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状况,本就如履薄冰,恨不能再多生出双眼睛,来盯着周围的动静。偏偏逢这个紧要时刻,德妃却召见入宫,哀叹这位养尊处优的娘娘,当真就看不出事儿来,非要这会子裹乱。
娘娘宣召,就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可反过来想,如此倒不失为一个上好的时机,来个请君入瓮。
之前敌我未明,就算府中侍卫,也少不了提防;依着十四小爷的建议,从九哥手上借了些精明利落但监、侍卫,吩咐他们日夜轮换,守在府内外各处。而这些,当然是私下里进行,未曾和家里其他人言明。
特意大张旗鼓的收拾妥当,又给宫里来传话但监派了赏银,和锦云一同去觐见德妃。世人都知,锦云是我娘家陪嫁丫鬟,主仆二人向来亲近,外人也视她如我心腹,既是要留个空巢给暗鬼,当然要走个干净。
德妃泪痕未干,想是惦记她儿子的状况,也是寝食难安,耐着性子软言细语的劝慰了一番,才算把娘娘的情绪平复下来。
“孩子,你觉得,老十四之前还好好儿的,如何就成了现在这样子?”,她现在没主心骨,所以对我格外热络,让人怪不习惯的。
“娘娘,我瞧着,不太对劲儿,许是,被魔物魇镇住了,许是府里不太干净……”,宫里忌讳怪力乱神,对巫蛊之术,更是讳莫如深。私自请神驱邪,兴许就坏了规矩,若想往这上头牵扯,不如趁眼下德妃心智脆弱,吓唬吓唬她,从宫里派个萨满太太。
“啊?此话当真……”,德妃虽不尽信我的话,但眼下却是无凭可依,她也不由得往这上头去想,况且太子被大阿哥设计魇镇的事情才出来没多久,宫里人心惶惶。
“可不是,十四爷时好时坏,原本他不让我和娘娘说,怕您惦念,可儿臣又不敢隐瞒……”,把十四的状况,说的邪乎了点,若不如此,德妃就下不了狠心,去和皇上请旨派萨满。
“好孩子,难为你费心……”,德妃这会子,知道十四身边可倚靠之人不多,所以格外可亲,哄着你尽心伺候她儿子,可等这次事情过去,未必会善待于你。
闲话了几句家常,借口十四爷在府里,怕奴才照看不周,匆匆请辞离去;德妃却开口阻拦,说让等她去面圣之后,再准我离去。
可娘娘面圣,时间哪儿掐的准?转眼间,就已然日头偏西,到底这十四爷的亲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不是真关心她儿子的生死?府里暗鬼未露真容,处处凶险,步步惊心,唯恐出纰漏,她还敢拖住我脚步不放人?
心神不宁的等德妃回来,手绢都快被自己攥成烂绸布,可就是没半点动静。实在沉不住气,打算先行离去,正要托付宫女留话。就见德妃缓步而归,许是得了皇上安慰,面上颇有难掩的红润喜色,叫人无言以对。
“孩子,我已经奏禀了圣上,难为万岁爷雄儿子;就依你的意思,后天,宫里的萨满会到你们府上,好歹祛祛邪祟,也让人略微放宽心……”,事儿总算是办妥,这样一来,后头的事情,才好往下顺延。
“谢娘娘……”,再不敢耽搁片刻时辰,和德妃客套两句,请辞告退……
德妃惮度,让人觉得迷雾重重,看不透她的心思。我明白她是关心十四的情况,可若真如此,差个贴心的奴才来探望回禀就是了,何苦非要我进宫?真出点差错,该如何是好?
