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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瓶乍破水浆迸 四弦一声如裂帛
    眼前将刀架在我脖子上的是个高大的男人,一身侍卫行服,“什么人!报上名来!”,他将刀又向前抵了一下,语气颇为严厉。
    我当时没顾上回话,第一反应是向周围看了看,是我家啊,不是张大善人家,难道我在做梦?还是这一天下来,我家换主人了?这唱的是哪出啊?还是我家里不会遭遇歹人了吧,土匪?祖母、叔父、完颜亮,你们在哪儿,不会都被关起来了吧?!我要是说我是这家的小姐会不会被杀?
    “问你话呢!”,正当我在迟疑的时候,那人又将刀逼近了几分,眼看就快切到我喉咙。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情况陷入僵局。“哎,佑堂,别吓着这小姑娘。”,我抬眼一看,是一位二十几的年轻人,长得倒是仪表堂堂的,眉目清晰俊朗,衣着华贵,浑身散发着不可一世的贵族气息。
    他用折扇轻轻摇着,玩味的看着我,却没有叫侍卫放下刀的意思。“你是完颜家的人?”,一张口却是yīn晴不定,让人心寒。“是。”,我还是决定承认自己的身份,他肯定不是什么土匪,而且我似乎明白他是谁了。“哦?那你可知我是谁?”,他仍是那副怪里怪气的语气。“不知道!”,废话,就算我猜出来了你的身份,也不能乱说啊。“大胆!”,只是我忘了眼前的傻大个手里的刀仍然架在我脖子上。
    “佑堂,你别这么鲁莽,别把小花骨朵吓着了。”,他伸手拿扇子一抬,将傻大个手里的刀轻巧地抹着我脖子边缘,划拉到一边。“你叫什么名字?”,他向我走近几步,而旁边那个傻大个成高度警戒状态。我心说,这位yīn阳怪气的贵人您就别再走来走去的了,再把那傻大个儿给紧张死。
    我虽是心里这样企盼着,但无奈何他还是一步步的向我逼近了,“你到底是谁,报上名来?”,可我却怎么也不愿意告诉他我的姓名,就那么傻了吧唧的看着他,状况陷入僵局。“爷问你话呢”,见我不答话,他弯下腰缓缓凑过来,突然猛地捏着我下巴,眼神有些yīn翳,让人胆寒。下巴也被捏的生疼生疼,我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猛咽着口水。
    “太子殿下,臣……”,是叔父的声音。原来这个人真的如我的猜测,是当今但子爷。叔父走过来见了我有些发愣,弄不明白这里的状况,但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估计现在的境况对他来说,不是很好。
    “完颜大人,这是你家的姑娘?”,太子转过身,轻柔的询问着叔父,可他的语气,却让人无法轻松起来。
    “这……”,叔父略有迟疑。“我问你话呢!”,太子突然暴怒起来,语气也开始变得疾言厉色。“殿下息怒,这是微臣的侄女,她年纪小,不知殿下在此,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见谅。”,叔父佝着后背连连道歉,说罢便跪在太子爷跟前,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那位太子轻轻的扬起下巴,眯着眼看着叔父,既不责骂,但也不叫他起来。过会儿,他又环视到我,我却仍是傻愣愣的看着他,不知他又找什么茬?“小花骨朵,你叫什么名字啊?”,他突然又笑容可掬了,但还是让人觉得有些yīn冷的。
    我瞥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叔父,他皱着眉,冲我点点头。“民女完颜滺澜,见过太子殿下”,说罢,轻轻冲他请了一安,“今日不知殿下在此,冲撞了殿下,万望太子殿下见谅。”,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人家已经挑明身份是太子,那我还跟人家较什么劲啊。
    “哦?原来你会说话啊,我一直当你是个哑子呢。”,他一脸怪异的笑容,“这不是也伶牙俐齿的吗?倒是得体。”,说完,用手中的扇子又将我的脸抬起来,仔细端详着。“太子殿下,我的侄女还小,太子殿下见谅。”,叔父说的有些急迫,似乎是很怕这位太子爷。
    “没人叫你言声!”,他突然严厉的将叔父喝斥了,让人觉得这人性子很是yīn晴不定。“小花骨朵,今年几岁了?”,他明明知道我的名字,还胡乱的叫,可见为人轻浮。
    “回殿下话,民女今年虚岁十四”,将下巴往后一撤从他的扇子上脱离了钳制,这个举动让他微微一愣。忽而,他笑了起来,“都十四了啊,挺好。”,这话说的不明所以。
    但他也终于回过身,冲着叔父一抬手,“完颜大人,你何必这么跪着呢,起来回话。”,假惺惺的慈悲,敢情你刚看见他跪着呢是怎么着。叔父费力的站了起来,我从来没觉得他那样憔悴和疲惫。
    “大胆的丫头!还不快回避,今儿冲撞了太子殿下,倒看怎么惩罚你!”,站起来的叔父,突然严厉的看着我,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恶狠狠的语气将我斥责了一顿。
    我怔怔发愣,但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要我快走,向着众人道了声告退,便拔腿跑掉了。边跑,我都能感觉到太子殿下那yīn郁的笑容徘徊在我的身后。
