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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川_40
    许芸婉始终看着照片,听罢回过神,噗嗤一笑,道:“那个房间呀,现在蕴喆住了,所以客人不能住。”
    刚才许蕴喆听许靖枢的意思,分明打定主意要去“取景地”看一看,所以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许芸婉太亲切了,转眼间就把自己的儿子出卖了,许蕴喆想告诉她,她的儿子和这位客人根本没有很熟,不过眼下的情况,似乎已经来不及。
    “当初拍电影的时候,里面的家具都是剧组摆的,拍完就搬走了。你现在去看,和电影里完全不一样的。”许芸婉耐心地说,“不过,你要是真的想看,让蕴喆带你去好了。”
    听了许芸婉的话,许靖枢顿时明白为什么刚才许蕴喆那么斩钉截铁地说没有同款房间了。思及此,他斜睨面无表情的许蕴喆,故作遗憾地说:“不能住了?真是太可惜了。”
    许蕴喆听罢大惊,心里顿时产生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很快许芸婉便道:“可以住的呀,只是不能作为客房订出去而已。你如果想住,晚上和蕴喆一起睡就好了。”
    “床这么窄,怎么可能一起睡?”许蕴喆急着说完,不等许芸婉说话,立即对许靖枢说,“不是要参观‘同款房间’吗?我带你去,走。”
    他的话说得干脆利落,许靖枢却有几分想笑的冲动。眼看许蕴喆说完便走了,他连忙背好书包,朝许芸婉道别说:“阿姨,我先去了。”
    不知是否因为许蕴喆的朋友太少,这让许芸婉担忧了,所以每次许蕴喆有同学到家里来玩,许芸婉总会表现出十二分的热情,令许蕴喆感到有几分难堪。如果是李爽他们也就罢了,偏偏现在却是许靖枢,许芸婉对他的热情真让许蕴喆的心中五味杂陈。
    刚刚经历许靖枢莫名其妙的告白和自己不像样的拒绝,许蕴喆实在不知该怎么和许靖枢相处。他本打算冷处理,奈何许芸婉又摆出要他好好招待同学的架势。许蕴喆不想让妈妈失望,心中的复杂滋味又无法排解,着实难受。
    “喏,‘同款房间’。”许蕴喆推开自己的房间门,没精打采地说,“和电影里的完全不一样吧?没什么可看的,回你的客房去吧。”
    他说这话时,看也没看许靖枢一眼,一心只盼着流程走完,赶紧结束。但是,当他说完,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许靖枢回应,不禁看向许靖枢。看到许靖枢脸上的表情,许蕴喆的心不知为何猛地跳了一下。
    许靖枢站在房间的门口,嘴唇轻轻地抿着,似乎满怀忐忑。他小心翼翼地往里探看,眼中充满了好奇。许蕴喆解读不了这样的好奇,对他而言,这个房间太普通了。而现在许靖枢竟然用这样的眼神看待这个房间,如同这个房间是一个堆满宝藏的山洞,他在探险以前难免满心雀跃和不安。许蕴喆尴尬地靠在门框上。
    “我可以进去吗?”许靖枢突然问。
    闻言,许蕴喆愣了愣,心道他怎么突然客气起来了?讷讷答道:“可以,请进。”
    “谢谢。”许靖枢进门前,微微地鞠了一次躬,仿佛自己进了一个相当了不得的地方。
    许蕴喆更加困窘,跟着他走进房间,再一次说:“和拍电影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我知道。”他轻轻地说。
    许蕴喆听罢错愕,可许靖枢正仔仔细细地环顾房间里的一切,脸上的神采如梦似幻,让许蕴喆忍不住认为,或许他已经掉进了回忆里。紧接着,许蕴喆蓦地想起许靖枢的妈妈已经去世了,或许这个房间对他来说,是一个能连接他和妈妈的地方。
    难怪他特意来这一趟,还非要看这个房间。思及此,许蕴喆突然为自己刚才的态度感到抱歉。
    许靖枢走到窗台前,这里摆放着许蕴喆的书桌。他拉开放在桌下的椅子,回头看了许蕴喆一眼。
    “你坐。”许蕴喆忙道。
    “嗯,谢谢。”许靖枢在他的书桌前坐下,掏出手机,将手机相机的镜头对准窗外。
    许蕴喆在他的身后,为他的行为感到不解。
    许靖枢拍下两张照片,低头看了一会儿。突然,他回头把手机递向许蕴喆,高兴地说:“你看这个。”
    “什么?”许蕴喆不明所以,走近低头一看,见照片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窗外,依然不明不白。
    许靖枢看出他没有领会,又从手机相册里找出另一张照片,再次向他展示:“你看,同款。和这个镜头一样。”
    看见许靖枢展示的另一张照片,许蕴喆恍然大悟。原来,他从小看到大的这个窗外,恰恰在《不及夜深》里出现过。
    很快,随着许靖枢将手机里的照片一张张地切换,许蕴喆看到这个窗外的各种风光,下雨的、飘雨的、天朗气清的、月华似水的、落花的……
    那张落花的影片截图里,院中飘落的是杏花。是不是因为如此,许靖枢才会问为什么杏花还没开呢?
    “找到了。”许靖枢收起手机,像端详一件宝贝般反复看刚拍下的两张新照片。
    许蕴喆低头,讶然看着他低下的脸。他的脸上有一种并不明媚的稚气,像那种在童年里好不容易才会得到一颗糖果的小孩。如果没有记错,许靖枢的妈妈在大约十年前自杀身亡,这对已经懂得一些世情的小孩来说,应该是很大的打击。
    “对了,你觉得,我是不是很像我爸,或者我妈?”许靖枢突然抬头问。
    许蕴喆微微一怔,一时间想不起照片上那两个名人的脸,回答得模棱两可:“没注意对比,应该都挺像吧。”
    “他们说,我的长相,全是捡了我爸妈最好看的部分继承的。”许靖枢得意地挑了一下眉,想了想,说,“换句话说,就是和他们都不完全像吧。不过真奇怪,阿姨知道我是他们的孩子,居然一点儿也不惊讶,这太神奇了!一般人如果不惊讶,也会怀疑我说的是假话吧?她一点儿也没有,好像早知道似的。”
    经许靖枢这么说,许蕴喆也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平时客栈来客人时,许芸婉常常向他们介绍《不及夜深》剧组曾在这里取景的事,怎么她见到自称是许砚深和宋苇杭儿子的人,却不惊讶呢?
    “不过——”许靖枢成功吸引了他的目光,笑道,“你也一点儿不惊讶。为什么?”
    许蕴喆没想到矛头突然间转到自己的身上,喉咙一哽,只见许靖枢眯了眯眼睛,仿佛要将他看穿似的。
    “你早就知道了吧?但是这件事,我没和班上的同学说过。你怎么知道的?各方打听我了?哇,你偷偷注意我了!”许靖枢越说越兴奋,越说越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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