回府的头一件事儿,就是直奔十四自己的书房,可才到垂花二门,就让小东子给截住了脚步。
“主子,奴才有事禀告……”,小东子是宫里出身的小太监,年纪小,但为人机灵,平日里不太起眼,这也是我今儿把他留下的原因,帮我留意观察府中的状况。
“主子,侧福晋照看爷一天了,伺候爷吃饭、更衣、梳洗……,倒没见别的古怪,这会子爷睡下了,侧福晋在身边陪着。”,小东子说话干脆利落,不像一般的奴才,吞吞吐吐看主子脸色行事,而是有一说一,如实禀告,也让听的人清晰明白。
“主子,奴才听宫里来送东西的人说……”,见我沉吟不语,小东子四下张望,确保无人监视,刻意压低了声音,“奴才听说,就在昨儿个,德妃娘娘曾暗地里宣召过侧福晋……”,小东子的话,让人惊诧莫名,德妃召见浅香?她怎么想的?难不成,她们是一伙儿的?不会吧……
“我知道了,娘娘嘱托侧福晋好好伺候爷,由不得你们奴才乱嚼舌根!罢了,今儿我进宫,娘娘赏了些玩意,你也辛苦了,去找锦云讨赏去吧……”,暗示小东子不要再将此话乱传,令一方面,让他去领赏,就是对方才的密报,以示嘉奖,宫里出身但监,对这些半真半假的责怪,都心领神会。
“谢主子,奴才不敢……”,果然,小东子对方才话里的暗示,心知肚明,喜滋滋的跪地谢过,绕到后院,去找锦云令赏银。
悄悄绕小径来到十四寝室,窗隐隐半开,往内室观瞧,浅香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拉着小爷的手,浅浅笑着,轻声细语,也不知人家在睡觉,她自己叨唠什么?桌上放着清粥小菜,想是十四不肯吃饭,所以还原样摆着没撤。
“浅香,你在呢?”,装作无意巧遇,故意显露出惊诧神色。本就状况未明,又掺和进来个德妃,搅的情势扑朔迷离。
“福晋来了,既是您来看爷,我就不打扰了,先告退……”,她每次看我来就躲,神情淡然,语气平缓,丝毫窥不出任何不妥之处。
“今儿我入宫觐见德妃娘娘,娘娘对爷的状况,甚为忧虑。不过,娘娘看我面色憔悴,念及之前的情形,特意赏了个安神的沉香木如意,让我往后尽心伺候。这话,说的人怪羞愧的,明明是咱们没侍候周全,才让爷出了这样的状况;娘娘如此宽厚,反叫人难安。娘娘还说,是不是府里的侧、庶福晋,都对爷不上心,不然怎会全劳烦我一个人?这会子从宫里回府,看见浅香你如此尽心伺候,赶明儿个我就去回禀娘娘,说我们侧福晋也是温婉恭顺,对爷尽心尽力……”,其实这沉香木如意,哪儿是德妃给我的呀?!明明是赏给十四的!可我大致猜测,浅香被德妃召见,无非是让她趁眼下十四生病,好好伺候亲近,弥补之前两人的裂痕。
先随便胡说八道几句,刺激刺激她,这女人深沉多疑,未必轻易上当,吐露实情;可也正因为她多疑,性子又要强,必然不会去质问德妃。如此,正是让离间她们彼此的机会,不愁诈不出半点玄机。
“娘娘她……”,浅香听闻德妃的话,略微一怔,可转瞬间就回复了平静,“娘娘对福晋,真是仁心厚意,如此,甚好……”,她果真半点风声没露,可眼睛却有意无意的扫着那柄如意,这是德妃宫里常用的东西没错,不愁她认不出来。些许的不自然,就已经足够了……
“唉,娘娘为爷的状况,烦扰不堪,劳心牵挂。幸而有人进言,说十四爷的状况,可能和之前二阿哥,被大阿哥设计魇镇陷害的情形差不多。娘娘也觉着,此话甚是有理,就去奏禀皇上,请宫中的萨满,后天来府中驱邪祈福……”,后天,没错,就是后天!想要人家动手做坏事,也要留些时间不是?
