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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须逊雪三分白 雪却输梅一段香(四)
    “哟,吓了我一跳?原来是十四爷,您和澜妹妹说什么话,非要找这么个僻静的地方?”,暗夜中,十三侧福晋微微有些惊诧的向后退了一步,但随即就冷静下来,走到十四身边,意有所指的询问。
    “说得是背人的悄悄话儿!”,十四不以为然,扬起下颌,神情有些轻蔑。
    一句话,说的侧福晋脸色煞白,绞着手中帕子,指节发抖。无意间,看见站在后面的十三弟,眉头紧锁,声色不露的看着眼前的两人你来我往,一言不发。难不成,他们几个人之间,也有些我所不知道的过往不成?
    十三弟回过神来,见我一直看着他,脸色有些缓和,浅浅笑容,却怎样都让人觉得勉强生硬。
    “十三嫂,别听十四爷胡说,能有什么背人的话好讲?这庭院里,异香扑鼻,我方才进去找找,看什么样的花草,冰天雪地还能开的如此浓艳……”,怕十三弟心重多想,平添负累,借机走到十四小爷与十三侧福晋中间,分开了言语中针锋相对的两人,将话题扯远。
    才要回头去看十三弟,就被十四小爷揽过肩膀,带到方才的庭院假山前,“这都快正月了,哪儿还有香花开着?是太监预备好的‘黄金桂’,单摆出来给主子赏玩的,香气自然馥郁,连桂花的味道也闻不出,笨!”,训斥就训斥,嘲笑就嘲笑,他还用手使劲推我的头……
    “那你刚刚干嘛假装不知道?让我傻子一样的找!”,被他这样讥讽鄙夷,脸上挂不住,暗中使劲捶着他胳膊嗔怪。
    突然,身后的十三弟笑出声来,众人有些莫名,他赶忙用手背蹭蹭鼻子,掩饰着尴尬。
    “十四弟,你实在是……,为哄着澜妹妹玩,什么法子都用了。我们爷方才说今儿乏了,先伺候他回去歇着;十四爷,您也早些安置!”,十三侧福晋把话茬抢过来,走过去亲热的挽起十三弟的胳膊,开口向十四小爷告辞。
    “十三哥,你累了?不舒服?既是如此,早些回去歇着……”,十四小爷面对他十三哥一向乖巧,眼下听闻十三弟累了,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十三走过来,笑着拍拍十四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总感到他心事重重,眉头不自觉就会蹙起。
    夜晚雪下的更猛烈,似鹅毛飞舞,吹得人睁不开眼睛,睡意不深,随意绾个发髻,披件衣服,和十四小爷坐在熏笼旁,秉烛领儿。
    “怎么有人爱吃这个?麻烦!都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闲的无聊,嗑点瓜子儿玩,居然也遭到小爷嘲笑,皱起眉鄙视的看着桌上那堆瓜子皮。
    “家里带的,你吃吗?”,这小爷性子别扭,他若想要什么,总换个法子说出来,不知他是不是馋了,赶忙好心分给他吃。
    “不吃,麻烦!”,谁知,人家满脸不耐烦,将手一抬,回绝了我送到嘴边的瓜子,可眼睛却未曾从食物上离开。
    “你是想吃吧?我给你嗑!”,懒得和他计较,将干净手帕平摊在桌子上,一颗颗嗑开,剥好,瓜子仁儿取出放在帕子上,凑成一小堆递给他。
    “你真厉害,别叫小狗儿了,叫松鼠儿吧!”,十四小爷饶是嘴里吃着香,还能说出损人的话。
    “不吃还我。”,伸手要将瓜子仁夺过来,却被他抢先拽到面前。
