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原地,仔细观察聆听,似乎又没动静儿了,长出口气,此地不宜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
子不语,怪力乱神……,虽是如此,这个时辰、情境,孤身一人,难免恐惧万分,神怪笔记里所描述的凌乱片段,瞬间喷涌而出,一幕幕出现在脑中,何必如此清晰!
人就怕自己吓自己,越是慌乱,脚底下就越拌蒜,匆匆忙忙低头往前跑,‘咚’一声闷响,我撞上一堵墙,不对,是人!
“啊!”,尖叫出声,心差点跳出嗓子眼,脚下一滑,就要往地上坐。那人用力一拽,又把我拉到他面前,不禁瑟瑟发抖,眼前这位,到底何来路,是人是鬼?
“怎么的?看见我,就能吓成这样?”,他手贴在我腰上,收紧手臂,两人半点缝隙不留,yīn阳怪气的凑到耳边,开口就是责难。
这人真能往脸上贴金,月黑风高,您神出鬼没跟在别人身后,七尺男儿都会被吓破胆!至于何方神圣,心中已然有谱,数得上号的爷,都在四哥跨院里‘祸害’,剩下的,敢如此嚣张妄为,那只有他……
努力挣脱开钳制,闪身要逃,可又被拉住手臂,拽了回去,“爷问你话呢!傻了!给我回话!”,他疾言厉色,高声呵斥,想来是又恼羞成怒了。
月亮从云中隐隐露出,请冷冷洒在地上,借着光芒,抬头细端详,太子!怎么就冤家路窄,遇见了他!刚刚期盼来个活人,可要是这位难缠的主儿,还不如鬼呢!
“给太子爷请安,方才冲撞殿下,万望见谅!不敢惊扰殿下,先行退下!”,惹不起躲得起,定要寻个时机,赶紧逃离危险人物。
“小花骨朵,见我怎么生分了?长相越发娇艳可人,见天儿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让人看着就想给掐下来!”,太子眼神yīn翳,言语下流,步步朝我逼近。
手心全是冷汗,药瓶险些都要滑落在地,才要转身,被他抢先一步,紧紧抓住胳膊,“小美人,大婚的时候,心里舒坦吧?小十四让你痛快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没去!你放心,他想去也去不成!知道我为什么如此恨你?原先爷只是舍个恩惠,才开口说要你,谁知完颜家给脸不要脸!胆敢再三推脱,好大的胆子!还拿选秀当借口?选秀又如何?只要我开口,皇阿玛没个不准的!只是,我真太掉以轻心,你这妖精好大妖法,不知迷惑了谁,给你卖命?背后耍yīn招诡计,害我于不仁不义之境地!放心,爷才不会让你得意,更不会给你痛快,这辈子,爷都让你不好受!”,太子一手掐住我后脖颈,按到心口上,只听见他现在续喘息起伏激烈,想是已经失了理智!
这番话,说的人心惊胆战,我知道十四大婚没来,和太子有关;只是不知他背后耍的什么yīn谋?而且,这人唯我独尊、专横跋扈,明明违背人伦的私情被揭发,不知悔改,反倒自认受陷害,怨恨报复别人!
“你状元哥哥比你还惹人厌烦!看他长得妩媚动人,风流入骨,原以为是宠娈之辈;想不到,还真倔强狂傲,变着法儿的折磨,就不见开口讨饶。爷倒要看看,他弱柳扶风之姿,能扛到什么时候!你知道吗?我让他春寒料峭,下湖里捡玉佩;酷暑难熬时,替爷提灯喂蚊子,状元郎吭都不吭一声,看的爷都雄……”,太子yīn狠得意,津津乐道的像我描述,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终于明白润晖为何憔悴,他心怀壮志,满腹诗书,居然被太子如此轻贱戏弄,让我情何以堪!
看着他漠然无语,眼下,我倒不想逃了,情愿听下去,太子还有哪些鬼蜮伎俩,没抖落出来?
“吓怕了?我还当你只会卖乖装巧呢?可怜见的,让爷看着心头痒痒,小十四不疼你吧?啧啧啧,他居然没休了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难不成,也让你这小狐狸迷得团团转?不过,你也别得意,爷担保,他就是三天热乎气,早晚厌弃,让你哭都没地方!到时可别爬到爷门口,说后悔!那小十四也是一身反骨,轻易不把人放在眼里,爷整的他哑巴吃黄连,可他还敢不长记性!仗着皇上宠爱,无法无天,估计德妃没少吹枕边风!哀叹我额娘去的早,要不也不会让这帮女人,见天迷惑皇阿玛……”,他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话中重点全无,眼神也没焦点,浑浑噩噩望着前方,不知说给谁听?估计太子心智早已扭曲,皇上最宠就是他,居然看不到,只顾盯着给别人嫉恨,自己占尽恩泽,却全然不知感激!
他额娘幸亏没的早,要是长命百岁,看见他这不成器的样子,估计会心碎欲绝。
突然,他捏起我下巴,将脸凑的很近,我胃中翻涌,被他钳制双臂,动弹不得,暗想自己若拿脑门磕死他,下场会如何?