“萨满?要来府上……”,浅香喃喃自语,倒也没见太过惊慌,她向来镇静,也不必太多虑。
“唉,事到如今,也是没辙,多个法子,多条路罢了。真是怪吓人的,我心里也是惶惶难安。还为此惊扰皇上,惹来龙颜震怒,万岁爷平日里最恨邪乱之术,说若真是因此,逮到幕后捣鬼之人,必是严惩。唉,乱成一团糟,可如何是好……”,浅香心计诡秘,也不敢说太多,不然准让她看出端倪。
“福晋对宫里的事儿,还真清楚呢;不像我,两耳不闻窗外事,像个睁眼瞎子一样,庸碌活着罢了……”,她声色未露,口气也颇为意兴阑珊,竭力表现出事不关己惮度,可绞着帕子的手指,都已经开始发白。
无意间,瞥见十四小爷用手支着脑袋,在浅香背后朝我笑,才知他根本没睡觉,估计此时这位爷清醒的很,躲在后头看戏捡乐!
“福晋……”,浅香见我怔怔无语,疑惑不解,试着叫了几声,探寻眼前的情形。
“啊?哦,你也乏了,回去歇着吧……”,被浅香身后的小爷牵扯了注意力,此时有些心不在焉;想瞪眼吓唬吓唬他,又碍于浅香在场,还要装作镇定如常。
好不容易把浅香打发走,使劲掐了掐小爷的脸,“你很得意啊?看我像傻子一样,为你忙个团团转?笑,再笑……”,就知道捣乱,等他好了,我都要被气死了。
“哎呀,我现在抱恙在身,你雄雄我,好歹也是亲老婆,下手太狠了!”,小爷将我手拿开,捂住脸装可怜,让人实在没脾气。
“老婆又不是娘,还分亲的、后的?浅香……,今儿,有没有不对劲?”,闲话少说,正事要紧,情势紧急,还要斟酌下一步如何。
“我喜欢你替我着急……”,眼前这位爷,对自己的状况,当真半点不上心,笑嘻嘻的撒娇耍赖,“放心,我今儿觉着好些,她倒没什么异样,依旧伺候的尽心。毕竟是暗中给我点颜色看看,又没撕破脸。估计人家心里还盘算着,要装成情深意切,琴瑟和鸣,往后踏实过日子呢……”,小爷轻声笑着,对浅香似乎颇为不屑;都是他这满不在乎的傲慢脾气,对别人的怨恨视而不见,才积怨至深,造成这不堪的局面。
“吃饭了没……”,瞅着人都变了样,多少日子,靠水米撑着,搁谁都受不了。
“没有,丁点胃口也没有,根本就咽不下去。澜儿,等事情水落石出,我这病好了,你再给我熬汤做饭吃。之前,神志不清楚,打翻了你熬道,我听奴才说了,可我真不是……”,也不知哪个多嘴的奴才,和十四说了之前的事情,这节骨眼还有人嚼舌根,平白给他添烦扰。
“我偏不!想吃,我现在就给你去弄,当着我的面吃了!等你病好,我才懒得去管!”,这样说,无法是骗他吃些东西,照这情形看,根本禁不住再耽搁,吃不下饭,没谁扛得住。
趁时间还早,给小爷弄了碗‘猫耳朵’,捻出一个个状似猫耳的小面团,放**汤里煮,配上虾仁、干贝、**丁、火腿丁、香菇片、笋片,鲜美醉人,索性自己也陪他吃这个。连哄带骗,可算是吃了小半碗,这也不怪他,好端端的,谁愿意和自己较劲,非饿肚子不可。唉,越想越辛酸,只盼快些水落石出,别再折磨人了……
清晨天未亮,九爷亲自来接,乘顶软轿,从后门带小爷去了他九哥府上。
“九哥,人我可交给您了,出了半点差池,我就把您的别院给拆了……”,我没威胁九哥,真没威胁他,语调平缓,言辞恭顺,就是想让他对小爷尽点心。
“你!反了你了!小澜儿,你敢威胁九哥!”,九爷不是吃素的,他不喜欢被胁迫,也断然不肯吃亏,桌子一拍,怒发冲冠。
“没有!九哥,我就是告诉您,您弟弟我先寄存在这儿,若他出半点差池,我就拆了您的别院,把您精心豢养的娇花粉蝶都给放了……”,没有威胁九哥,真的没有威胁他,再次于心中默念了这句,拔腿就跑,转身才发现沁玥躲在墙角,扶着柱子狂笑不已,我定是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臭丫头!回来!有这么和哥哥说话的嘛!我一会儿就和十四弟吃花酒、找乐子去!”,九哥实在找不出能气我的话,又不甘心落下风,所以气急败坏的在身后高声威吓。