    “澜儿,我夸你呢!今儿没吃饱?那么多好东西,晚上还要吃零嘴儿……”,虽不觉得他是在夸人,可后面的话,还真说到点子上。
    “浅香她姐姐一直数落夏兰,让人听的怪别扭的,没吃痛快……”,也不知她当着十三弟的面,会不会还如此张扬,还是装作贤良淑德。
    “浅香她姐姐叫慧香,比她大一岁,却是同一年进宫的宫女。她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很得我额娘的宠爱,一直心心念念要许给我,所以,她心里认定自己是我的嫡福晋。眼下,她身份是十三侧福晋,有些话不便再讲;只是,她以前做事常常yīn奉阳违,搬弄口舌是非,几次在宫里故意生出事端,排除异己。虽我额娘不知道,或故意视而不见,但我却一清二楚。一直想不通,我十三哥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喜欢她?亏得十三哥还一直心怀愧疚,殊不知,我才为此松口气,只替十三哥惋惜……”,难得十四爷开金口,肯讲述前尘往事,窗外幽幽寂静,顺他眼光望去,十三弟的院落里,却是烛火通明。
    “你说,今儿她们怎么睡啊?”,我这句惊世骇俗的话,差点给十四小爷呛死,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你脑袋瓜儿里都想些什么?管人家呢?!”,我就是随口问问,却引来他一顿严厉指责。
    “我觉得,浅香她姐姐,总想拔头筹,可眼下十三哥摆明着有了新宠夏兰,她哪肯独守空房?”,想来,她既是不肯吃亏的性子,这会儿又怎会忍气吞声,将自家爷拱手让人。
    “我哪儿知道?怕是……,怕是不能吧。十三哥脾气够好了,准是她自己央个非要跟来!她大着肚子,还能管爷住哪儿?”,十四小爷话说的直白简单,知他是无心之言,不愿去计较,可难免心里泛酸。
    “十四爷,你又浑说什么呢?!我告诉你,若是……,你往后有了新欢,只管别理我!可就一样,千万别放到我面前亲亲热热,想起来就叫人活不下去……”,说出口,更觉得这话别扭,让人羞愧万分。
    “哎!澜儿,你闻闻,这屋里怎么那么酸啊?谁家醋坛子翻了,洒了一地!”,他假装四处闻着,神情无辜的拿我打趣嘲讽。
    “你讨厌!说两句心里话,还被你讥讽打趣!”,一时间,被他挤兑的无地自容,恨不能将方才的话咽回去。
    “哟,这是真心话?好了好了,不闹了!澜儿,你怎么不说:‘十四爷,你不许有新欢,只许喜欢澜儿一个人!不然,妾身就去死!’,女人这样多招人疼!”,十四小爷拽着我胳膊,拉到自己面前,信誓旦旦说不闹了;可转眼,他就故意夸张的学我口气,晃着肩膀,娇娇怯怯,满脸坏笑的挤兑人。
    “去去去!打死我也做不出来这样子!啧啧啧,敢情十四爷喜欢这样的女人,真叫人刮目相看……”,顺手把十四小爷推开,反口讥讽他几句,免得他得意忘形。
    “那凭什么我就非得喜新厌旧、朝三暮四的娶新欢?!还得放到你面前亲亲我我的故意气你,我疯啦?!可见你心里心里把我想成什么人!来,给爷说句方才教你的话,若是你亲口说了,爷这辈子就只喜欢澜儿一个人,绝不找新欢!”,被他钳制着双臂,拉到面前,也不知这句话里,几分玩笑,几分真情?
    “哎,十四,有人敲门?”,听闻低低扣门的声音,抬手捂住小爷的嘴,侧耳仔细辨别。
    “爷,十三爷问您睡了没?”,顺保儿的话,让我俩怔怔相对,十四赶忙将门打开,果然看见十三站在庭院中,鹅毛雪落满肩膀……
    “十三哥,你怎么站在院子里?快进来。”,十四出去相迎,不知十三冒着大雪,深夜突然来访,到底为何事?
