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四十六、
沈延北眸光突地一闪,紧紧抿着唇沉吟几秒才闷声道:“呵,怎么?柯以辰这回帮不了你,所以想到我了。”
谭佳兮半低着头,微微蹙着细眉,面色委屈地看着自己被虾壳划出一道细细伤口的食指指尖,不置可否,眸色平静如深潭。
“小乖,我可以允许他的存在,他呢?”沈延北微微翘了翘唇角,看她那副小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牵过她那只受伤的手,慢条斯理地含住,轻轻舔过那道细细的划痕,淡淡的血腥味瞬间蔓延他的口腔,他缓缓地沉了眸子,颓然哂笑,“对,我就是你所想的那般犯-贱,但他呢?他如果发现了我们都做了些什么,还会一如既往地喜欢你么?”
“他不会知道。”谭佳兮面不改色地将手抽回来,又拿了一张餐巾纸反复擦拭,细柔的嗓音低敛,“我不会允许自己伤害他,相信你也不会也不屑于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既然我们都不会说,他又怎么会知道?”
沈延北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蓦地笑出声来,漫不经心地抬手攫住她尖细的下巴,表情玩味,眼神却透出痛苦:“谭佳兮,你究竟凭什么认为我会贱到自愿当你的情人?你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我想要得到你本来就是非常简单的事情,甚至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都轻而易举。”
“哦?你真的如此确定自己……还能‘得到’我吗?”谭佳兮莞尔一笑,毫不犹豫地直视他此刻明锐的眸子。
沈延北只觉触到她皮肤的指尖似乎骤然一麻,此处是人来人往的餐厅,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克制住自己不去失态。
他什么都不确定,唯一确定的便是眼前的女人此时连假意的虚与委蛇都不屑于给他,不可思议的是,他偏偏依旧希望把一切都捧到她面前,只要她还需要他,他便觉得心脏满溢得出奇。
因为他觉得亏欠?
不,不仅仅是,谭佳兮的出现让他强烈地感觉自身一直残缺的,渴望被填补的,某个让他觉得羞耻的缺口被补住了,吻合得那样好,连缝隙都没有,那种快-感仿佛被锁了多年的人终于得以解脱。
他本不是这样的人,自甘下-贱这种事情他肯定是疯了才这般做得出。
只是那个缺口不填补便会溃烂,他不想再找别的女人。
那枚缺口伴随了他十二年,十二年间他有过的全部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xiōng口皆有浅粉色的痕迹,包括谢婉凝,xiōng口也纹过类似的粉色樱花,这是让他产生欲-望的源头。
他清楚那种渴望,来自十二年前的那桩他引以为耻的强-暴事件。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毫无悔改,且时间越久越是渴望那个少女的身体,疯了一样想要再来一遍,不是和别人,还是和她。
他至今还会梦见当年的场景,他做完那件事后的第二天便以学生会纪检委员的身份查了初中三年级全部班级的纪律,他一个又一个地扫过那些女生的脸,期待下一秒便看到那张纯净娇弱的面孔,怯怯的,嫩嫩的,惹人怜的。
他的内心慌张却兴奋,像是着了什么魔,越是觉得羞-耻偏偏越是渴望。
他想过,那个女生看上去格外穷酸,衣服虽然干净但早就洗的掉颜色了,而且她看他的眼神虽然痛苦却充满恋慕,带着少女萌动的情怀,只要他给她足够的钱,她总会愿意让他再做一次的。
可是事不如人意,直到他毕业,他再没见过她。
出国后他逐渐从那种畸形的占-有欲中清醒,一点点开始厌恶那个出现在他年少时期的女孩子,不仅是因为大姐告诉他他们家几乎是拿那件事去找她敲诈,还因为她让他猝不及防地看到自己肮脏丑陋的一面,第一次看到。
可无论有多么厌恶,多么恨不得她不存在,再怎么逼自己清醒,内心深处蠢蠢欲动的渴望都没少半分。
找替身的好处是他没必要面对那些不想面对的东西,却每次对她们好都能有一种类似救赎的快-感。
他以为谭佳兮不过是那些女人之中的一个,直到与她分开了才发现不是,没有人可以接替她的位置。
他无比确定他是真的爱上她了,并非因为她xiōng前也有类似的胎记,也并非因为其他任何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
“怎么不说话?”谭佳兮被他专注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她阖了阖眸子避开他探究的眼神,语意平淡,说得自然而然,“我可以陪你上-床,你帮我这一次,行么?”
沈延北听到她的声音才猛然回过神,俊美清越的五官上一点点染着灰败,他逐渐松开了她的下巴,低醇的嗓音听上去有些翁哑,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说:“小乖,我……只是想吃你做的饭。”
“也可以啊。”谭佳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心想放着顶级厨师的大手笔不吃,偏爱吃她做的小吃小菜,还真是荣幸。
沈延北闻言兴奋地扯了扯僵硬的唇角,迫切地握住她的手:“走啊,我们去买菜,好久没有去过超市了。”
谭佳兮没再说话,点了点头任他牵着自己的手下楼。
沈延北感受着掌心那柔软的触感,笑容温柔得几乎要融化开了,他们刚走进电梯便看到容允站在里面。
容允见到他们二人,脸色变了变,猛吸了一口气才看向沈延北,食指指着谭佳兮说:“好啊,我说你怎么连哥们都不理了,敢情就因为她啊。”
沈延北心情颇好,搂着谭佳兮的小蛮腰半倚在电梯壁上,邪邪地勾着唇角打趣:“抱歉我真的只喜欢女人,别再约我了,当我对不起你吧亲爱的。”
“你滚!”容允怒吼。
谭佳兮抬了眼皮悄悄扫了一眼,因为容允生的白净漂亮高挑瘦削,还真是看上去像个小受,此时又气的脸色泛红格外应景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一笑更是让容允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绿,还未及他发火,电梯已经“叮——”一声到了。
沈延北敏捷揽住谭佳兮的腰轻轻一勾便将她带出了电梯,还不忘回头赏了容允一个优雅勾人的飞吻。
沈延北神色愉悦地坐进车里,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此时不过下午四点半,时间十分充裕。
“小乖,想不想去看电影?你的电影我还没有看过,要不我们现在去?”他兴致勃勃地说着,语气仿佛回到了两个人仍腻在一起的时日。她一直喜欢看电影,而他总是没什么兴趣,即便陪她去了,整场也没有认真看过,此时他莫名就想陪她一起好好看一回。
谭佳兮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说:“十点之前我要回去,直接去买食材吧。”
沈延北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猛地一僵,笑容渐渐凝固在唇角,他勉强地低声笑了笑,说:“好。”
超市里依旧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沈延北怕走散了一般牵着她,十指紧扣。
“想吃什么?”谭佳兮推了购物车出来,回头问他。
“嗯……”沈延北微微蹙眉想了一下,“随你吧,什么都好。”
“我说你是不是瘦了?给你做红烧肉补补?”谭佳兮推着购物车朝生冷肉类处走过去,柔轻浅笑着道,“放心,我做的红烧肉可好吃了,肥而不油,香而不腻,口感温润,保证你吃过之后再吃什么美味名餐都逊色了。”
“嗯。”沈延北被她自卖自夸的语气感染了,十分好打发地乖乖点了头。
“再来点蔬菜吧,你就是不爱吃菜,”谭佳兮一边拿起一头卷心菜左右考量着一边说,“醋溜卷心菜我也很拿手的。”
“嗯。”沈延北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光滑细腻的手背,只希望时间无限制拉长。
谭佳兮挑好了卷心菜送去称重,他跟在她身后,觉得无比温馨,好似他们只是平凡而普通的年轻夫妻。
若是那样,该有多好?