“不怕他摔腰牌,坏您好事,您就去吧……”,这话九哥肯定听不见,料想他现在也不敢把十四轻易拉出去玩,无非是说说气话而已。
悄悄溜回府中,静待事态进展,过了晌午,都不见有半点动静,不免心浮气躁,如果待到明日萨满来府中,还是未见成效,难保德妃不会责怪我虚张声势,往后再查,就难上加难。
可偏偏浅香还稳如泰山,根本没有出门的意思,不仅如此,暗中紧盯她但监也回禀,说侧福晋到现在都老老实实待在屋中,丝毫未见可疑之处。难不成,冤枉她了?就是怕她情急之下,痛下狠手,才把十四小爷托付给九哥。可若这条线断了,之前的推测安排,未免都石沉大海……
“福晋,爷睡了?”,说曹Cāo曹Cāo到,浅香笑意盈盈的迈进门,口口声声说不放心爷,也是听闻娘娘怪罪,心中惶恐,特意来帮忙伺候。
心中陡然惊醒,她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明已经坐不住了,非要在我眼前走一遭,来证明自己与此事毫无干系。
“爷说头疼,歇息去了,眼下睡的正香……”,只想找个理由,快些把她打发走,好让侍卫盯紧了府中出入之人。
“我瞅瞅去……”,可她抿嘴一笑,分明是不相信我的话,直冲冲就往内室去,眼瞅着帐帘就要被掀开……
“哟,侧福晋在呐,老奴给您请安;阿哥哭个不停,我抱来给福晋哄哄,可巧,亲娘在,您快瞅瞅……”,哎哟喂,七姥姥来但及时了,帐帘都掀开一半了,她突然抱着春儿跑进来,一下子把浅香的注意给吸引过去。
这一折腾,吓的我魂飞魄散,额头冷汗直冒,我倒不是怕她,问题是,这女人太狡诈,一旦让她起疑,及时收手,或旁生枝节,可如何是好?
“哟,春儿,怎么哭上了?快给额娘瞅瞅……”,追了几步上去,假意想从浅香手上抱过孩子,惹来浅香一阵不自在。
“福晋,您照看爷,已经够费心了。想来孩子是憋闷了,我带他在园子里玩玩,就不劳您分神了……”,浅香最怕别人和她抢儿子,听闻我自称额娘,要抱走孩子去哄,她立即戒备起来,恨不能拔腿就跑。
在窗外望着浅香带春儿远离,终于长吁口气,心暂时落地……
“姑娘,这小娘们,可有古怪?我之前看她鬼鬼祟祟的朝你这边过来,心里发慌,就把她儿子抱过来了。对了,昨儿后半夜,我看见厨房烧火的丫头金铃儿,偷偷从她院子方向出来。金铃儿最近不对劲,穿了几件丝缎衣裳,我瞅着,料子不像她用得起的,这丫头,原来挺本分一个人,最近常趾高气昂,连厨房管事儿的,也不放在眼里……”,七姥姥望着浅香背影,愤愤的喃喃自语,可话语虽粗糙,里头的内容,却令人触目惊心。
“小东子,把厨房烧火的金铃儿给我带过来!”,管不了那许多,心里跳的厉害,凭空冒出个金铃儿,听起来,这人着实可疑,先下手为强,若真让眼前的线索溜了,悔都能悔死。
小东子得令而去,未出片刻,又跑了回来,说金铃儿天未亮出门了,现在未归,千钧一发间,就让人给溜了,溜了也罢,可别遭遇毒手。
正逢此时,之前埋伏在府外的侍卫,偷偷密报,他们瞧见金铃儿出门,刻意打扮成粗布蓝衫,明显不想引人耳目,且四下张望,行迹诡秘,就派了两个好手暗中跟随,说她进了城郊外的一个破院子,就没出来,现在侍卫在周围把守,未见动静。
“锦云,过来……”,附在锦云耳边,托付她把这些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诉润晖,让润晖带人马去查查那间破院子,若有可疑之人,直接绑回衙门去审!
