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辰逸动都不敢动,头皮发麻:「妳真的这么恨我?」
回答他的是时若翾又一次呕吐声。
从那日起,时若翾的孕吐华丽地展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若翾几乎都是抱着马桶度日的,吐得天昏地暗、脸色苍白,整个人病恹恹的,裴辰逸看得心疼不已,心里已经先记上一笔,等孩子出生之后要好好惩罚他。
时若翾怀孕三个月,体重却一直往下掉,瘦得像是一阵风就可以把她吹走,裴辰逸急得到处找人取经,连薛睿渊家里的老管家也不放过。
薛家的老管家是个很有经验的老人家,薛睿渊的父辈还有薛睿渊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她教裴辰逸熬**汤替时若翾补一补身子。
难为裴辰逸一个生活大白痴,活了二十几年从来都没有做过饭,耐心地窝在厨房里忍受一次又一次失败的打击,努力了两天,几乎把薛家厨房的材料用完了才弄出象样的**汤来,一煮好就赶紧拿回去向时若翾献媚。
裴辰逸进门时,时若翾刚从浴室出来,又吐了个天昏地暗。
裴辰逸放下手上的东西,急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一把将她抱起,走进卧室把她轻放在床上。
他坐在床边轻抚着她瘦了许多的脸,眉宇间的褶皱始终没有散去。
「我拿了点**汤回来,喝一点好不好?」语气里尽是心疼,他无法代替她受罪,只能这样哄她。
「不喝。」时若翾闭着眼回答,吃下去待会又会吐出来,累死了,她一点也不想喝。
裴辰逸轻叹:「妳瘦了好多,这么辛苦,不然我们别生了?」
时若翾眼睛睁开一点点细缝:「啧,你疯了啊?」
现在才说这些,之前不是还不让我去把孩子拿掉?这句话时若翾没说出口,因为她从眼睛的细缝里看到裴辰逸担忧的表情。
之前他们吵架的时候,她几乎每天都找他碴,今天拆窗帘、明天收拾衣服,明里暗里告诉他她要离开,他就算心里再不愿意让她走,也能掩盖住自己的情绪,起码没那么明显。
现在看着他脸上毫无保留地写着担忧,她心里觉得又是痛快又是酸涩,谁叫他之前要瞒着她,她看着他现在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心里终于舒坦了,毕竟看见他这么担心的样子,她还是会难过的。
「把汤拿来吧。」
「嗯。」她主动要求喝,裴辰逸是求之不得啊。
他迅速地把汤从保温杯里倒出来,端着碗走到她身边递给她:「温的,不烫。」
时若翾接过汤,有点好奇地问他:「这从哪里弄来的?挺香的。」
「我熬的。」他的语气始终都是淡淡的,却在看见她把碗里的汤全喝完之后显露出一丝愉悦。
时若翾把空碗递给他,惊讶地说:「哇,你转性了,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啊?」
裴辰逸接过碗随手放在地上,表情又是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其实他心里是有点难过的,他知道她现在虽然跟他有说有笑的,但已经不像以前一样对他完全信赖,她心里面还是有根剌,即使她原谅了他,她还是记得那件事。
他没有说什么,神色淡淡地要她躺下再睡一会,帮她掖好被子。
时若翾看着他淡漠的表情,知道他心里不舒服了。
裴辰逸俯着身还没直起来,时若翾双手放在他的脸颊使劲地揉搓:「欸,你一天到晚想这么多累不累呀?真是的,我都没跟你计较了,你还自己找自己麻烦,你怎么这么笨啊?」
裴辰逸也不嫌累,就一直维持这个姿势不动,让她揉到不揉为止。
他也跟着她躺上床,轻轻地纳她入怀,抱着她柔柔地拍着:「我知道妳嘴上说不跟我计较,心里还是生气的,我说话不怎么好听,没哄过女孩子,不会说女孩子喜欢听的话。」
时若翾也不插嘴,静静地闭着眼睛听他平静地说着:「我记得那时候,妳很生气地跟我说,我连一条退路都不留给妳,要是我没有喜欢上妳,那妳要怎么办……」