两个人回到别墅,一进门沈延北就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没有她,家里又恢复了乱糟糟的模样。
谭佳兮倒是没什么反应,习惯性地替他把摆乱了的鞋架随手整理了一下。
她弯腰时那个熟悉的动作让沈延北心窝骤然一酸,他蓦地紧紧抱住她,将头死死埋在她的颈窝,嗓音颤抖地说:“小乖,求你,不要走了好不好,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我发誓保护好你,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我……我不要孩子了,有你就够了,好不好……”
“我去做饭。”谭佳兮只是淡淡地说。
“小乖,你真的舍得我?”沈延北死死扣住她柔软的腰,不让她移动半分,“我不信,你也爱我,你依旧对我有感觉的对不对?我知道所有的一切是我的错,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只要我能做到,佳兮,只要我能做到。”
“沈延北,五点多了。”谭佳兮表情淡淡地偏过头去,沉重的购物袋勒得她手指发酸,她无法脱身,只得轻轻将手里提着的购物袋放在玄关处的地上,唇角逐渐晕开的笑意开始变得幽深,她开口,语气宛如在哄小孩子,“好了,我承认,有那么一点点感觉。”
“真的?!”沈延北仿佛看到了一丝曙光,猛吸了口气,笑了出来,神色惊喜地盯着她良久,然后猛地将她死死吻住。
他从来都不知道接吻也能够产生如此强烈的快-感,双唇相触的那一秒几近晕眩。
她唇色很淡,浅浅的一抹,让人忍不住发了狠地蹂-躏,撕-咬,占-有,让那薄薄软软的两片浸上证明着被掠夺的玫红色。
他疯狂地吸吮着她柔软的小香-舌,恨不得就此吞入腹中,下-身已经饱胀到迫不及待地想要侵-犯她,他俯身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走进卧室,丢在床上就开始脱她的衣服。
谭佳兮若有似无地笑,也没抗拒,只是没什么语气地说了句:“别留吻痕。”
沈延北肆无忌惮的动作遽然静止,他咬着牙缓缓地抬起头瞪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在她被他剥了一半的瓷白细瘦的身子上,两只柔软丰盈的小白兔各自顶着抹淡淡的粉-晕微微颤动着,很白,很柔软,很干净,他吞了口唾沫,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舔了一口。
“嗯——”谭佳兮眯着细长的丹凤眼,软腻地低吟了一声。
沈延北两手分别握住它们,肆意地揉-捏着,享受着它们的美好触感,温度持续上升,意乱情迷之时,他仿佛瞬间想到了什么,双手徒劳地顿在那里。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种美好,被人糟蹋过……
谭佳兮自幼经历了那种事情,对这种眼神何其敏-感,她仿佛被刺痛了,咬着唇用力偏过头去,讥诮道:“怎么?现在知道我被轮-奸过,觉得脏了?”
沈延北本就是觉得极其痛恨,恨那些人,也恨自己的倏忽大意,不料仅仅那么几秒的短短停顿却被她误认为是嫌弃,她受伤的眼神让他心脏狠狠地一抽,双手抖得更加厉害,他根本说不出话,只是心疼地抚过她的那双白-皙的丰-盈,然后轻车熟路地扯掉她的内-裤,用力分开她纤细柔白的大-腿,猛然低头,重重地舔-舐过那两片早已微微湿-润的粉色花-瓣,发了狠似的厮-磨着,哑着嗓子柔声安抚道:“小乖哪里被那些畜生弄脏了,我来舔干净好不好……不难过,不要难过,嗯?”
谭佳兮闻言在内心疯狂地冷笑,身体却依旧本-能地产生了强烈的反应,大概这种事情真的是无论跟谁做,只要有技巧,都能高-潮的吧……
他火-热的唇-舌所带来的强烈麻-电感让她全身都明显抖了一下,而他并不给她缓冲的机会,一下又一下地辗-转-舔-舐,不一会儿她便明显地感觉到自己那处已经疯狂地泌-出热-情的花-蜜。
果然每次都是这样,似乎他毫不费力地轻轻一拽,她便会无法克制地坠入到那片浮浮沉沉的泥沼之中,愈陷愈深,逐渐被淹没,她再怎么觉得肮脏不堪,却依旧只能够拥紧他来获取温暖。
他眼神格外宠溺,柔情似水地逐一舔过那些缀若细小珍珠的湿-润晶莹,狠狠地吸-吮着,品尝着,然后毫无厌恶地尽数吞咽下去。
“啊——”谭佳兮羞得不想再看,双颊滚烫面色通红地闭上眼睛,却压制不住地尖叫,她迷迷蒙蒙间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都被他小心翼翼地含在温热柔软的唇舌之间怜爱地反复舔舐着,一下又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抛向云端。
“乖,忘了那些人。”他低沉醇厚的嗓音有些闷哑,夹杂着坠重急-促的喘-息,性-感而惑人,“忘了伤害过你的人,他们不值得让你难过,乖……”
忘?
耻辱已经刻进了她的骨骼,随着成长愈发明显,一点点膨胀增生的恨意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不可以忘,只有记住,才不会重蹈覆辙。
不值得?