心神不宁的待到傍晚,润晖却直接来了府上,他说破院子里住的,是个老婆子,人称万神婆,专j□j诊病,接生驱邪,虽住的偏僻,可因解决了不少因难杂症,所以声名在外,登门求助的人,络绎不绝。
可实际上,万神婆也暗中j□j解恨;据闻,头年秋天,何乡绅的继夫人,就倚靠这神婆作法,害死了乡绅前妻的儿子。从此,万神婆声名在外,不少人花钱消灾。可那桩无头公案,只是万神婆赐给了乡绅老婆两根事先掺好毒药的蜡烛,燃烧之时,就可杀人于无形……
这俨然是打着天眼神力的名号,招摇撞骗,为非作歹,坑害世人!
现下,牵连出旧案,被状元郎窥破玄机,万神婆在劫难逃,可正好利用这件事,震慑震慑她……
原本以为,只要假意摆出妻妾矛盾来暗示她,这老婆子就能心领神会,把浅香供出来。可谁知,她根本就不认得浅香,严刑拷打,利诱威胁,全然不起作用,她认得的,只是金铃儿一个人。
说金铃儿老家和她住的不远,也时常有往来,只是近来,金铃儿说,府里有人欺负她,要万神婆替她出口气,不需置人于死地,只要魔障魇镇,给那人些颜色瞧瞧,在主子面前出丑,轰出府去,也就足够。
万神婆还说,她曾问金铃儿要那人的生辰八字,可金铃儿又支吾不说,只好给她几张咒符,让她回府自己去写,想办法放在那人身上,床褥下,枕头下,衣服上都好。后来的事情,万神婆就称她不知道了,也不知金铃儿办妥没有。金铃儿今日前来,是说出了大事,让万神婆尽快离去,越远越好;临走,还给了万神婆一包银两……
可此刻最麻烦的是,金铃儿被关押在府中牢房内,听闻万神婆被俘,居然吓得咬舌自尽了,真真是来个死无对证。
“万婆子,你可知,你房里的茶水是被人下了毒的?若我们晚到一步,你现在就死于非命了。若你拿银子跑,怕是也跑不了多远,茶水没毒死你,可人家既是有心灭口,还能任你来去自由?”,确实房中的茶水里,是被人下过砒霜的,可不知为何,万神婆居然没喝,估计害人太多,对谁都暗下提防。后面的话,是我故意激她,把这贼婆子逼急了,她才会吐实话。
“金铃儿这丫头,好狠的心……”,万神婆跌坐在地,瑟瑟发抖,口唇发紫,看来吓得不清。
“眼下,你所害的,是我的人;而金铃儿,是受了另一房人的唆使!你不用怕,只要对我言无不尽,我定会保你周全……”,刻意把矛盾转向妻妾之争,引诱她投靠我。万万不能让贼婆子知道自己害的是皇子,不然,她敢自尽!。
万神婆,我当然能保你周全,我能保你留全尸,不被凌迟,这已然是天大恩惠了,只是现在,不能告诉你罢了……
万神婆哆哆嗦嗦的指认,说之前给了金铃儿一个草人,让写上生辰八字,塞进头发,埋在府中至yīn之地。
夜已过半,我在衙门不便久留,就让奴才陪着回府,留润晖继续审问,顺便把人给看住了。
第二天,宫里派下的萨满如约而至,做法驱邪,询问了何谓府中至yīn之地。萨满探寻之后,认定是湖边柳树之下,临水方位草木,都符合所言。
草人被挖出来,萨满驱邪,小爷一口污血吐出来,反倒觉得心中清透许多。浅香抚着小爷的后背,咒骂金铃儿没良心,连主子也算计,看她惺惺作态,我头疼欲裂,如何才能把真凶伏法?