    十三弟看见我跟着出来,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能开口,两人只默默相对无言。
    “澜儿,雪夜风凉,你快进去!”,十四小爷被眼前的情境弄得疑惑莫名,以为我在场,令十三弟不方便讲话,故而顺着他的目光,转身催促我回避。
    “十三哥,进屋说话吧,天冷,别冻坏了。”,十四小爷走上前,顺势轻扶着十三的胳膊,想将他请进屋中。
    “不了,这么晚,我去你屋里不方便。十四弟,你若不累,陪你十三哥喝两杯。我心里有些话,想找人说说。”,十三弟终于回过神,温和的朝十四笑了笑。
    “十三哥,你等等,我这就来。”,十四虽被弄得有些莫名,却还是点头答应,回身向我走过来,“澜儿听话,先睡吧,我陪十三哥聊领,自己别瞎琢磨。”,轻推开门,将我送进屋。
    以十三弟的谨慎温厚的性格,深夜来找十四,必定是有无法压抑的心事……
    十四去陪十三弟喝酒,一个人独处百无聊赖,就把锦云叫来聊领,谁知她却是满脸泪痕。
    “姑娘,奴婢罪过,今儿连累姑娘为我受委屈……”,刚一开口,断线的眼泪又掉下来,原来是白天八福晋指名要她做小的事情,让她愧疚又委屈。
    “这有什么,也值得放在心上。我说的是心里话,这些年来,我从没拿你当奴才看,只看做我的亲姐姐。出了事情,于情于理,我也要保你周全,不然,白让你叫了我这么多年姑娘!”,替她打水将眼泪擦拭干净,轻抚着后背,悉心安慰,今儿的事儿,到底让她往心里去了。
    “蒙姑娘厚爱大德,奴婢这辈子都一心一意服侍姑娘……”,锦云还是有些抽噎,话说的断断续续,方才的话,触到她的心事。
    “说什么傻话?女人这辈子,终归要找个好归宿,等时机到了,我定会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绝不输其他人家的闺女,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你不必为我放不下。只是锦云,你在等他,我也在等他,甚至,我比你还要盼着他平安回来,唯有这样,我才能彻底松口气……”,长叹口气,忆起往事,总让人疲惫不堪……
    “姑娘……”,意识模糊中,隐隐约约听见锦云在叫我,可抵挡不住的睡意袭来,渐渐连抬眼皮都觉得困难。
    暗夜里,独自在高高的宫墙下穿行,恍惚间,看见殿中烛火晃动,让人心生畏惧。推门而入,深夜大殿里,空无一人,听闻耳边脚步声,惊悚至极时,身后之人已近在咫尺,鼻息就在耳根领后,回身一看,却猛然惊醒,原来是梦……
    “澜儿,做恶梦了?还是我吵着你了?”,喘着长气坐在床帐内发怔,半天没缓过神,十四已经回来,坐在床边,轻抚我后背……
    “吓死我了……”,慢慢靠在他身上,才觉得心神终于宁静下来,将方才的恐惧挥散。
    “做恶梦了?梦见什么了,吓成这样?”,十四伸出手臂轻揽着我,经他这一提醒,才回忆起梦里的宫殿似曾相识,情境也真实可辨,到底中了什么梦魇?
    “澜儿到底梦见什么了,别怕啊,我回来了。是不是我吵着你了?”,见我半天不回话,十四轻柔抚摸我的头发,低声劝慰。
    “没什么……”,闻他身上酒气重重,知道十四小爷素爱整洁,必是要从新洗漱,赶忙起身吩咐下人进来伺候。
    “澜儿,你躺着吧,叫丫头过来就是了。”,十四将床帐放下,劝我先歇息。
    “不碍事,十三哥和你说什么了?”,这样一番折腾,哪里还有睡意,,走过去帮他把外衣换下。“怎么?不好说的事儿?那你就别说了”,拿手巾替他轻轻擦脸,看小爷一直呆怔不语,怕十三与他说的是朝中隐秘,索性不再追问。
    “也没有,十三哥喝多了,话说起来没有头绪,先是说了点小时候的事儿;而后,他总反复问我,过的好不好?”,十四的口气中满是疑惑,看来他自己也在揣摩十三爷的真正所要表达的含义。
    “你说什么?”,被十四小爷拉到他怀中坐下,心里隐隐有些忐忑担忧,十三弟为何在按捺不住,要向十嘶露他的心事?