“太子殿下,臣弟给您请安了……”,这熟悉的声音,从未让我感到如此亲切,十四将手搭在太子肩上,顺势一推,太子趔趔趄趄的退了出去。
“老十四!好大胆子!信不信我现在就治你罪!”,太子脸色骤变,勃然大怒,指着十四就要过来。
“信,信又怎样?太子殿下,这个时辰,宫门要关了,臣弟恳请太子殿下及早回宫,恐皇上惦念!我福晋,臣弟先带回去了!告退!”,十四拉起我手腕,藏到身后,微微冲太子一欠身,转身就要离去。
“小十四!你比以前懂事儿多了!还知道替圣上分忧解难,真是他老人家的好儿子!怎么着?年纪大了,心野了,想飞黄腾达了?你让女人迷了心窍,不听话没关系,迟早会后悔……”,太子尖厉的声音,在隐秘的柏树林中响起,显得yīn森恐怖至极。
十四充耳不闻,拉起我走的飞快,看他挺拔瘦削的背影,忽然觉得安心又温暖,“手冰凉冰凉的,太子和你说什么了?”,远离柏树林,他站住脚步,明月下,漆黑的眼睛里,包含了太多东西。
眼看四下yīn影重重,我把食指比在嘴边儿,轻轻摇头;他长于深宫皇室,对这种暗示,自然领悟非凡,只低垂眼睫,轻叹口气,“早知道会碰上他,就和你一起去了!”,看小爷情绪落寞,我心有不忍,才要出口安慰,却见他突然撩开我袖子,令胳膊露在月光下……
这人太狡猾了吧?怎么就没提防他这手!如此险要时刻,人家还没忘记之前的目的,可见,皇上这些儿子,哪个也不简单,心机都深沉的很……
“你,你耍赖!”,愤懑的指责他,本以为小爷还会嘻皮笑脸的与我逗闹。可他却神情严肃,“留疤了啊……”,低头看伤口,手心和胳膊上蜈蚣般的长道子,蜿蜒狰狞,就算随时间流逝会变浅,可也是永远的痕迹。
不知他话中的意思,是嫌弃我呢,还是惋惜,一时无语,默默发怔。他见我不言语,惊觉自己失言,小心翼翼探究着我的神色,忽然笑起来,“小时候,我听宫里老太监说啊,姑娘长但好了,都养不活!所以老天呢,就让她们身上留点记号,这样才能长命百岁!这不挺好,澜儿既漂亮,又能长命百岁,是福气!”,看他忙不迭的找借口讨好,忍不住好笑,莽撞粗心的小爷,不知费了多少脑子,才拼凑了这么个乱七八糟的传说哄我。
“瞎说,我不是貌丑肤黑吗!”,故意冷冷的横了他一眼,旧事重提。谁承想,十四小爷认真焦急起来,“十哥说的!不甘我的事儿!回头你可以鞭打他!其实,若是貌丑肤黑也没什么,丑媳妇躲在爷的屋里,好过让人惦记……”,十四得意的打着小盘算,把污蔑的责任撇个干净,可怜的十爷,一定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向老婆建议要鞭打他。
十四拉起我朝前走,步子比刚才还急,弄的我都要小跑起来;他一定觉得尴尬,又怕我再拿旧事责难,只好用这种方式逃避,突然想笑,又怕伤他自尊不敢笑,一来一去,忍到内伤。
“哎哟,我说澜妹妹,你讨醒酒药,讨到哪去了?不会进了紫禁城吧?!我们在这干等着,等的啊,小十五自己都快醒过来了!把我们十四弟急的,坐不是,站不是,心不在焉的。最后坐不住了,自个儿出去寻你,谁想着,也回来这么迟,你们俩是说好,背着我们月下幽会去了?”,十四到门口死活不放手,平白又让八嫂捡了笑话,说的众人都跟着笑起来,心里虽怨她拿我们调侃,却也感激,她把僵持的气氛打破。
后来,他们闹什么,说什么,我是全然心不在焉,太子的威胁挥之不去,心中恐惧,他到底还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四嫂和你说话呢……”,忽然有人捏我的手指头,十四微蹙眉头,冲面前抬了抬下颌。
“啊?四嫂说什么,我没听见,您别怪罪……”,刚一抬头,却看见四哥坐在对面,意味深长的打量,弄得我更加慌乱,赶忙又将头低下。
“哎哟,妹妹,你何必道歉呢,这不折杀姐姐,我就是问你,外面风凉吗?若是凉,我就吩咐人把斗篷拿来,四爷这两天微感风寒,回头夜风吹着,怕又厉害了。”,说罢,温柔贤淑的回头冲四爷笑了笑,四福晋总如此周到细致,我真的很喜欢尊敬她。
“还好……,有点儿凉,四哥要是风寒,还是披上点儿的好。”,四爷脸色苍白,心不在焉,他以前就这样,喝点酒脸色会发白,这会子,神色疲惫,不知是不是风寒闹的不舒服。
“呵呵,这丫头,打回来就跟丢了魂儿似得,许是累着了吧?成,我去和你四哥说,让他发话,散了吧!这一帮混小子由着性儿闹,明儿都不干正事儿了!”,四嫂爽快的拍拍手,回身凑到四哥身边,用手帕掩口,低低细语。
四嫂劝告果然管用,她说完那几句耳语,四哥当场就发话,让大家散了,说明儿个都要早起,别耽误了上朝、早课云云……看来,四哥如此敬重四嫂,着实令人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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