不,回忆里的那些不堪简直价值连城。
是它们提醒着她,懦弱退让只能更加卑微,只有比命运的不公还要狠才能挣脱这个世界的规则。
48四十七、
谭佳兮水眸迷离,嗓音细弱怯懦,羞窘地向后缩了缩臀。
她已经快忍不住了,以前他耐着心帮她口-交都是做一半等她进入状态了就直接扑上来的,可这次她已经快高-潮了却依旧被他富有技巧性地舔-弄着,啧啧有声地吸-吮品尝。
“沈延北……!”谭佳兮揪着床单娇-叫着,抬着两条细细的白-腿想要踢他,却被他的两只手用巧劲儿轻轻一拨便拨开,手掌一翻顺道握住她光-溜溜的大-腿反复地摸。
她身子颤得更厉害了,又着实挣不开,只能不停地摇头,以她目前的接受能力还真的受不了被他近距离看着高、潮,她无助地喊着:“好……好了……你……上来吧……”
“嗯?”沈延北不怀好意地微微挑了挑眉,深邃的眸子对上她讨饶的晶亮眼神,低头含住顶-端的小珠,用舌一圈又一圈地逗-弄着。
“啊——”谭佳兮娇-柔的腰-身猛然一挺,再也克制不下去,眼前白花花地闪成一片,她有些恼羞成怒地踢了踢腿,却再次被他捉住,向两边分开按在床上,这样的姿势让她被敞开得更狠,又是一阵酥-麻扩散开来,她彻底软在床上。
激烈的暗涌还未散去,正当失神,最柔软的部位便被剧烈地挺-入,她被突如其来的填充吓了一跳,蓦地睁大了眸子,正好对上了他氤氲着浓厚情-欲的幽沉眼神,心跳骤然空了一拍。
沈延北双手穿过她的腋下,板住她颤-动的瘦弱肩头,极其动-情地向深处冲-撞着。
“小乖,抱我,抱一下。”沈延北埋在她的颈窝,嗓音低醇沙哑,滚-烫的鼻息落在她的耳廓间,瞬间点燃了她的体温。
谭佳兮顺从地张开手臂环住他的背,纤细柔软的十指触到他线条坚硬的背部肌肉,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子绷-得-更-紧,他沉沉地闷哼了半声,下一秒便是更加狂肆的侵动,她又是一阵强烈的晕眩。
宽敞柔软的大床随着他们身体的剧烈晃动而发出簌簌声响,销-魂暗味的娇-吟和沉-重-急-促的喘-息交织着,狂-乱而炽烈,再平息下来的时候两个人都长长地呼出口气。
沈延北汗涔涔地抱着她,手臂横亘在她柔软的xiōng前,粗粝的指尖反复摩挲着她平坦紧-致的小-腹,那道并不明显的疤每次触到都让他觉得像是划过刀片那般疼。
谭佳兮早已无力地软成一滩水,情-潮褪去后的娇-慵让她平添了几分媚,她小劲儿推了推他:“一个小时过去了……”
“嗯?”沈延北还未从短暂的失而复得所带来的幸福感中回过神来,就被她简单的一句话拉回了现实,弧度漂亮的唇角稍稍动了动,他无赖地笑着用齿轻轻厮磨她的耳垂,“小乖,我不想放你走了。”
“沈延北。”谭佳兮冷了语气,用力推开他,狠狠地睨了他一眼才说,“我去给你做饭。”
沈延北没再勉强,只是一个人慵懒地仰躺在床上,目光幽深地看着她走出门去,目送那纤瘦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门口,他神色一点点沉郁了下来。
他不想再强迫她,可……似乎他现在无论做什么都讨好不了她,她以前多可爱啊,会跟他抢小笼包,还会矫情地捂着xiōng带着哭腔弱弱地小声说:“沈延北,你别欺负我。”
可就是那样的她被别人毫不手软地欺负了。
哭了吧,她肯定哭了……
他究竟为了什么没有陪着她呢,明明知道自己喜欢她,却依旧对其他的女人贪心,真的是昏了头了。
如果当时他在……如果那样的话,现在孩子都要一岁多了吧?他跟佳兮的孩子,他那么想要的……
沈延北心里蓦地一阵发堵,突然就觉得她怎么样对他都是他活该,活该被甩,活该被带绿帽子,因为这都是他曾经对她做过的……愚蠢至极的事情。
仅仅这般他已然如此难以忍受,更何况是那时还怀着他的孩子的她。
怎么办,连他都开始觉得自己不可以被原谅。
烦躁的情绪汹涌地挤在xiōng腔,他霍地抬手将床头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暗灰色底座的手工复古实木闹钟和一只范思哲的美杜莎水晶烟灰缸闷重地砸落在厚实的地毯上。
“饭好啦。”谭佳兮轻盈地走进卧室来,看到他还神色恹恹地在床上趴着,柳眉一横,“你怎么还没起床?”
“马上……”沈延北无精打采地说着,叹了口气便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走到衣柜里拿干净内衣。
谭佳兮扫了一眼地毯,习惯性地走过去蹲下将地上的闹钟和烟灰缸捡了起来,一抬头便看到他旁若无人地裸-身在卧室里走动,精健饱满的线条暴露无遗,弯下腰去的时候轮廓优美而流畅,她看得有些愣神,冷不丁地就对上他回过头来的目光,耳根瞬间红成一片。
沈延北心情低落,倒是没注意有人在背后欣赏他的身体,只是拧着眉心指了指她手里的东西:“放那儿别动,我一会儿自己收拾。”
“你会收拾就奇怪了。”谭佳兮十分不屑地说着,顺势低了头,将闹钟和烟灰缸上染上的烟灰擦干净重新搁到桌上去,又顺便拿了吸尘器将地毯上的烟灰给洗干净,弄完发现沈延北已经换好了家居服,却还在那儿手足无措地站着。
“你在干嘛?饭好了。”谭佳兮狐疑地盯着他看,“不想吃?”
“不是,”沈延北别扭地偏开目光,低声说,“等你一起。”
谭佳兮怔了几秒,放下吸尘器才说了声:“哦。”
谭佳兮的确做了一手好的家常菜,一坐在餐桌边就能感受到肉香四溢菜汁鲜美。
沈延北实在是饿得不行了,三天一共就吃了一点儿剩米饭,刚刚又不顾死活地抱着谭佳兮激烈运动了良久,如今看到桌上的美食眼睛都绿了,早就顾不得形象礼仪,拿了筷子夹了两口菜便往嘴里扒米饭。
米饭松软度适中,热腾腾的,香喷喷的,他觉得美味极了。
谭佳兮何曾见过他这副饥不择食的模样,诧异地端着碗愣在那里看他狼吞虎咽,直到手上的筷子“啪”地一声掉在桌上才回过神。
沈延北听到声音,抬了抬墨黑的眸子,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咀嚼的动作瞬间慢了下来,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说:“嗯,好吃。”
他不会自从自己走了之后就一直没吃饭吧?谭佳兮心中闪过这个念头。
“你看我干什么,快吃饭。”沈延北替她夹了两块红烧肉搁在她碗里,温柔地笑着看她。
谭佳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碗,没有说话。
沈延北微微抿了唇,缓缓将碗筷搁下,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剩下的你吃不饱?那我不吃了。”
谭佳兮神色冷清,大方地将自己的碗推过去:“不够就都吃了吧,我不太饿,中午刚刚在EternalAngel吃了很多东西。”
沈延北扬唇笑得格外好看,扯过她的手来用力亲了一下,美滋滋地说:“嗯——我家小乖就是疼我。”
谭佳兮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来,向后倚在餐椅上,低声开口道:“关于主角的事……”
沈延北神色微顿,又扒了两口饭才说:“放心,这点事儿我再办不成那还得了。”
“可是听说那个导演很有主见,不会……”
“好了,”沈延北蹙着眉打断她,好笑地放下碗来,“你既然都开口了就说明你觉得我能办到,难道现在你认为我吃干抹净了就会撒手不管?周御跟我是旧识,只要你不是他非常反感的类型,这个面子他一定会给我。”
“噢,”谭佳兮终于松了口气,浅淡的唇划开一抹清甜的笑意,“那就好。”
沈延北又往碗里夹了一块肉,低头喝了一口酸辣白菜汤才含混地道:“演戏多累啊,弄不好还会受伤,出了名麻烦事儿还多,何必呢?”
谭佳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沈延北还想说什么,忽而叹了口气,一边继续挖了一大勺米饭填进口中一边说:“算了,你喜欢就好。”
同一时间,柯家一如既往地宁静平和。
柯以辰端着一只做工精湛的玻璃杯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外面如水的夜色,杯中是纯净的白水,随着光线的映照折射出漂亮的色彩。
沈忘推门出来的时候十分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柯以辰悠悠然回过身来对着沈忘笑了笑,问道:“写完作业了?”
“嗯。”沈忘一边应着一边将温好的牛奶倒进杯子里,倾倒而出的纯白色的液体毫无杂质,细腻柔和若丝缎一般,给人无限好感。
“来坐一会儿吧。”柯以辰用下巴点了点身旁的沙发。
“好。”沈忘端了杯子走过去,乖顺地在沙发上坐下,好奇地望向漆黑的窗外,“叔叔在看什么?”