    “我说啊,我说……,挺好啊,老天赏了个宝贝给我,让我才知道,以前竟白活了……”,他将下巴放在我头顶,细细,这是什么似是而非的答案?
    “十三哥说什么?”,十三弟心思细密、思虑甚深,唯恐十四小爷的率性之言,触及到他的情绪。
    “十三哥没说什么,只说那就好。我也问了十三哥过的好不好?他说,他之前丢了个宝贝,此后连自己都给丢了……”,窗外风雪呼啸,十四小爷声音幽幽,将人心绪沉入谷底。
    瞬间,记忆闪回到余杭城,西湖岸上的灯会,完颜亮的哭声就在耳边,头顶是盏盏光影琉璃的彩灯,被我拽住袖子的少年一回眸,眼睛比星光还要璀璨。姻缘流转,韶光易逝,再相遇,早已物是人非;彼时回想,有些人有些事,注定命里无缘,执念太深,反而无益,只是未曾想到,往事易散,情难遣,日后居然会波澜再起……
    后半夜辗转难眠,可天没亮,还是被锦云叫起来梳洗打扮。皇上、娘娘的眼皮底下,不比在平日府里,半点不敢松懈怠慢,我像游魂一样,直到早膳,还是昏昏沉沉、神智恍惚,被十四小爷讥讽嘲笑许久,说平日就该如此惩治我!
    今儿皇上白天要批阅奏章,处理政务,各位娘娘则结伴去礼佛烧香,因未吩咐皇子福晋陪伴,所以对我来说,除了清晨去给各位娘娘请安,还算清闲,夜晚宫宴、听戏照旧,心中哀叹宫廷生活的刻板贫乏。
    十四清早的时候嘲笑我之后,就兴冲冲出门了,说是十三哥他们约他去骑马打猎,这些人乐趣就在于此,怨不得他用早点时都心不在焉,匆忙吃完,撒花儿似的跑走。才刚出院门,迎面凑巧碰上五哥,赶忙迎上前。
    “滺澜给五哥请安!”,我找他确实有事儿,五阿哥不喜应酬,懒于出门,碰上了实在是难得。
    “哦?弟妹客气……”,他为人儒雅谦和,相处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五哥,您忙吗?我有个事情想向您讨教?”,见他要走,赶紧伸手拦下,惹得他眼光疑惑不解。
    “向我?讨教?呵呵,我说滺澜为何今日对我如此礼遇?”,看他满眼笑意,原来这人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只是表象,挤兑起人来,也毫不留情。
    “我对您一向敬仰有加,怎是今日才礼遇?五哥,上回在老太妃宫里,我向您请教的满文,有些地方想不明白,就几个地方,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赶忙陪着笑脸解释,毕竟有事求人,皇上督促我学满文,哪儿敢怠慢,现在虽已经应用自如,可写起满文文章,文法还是有些吃力。
    “滺澜聪明过人,领悟奇快,我当然乐于赐教;只是,为何你不让十四弟教你呢?”,五哥笑容促狭,其实他自小习满文,说起用满文写文章,他比十四熟练的多。
    “十四?十四爷他,满文没有您学的好啊!”,其实我之前有意无意的请教过十四几次,可经常被他笑话不说,而且小爷解释起来天马行空,带你绕弯子,还不够让人费解,一来二去,反倒焦躁,索性也懒得问他了。
    “呵呵,弟妹真是抬举五哥了,愧不敢当啊!难得你敏而好学,我理应指点帮忙。只是我现在有要务急着去办,等下你来马场找我。昨儿他们硬拖我过去,正好你来请教,我也有借口不去骑射,十四弟他们都在,你过来,有不懂的地方,尽管问我就是。”,五哥说完,匆匆离去……
    原来十四是去了马场骑射,奇怪早上问了半天,他就是吞吞吐吐不肯说,正巧过去探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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