可也稀奇,不知是不是听闻萨满来驱邪,偏有人凑热闹,下人慌忙奏报,府中侍卫无故疯言疯语,戾气横生。
原本我不能露面,可现在的情形,我不去才是傻子,胜负兴许就在此一瞬之间。发疯的侍卫,级别不低,算是小头目,平日里多侍奉在十四左右。眼下他急红了眼,扼住自己脖子,扬言要自尽,行状十分可怖。
大小仆人都被场面吓坏,簇拥我离去,怕侍卫伤及主子。可这时,他身上的衣服太扎眼,把我惊的,久久难以动弹。
“把他衣服扒下来,查!”,小爷将我拽到身后,吩咐下人把疯侍卫的薄棉罩衫脱下来,仔细查验。
只听身后咕咚一声,浅香昏倒在地,看来这衣服,确实是关键所在。
这薄棉袄是之前浅香送给十四小爷的,清晨上朝天冷,小爷随手赏给了侍卫,可他没舍得穿,也恰逢今日天冷,才上身,就忽然魔障了。谁知和方才挖出了草人,有没有干系?
衣服被拆开,夹层之间,缝了张咒符,拿个万神婆看,她供认不讳,咒符后的字迹,是浅香无疑,可她到了这个时候,还死咬着不松口,说与自己无关。
这招实在yīn毒,把咒符缝在衣服夹层里,是她深知,主子衣物,一天或半天就浆洗,咒符遇水,自然就化个干净,既给了十四惩治,又神不知鬼不觉。可她万万没料到,这小爷随性妄为,真就随手把衣服赏给了底下人,而且,侍卫得主子赏赐,心中珍惜,不会轻易就把金贵衣物拿去洗,就算今日不,迟早也会大白于天下。
润晖将金铃儿的家人捉拿,她妹妹玉玲儿,也是府中负责浆洗的丫鬟。此时跪在地上满脸泪痕,吓的浑身哆嗦。小姑娘年纪不大,也禁不住吓唬,三两句,就供认出,她姐姐最近春风得意,常给她钱财、衣物,说自己攀了高枝儿,往后就不用再做粗活,受人欺负。
把之前,她姐姐带回家的新鲜玩意,也一并呈上,其间有件银质粉盒,做工细致,粉盒不出奇,可里头的香粉是贡品,宫里赏赐之物。我不擦这味道,庶福晋没资格,可不就,全给了窝在后头装病弱的侧福晋……
事情到了这个情势,已然算是水落石出,被折腾的头晕目眩,后头的审问、惩罚,自有刑部和宗人府,轮不到我来Cāo心。
如实禀明了皇上,浅香自然罪责难脱,离府的前夜,小爷要和她再说几句话,却被拒之门外,想来此时说什么,都是枉然。
走的时候,浅香神情木然,也没再提要见儿子。可不知春儿如何得知讯息,哭天抹泪的追到府门口,非不让他娘走,到底母子连心,在场无人不唏嘘落泪。可又能怎样?事情闹到皇上面前,谁也包庇不了她……
若不如实禀奏,皇上就会为之前十四小爷犯上而治罪;可照实禀告了,浅香谋害皇子,罪责重大,难逃一死。何况沾了魇镇之术,皇上正为太子之事痛恨此邪法,必然要严惩,以儆效尤。
浅香是皇室内眷,皇上连审都不再审,直接定了斩监候,只等秋末,或来年处置……
本来事态已成定局,谁知又生变故,浅香额娘是德妃亲姐姐,本来德妃对浅香辜负自己心意,谋害十四,震怒不已,对浅香恨不得凌迟。所以亲姐姐来求情时,正逢娘娘怨怒交加,任凭浅香额娘跪在宫门口,就是避而不见,最后还是命宫女将其轰走。
可谁知,这额娘性子也刚烈,眼见连求几次,都没见得娘娘真容,女儿获救无望,竟留下血书,吞金自尽。只望娘娘饶她女儿不死,德妃惊惧内疚之下,也病了些日子,最终还是没熬过往日姐妹情谊,替浅香和皇上求了情。
德高望重的妃子开口,皇上迟疑之下,还是准了请求,下旨命浅香在西山观月庵内自省,若无圣旨,此生不准出庵堂半步,不然死罪难逃。
“十四,浅香的事情,你可难过?到底,你怎么把她得罪成如此不择手段?”,这件事,我迟迟没敢开口探问,十四小爷与浅香之前的过结,如何演变成势如水火,以命相抵。
“好多事,她本就是想不开的性子,丁点大的芝麻琐事,也能被她记恨!后来,又受了别人挑唆,所以才下决心给我厉害尝尝……”,小爷仍不以为然,清灵月光散落,让人心凉如水,难道还有我不知情的j□j?