“看这个世间的生命百态。”柯以辰轻轻抿了一口水,回头对着沈忘温和地笑着。
“什么?”沈忘一愣。
“呵呵,”柯以辰淡淡地勾着唇,目光又柔软温润地落向窗外,“比如刚刚有一只漂亮的吉娃娃在我最喜欢的那棵香樟树下撒了泡尿,那只笨拙的飞蛾已经是第十四次撞在我眼前的这块玻璃上,并且仍然在坚持不懈地撞下去,真蠢,不是么?”
“这些有什么意思?”沈忘修长苍白的手指扣在牛奶杯的杯壁上,眸光清淡如雪,鼻尖下袅袅的热气升腾起来,韵味醇香仿佛寻到出口,潺潺流淌而出,“吉娃娃的寿命最长不过十几年,很快便会衰老死亡,那只飞蛾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成为壁虎的夜宵。这世界上所有的挣扎不甘到最后总会殊途同归,那么比别人多煎熬一秒究竟有什么意义?”
“沈忘。”柯以辰拧了眉心,郑重地叫他的名字,风度翩翩地转过身来,随手将精致的玻璃杯搁在茶几上,语气悠远而轻软,“我跟你那么大的时候,所有人都说我不可能活到二十岁,而后的几年我动过大大小小很多次手术,每次都以为自己会死在黎明之前。”
他微微顿了一下,唇边漾开细微的纹路,无奈地摇了摇头:“总有那么一个意义,总会有,面对死亡的那一瞬间,你会很奇怪地发现,就连回忆里那只曾经钻进桌脚下令你作呕的蟑螂都变得生动鲜活。”
“你喜欢我妈妈么?”沈忘突然问道。
“当然,我喜欢她,”提起谭佳兮,柯以辰笑得格外明朗,他微微地眯了墨蓝的眼睛,陷入遥远的回忆之中,“因为疾病的缘故,我小时候很少与人来往,也没有参加过任何社交活动,久而久之变得沉闷而无趣,所以我其实很怕与人交流,冷场常常让我觉得尴尬无措。天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担心佳佳会说我无聊,可是事实证明是我多虑了,因为无论谈到什么她都能自然而然地接下去,就算是我笨拙地提起什么她完全不了解的东西,她也能插嘴谈论几句,这让我觉得格外舒服,她真可爱,不是么?”
“或许她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沈忘缓缓地垂下头去,牛奶冒出的热气沾染上他精巧的鼻尖,温热潮湿。
“孩子,别这么说。或许,我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好。”柯以辰依旧笑着,敛了眸子,表情讳莫如深。
作者有话要说:Orz醒姑娘心情不太对进入不了状态啊囧,码字没手感所以又发晚了很抱歉……【但是榜单任务有两万字所以一定不会少更Orz】
要不打个商量……每天早晨八点之前醒姑娘没更……就第二天来吧……就酱紫
49四十八、
又是一个周末的傍晚,宽绰的街道堵塞着一整排间或鸣笛的车辆,属于夏季的闷热感已经隐隐开始侵袭整座城市,更使得被堵在半路的人们焦躁不已频频抱怨,偶有饭后散步的年轻男女悠哉游哉地沿街走过,停在附近的报刊亭处。
新一期的娱乐周刊挂在最外面,整整一个版面介绍的都是知名导演周御首次从国内选女主角的事。
剧本改编自畅销《双生》,是著名推理大师石田法子的手笔。讲述的是一对亲密无间彼此了解的双生姐妹同时爱上一个男人的故事,姐姐和妹妹有着相同美貌的外表,却有着迥异的内心,姐姐清新纯洁,妹妹妖艳放-荡,直到姐姐的未婚夫爱上了妹妹并且出轨,姐姐自杀于自己的卧室,未婚夫并不心痛反而庆幸不用履行婚姻义务,然而就在他将妹妹娶回家的当晚却因饮酒过度暴毙于床,妹妹则在几个月后独自死于郊外,知情者纷纷猜测是姐姐的鬼魂报复。
随着警方的调查,故事开始反转,当初死的并不是姐姐,也并非自杀,而是一宗密室杀人案,姐姐成功地在家人面前扮演了妹妹,最终如愿嫁给了未婚夫,并在新婚之夜将其杀害造成暴毙假象。
可就在她为报仇而变得疯狂之时,却从一封定时发送的邮件中发现发现一切皆是妹妹的计划,妹妹爱上了她的男人却发现那个男人深爱姐姐,所以假装成姐姐的模样去勾-引了他多次,而姐姐性格矜持跟未婚夫很少接触,男人混淆了她们姐妹才以为自己爱上的那个就是妹妹,邮件的最后一行写着:
“得不到便毁掉好了,我懂得姐姐,她一定会做,虽然我会死,但我知道,姐姐看到这邮件后也一定会来陪着我。”
亲手毁了自己爱情的姐姐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打击,开枪自尽。
这样的剧情,演员毫无疑问要一人分饰两角,且台词较少,内心戏颇多,难度显然不小。
目前呼声最大的两个备选演员是安嫣嫣和霍意涵,两个人都是美貌的实力派演员,且功底扎实,网上甚至分成了两派,争议两个人谁更适合演女主角。
此时的谭佳兮坐在一家幽静偏远的格调咖啡厅里,室内已经清了场,只余周御,安嫣嫣,霍意涵,和她四人坐在沙发上,已经过去一个小时,而他们一直在闲谈。
纯正的Espresso香气幽幽袅袅,质地醇厚,倒是提神,只是迟迟进不了正题,谭佳兮不禁有些心不在焉地走了神去回忆了一下剧本。
“谭小姐……谭小姐。”出声的安嫣嫣见她蓦地回过神,眸子里闪过些许不易察觉的不屑,她依旧保持优雅地笑了笑,明知故问,“怎么突然不说话?”
