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2003年春,对服务行业冲击最大的“非典”来袭。大学全部“禁行”,外人进不去,学生出不来,饭店的生意也从顾客盈门变得门口罗雀,没有学生客源,老百姓也不出家门,大鹏每天闲的屁呲呲的,抡着空大勺不知道干啥好。
“wo cao,这TM刚挣了一年的钱,本钱还没回来呢,就给老子来这一出,非**毛典啊”大鹏使劲的用大号汤勺敲着灶台边沿,跟打架子鼓似的。
姚远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这是天灾,没办法。”受到“非典”冲击的远不止服务业,还有商业,当然也波及了对经济温度最为敏感的股市,沪指深成指全一路走低,姚远早早的就斩了仓,现在也是无所事事。2003年的春天除了口罩体温计和板蓝根,其他的行业都玩去了。
“要不咱几个看杨帆去啊,我TM还有点想那个SB了。”大鹏从刚才敲节奏的时候就想杨帆了,前几年他和杨帆刚玩乐队的时候,杨帆的架子鼓那叫一个牛逼,后来渐渐地,大家的心思都不在音乐上面了。
“我不去,不想看见他。”姚远说的坚定决绝。他以为大鹏会像以前一样理解他,可没想到却等到大鹏鼓着筋和血管,钢钢硬的拳头。
“你***还没完到了了是不?杨帆怎么你了?他又不是故意的?那是别人埋的雷,杨帆大SB一脚踩上去,我不信你想不通!气过就算了,矫情个JB啊!”
姚远低着头,皱眉擦掉嘴角的血丝,默不作声。他怎么能不知道那些不是杨帆的错,他只是仗着杨帆对自己好随意迁怒而已,祸根是方林种下的,而他是给那个祸根浇水施肥享受果实的帮凶。姚远不愿意恨自己,更不会恨方林,所以他选择恨杨帆。大鹏的这一拳,让他猛然发现自己是个卑鄙小人,只懂得推卸责任的混蛋。
大鹏这人做事冲动,没头没脑的干完了,却总是马上后悔,他属于打人悔悟型。这不看着一声不吭蔫头耷脑的姚远,他又后悔了,伸出大手,玩命的揉搓着姚远被他揍的红肿的脸颊,低声说:“打疼了吧,我一时没收住劲儿,跟我一起去吧,俺俩换班开车。”
姚远摇头,肿胀的脸颊摩擦着大鹏粗糙的手掌,火辣辣的疼。“我去”姚远说的很简单很平静,再没有咬牙切齿的恨,也没有出门远行的喜悦。
大鹏以为自己说服了姚远就大功告成,萧白和杨帆一年没见压根不用他动员,没想到萧白比姚远更坚决。
“不去”
“你咋也不去呢?”大鹏虽然剪了头发,但显然情商并没有因为头发的剪短而提高,他想不通萧白为什么不用“我就不信你不想杨帆。”
“我们约定好了三年不见面,现在才过了一年。”萧白淡淡的说。
大鹏推了萧白的脑袋一下,笑着说:“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啊,偷着见一面谁能知道,赶紧的回去收拾东西。”
“我不去”萧白前所未有的坚决,油盐不进。他有一个去的理由,却有一百个不去的理由。
“你不去杨帆得多失落啊”大鹏说的就挺失落,但他觉得杨帆会比他更失落。
“姚远去了他就不会失落。”
大鹏伸出手指头点了点萧白的xiōng口,说:“老爷们心眼儿别那么窄,那点逼事别没完没了的。”
萧白转过身,只说了一句“我说过别碰我”,就径直出了饭店门口,然后他听到大鹏狼嚎似的喊了一声“wo cao”。
4月的X城气温只有零上几度,草还没有钻出黑土地,只有零星的几棵桃树打了骨朵儿。萧白拢紧了身上的风衣,顶着北风疾走。
萧白来到了他们当年租用的地下室门口,里面传来的激烈的音乐声,是颓废到死的朋克。然后音乐停了,里面传出少年追逐打闹的声音。萧白靠着地下室的铁门上听,眼神渐渐暗淡,曾几何时,他们也曾经这样快乐过。杨帆和大鹏比着赛的吹牛泡妞讲荤段子,他在旁边偷着捡笑。他写的歌曲总是被杨帆第一时间认可,哼唱,杨帆总是给他忧伤的曲子填着不着四六的词。每次排练,他都能感受到身后来自杨帆的灼热呼吸,看到他随着古典抖动的肌肉,每到兴起,三个人就大声的嚎出副歌部分,那种感觉真好。如果他没有和杨帆开始就好了,一切就都不会变了。
尽管萧白不去,大鹏还是风风火火的准备着,买了半头猪,一笼笨**,4个牛腱子,4个羊腿,准备给杨帆捎去。就在临去的前两天,大鹏突然找到姚远,为难的开口:“姚远,这把我不能跟你一起去看杨帆了。”
姚远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明明是大鹏连打带踢忽悠他去的,怎么临了他撤火了?“因为啥呀,艹,就剩我一个人去,这TM叫什么事啊。”
“我也没办法,昨天陈飒跟我说她怀上了,你说俺俩这还没领证呢,我现在一个脑袋两个大”大鹏拿拳头凿了凿自己的脑袋,显得很头疼。
“啊?这就怀了?”姚远差点惊掉了下巴,陈飒和自己一边大,还不到24岁,竟然就要当妈了,这比火车提速的还快呢。“那我也不去了,多个人多个照应。”
“别呀,我都跟杨帆说好了,做人不能不讲信用啊”
姚远也不是个反悔的人,即使只有自己开长途,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姚远临走之前。萧白找到他,把一盒磁带塞到姚远手里,说:“帮我把这个带给杨帆。”
“你跟我一起去吧,路上还能唠唠嗑,省得我自己开车犯困。”都到了这一步,姚远也没放弃劝说萧白的意图。
“不了,我跟你一样,答应的事就要做到。”答应了三年之约,在萧白这里就绝没有反悔的道理。
姚远知道自己劝不动萧白,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把磁带紧紧的握在手里。
就这样,姚远独自开车勇哥低价卖给他的八成新的奥迪A6一路向北,怀里揣着萧白的磁带,副驾驶座上放着大鹏的保温桶。
疲惫无聊的时候,姚远就把许巍的CD塞进去听,跟着音乐大声的唱,玩儿命的嚎。
“天边夕阳再次映上我的脸庞,再次映着我那不安的心。
这是什么地方依然是如此的荒凉,那无尽的旅程如此漫长。
我是永远向着远方独行的浪子,你是茫茫人海之中我的女人。
在异乡的路上每一个寒冷的夜晚,这思念他如刀让我伤痛。
总是在梦里我看到你无助的双眼,我的心又一次被唤醒。
我站在这里想起和你曾经离别情景,你站在人群中间那么孤单。
那是你破碎的心,我的心却那么狂野。
你在我的心里永远是故乡,你总为我独自守候沉默等待。
在异乡的路上每一个寒冷的夜晚,这思念他如刀让我伤痛。
总是在梦里我看到你无助的双眼,我的心又一次被唤醒。
我站在这里想起和你曾经离别情景,你站在人群中间那么孤单。
那是你破碎的心,我的心却那么狂野。
总是在梦里我看到你无助的双眼,我的心又一次被唤醒。
总是在梦里看到自己走在归乡路上,你站在夕阳下面容颜娇艳。
那是你衣裙漫飞,那是你温柔如水。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