裴辰逸像是把心里的话当成枕边故事一样,哄着她睡觉:「我那时回答不可能,其实是真的不可能,那时候我没有跟妳说,在那个雨夜里,我第一次遇见妳的时候,我就记住妳的长相了,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女人,我就只记得住妳的脸。
妳是我的缘分,是早就注定好的,早就注定我会这么喜欢妳,要是我早知道有一天我会这么喜欢妳、这么爱妳,那时候我大概就不会放手了,不管妳怎么打我、砸我……所以嫁给我好不好?妳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会一直对妳很好的。」
能把求婚的话这么平静地说出来,这样的人也算是世间少有的,这算是他第二次向她求婚吧,可是都第二次了,这个大男人还是像块木头一样,没有钻戒、没有鲜花、没有单膝下跪,连语气都很平静,他就这样自然地说出口,好像他们在一起原本就是非常自然的事,就像他说的,他们是早就注定好的。
难得时若翾这一次没有找他碴,或许是他的计谋成功了吧,用担忧的表情让时若翾心软,时若翾也不因此恼怒,甚至没有挖苦他,骂他是块木头。
她没有嫌弃他的求婚太过平凡,其实现在这样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她听出了他话里的真诚,感受着自己在他怀里平静的心情,她知道自己不会再觉得孤独无助,从此刻起,她知道他将跟她悲欢同受、荣辱与共,其实她想要的不多,只愿能和这样的人厮守终生、白首不相离,便是她终生所愿了。
「好。」她动了动,话才刚说完就睡着了。
她错过了这个内敛至极、宠辱不惊,向来都是淡定自若的男人生平第一次红了眼眶的情景。
他轻搂住她,手护在她的肚子上,当她再醒来时,她将是他的妻了。
尾声
时若翾怀孕六个月的时候,肚子像是吹气球一样迅速大了起来。
到了八个月时,肚子大得像球一样但四肢依然纤细,让其他人看到都隐隐觉得心惊,怕她撑不住肚子的重量跌坐在地上。
裴辰逸之前担心她太瘦了,现在则是怕她到时候没办法生出来,每天都拉着她去散步,顺便走去超市买菜。
若是平常,时若翾都是愿意跟着他出去的,但今天却一反常态地说有点累,要裴辰逸一买完菜就直接回来,她就不出去了。
裴辰逸想着她昨晚脚抽筋,半夜惊醒也没怎么睡,大概是真的累了,就让她躺一下,他独自出门去买菜了。
自己一个人行动的速度比往常带着时若翾要快很多,没多久他就回来了。
关门时,他看见时若翾坐在沙发上,笑得一脸奸诈地看着他,他心里觉得有点发毛,她找他碴变成了习惯,每天不欺负他一下就不心安。
昨天是要他大声地在屋外对她唱情歌,哎,她都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了,还要他对她示爱,虽然有点尴尬但他一向都迁就着她,于是昨晚他们家收到了环保局的警告,说是别的住户投诉他们太大声了,今天大概又要来了吧。
「不是说累了?」
时若翾招手让他过来,非常热情地拍拍自己旁边的座位让他坐下:「本来是觉得累,但是我找到一样东西让我好兴奋,然后我就睡不着了,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她笑嘻嘻地看着他,眼睛里的狡黠闪亮得让他恍神,他下意识地问她:「是什么?」
时若翾笑得像是偷腥的猫一样,从背后揪出两件白色和一件红色的衣物:「这个,我第一次遇见你时你穿的衣服。」
阿伯吊嘎、纯白沙滩裤、红色子弹型内裤……裴辰逸突然脑中冒出危险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见耳边传来她的声音:「我想再看你穿成那样,突然好想念那时的你,你穿成第一次见到我时的模样给我看好吗?」
「好。」脑子还没思考,嘴巴就已经说出来了。
时若翾垂着美艳的大眼,轻轻摇曳他的手臂:「老公,我想看你擦地板,你不是说你会擦地板吗?别人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好看,老公,你穿着这身衣服擦地板给我看好吗?」