霍意涵在旁边也略有鄙夷地微微扬唇,颇为高傲地垂着眼皮端了咖啡抿进一小口。
谭佳兮毫无慌乱尴尬的神色,似乎有些赧然地微微垂了头,淡淡地回答:“刚刚谈论到薛定谔的猫箱,我感觉周先生讲得十分有趣,所以控制不住一直在想。”
周御眸子不着痕迹地一眯,眼神玩味地盯着她神色自若的脸,轻呷了一口咖啡才缓缓地道:“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进入正题了……霍小姐,你先回去吧,期待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再次见面。”
霍意涵不可置信地猛然抬起头,顿了顿才将咖啡杯“砰”地一声撂在大理石桌上,还未及试镜便被人请回这种事情她出道以来还是头一次遇到,亏得她刚刚谈话时斟词酌句费尽心思,这么一想,她大牌脾气瞬间爆发,高傲地拎起包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厅。
谭佳兮和安嫣嫣皆有些尴尬无措,周御却不以为然,反而若无其事地开口:“你们一定早就看过剧本,那么随机挑几段来表现给我看一下。”
周御年仅三十五岁,却显得略有些沧桑,他的嗓音很轻,很缓,没有什么语气波澜。
安嫣嫣傲然地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谭佳兮,然后xiōng有成竹地起身,走过去站在咖啡厅的中央,稍微停顿了一秒便开始了表演。
她是一个非常专业的演员,即使是这般随意的地点,她也能表现得仿若在镜头下一般。
她很明智地选择了姐姐杀死妹妹,然后以妹妹的身份回到家人面前的那一段,周御十分满意地在沙发上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去欣赏。
“妹妹,对不起……对不起,姐姐不能失去他。”安嫣嫣微红的眼眶晕着泪,完美地展现了姐姐的柔弱清纯,她恐惧地抱住自己的双臂,一边无助地摇头一边盯着地面,再次回头的时候已然换成了一抹妖-艳魅惑的笑容,毫无障碍地让人感受到了妹妹的神韵,两种气质的转换让人格外觉得惊艳。
她的演技毫无破绽,从面部表情的运用,语气的起伏停顿,动作的配合,感情的掌握,都非常老道精准,可以说是驾驭两种人格都完美无缺。
周御在内心啧啧称赞,心道,若是谭佳兮跟这种水平差太远,他实在是无法做到放弃安嫣嫣。
“可以了,你来吧。”周御的口吻依旧不动声色。
谭佳兮低着头没有动,喝了一口咖啡才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周御,眼神清澈而纯净,温柔若徐徐春风抚过如镜的碧绿湖面,宁静美好泛起粼粼波光,蓦地,她仿佛听到了什么震惊的话,眼神中色彩渐渐加重,仿佛原本的纯白被泼上了各色水墨,渐渐玷染至污黑,她细软的睫毛翕动,眨了眨柔美细长的眼睛,机械地蠕动了一下双唇,嗓音微颤:“你说……你爱她。”
周御心头一颤,就那么端着咖啡杯迟迟回不过神来,良久才反应过来她是演了剧本中姐姐发现未婚夫出轨的那一段,而他竟是被她硬生生带入戏了。
那种格外真实的yīn狠眼神所带来的恐惧感让他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两个人的确是有差距,安嫣嫣就算演的再逼真,你也知道她在演,而谭佳兮,自始至终都好像已经变成了那个女人一般。
她从头到尾只有一个眼神,一句话,甚至可以说没有用任何专业的技巧性的东西,她只是对自己的神态举止掌握得出神入化,仅仅如此便可以饱满地表现出姐姐那原本向往爱情的美好希冀到一瞬间的罪恶升腾,从爱意到杀意转变自然而然到让人毛骨悚然,原本隐藏在姐姐干净灵魂之下的yīn暗面就那样毫无违和感地表现出来,这才是原著的精髓。
安嫣嫣也被震撼了一秒,但也仅仅一秒而已,她看向周御。
周御没有说话,只是对她摇了摇头。
“她只说了一句话。”安嫣嫣不甘心,她的演技是完美的,不应该被这种半路出家的演员如此简单地打败……两次。
“是。”周御无可奈何地看向她,目光深沉,“你的演技没有问题,但她更适合这个角色。”
安嫣嫣站在那里,身子微不可查地颤抖,她出身很好,人生向来一帆风顺,事事第一,连着两次失利都是因为谭佳兮,偏偏谭佳兮又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而她早就在娱乐圈成名多年获奖无数,除了有很硬的背景,她想不出谭佳兮连连得手的原因。
“很好,恭喜你。”安嫣嫣的语气依旧保持着优雅淡定,说完不等她回答便转身离去。
仅剩下两个人对坐,咖啡厅比最初还要静谧。
“谭小姐,你很让我震惊,”周御半阖着深沉内敛的眸子,眼神探究,“但是也很奇怪,你的实力足以俘获任何人,何必……”
他沉吟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谭佳兮表情依旧波澜不惊,语气温和有礼地接下话来:“为什么还要走旁门左道?我只是希望一切可以公平,毕竟安嫣嫣有背景有名气有实力又是您中意的人选,我的筹码太轻了。”
周御若有所思地缓缓摸了摸高挺的鼻梁,笑了笑才道:“天,我被Neil误导了,以为他又要塞给我一只花瓶让我挖空心思去培养,哪里知道这次会是上好的玉器。”
“又?”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沈延北,谭佳兮平静了整晚的脸色终于有了一瞬间的破绽。
周御敏锐地捕捉到,神色有些尴尬,连忙补充:“噢,是我多嘴了,那都是多年前的事儿了,谭小姐千万别放在心上。”
“他哪儿轮得到我放在心上。”谭佳兮毫无语气地嘟囔了一句,拿着陶瓷小勺搅着咖啡。
周御笑着摇头,没有继续谈论沈延北,反而深思了几秒才道:“我很好奇,你给我的感觉并非一个演员,而是从剧本中走出来的人,这是否因为……你曾与她有过类似的经历?”
谭佳兮微微勾唇,端起咖啡杯来轻呷了一口。
“当然,我没有探听隐私的意思。”周御显然也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冒昧唐突了,“谭小姐如果不想回答……”
“在我看来,每个人都以不同的形式遭遇着相同的不幸,不过是有多有少的差别而已。”谭佳兮语气自然地打断了他的话,将咖啡杯轻轻放上杯碟。
周御怔愣了几秒,继而发出一串低沉的笑声,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谭佳兮:“受教了,祝我们合作愉快。”
同一时间的音乐酒会上,柯以辰意料之中地跟沈延北“巧遇”,同时在场的还有沈忘。
沈忘名义上是柯以辰的养子,但他的举止,礼仪,谈吐,皆优雅得与柯以辰如出一辙,两个人充满默契,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到两个人绝非领养关系那么简单,虽然沈忘与他容貌不太像,但可能会更像母亲一些。
柯以辰面目温和地带着沈忘与他人侃侃而谈,斯文儒雅却又不乏气魄,气质如同欧洲中世纪的绅士。
沈延北眉目垂敛地盯着酒杯,面色yīn沉地听着周遭若有似无的嘁嘁喳喳的议论,两个八卦的女人一边盯着远处一边嚼舌根嚼得不亦乐乎。
“那个孩子真的太讨人喜欢了。”
“柯先生才收养了他一年多就对他那么好,父子情深的,说不是亲生的谁信啊。”
“你看这孩子像不像最近蹿红的那位影星谭佳兮?听说她十五六岁的时候跟柯先生有过一段,没准儿那时候两个人把持不住就……”
“前一段时间不是还传过两个人要订婚吗?我看肯定是因为谭佳兮生了柯家的骨肉。”
50四十九、
沈延北修长的指摩挲着酒杯光亮的壁沿,远远地观望那个少年颀瘦清隽的身影,与柯以辰的身形并无二致。
柯以辰和谭佳兮的孩子?