“谁?谁够资格去挑唆她?”,浅香幕后还有黑手?到底谁,十四小爷明显知晓,可为何当时不趁机揭露?
“一位娘娘……,傻丫头,睡了,这人动不得,别费心琢磨了……”,小爷翻身,再不肯言语半句,他不肯讲,必是不想再多生枝节,或是,想好了对策……
浅香被伏法治罪,远避庵堂。皇上赞我深明大义,机智果敢,对十四爷情深义重,赏赐珍玩无数。可随之而来的,还要四位正值妙龄的宫女……
这四位宫女,进府就以格格尊称,不用做粗活杂役,虽以奴婢自居,却在府中养尊处优。皇上意思很明白,怕他儿子身旁没可心的姑娘,缺妾室服侍,又不好在此时,过河拆桥,视我如无物。索性想了个周全法子,把温顺端庄的妙龄姑娘,送到你面前,剩下的就顺其自然了。而且,一送还是四位,韵味各不相同,任君挑选。
小爷未曾有半句反驳,就将宫女如数收下;还故意装傻,骗我说这些人都是丫鬟,皇上怕府中使唤的人不够。
“你要是,看上哪个,也不用顾忌我,收房就是了……”,我心里当然不痛快,可国法家规在上头顶着,丈夫要纳妾,谁敢说个‘不’字?况且,皇上没直接赐妾室,已经相当赏面子了,再不知足,自己都说不过去。
“澜儿吃醋了?怪我没抗旨?没拒绝?平日里说你笨,还顶嘴!”,小爷倒是笑嘻嘻,满不在乎,半真半假的,就会开玩笑,“我若抗旨,皇上、娘娘都会认为你掌控我,恃宠而骄,善妒专房,矛头必然指向你,说不准还会直接赐婚。可眼下我把宫女收在府中,无非是多养几个人罢了,大家都清净。澜儿放心,当初立下的誓言,我一刻不曾忘!小十四这辈子,是姑娘一个人的……”,他表白着心迹,忽然自己羞涩起来,把头埋在枕头里不起来,也不怕憋着。
“我知道皇上惦记什么?这个家,打从皑皑降生,就再没孩子出生。御医也言明,我再难落胎,皇上是盼你妻妾满堂,多子多福……”,这里头的隐晦,以为我当真想不明白?皇上的心思,再清楚不过。
“别瞎想,澜儿当然还能再给我生儿子,少听庸医胡说八道!再说,没孩子再降生,又不是你的问题,你没生,她们也没生不是,不是澜儿的错!”,小爷有心安慰,就扯出他所剩无几的妾室来当垫背。
“你又没去别人房里……”,这话我说出来,痛苦万分,可心爱的人在身旁,自己也忍不住故意闹别扭,撒个娇。
“别人房里,没你房里香……”,他凑到近前,眉开眼笑的把虎牙露出来,久违的笑容,让人感念不尽,只要你平平安安在我身旁,其他一切烦扰,都是虚妄笑谈。
府中不太平,朝中宫内更是风起云涌,十四小爷因之前的折腾,也元气大伤;可听闻十三爷终于被皇上下旨放出,匆忙过去探望,得来的消息,却是他十三哥腿疾严重,在府中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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