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萧白的腰依然酸疼,腿依然无力,无法从那种类似于长途跋涉过后的疲惫中挣脱。
杨帆用力的揉着萧白的腰,担心的说:“要不去医院看看吧,别是腰肌劳损了。”
“没事,我就是有点乏”萧白闭上眼睛,难得地揶揄杨帆:“放心,你还没厉害到让我劳损的地步。”
“呦嗬,长本事了是不”杨帆趁机抱住萧白,再他的耳边吹气,声音低沉嘶哑:“那我就把你彻底整劳损了,让你上不了班,只能躺平了等着我。”其实杨帆想说“任我艹”但是他知道萧白不喜欢粗俗的语言就改成了“等着我”。
“你就消停点吧,我想睡一会”
萧白说睡就睡,没一会就靠在杨帆的身上睡着了。他一直睡眠质量不好,这阵子怎么了?杨帆伸手理了理萧白挡在额前的发,动作轻柔充满怜爱,心里却有不好的感觉,闷闷的跳着。
第二天,杨帆给店面经理打电话请假,死拖活拽的把萧白弄去了医院。
看着挂号处乌泱泱的人,萧白更觉得腰膝酸软浑身无力,埋怨身边的杨帆:“我前几天就是有点累,你犯不着这么小题大做。”
“咱就没事抽管血拍个片子,我图个心安成不?”杨帆还真是来求安心的,从昨天夜里开始他的右眼皮就一直在狂跳,北方俗话讲“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是个不太在乎自己的人,但是他在乎萧白,他怕这句俗语在萧白身上应验。
萧白抽完血,却被内科转去了泌尿科。原本他没有把这次体检当回事,现在心也悬了起来,他担心自己的性病又出现了反复,他怕传染杨帆。
医生看着萧白的血常规化验单,杨帆和萧白紧张的盯着大夫。
终于,大夫面无表情的开口对护士说:“小王,领他去验个尿,还有,测一下血里的尿酸尿素,再照个X光。”
萧白拿着接尿的塑料和跟着护士出去了,杨帆留在诊室,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呼吸都费劲起来,艰难的开口问道:“大夫,我朋友的化验单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初步怀疑是尿毒症”大夫的声音里不无惋惜,毕竟尿毒症相当于给刚才那个清秀的青年判了死缓。
杨帆攥着拳头,身体不住发抖,再抬头时双目已经赤红,喉咙与声带摩擦着发出低沉骇人的声音:“还没确诊吧”
“能否确诊还要看后续检查的结果”
X光的结果下午才能出来,萧白和杨帆就在医院门口的永和豆浆里边吃边等。
“我这次不太好对吧”萧白喝着rǔ白色的豆浆不动声色的说。上午大夫让他再次化验拍片子的时候,他就隐隐的有预感,看到杨帆赤红的双眼暗黄的脸色,他觉得自己的预感被证实了。
杨帆伸手摸了摸萧白柔软的黑发,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你这人就好胡思乱想,踏实的吃你的饭得了”。
“无论我得了什么病,都坦白的告诉我好不好?”
杨帆装作没听见,淅沥呼噜的吃着自己的卤肉饭。
“杨帆!”萧白提高了声音,盯盯的瞅着杨帆。
“好,我坦白,我从宽,行了吧,吃饭吧”杨帆把筷子塞回到萧白手里,触碰到他的指尖,竟然不觉得冷。以往他总觉得萧白的手凉,而现在他的手比萧白还凉,浑身上下透心的凉,吃多少大肥肉都没有用。
下午,杨帆独自返回医院泌尿科取结果,萧白在永和豆浆等他。
“尿毒症”这次不是疑似,而是确诊。杨帆攥着病历本,骨节泛白。他蹲在逃生楼梯上,一根一根的抽烟,眼泪随着吐出的眼圈不停滴落,已经20年没有哭过的汉子落泪了。
直到大半包烟都抽干净,杨帆才站起来,活动活动自己早已麻木的腿,玩命揉搓着自己早已涨红的脸,他不愿意萧白看出来他曾经哭过。
回到饭店,杨帆见到了萧白,他突然变得软弱起来,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样?”萧白用的是问句,黑色的眼眸里毫无一点希冀。
“回家再说”杨帆采取了拖延战术,能拖一刻是一刻,他不愿意看到萧白绝望的神情。
回到家,还不等杨帆换上睡衣,萧白就逼问道:“现在可以说了”。
杨帆走过去,紧紧的抱住萧白,在他耳边低声说:“尿毒症”。他清晰的感觉到萧白身体一僵,然后开始微微颤抖,强自忍住却变得更加僵硬。
“大夫说换肾就能好,我的肾给你,咱俩一人一个,啥事没有。明天咱俩就去化验,能配上后天就换,这真不算事”杨帆竭力的表现着自己的淡定和无畏,他真是个会说话的人,只能紧紧的抱着萧白,用身体告诉他,无论如何还有自己。
“嗯”萧白靠在杨帆的肩膀上,终于有了些力量,回抱住杨帆,轻声说“杨帆,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