不,不可以,他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柯以辰可以有。
他曾经多么想让谭佳兮给他生一个孩子,想到着魔,想到做梦都是谭佳兮悄悄告诉他,他要当爸爸了,然后笑着醒过来。
可是不可能了,以后都不可能了,而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男人,竟然早在十多年前就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头顶是镂刻华美的两排水晶吊灯,明晃晃的光芒刺得他眼睛有些疼。
一切顺利,谭佳兮心情甚好地从咖啡馆推门出来,抬眼便看到沈延北的那辆市内独一无二的法拉利停在门口,明红的色彩格外扎眼,她脚步微微顿了顿,然后十分识趣地走到车旁,轻车熟路地拉开门坐了进去。
“已经OK了,快恭喜我吧。”谭佳兮着实很兴奋,甚至慷慨地凑过去在他俊美的侧脸上亲了一口。
还未及她的唇离开,她便被他猛然攫住下颌,他手劲儿很大并且毫不留情,静谧的环境下甚至能听到轻微的骨骼“咔嚓”声,她的两腮瞬间疼得像是要裂开。
“你有个儿子?”沈延北死死地盯着她,低沉的声线冷冽如冰。
谭佳兮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一时间茫然无措地怔在那里,连疼都顾不上了。
他知道了沈忘?他见到沈忘了?那他……
谭佳兮忐忑不安地盯着他闪烁的双眸,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咚咚咚”地狂跳。
见她并没有否认,沈延北愈发恼怒地低吼,手指紧紧扣住她死命地摇晃:“谭佳兮,你十年前就给柯以辰生了孩子?!”
谭佳兮心底蓦地一震。
她……给柯以辰生了孩子?
谭佳兮眼皮一挑,明显地感觉到像是有某种东西在脑海中瞬间炸开了,是啊,柯以辰的孩子,哈哈。
十年前,她谭佳兮在沈延北的眼里不过是大马路上脚边的一块破石头,他看都不稀罕看她一眼,就算强上了她也没兴趣知道她是谁!
沈忘……谭佳兮思绪猛然一转,继而发了狠似的大力扳开他的手,尖叫道:“你对他做了什么?!你把我的孩子怎样了?!”
沈延北光洁的手背被她的指甲狠狠抓出一道口子,但他半点都不觉得疼,因为心已经彻底冷成冰了,冻得他全身都没有知觉,不会疼,也不会酸。
深邃幽暗的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一点点熄灭,他用力地攥住拳,不死心地再次开口问了一遍:“那孩子真的是你的?”
“是,是我的,是我十年前跟柯以辰生下来的,你满意了?”谭佳兮颤抖着柔软的唇缓了口气,竟是yīnyīn柔柔地笑了出来,全部的恨意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途径,她哑着嗓音低声嚷着,“嫉妒吗?难过了?觉得恶心?那你去亲手了结了他啊,快去。”
“你以为我做不到还是以为我不敢?!”沈延北刚刚冷却下去的怒意再次被激起来,他一抬手抓住她挥舞着的手臂,咬牙切齿地盯着她苍白的小脸,恨不得就这么掐死她!
谭佳兮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渐渐低了头,崩溃地捂住脸隐忍地小声啜泣起来。
她的那道疤又被揭开了,就算早就麻木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她依旧能清晰地感觉到滚滚而来的浓呛的耻辱。
去亲手杀了你自己的儿子啊沈延北,反正他活着也不过是让我难受,这种疯狂的念头像野草一样蔓延开来,她心里竟然涌起阵阵快意。
沈延北面色冷清,侧过头去只余轮廓优美的侧脸,他眸光yīn郁地望向车窗外,这里是一条支路,比较僻静,已经夜深,黑漆漆的一片也看不到什么人,只有零星的灯光像微弱的烛火一般隐现,耳边谭佳兮压抑的抽噎像铁钩一样刮檫着他紧绷的听觉。
过了良久,他低咒了一声,抬手将一盒抽纸递到谭佳兮眼前。
谭佳兮低着头不接。
他猛地一挥手将精致的铜制盒子砸了过去,撞在跑车内壁发出剧烈的“乒乓”声:“Cāo!你还跟我别扭上了,啊?你被他弄出一个儿子怎么不早说?!”
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在我爱上你之前都说清楚?!
你们之间连孩子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
他越想越觉得作呕,他发现自己心里疼着的爱着的那个乖巧清纯的女人其实根本没有廉耻心,她是一个母亲啊,怎么能那么坦然地睡在他床上?
原来她并不是在拿柯以辰来气他,她从最开始就是想做柯以辰的女人,所以只是想跟他简单地进行一场男-欢-女-爱?
可他是认真的啊,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想到这里,他觉得整个胃都被狠狠揪起来了。
谭佳兮依旧垂着头,柔软的发丝挡住了她巴掌大的小脸,她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哼笑了一声:“是啊,是他给我破的处!我十五岁的时候就乐意给他生孩子!他不要我我也给他生,我一个人把孩子养这么大就为嫁进他家!”
她尖锐的话音未落便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气息骤然逼近,熟悉的气味儿来夹带出一如既往的压迫感,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他会打她,于是她仓促地闭上了眼睛。
应该是刚刚抽过很多烟,他沉重而急迫的呼吸还氤氲着浓郁的烟草味儿,是他一贯抽的那种,醇厚馥郁并不呛人,他呼出的潮热一下又一下地喷在她脸上,却迟迟没有动作。
谭佳兮将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窥到他抿紧了双唇眼神复杂地盯着她看。
她绷着的神经稍稍缓和了一些,试探着抬手去摸他轮廓精致的脸颊。
“你们之间有孩子,谭佳兮你们之间有一个孩子……”
两个人这样僵持了良久,他只是低声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他再愤恨也舍不得下手打她,也无法毫不介意地吻她,他也想要她的孩子,可是不能了……
他的皮肤很好,谭佳兮手指触及的地方都没有一丝瑕疵,指腹划过他性-感漂亮的唇线的那一瞬间,她觉得心尖上颤了一下,忽而笑了笑,凑到他耳边像哄小孩子似的轻了声音说:“我也给你生,给你生宝宝,要不要?”
明知是拙劣的假话,但从她嘴里说出来,沈延北还是情不自禁地陷了下去,他拼命地点头,倾身过去死死抱住她,柔软的吻瞬间便密密麻麻地落满她的额头,鼻尖,脸颊,他微喘着说:“嗯,我要,我想要……”
“那来啊……”谭佳兮重新闭上眼睛,顺从地任他摸上自己xiōng-前的那两-团柔-软,隔着文xiōng,他掌心的热度依旧烫得她控制不住地在抖。
两个人瞬间便纠-缠在一起,他反复地摸着她的身体,贪婪地探索着每一个熟悉的柔软又迷人的角落,脑海中忽然闪现出那抹清瘦的少年身形,动作逐渐缓慢了下来,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那个孩子像是一道刺一样梗在心里,他再也做不到继续忍下去,这样的感觉非常糟糕,因为她只要稍微勾勾手指他依旧控制不住地想要了她。
他纵容她肆意践踏自己高举了二十多年的被大多数人所仰视的骄傲自负,这是他第一次真心对待一个女人,能做到这一步他已经尽力了,他不想也没有能力再给出去更多。
他的指尖像带电一样,摸到哪里都会窜过微微的酥-麻,谭佳兮软软地嘤-咛了一声,甚至有些期待他立刻扯掉她碍事的内衣。
天啊,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谭佳兮耳根发烫。
他的力道蓦地消失了,谭佳兮明显不悦地睁开眼睛,发现他已经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开了窗,银灰色的打火机“啪”地一声蹿出跃动的火苗,他衔了一根烟微微低头点燃。
“谭佳兮,把那个孩子送走,去跟柯以辰说清楚,然后跟我在一起。”沈延北低沉醇冽的嗓音徐徐地传来,他将手臂半搭在车窗口,修长的手指间烟雾缭绕,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他微微顿了几秒,眸光终究还是柔了下来,又补充了一句,“或者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有什么需要的话你依旧可以找何琪,你自己选吧。”
其实不用她开口,他已经知道答案是什么,可他还有那么一点点微乎其微的期待,他想着如果她选择放下一切跟他在一起,那么他发誓会把她宠成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就算是她要他的命他都愿意给。
谭佳兮不置可否,却轻柔地握住了他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
沈延北僵了一下,继而像是被灼到一般猛地甩开她,怒火中烧:“够了!把话说清楚,你还要玩弄我到什么时候?嗯?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更匪夷所思的事情没有告诉我?”