    一口气跑到我住的院落,进了门,便往床上一躺,吓了锦云一跳,赶紧过来询问。
    “哎哟,我的姑娘,您跑到哪儿去了,怎么这么狼狈?”,她伸手要拉我起来。我却只是冲她摆摆手,示意我累了要歇歇。
    翻过身冲里躺着,仔细想着今天的事儿,一件件的都显得很莫名其妙。先是我yīn错阳差偷了张善人家狄儿,差点被脏水泼,然后被狗追,再后来差点被马踩,再再后来,我遇到了灯市上的少年,简直没那么巧的事儿了,然后我多了个外号,既芽菜、水葱、桃花、二少爷之后,我的外号叫小豆苗,是那个容貌淡漠的青年给我起的。
    再后来,我回家了,遇到了传说中但子爷,他yīn阳怪气,而且还给我起了新的外号,叫小花骨朵,这外号比那个桃花好像还猥亵。我忽然很讨厌这些人,我明明有名有姓的,干嘛老给人起外号。
    长这么大,叔父第一次如此狠的骂了我,从来没有过的情况,那个太子到底怎么可怕,让叔父如此警戒。就为这么几个桃儿,我受了多大委屈和辛苦,其实这倒没什么,只是莫名的惶恐。想着刚刚叔父的样子,我不生气他责骂我,可却忽然有了一种很慌乱失措的预感,好像眼前的这一切就要离我而去了。
    想到这里,不禁痛哭起来,吓得锦云赶紧过来给我抚着后背,一直在追问我怎么了。待到哭够了,才想起桃子还在包里,让完颜润晖吃下去,这事才算真的完成了,我也才能够真正丹实下来。
    洗了把脸,换了衣服,去找润晖,这个家伙所待的地方,基本上就是书房。连门都顾不上敲,轻轻的推了门,闪身进去。果然吓了润晖一跳,他吃惊的看着我,刚要开口,就被我制止了。四下看看并无人在,才放心的拿出手里的包。
    “润晖,快,把这个吃了!”,一口气将三个桃放掏出来放在桌子上,不容置疑的看着他,他若敢不吃,我决定今天就把他弄死。“这……,你不会真的去张善人家摘桃子了吧?”,他低头看了看桃子,紧接着就惊奇的看着我。
    不知他还还什么,怕中途又出差错,我的心里急躁起来,“对!差点死了!你快吃了,吃了我就放心了!”,说完冲他书桌上狠狠一拍!至于他会不会训斥我偷桃子,鄙视我的所为,那都不重要,只要他能吃了,我就没白受苦。
    但意外的是,一直在我心里很假正经的润晖并没有训斥我,也没用流露出半点鄙夷的深情,更没有嘲笑我会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他只是默默的看着桌上狄子,然后小声让人打了水来,自己将那三个桃子洗了,然后坐下来,一点点的将桃子吃了。
    那桃子有些青涩,想来味道不会好,甚至可能很难吃。我中途和他开玩笑,说要是难吃也别勉强,吃了榜眼或者探花的量也够了。但他却没有笑,也没有跟着说难吃,只是默默的把桃子吃了。
    这让我倒有些惶恐,“润晖,你怎么了?不会生气了吧?我以后不会偷人家东西了,我只是……我只是太想送你些什么了?但那些我能想到的,估计你也不会缺,所以我……。”,我急着向他解释着原因。“滺澜,谢谢你……”,他轻轻的道谢,将我的话给挡了回去,“真的,我都明白,你不是会偷人家东西的孩子……,你不必心里愧疚,我都明白。放心,若要官府真的来为这几个桃子缉拿你,哥替你去坐牢就是了。”,他说罢,抬起眼来看着我,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
    这让我放下心来,就觉得只要他高兴了,其实中不中状元,得不得功名都不要紧,只要润晖开心了,我这一天所遭受的,都不算什么。
    “只是,以后别再去冒险了,为这些子虚乌有的传说不值得。况且我这次去会试,也并非为功名,只是觉着念了这么多书,想去证明自己没白费力气。而且,我说出来,你别笑,我是想做高官,能见到皇上的高官,这样我才能为黎民苍生说上话,为天下的百姓做些什么。澜儿,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做白日梦?”,他说完有些黯然。
    “你为什么是傻子?谁不是傻子,做官为谋害百姓的不是傻子,做官为光宗耀祖的不是傻子,做官为理路亨通的不是傻子?难道只有那些人都不是傻子?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你这个人就是想太多了,其实事情就是这样,看似复杂的很简单,看似简单的往往又很复杂。所以呢,你能做高官就做,做不成就去给江澈然家做师爷,也不至于饿死。若是做了高官,能替百姓保一方平安,为黎民排忧解难,那自是你的福分。但若不能,只是你完颜润晖道行不够,老天爷自会派更能耐的人来拯救苍生,你又何必自寻烦恼。”,我一口气说出心中所感,只希望润晖不要被自己的责任感给压死了……
    “澜儿,你若是个男子,必是比我有出息的。”,他没有回应我的话,但只是轻轻的看着我笑,烛火的光芒跳动,映在他少年的脸庞上,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眉目,但完颜润晖在今日所说的理想和抱负,他从未背叛过。
    “嗯,你知道就好了,以后遇着什么难处,别忘了向比你有出息的二少爷来请教。”,和他开了句玩笑,便闪身轻替润晖将书房门带上,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天我心里莫名惆怅,也不知为什么,其实应该还算顺利。润晖也把桃子吃了,虽然看着挺难吃的,不知道那个‘石三地’吃没吃啊。吃了探花的量,若他真的中了探花,会不会再想起我的恩情?
