觉着就像有一双大手把它像一块破布一样用力揉搓,难受极了。人“饿”极则思变:对了,若是我现在回去的话,老人刚抢救过来,也不能说什么,何不利用这个空档去找我的琴书妹妹呢!她在南昌路人才市场上班,现在约莫也到了上班时间,我好歹也去她那里蹭顿饭吃,然后让她“美人救英雄”,帮我解决一下住房问题再说。总之,饿极了狗都跳墙,我堂堂“五尺(无耻)”男子汉也就顾不得什么脸面了。
想到这里,我拔腿就朝琴书妹妹上班的方向走去,边跑边替自己辩解:我这可不是见色忘义,再说我总得借点儿钱在以后几天好糊口、谋生啊。
我身上所有的钱都花在替老先生交慈爱医院住院费上,只有联络到老人的家人收回我投入的“本金”(垫款),我这个失业者才可能自力更生,然后再想办法找个工作,才做得到自食其力。
从鲁迅公园步行到南昌路,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穿过几条长长的街道,我已经是浑身虚汗了,究竟是饿的还是累的,我根本没有精神去分辨。俗话说得好“一文钱憋倒英雄汉”,我这个堂堂“上海现代情侠”居然快被一个肉包子饿死。
谈到肉包子,我还真看到不远处的地面上掉着两个包子,如果不是因为这两个包子偏巧掉在路边的一堆污水中,我恐怕早就“饿狗抢屎”般捡起来大口吃进肚子去了。不是我自甘堕落,实在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饿得慌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