“你确定要我选?”谭佳兮笑着问他,细长的眸子无辜地眨了眨。
沈延北把头偏向车窗外不作声。
“那……再见。”谭佳兮熟练地拉开车门,干脆利落地走了下去。
沈延北唇形动了动,到底还是没发出声音来,他目光没有离开后视镜,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盯着谭佳兮清瘦的背影一点点走向大路,终究没有看到她回一次头。
他发动了车子,调转了方向朝她开过去,在她旁边停下,降下车窗道:“晚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去。”
谭佳兮侧了头垂眸看他,他撇开目光,淡淡地说:“上来吧。”
回到柯以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周遭漆黑一片,谭佳兮摸索着开了灯,光线打下来的时候才骤然发现柯以辰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姿态优雅得像一只尊贵的狐狸,苍白细腻的手指半托着一只酒杯,杯子已经空了,只有杯底还留有残余的暗红色。
“沈忘在哪?”谭佳兮扫了一眼紧闭的卧室,慌张地问他。
柯以辰漂亮干净的的眸子缓缓睁开,蓝色瞳仁若深海般莫测,仿佛一切波涛汹涌都隐藏在那抹平静冰冷的幽蓝中,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柔和地微笑:“他睡了。”
“睡了?”谭佳兮心里没底,衣服都没换直奔沈忘的卧室,“啪”地一声将灯打开,猛然直射的灯光弄醒了已经沉沉睡去的沈忘。
沈忘显然很疲倦,从床上勉强撑起身来,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看向谭佳兮:“妈……这么晚了,怎么了?”
谭佳兮提在xiōng口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继而整个人都像虚软了一般,她扶了扶门框,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替他合上了门,重新回到客厅。
“以辰,你怎么还没睡?”她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口大口地喝下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渴极了。
“这是我近期第二次喝这么多酒。”柯以辰不疾不徐地将酒杯放在沙发前的大理石茶几上,动作轻慢,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或许也是我这一生中的第二次。”
“不是说好不许喝酒的吗?早点休息。”谭佳兮脱下外套挂到衣架上。
“他真让我失望,我还以为,以他一贯无法无天的处事作风,沈忘此刻应该已经醒不来了。”柯以辰微微浅笑,唇角苍白的皮肤上勾出浅浅纹路,“沈忘越来越像我了,不是么?真是令人愉悦的事情。”
谭佳兮也不得不承认,是像,的确很像。
说来也难怪,沈忘到底是个孩子,柯以辰又是一个善于“教导”的好老师……
其实这种神态气质上的相仿,比五官更让人印象深刻。
“这就是你收养他的目的?”谭佳兮毫不惊讶地一边说着一边继续脱外衣,“所以他不叫你爸爸你才会那么不快,是吗?”
“我的佳佳还是那么聪明。”柯以辰倒是坦然地承认,他的嗓音低缓而温柔,优雅若敲击精致的瓷器,刻意练习过的极其标准的普通话听上去动听到让人觉得不真实,“也还是那么喜欢那个男人,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十几年了,我居然还是比不上那个衣冠禽兽吗?可在我眼里他连我手臂上的一根汗毛都不如,佳佳的品味还是这么糟糕,真令我觉得可惜。”
“以辰,不要乱想。”谭佳兮换好了衣服,将头发撩在脑后随便扎了一下,语气没有波澜,仿佛那些话对她起不了任何作用,她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十二点多了,明天不用工作?”
“他对你做过什么你都忘了么?”柯以辰抹开唇角笑了笑,“屋里睡着的那个,是强-奸-犯的儿子,你刚刚在紧张些什么?”
“以辰,你喝醉了。”谭佳兮目光平静而温柔,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走过去,环住他的腰抱住他,“以辰,你不是我,不能了解我有多恨他,但我不能做更多的事情了,因为我想好好的跟你在一起,所以不可以做一个充满罪恶的人。”
“你跟他睡了?”柯以辰浓密的睫毛闪了一下。
“没有,你相信我。”谭佳兮闭着眼睛在他怀里缩了缩身子,“我爱你,以辰。”
“那我们结婚。”柯以辰轻轻抚摸过她的长发,语气依旧淡淡的,但你依旧听得出来,他并不是在商量。
51五十、
转眼又一个艳阳荼蘼的七月,屋外蝉鸣阵阵。
门铃声响了起来,沈忘无精打采地踩着拖鞋走出卧室,刚拉开公寓的门,一只火红色的蝴蝶便蹁跹飞入,重重地扑进他的怀里。
“沈忘,我偷跑出来好不容易呢。”
“沈忘,听说你考上高中啦。”
“沈忘,我看到网上到处都是你麻麻新拍的那部电影的新闻。”
阮向暖兴致勃勃地腻在他后面跟着走,脚步轻盈地绕来绕去,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嗯。”沈忘淡淡地笑,随口应着将她领到自己的卧室。
阮向暖蹬掉漂亮精致的凉鞋,蹭到他床上去抱住枕头趴着:“沈忘。”
“嗯?”沈忘坐在书桌旁的凳子上笑着看她。
“我好看吗?”阮向暖摇晃着两条白白的小腿。
“好看。”沈忘由衷地说着。
“那你想摸摸我不。”阮向暖嘻嘻地笑,小脸红扑扑的。
沈忘神色茫然了几秒才起身走过去,俯身撑在床边端详了她一会儿,弯了弯唇角笑了:“小丫头,你有啥好摸的?”
阮向暖不高兴了,嘟起粉粉的小嘴,光着脚丫踢了踢他,“哼哼”着说:“等我长大了,有你眼馋的时候!”
沈忘笑而不语,只是抬手摸上她黑油油细柔柔的头发,缓声哄着:“那暖暖快点长大。”
他的时间剩下的不多了,再不长大,他就看不到了吧……
掌下女孩的头发像上好的丝缎一样滑不留手,蓬勃的生命力散发着迷人的朝气,她的头发剪短了一些,刚刚披散到肩头,这个长度让他恍惚像是回到了三年前的时光,他还一个人住在那间老房子里,日影西斜的时候便背着那个旧书包慢悠悠地走过回家的那条偏僻的羊肠小道,而她像赖皮虫一样蹦蹦哒哒地跟在他后面,还好像跟他很熟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有时会被她讲到的东西吸引,偶尔也会接几句话。
那时候好像时间总是满满的用不完,就算虚度掉也会格外惬意,你一句,我一句,就算天黑了挥挥手告别,也知道明天还能再相见。
那时候的夏天她总是带很多新鲜玩意讨好他,普通超市里买不到的冰激凌,包装精美他见都没见过的冰镇汽水,做工精致的亚麻凉席,她献宝一样塞到他手里,沁凉沁凉的,温暖温暖的。
“我头发好不?”阮向暖见他摸个不停,水汪汪的眼睛一弯,得意洋洋地说,“除了我麻麻,我可是谁都不让摸的。”
沈忘眸光清冽看着她,忽而低了头吻在她可爱嘟起的唇上。
她的唇很软,也很暖,凑近了能嗅到属于幼-女的淡淡的奶香味儿。
阮向暖惊呆了,眼眶里晕开了一圈泪光:“沈忘,你……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这是初吻!我今天中午吃了蒜蓉开背虾,还有味儿呢!讨厌。”
沈忘表情柔和,缓声说:“所以,会记得我的吧。”
就算以后你长大了,结婚了,这样也会记得我了吧。
“什么?”阮向暖不知所谓,还紧张地往手掌里呵着气闻着,生怕蒜味儿的确很大。
沈忘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从床上起了身,又问:“吃雪糕不?冰箱里存了不少。”
“好!要朗姆酒味儿的。”
“好像没有。”
“那就香草巧克力!”