    对!他不叫石三地,他叫尹翔,也不知是不是写作这两个。马上坐的人,是他四哥,那他估计不叫石三地的话,就是他四哥的十三弟。十三弟?第十三个弟弟?谁那么有本事能生十三个儿子啊,好厉害……真想见见他们的父亲。
    石三地的本名叫尹翔?因祥?胤祥?胤祥是十三弟?不对!我被我的想法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这天下不会有那么巧的事儿吧!我是太幸运了还是太倒霉了,没可能一天碰这么多显贵?但很快,我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那个十三弟和他四哥,应该不是皇子的,要不哪儿能个把随从都没带,就那么单枪匹马的跑山路啊,而且还大晚上去灯市,肯定不是。十三弟也许太崇拜皇家的起名风格了,他爹估计是个财主,娶了很多小妾,那样也可以生很多儿子啊。但捡乐子的四哥,也不像坊间所说的淡薄、严肃的四爷,看他今天笑的都了,哪里看得出什么心智和城府?也不知他叫尹什么?尹飞吧?和尹翔凑一对儿,估计他家还有尹翱、尹跳之类的……
    结果我就自己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定义,弄得很满意,进而那个令人不愉快但子爷,此刻在我容易忘事儿的脑子里,逐渐远去了……
    夜里我做了一些很奇怪的梦,梦的内容七零八落,不成章节。十三弟和他的四哥,交错的出现在梦里,梦里的十三弟总是很yīn郁的看着我。梦醒之后,我有些内疚,他这样在梦里yīn郁,是不是因为我骗他说我住在山脚下的人家里,而其实那离余杭城里还很远。更重要的是,自那天见过太子之后,我彻底被叔父下了禁足令……
    之后的几天,我一直没有见到太子爷,这让我很开心,且依着我那不记仇的性子,他已逐渐从我的记忆里抹去。但完颜润晖比较惨,他还是被叔父引荐给了太子,但似乎他很不喜欢太子,看来我们俩果然都和那个乖戾但子合不来。可听说太子爷很喜欢他,在余杭的日子,无论哪里都要他作陪,而且听说要带他一路去江宁,而后一起回余杭。
    润晖的性格也是着实倔强,他之后就称病了,不知为什么还真是上吐下泻的,几日就把自己折腾个没人样了,让我怀疑是不是来历不明的青桃子闹的,可也见效太慢了吧。太子终于不再折磨要他作陪了,他也就借口自己身上病气严重,恐怕过给太子,而彻底闭门不出了。
    太子在余杭的日子里,基本是以游玩为主的,没办法,江南的风景却是容易让人沉醉。完颜亮说,他听闻太子在余杭搜罗了不少的江南美女,这让我更加鄙视他。
    每当事情临头的时候,俗语总是让人惊叹其概括的准确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终于有天,叔父来到我的房里,进门就紧锁眉头,叹着气坐在椅子上看着我。他说,太子在正厅叫我过去,让我也不必务必一会儿不要多言,只记得听话就好。末了,叔父摸摸我的头发,“澜儿一直是我们家的宝贝,希望老天保佑吧。”,说罢,便叹口气出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仿佛老了很多,连肩都垮下去了。忽然有些怨恨那个太子,一定是他为难了我叔父。我多了个心眼,没让锦云陪着我去前厅,那个好色但子,让他见的美女越少越好,回头再把我的锦云姐姐给要走,我会伤心死的。
    一路气势汹汹的走到前厅,第一眼见到的是祖母愁苦的脸,她就那么怜爱的看着我,仿佛我今天就要遭遇什么大事,她却无力挽救一般,弄得我也有些紧张。太子坐在正位,而叔父垂首侍立在他面前。“滺澜,快给太子爷请安,并见过四贝勒和十三阿哥。”,叔父似是从太子的表情中感觉到我进来了,转身招呼我过去。
    怎么又多了俩?顺着叔父的方向,我看到太子的身后还站着两个人,那两个人我却让我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睁大了眼睛傻愣愣的看着他们……
    我就知道,这世上的事儿没有那么便宜就放过你的,什么自欺欺人的财主家少爷尹翔和尹飞兄弟二人。人家根本真的是当今皇上的四儿子和十三儿子……
    不仅我傻在当场,那个我心目中的石三地尹翔也只是愣愣的看着我,而他的四哥却是眯着眼睛不言语,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事情看来已经失控了,这该叫我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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