“嗯。”
……
谭佳兮和柯以辰的婚期定在十月份,也就是《双生》拍摄结束之后。
因为谭佳兮再次爆冷门成了女主角,网上又一次掀起热议,虽然已经成功地出演了一部电影,但依旧是个新人,安嫣嫣和霍意涵的粉丝群早就已经被这件事炸开了,无所不用其极地扒出谭佳兮初中未毕业的历史来黑,标题甚至都出现了“文盲究竟是如何逆袭戏剧学院高材生的”这种近似人身攻击的东西,甚至有人讽刺说“Mr.Steven的片子都能选上她,那下一步她是不是准备直接进好莱坞?”
光鲜在外,名头那么响,其实谭佳兮拍得并不顺利。
周御非常苛刻,连细节都追求完美,就算她毫不出错,感情稍有不到位都要重来,最后一场雨中痛哭的戏谭佳兮整整淋了十五个小时的雨,期间一直哭,到最后是真受不了了,就那么放声大哭起来,结果导演拍手惊叹,这才过了关。
回国之后谭佳兮就病倒了,高烧不退还伴有轻度肺炎,她本来就瘦,这一病更是瘦得弱不禁风,柯以辰心疼得要命,婚事自然延后。
谭佳兮其实心里很乱,依赖心作祟使她一点都不想跟柯以辰分开,但她要如何把已经不能生孩子的事情告诉他?
看着柯以辰放着公司不管亲自照顾她,谭佳兮愈发不知怎样开口,她也不敢说,其实她很了解柯以辰,之前的事情不过是他给她的一个警告,他在提醒她,沈忘在他手里,他可以让他好,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毁了他。
朝夕相处,柯以辰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谭佳兮实际上有多紧张她那个看似关系疏远的儿子,大概就是因为如此吧,他才觉得更加不能容忍。
谭佳兮病好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月份,柯以辰知道她得病的这几天忌口不少,可把她这个小馋猫给憋坏了,等着沈忘放了学便带着一家三口一齐去了Ray Club吃饭。
虽然吴思聪基本不会出现在他自己的餐厅连锁,谭佳兮依旧会有些不自在,可是市内用餐最好的去处一个是Ray Club,另一个便是Eternal Angel,后者更好一些,但那是沈延北常去的地儿,柯以辰没兴趣给自己找不痛快。
只是谭佳兮怎么都没想到,这世界上的巧合其实根本无法人为避免,不过是上卫生间的档口,她便碰到了从外面匆匆赶来的吴思聪,据说是因为有人在楼上包厢里闹出事儿了,喝高了一语不合便拿餐刀捅了人,结果被捅伤的人背景还不小,是本市市长的儿子。
谭佳兮在走廊里跟吴思聪打了个照面,本以为就那么擦肩而过了,却猝不及防地被吴思聪猛然回身抓住了手腕。
他整个人都僵硬着,像是石化了一般伫立在那儿,手指明显有些抖,眼睛里还参杂着红血丝,谭佳兮想起之前那个警察关于家暴的叙述,心底涌起一阵阵寒意,有些害怕地想要把手抽出来。
“佳兮,你怎么在这?”他笑了笑,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出来吃个饭。”谭佳兮简单地说着,不想跟他多做牵扯。
吴思聪低了低头,一时也觉得没什么可说的话,只好又抬眼看了看她:“那……”
“佳佳?”柯以辰见她去个洗手间去了半个小时,放心不下便出来找,刚转了个弯便看到一个男人正拉扯她,顿时有些不悦,“怎么回事。”
吴思聪眉头微蹙,眯着眼睛看向那个斯文俊秀的男人,松开谭佳兮的手,礼貌性地勾了勾唇,问:“这位是?”
“你好,我是她的未婚夫。”柯以辰友好地伸出手去,“我姓柯。”
吴思聪闻言眸中瞬间变换了好几种颜色,隐隐可以看到他腮边的咬肌绷得很紧,他微微抬了抬下巴,也伸过手去象征性地握了握,笑意幽深地打趣:“柯先生真是……艳福不浅。”
柯以辰隐隐地察觉到男人情绪不对,却也不动声色,只是浅淡内敛地笑着。
“我这还有事,先上楼了。”吴思聪收了手,没再多停留,目光深凝地看了眼谭佳兮,步履急促地走向电梯。
“他是谁?”柯以辰收敛了笑意,不悦更甚。
“吴思聪。”谭佳兮被他看得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也不欲多讲。
“前夫?”柯以辰眉毛一挑。
谭佳兮动作顿了一秒,然后“嗯”了一声。
柯以辰见她脸色不太好,体贴地没继续问下去,只是揽了她的腰柔声安抚:“回去吧,菜都上好了。”
“嗯。”谭佳兮扯了扯嘴角。
吴思聪一个人站在专用电梯里,强颜欢笑的脸色终于彻底黑了下去,手上的关节被他捏的咯嘣作响。
他有多久没见过谭佳兮了?
真的太久了,久到他乍一看过去都觉得万分刺眼。
她白皙的肌肤就如同冬天里的第一层雪,像是晕着一层薄薄的光亮似的,那么细腻温柔,他闭着眼睛回味着刚刚看到的她那露在长袖毛衫外面细细的颈,尖尖的下巴,樱桃般红润饱满的唇,微微挑起的引人怜惜的丹凤眼,恨不得就那样扑上去,再狠狠地咬一口,他想那口感一定是又甜又滑的,像新鲜的荔枝肉一样。
他知道那雪白也是覆盖了她全身的,他又想起她贴身的白色毛衫勾勒出的xiōng部轮廓,起起伏伏像是下一秒就要破茧而出,他见过的,也摸过,软软的一团被他捏在手里,热热的,嫩嫩的,她怯怯地向后缩着,那可怜巴巴的眼神让他一直疼到心里去。
这些本来都该是他的,都是他的!
想到刚刚那个男人会代替他摸遍她的全身,他只觉得一股血液疯狂地上涌。
吴思聪握起拳头“砰”地一声大力垂在了电梯内壁上,剧烈的疼痛伴随着钝重的响声更刺激了他的神经,他咬着牙,反复地回想着刚刚谭佳兮的身形,甚至想要就那么拉开她那双细细瘦瘦的腿,摸到那水-嫩的小口,然后把自己挺进去,狠狠地挺进去,反反复复干到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